爹娘上柱香,可是——”阿宝的脸蛋红了红,
道:“你真想娶我吗?”
杨明隐忍笑意,咳了咳,道:“此话怎讲?”
“你知道我是女的了啊!”怎地连这点小道理都不懂?她怀疑地瞧他一
眼,纳闷他的声音怎么有些古怪。
“那又如何?”
她白他一记,气他的无动于衷,恼道:“当日你苦苦哀求我助你逃开你
爷爷的退婚,那时我可是男儿身,你当然找我帮忙啦!反正你又不吃亏。但
如今,我已是女孩家,你娶我自然对你有所不便,是不?”亏他还自认聪明,
连这点道理还要她分析给他听。
杨明蹙起眉头,沉思似地点了点头。
“你说很倒也有理。娶你的确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可我也有好处吗!”阿宝急忙插上嘴。“起码,我可以保护你嘛!我可
不比其他的娇弱千金,要打柴、要爬树我样样都成,你可别忘了在‘高升客
栈’我还救过你一命呢?”
是吓他一命还差不多!要她保护他?不如由他保护她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她急切想要当他的娘子,他倒是颇为吃惊。须知,
平日这丫头对他非打即骂,挺少吴侬软语的,如今她像是没嫁给他就要上吊
似的!不禁咳了咳,非得隐忍笑意不可。
一直以为她不掩男女情爱,要地在短短时间之内就爱上他是难如登天,
如今想来——也不枉他一片真心。
“你还在想什么?这种好老婆是很难找的!”
杨明差点呛住,连咳了几声,捉弄她道;“小宝儿,你大概不知杨家男
人娶妻是须有三大要件吧?”“娶妻要有条件?”
“这是当然。娶妻当娶贤,这是天下一般男子的基本要求,我自然也不
例外。”
阿宝怀疑地瞧他——
“娶贤?你该不是指三从四德吧?”
是愈来愈存疑了!之所以想当他老婆——该如何说呢?八成是跟在他
身边久了,也习惯了!再者,虽不愿明白承认,但她愈来愈喜欢他了!如今
既是女儿身,这份糊里糊涂的感情也该可以有所依靠,嫁他是最简便的方法
了嘛!嫁给他,可以一生一世跟着他,他也不必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想了
想,忽地脱口问他:“你喜欢我吗?”
杨明眼底闪着狡黠,笑道:“这得瞧你是不是符合我的要求啦!其实我
娶妻的条件倒也简单。首要这个‘贤’字嘛!就是老婆不动粗——这道理你
可明白?丈夫打老婆是天经地义,不过这老婆打相公嘛!是根本没天理。我
的要求也不算高,不求纳妾,只求老婆侍候得体,你——行吗?”似乎有些
得寸进尺,瞧阿宝眼底冒出怒火,忙笑道:“不行也成。起码第二个条件,
你总成了吧?”
“你说说看。”真恨不得朝他一拳打过去!
杨明愈笑愈开心——
“第二个条件更简单。小宝儿,我呢!娶妻可不愿娶个木头娘子回来。
这热情是该有的,老是让丈夫的主动,偶尔也会生厌,当我娘子是定要采取
主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主动?”阿宝睁大美目,脱口道:“你——你——你要我去吃你豆腐?”
“差不多是如此。”杨明敞开怀抱,分明就是一副早巳垂涎三尺的色相。
“总得让我先试试,才能判定你够不够格做我娘子嘛!”
“你——你不要脸!”阿宝气炸了!一定要嫁他吗?谁希罕?不嫁他也成。
谁说她一定要嫁人的?但,他是一定要娶的,不是吗?这几日是听杨
老太爷说过,杨家就杨明一个独子,就算他五十来岁,也得要娶个老婆。届
时,她怎么办?不想他娶别的女人的心态已是昭然若揭
“如何?我在等着呢!”
阿宝恨恨地瞪他一眼,爬上凉亭的椅上与他对视,瞧他笑得乐不可支
的模样,她能如何?暂时忍气吞声,留待以后再报仇啦!
无论如何,是不想见他娶其他女人的,那倒不如娶地好了。待将来跟
在他身边,定要报今日笑她之耻。
“你闭上眼。”
杨明倒也听话,念她第一次经验、乖乖闭上双眼。
阿宝深吸口气,贴近他的脸庞,胡乱就往他脸上用力的印几个吻,不
亲还好,一亲——
杨明咕哝几声,插上一嘴——
“我说,小宝儿,你是在报仇吗?”瞧她那股劲力,不鼻青脸肿才怪!
“我是在亲你!”
杨明轻叹一声——
“照你这般亲法,改明儿就着为我上金创药吧!”一双魔手早悄悄伸到她
腰后,轻轻一楼,让她跌落怀中——
阿宝惊叫一声,连忙攀住他的颈项,抬眼怒斥他:“你干嘛?”
杨明邪邪一笑,俯身逼近她,道,“既然你不懂如何亲热,那倒也无妨,
杨家男人娶妻第三要件,就是做丈夫想亲热,老婆必定要配合”
阿宝不疑有它,奇道:“要如何配合?”
“就是这样罗——”封住她的朱唇,缠绵半晌。就爱趁其不备,亲她几
下,瞧她一双玉手紧攀着他不放,不待此时,难不成等她拳头飞来?
阿宝的眼原本张得又大又惊奇的。
他又诓她?是该气他一阵的,可——也挺喜欢他的吻。勉强忍受一下
好了。虽说每回老让他“欺负”得头昏脑胀,但也不算讨厌;想跟他一辈子
在一起,只好努力配合一下,就当很投入好了。主意一定,她用力闭上眼睛,
紧紧抱着他,僵硬地回吻他,然后很用力地努力地啃着他的嘴唇
那躲在一旁的家丁看呆了——
原是来通报杨明,做新娘服的裁缝已经候着了,哪知会遇上这等阵仗,
更叫人吃的是,别看阿宝平日对杨明又又骂又打的,可私底下?
亲热得很呢!
原本是不怎么看好这桩婚事的,现下大伙儿全乐得上了天。逢人就道
少爷与未来少夫人有多恩爱———”手底下的人向来是比嘴快的,不消半天
一传十,十传百,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原来杨家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公子爷儿,
终于让一头母老虎给擒住,而且挺不幸的陷入情网。既然老婆是母老虎,动
不动就打他,那往后的日子,岂不非时时给揍得鼻青脸肿不可
这杨明,可怜唷!
当下,京城的大家闺秀更是炙手可热了!没法子,这年头还是娇弱的
千金好,要是娶回孔武有力的老婆,只怕洞房花烛夜就先让老婆给话活打
死一时之间,京城喧腾一时,纷纷对这场婚礼下了重注
第8节
天刚亮,杨府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车前的马夫打着呵欠。打从杨夫
人去世,杨明少爷可就再没上过佛寺;今儿个可好,陪着未婚妻上碧云寺上
香,顺便浏览西郊香山风景。
说是未婚夫妻,是昨儿个杨明将杨家祖传的王葫芦亲手交给了阿宝,
这可也算是私定终身的一种。
阿宝想了想,将那龙形金饰交给他——
“这给你。”
“这不是你母亲的遗物?”
“是啊!”阿宝别有用意地笑了笑。“识字就是有这好处,虽然下山没多
久,可月儿姊姊塞了不少言情小说给我瞧。私订终身嘛!自当互换信物;既
然你给我小葫芦,我当然也得给你一个贴身玩意儿才是。”这样才其锁住了
他嘛!难不成只准他给她定朋情物,她就不能给他吗?
杨明也不以为意,收下了龙形金饰。她明白她是江山易改、本性准移,
虽已是姑娘家,但那讲究平等原则的性于是根深抵固的。收下了也好,这玩
意儿本不该是平民所有;今儿个忽地冒出个亲人来,是愈来愈怀疑阿宝的身
份,倘若真是皇族中人
“既是为爹娘上香,怎么不知会兄长一声?”阿宝打断他的思绪,问道。
没一会工夫,马车就出了京城,直朝西北奔驰而去。
“小宝儿,你当其确定他是你兄长?”
阿宝诧异地看着他——
“你是说,兄长是冒充的?”是怎么也想不出他冒充的理由。
再瞧杨明一眼,该不是骗她的吧?这不瞧还好,一瞧就瞧见杨明的嘴
唇竟有让人咬破的痕迹——
一看见它,她就脸红。
杨明又何尝不知?
从昨日,就有人接二连三的询问他,他都推说让猫给抓了——
杨明哀叹一声——
“想起昨儿个,说有多冤就有多冤。”
“你有什么好冤的?”东瞧西瞧,他不怎么像冤大头嘛2“怎么不冤?小宝儿你想想看,我只不过想试试咱们之间燃得火花吗?
偏有人又啃又咬的,倘若真成亲,将来我岂不是尸骨无存?”
阿宝又怒又羞地瞪他———
“是你我配合一下的!我可是样样都做到,你也收了我的东西,怎么?
想反悔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忽地,马车“适时”颠簸了一下!空间本就狭小,这可是杨明千挑万
选中的一辆小马车,仅容两人,不过这二人乃意指娇弱的女性,可没包括又
高又壮的男人!这会儿,就算阿宝缩在角落里,也挺不幸的被“颠”到场明
早敞开的双手中。
马车夫早收了贿款,不然好好的大道不走,专捡坑坑疤疤的小路走,
不想保住饭碗了吗?
“我说,小宝儿,设想到你这么喜欢我的怀抱。”在她耳旁轻轻吹气——
“你大可直接告诉我,也不必假造机会,若是摔着了,我也会心疼呢!”
阿宝闻言,涨红了险,恨恨地瞅着他——
“你好样的”
扬明叹息似地捂住她的唇,摇头道:“小宝儿,你可记得杨家男人娶妻
首要条件?说话切忌不可太过粗鲁,不然将来娶你入门,丢我面子事小,你
要杨家颜面往哪儿摆?”
阿宝恩恩哼哼了几声,就是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想说话了?”见她拼命点头,杨明笑道:“不说粗鲁的字言了?”
迟疑了会,阿宝才恨恨地点头。
杨明这才笑嘻嘻地放手。
阿宝急忙坐回先前的小座位,拍拍衣袖上的灰尘,垂下脸去。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
“怕说话惹你生气。”她细声细气的,不曾抬过脸。
这可让杨明大大的惊讶了!
难不成日出西山?还是跟前的阿宝换了性子?她何时这般轻声纫语待
过他了?
“小宝儿,我可不想娶个沉默是金的老婆回家——”存心刺激她。
哪知阿宝仍是未抬起头来,依旧是软声软语地说:“可我不想惹你生气
啊!”
“小宝儿,你抬头看我。”他压根儿不信。
“我怕触怒了你。”
“你尽管抬头便是。”
“是你要我抬头的。”
“是啊”唇边泛起贼笑。
阿宝一抬起头,那张俏脸怒不可遏,一个拳头就往他脸上飞过去——
亏得杨明早已料到,轻松接住拳头,轻轻一扯,这丫头很不幸又跌落他的怀
里。
对她的心思早摸透了,有几两重还会不清楚吗?
阿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你老欺负我,到底欺负够了没?真不知我干嘛想嫁你——”
扬明大笑——
“自然是我天生倜傥风流,你就好似那彩蝶禁不住诱惑,尽想伴我这沾
了蜜的大白花一生一世,永不分离”逼近她涨红的脸蛋,就是爱捉弄她。
“是谁说的——”正要再开骂几句,马车忽地停了下来。
从窗口瞧去,不远处正是碧云寺;全寺依山建成,愈上愈高,直筑到
山的半腰,远远望去,松掩映着寺墙,好不壮观!
杨明暂时不再捉弄她,牵起她的小手,下了马车,笑道:“瞧你一脸祟
敬,可别把未婚夫给忘了。”
阿宝连眼也舍不得眨一下,叹道:“这便是你说的碧云寺吗?”
“正是。香山上头寺庙无数,尤以碧云寺最为壮丽。”他拉着她走曲桥,
桥下溪水清澈无比。走过了桥,正是碧云寺的大门;瞧来来往往的人,有的
是平民,有的是贵族,那是来礼佛的——
“小宝儿,香山四季分明,春天的繁花,夏天的云雨;秋天的红叶和冬
天的晴雪是香山一大特色。现下是秋日,所以今儿个瞧见的是满山红叶。”
没说出口的是,香山地形险恶,又名鬼见愁。他曾追捕过几名盗匪到香山,
可见到的只剩尸骨。人生地不熟嘛!还不知香山险恶,才踏一步,就有可能
落了空,满山满谷的叶作陪葬——
“这地方——我好像有些熟悉呢”阿宝抚着一根白柱,瞧见寺门内
将近五公尺高的守门神,好奇地走过去打量。
“这是武宗年间塑的。”扬明微微一笑。“你若有兴越,待你为你爹娘上
了香,我再带你去寺内的罗汉堂,里头共有五百零八个排成‘田’字的罗汉,
你若见了,定会称奇不已。”
说到这里,阿宝才轻呼一声。今儿个是来为爹娘上香的呢!怎么差点
忘了呢!
连忙跟着杨明进了寺庙,由一小僧带领,在佛堂前上香。才跪在那里
很虔诚的上香呢,忽地听见一女子的叫唤——
“原来是杨公子。”
杨明一回过头,暗声不妙。
这不是莫家千金旁的丫头吗?再定暗一瞧,不好!站在丫头旁边的正
是莫家千金莫愁姑娘。
“杨公子,今儿个好巧,你也来上香?”
那莫憨姑娘生就花容月貌,算得是倾城美女,若不是莫家老爷直想将
她嫁给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又岂会二十出头,还末嫁人?而这莫愁同她老
爹是一丘之貉,当然是想嫁得愈有愈好,这几年的虚度青春让她变本加厉,
个性本就不怎么好了,如今又冠上恶妇之名。
杨明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儿个的确是挺巧的。”压根儿就瞧不起莫愁
的为人。
“杨公子,听说你—你订亲了?”语气中浓浓的酯意是再也掩饰不了。
本以为自个儿有望成为杨家少夫人,哪知半途忽地杀出什么程咬金—
—她是不爱杨明,可杨家产业遍及中原,光论这点,就让她心动得很,就可
恨那女人——
“是订亲了,下个月初成亲。”杨明就是你没指望了。
对于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实在懒得搭理,等阿宝上完了香,尽快离开
这里才是。须知数月前,不幸“巧遇”莫愁,不用说这“巧遇”自然是这位
莫愁大姑娘安排的,让她了半天,还没法脱身,此时若再不走,岂不让她缠
上一生一世?
回首一望,不免一惊——
阿主又跑到哪儿去了?不过转眼工夫,难不成
连忙挡了个小僧的去路。
“那位女施主先行到后头的洗心亭去了。”那小僧双手合十答道。来往人
这般多,之所以对阿宝独有深刻记忆,实是她不说话之时,让人难以忽赂她
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尊贵之气。
再者,那阿宝一脸怒气地跑往洗心事,记亿不深也难。
杨明先是眉一皱,而后开怀一笑。
原来这丫头片子吃醋了!也该是她吃醋的时候。
“杨公子,你笑什么?难不成那姑娘便是你的。”
“末婚妻。”瞧见莫愁那又恨又妒的神色,倒也不以为意,勿匆告辞,便
步向洗心亭找他那爱吃醋的未婚妻了!而那莫愁呢?
恨得连绝美的脸蛋也扭曲了!吓得周围礼佛的虔诚百姓纷纷低语;原
来其家所谓天仙似的美女便是这副德性田!看起来好可怕呢!
一传十,十百,中间再加添点料,从此以后,大概再也设人敢上门提
亲了。
沿着小径,一路走到洗心亭,还是设法子消气。
阿宝恨死杨明了!
瞧他同那位天仙似的姑娘有说有笑的,认识很久了吗?还是
对着池里的自己猛瞧,东瞧西瞧,是怎么也瞧不出自个儿哪儿比得上
人家了。那姑娘的美色是她生平仅见最美的,可她自己呢?
论起妇德再论刺绣弹琴就连平日也难得给杨明好脸色看,也
难怪他的魂让那天仙似的姑娘给勾走
这般说来,倒是她的不对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要怪就怪义父好了。从小就把她当男儿养爬树设
陷阱她有一套,但要她说话轻声细语,专讨丈夫欢心,她可就一点概念也没。
那可怎么是好?
不知不觉绕了洗心亭一圈,这才发现自个儿正停在一间小禅房前。
所谓的小掸房,是独立的一间小小屋舍,依附在洗心亭一角的墙边,
老旧残破的景象如同她在山上的树屋一般。
门是敞开的———
轻轻地“咦”了一声,发现自个儿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她大声探问。
半响,没人回应,环视屋内一圈,忽地心神一震,瞧见那搁在小小供
桌上的牌位,上头是一名为兰氏的长生牌位。
是该上香。不知怎地,纷乱的心绪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打一见到这
牌位,阿宝的心头就乱纷纷的,像是在怀念什么,又舍不得离开这里似的
拿了香,就在供桌前,双眸合上,低喃:“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感觉上
像是认识你许久了,也其咱们有缘,今天为你上香,盼你早日转生”忽
地听见外头的喊叫声,一张开眼,才发觉自个儿竟流下两行清泪。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屋外又传来那鸡毛子喊
声,先前一路行来,这洗心亭还没半个人呢——’
她将香插入香炉,双手合十拜了拜,再用力抹去莫名的眼泪,不舍地
瞧了一眼牌位,便跑到屋外,看看到底是何方圣来扰这块清净之地!
“死家伙,敢抢老子的!”前方传来了声响。
好奇地走了几步,往前一望——
有二名中年男子正一路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十三、四岁的小男铃走来。
“上个敢抢老子钱的臭小子让老子给打个半死,怎么?你也想尝尝这滋
味吗?”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朝那男孩又踢又踹。
“是啊!大哥,该让他知道敢偷咱们兄弟的银两,会有什么下场!连咱
们的也敢偷,是不要命了吧!”留二撇胡子的男子一脸阴沉。
阿宝睁大眼睛听他们说话。他们该是来礼佛的吧?怎么敢在佛门净地
这样对待小孩子?瞧那男孩的背隐然沁出血迹,实在是太过份了!该有人出
头的,不过不巧的是,这洗心亭放眼望去,除了她这个旁观者,是再也没半
个人在了。
能不管吗?
若是不管,依这法,那男孩迟早会给死。
“放开他!”正义之心萌生,几乎是命令地喊迈:“快点放开他!”
那两名汉子闻言,吓了一跳,抬起头,不觉松手。
她她是谁?怎么——怎么第一眼瞧见她,心里就有股古怪的感觉?
好似好似———见到她那一身尊贵的气质,双腿就差点忍不住要跪了下去!
他们是怎么啦?
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采花双盗;今儿个悄悄跟莫家千金来此,正想在
回路时将这莫愁姑娘掳下,哪知会遇上这丫头片子——更奇的是,他兄弟俩
正是采花盗!举凡见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该下手,带回去享受享受,怎么
一见到她——
就好像见到什么天大的人物似的!让人忍不住又跪又叩头的。都
是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不同?想那莫家姑娘也是金玉叶之身,也是有与
生俱来的娇贵,但这之间,似乎是天地之差。莫愁那娘们是普通有钱人
家的贵气,可跟前这娘们像是对啦!就像是皇帝那小于似的,天生就有
皇族该有的气势。
这只是个比方而已。他们兄弟俩当然没见过皇上,只是从没有人让他
们这般心慌起来!尤其又是在这佛寺,瞧她一脸光风霁月,坦荡荡的,
好像只要稍稍一碰,都是亵渎了她似的。
向来娘们都是任他们兄弟俩享受的,哪里有过个“怕”字——
“妈的!这是什么心理,又不是撞邪了!”老大喃哺咒骂,朝胞弟使个眼
色。
奇怪,怎么冷汗直流?好像将做的是什么大错特错事似的!
“大哥,这丫头好,还算有点姿色,待咱们回去享用过后,再卖给八大
胡同,定可小嫌一笔。”那小弟冷笑。
冷笑归冷笑,那冷汗还是直流。是因为在佛寺做坏事的缘故吗?还是
——瞧她一脸怒气地迫近一步,他们兄弟俩连忙退了两步,早忘了蜷缩在地
上的偷儿。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阿宝虽是气愤,可也自认是“好声好气”的跟
他们说清楚。若是在以往,早冲上前要他们好看了,还会在这里好言好语的
劝他们吗?
“我们——我们在胡说些什么?”一阵颤抖的讪笑。“妞儿,你还不懂吗?
咱们兄弟是看上你了。若是好好服侍咱们,说不定还会疼惜你一番,要不然
可别怪咱们——”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跟本姑娘说这种话!”她怒气一生,本想冲上前去
病殴他们。
哪知,一听见她怒斥们,那两人竟吓住,一时腿软,跪了下来。
更绝的是,那兄弟俩竞异口同声,脱口道:“小的不敢!”
兄弟俩彼此互望一眼。他们到底是怎么啦?疯了不成?对待娘亲都还
没这么必恭必敬过——
“定是这鬼丫头施了妖法,不然怎么咱们老怕她呢?”
“说得是。老子我就不信邪!让咱们对一个娘们下,岂不是要倒霉三年?”
那老大低声咆哮,忽地朝阿宝扑去!
“老子不好好玩你一下,岂不有负咱们采花双盗的大名?”扑上前去,
才要触到她的衣袖,阿宝一脚飞过去,正中要害!那身为老大的贼子立即倒
地哀嚎不已!只怕,只怕他的命根子不保了!
“原来这丫头还有两下子。”
那二撇胡的小贼早躲在一旁,脑筋一转,便拿出惯用的吹箭,对准阿
宝就要吹气射出;这可是试不爽的,多少冰治玉洁的闺秀就是中了这沾有迷
药的收箭,让他们兄弟俩给玷污了。
聚起一口气,用力吐出,那小小迷箭直朝阿宝颈子射去,正想着待会
儿要怎么好好对她下手呢!忽地一个人影闪过,挡在阿宝面前,接住那迷箭,
反于一扬.那迷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主人身边,而且还很不幸的就射
进他的颈子——“咚”的一声,那采花小贼便直挺挺的倒地不起了。
“他怎么啦?”还没开打呢,怎么就昏倒了?
“他是自食恶果。”救命恩人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像是不屑这等下流行
径。
阿宝是压根儿不知什么吹箭迷|药之事,不过眼前这救命思人还真怪呢?
头戴斗笠,以黑纱遮面,是见不得人吗?
“老二!”那老大一惊,当真是出师不利!来此礼佛的姑娘何止阿宝一人,
怎么偏招惹不该惹的人?
莫非天真要亡他?
“若是束手就擒,尚可饶你一命。”那男子冷道:
“你——你到底是谁?莫非你就是那非金不猎的赏金猎人?”冷汗
拼了命的流下。
任何人都好商量,但若真是“赏金猎人”,只怕采花双盗从此就在江湖
中消失不见。
“不是‘赏金猎人’就不能捉你归案了吗?’
那男子生就虎背熊腰,一身的威严教人看了就怕;但当他一眼瞥见头
戴斗笠、以白纱罩面的娇弱人影闪躲在树后,悄然地从那倒地采花贼旁拾起
某个玩意儿,他的唇边迅速浮起温柔的笑意。
“是啊!”阿宝不满地说道:“若是天下恶人都要杨都要‘赏金猎人’
出面的话,那他岂不累死?”她是为杨明抱不平。
“好!今儿个算我认栽了!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那老大从靴中抽出一
把巴首来,紧握在胸口,待那名男子上前,就一跃而起,往他胸口刺去。
开玩笑!倘若真将他们兄弟俩送交官府,非判斩立决不可,好歹要力
拼一下才行。脑中早已盘算好了,以暴对暴,他压根儿就不是对手,不如来
阴的,起其不备,将这名男子刺成重伤,要不把阿宝捉住人质也好。
正盼那名男子再跨前一步,哪知耳边忽地来一阵咯咯娇笑声。这好甜
的笑呢!脑中才闪过赞叹的念头,暗道不妙,紧随而来的,是那破空的箭声
——
完了!那不正是老二的迷箭吗?
这是最后闪过的念头:颈脉微微一阵刺痛,整个身子还来不及抗议一
下呢,就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好玩“好玩!”那树后的少妇握着吹箭,快步上前轻踢了那老大贼子。
一确定他真中了迷箭,双眸一亮,急将吹箭放进荷囊里。
那意谓着,从今以后这吹箭易主啦!
“汝儿?”
那少妇娇俏地吐了吐粉舌,道:“反正他们将来也用不着,不如我替他
们收着,说不定还能用在正途上,也算为他们赎点罪嘛!”
赎罪?才怪!分明是打算据为已有!还会不了解她的个吗?成亲五年,
大家闺秀的性子没养成,反而愈来愈无法无天,是太宠她了吧!
那少妇注意力转移,好奇地瞧着阿宝。
“姑娘,你可没受到谅吓吧?”不知怎地,一见她就投缘。
阿宝坦率的摇头,道:“这没什么好怕的。”
“姑娘好胆量。先前瞧你踹他一脚,可好玩得紧,我是学过一些防身之
术,可没你那脚有力呢!”
阿宝一双美目打量着她。虽有白纱遮面,可听她语气亲切,似乎有几
分孩子心性,再瞧瞧那名男于,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应该是好人才是,不
然也不会好心搭救她。
“其实这倒容易得很。你若想学,可以拿他做试验。”阿宝瞄瞄那名威严
的男子。
那名唤作汝儿的少妇掩嘴低笑,瞧见那男子无奈的摇头,背过身于,
似是拿这两个小女人没奈何,只怕先前阿宝说的话,全让他给听见了呢!
“这倒是好主意。姑娘,我是愈瞧你愈投缘,我国名莫汝儿,至于那可
以做试验的他,正是我相公。我叫你一声妹妹,你说好吗?lj
“当然好!我朱玮宝。你可以叫我宝妹妹,不然阿宝也成,大伙儿都是
这么叫的。”敢情是在这里闲话家常起来了?那背过身的男子是面不改色,
想是早习惯妻子的作风。
“阿宝?”汝儿眨了眨眼。“你是一个人吗?怎么没瞧见府上的丫头随侍
在侧?”
‘我——本来是有人陪着的,不过现下就算是我走了,他也未必知道呢!”
阿宝的的语气挺酸的。
她是没尝过吃醋的滋味,今儿个算是初尝,那股酸味就飘了几里远。
汝儿不解——
“他怎会不知呢?是不是你迷了路?妹妹,你若是头一道来,摸不清路
也是难怪。你告诉我,现在他在何处?我带你去便是。”
“我不是迷路—是他动不动就爱沾惹女人。你可知,他就爱吃人豆腐,
我头一回遇上他他竟然想解下我的衫子。如今,他正跟前殿的美貌姑娘
打情骂俏呢!说不得——说不得——现下那美貌姑娘早让他吃了豆腐!”说
到最后,反而是同情那美貌姑娘居多。
汝儿闻言,一张脸早生怒了!若不是以白纱遮面,只伯阿宝还真会吓
一跳呢!到目前为止,她所遇见的女人,个个贤淑温婉,小渔儿或许是例外,
可今儿个碰上的是贵妇呢!瞧汝儿的衫子质料非一般百姓所能拥有的,应该
是那种三从四德、样样都懂的女人才是。
“好妹妹,能得你芳心的男人定有可取之处。”汝儿嘴一扁,不屑地说:
“他若真是负心郎,你也不必怕,我叫我相公为你出一口气!像这种害人间
的大色狼,该阉了才是。”马上站在同一阵线!
那名男于的嘴角扯了扯,又摇了摇头,干脆再远离她俩几步,是存心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就成。
“谢谢姊姊好意。不过我自己就能对付他的。”阿宝瞄到先前昏取不的男
孩翻了翻眼皮,清醒过来,想趁着她俩谈得热络,溜之大吉。
先前尽为这对年轻夫妇给吸引,怎地忘了他呢?
“喂,你可别走!”阿宝及时“拎”住他,引来男孩哀嚎连连。说是“拎”,
是因为这男孩窗成皮包骨,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似的。
“好疼啊——”他叫道。先前让采花双盗给揍得全身淤血,阿宝这一拎,
捉住了他的手臂,差点撕下一块皮来。
阿宝连忙放开,免得他又痛又叫的!她又哪知这男孩脑子转得挺快,
才一松手呢!他的脚底就像抹了油似的,又要跑—算他倒霉,撞上一堵肉墙,
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堵肉墙正是杨明。从前头小径一路走来,正巧瞧
见阿宝与这小男孩牵扯不休,又出向题了吗?仿佛阿宝出现在哪儿,便会在
哪儿惹祸上身——
“杨兄,好久不见了?”那名黑纱遮面的男子淡漠的问候,嘴角浮起一
丝笑意。
“朱兄!怎么——”才要问他怎么来了京城,一瞧见躺在地上的两名采
花双盗,不!觉一惊!这兄弟俩不是通缉告示上的采花贼吗?虽是修饰了面
目,但也能轻易认出来。
难不成先前
“杨大哥,你该不会就是宝妹妹口里说的负心郎吧?”汝儿插上嘴。
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阿宝说的超级大色狼就是他!
杨明爱沾惹女人?爱吃人家豆腐?还会打情骂俏?
她和她相公认识的杨明可不是如此间?
“负心郎?是谁同你说的?”这句话算是白问,还会有谁在那儿乱嚼舌
根?
“阿宝。”
“干嘛?”
“过来!”
“笑话,我为什么要过去?”阿宝白了他一记眼,公然演出悍妇记。
以为她没瞧见他同那美貌姑娘说话吗?并不是不准地和其他姑娘说
话,但光瞧那美貌姑娘朝他扔了多少媚服,心里总不是滋味。若不是碍于人
前,只伯那姑娘还会像八爪章鱼一般又又黏的吧?
“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吧?末得我的允许,是谁让你躲到这里来
的?”
“躲?”阿宝气呼呼地冲到他面前,用力戳着他的胸膛。“谁说我是来躲
的?眼不见为净。未婚夫?我瞧你这未婚夫也没什么好处,休了你便是!”
“休我?”杨明邪邪一笑。“你大搁已经忘了你的身子已经让我‘碰’过,
若是休了我,试问,将来还有哪家男人要你?”他逼近她,问道。
摆明了就是毁她清白,欺她不懂男欢女爱。
果不其然,阿宝的脸蛋染上两朵可爱的红晕,还当真认为让他楼几次,
亲几下,就算是已经“碰”过了。
“如何?小宝儿?还想休我吗?虽自认不是怎么标准好丈夫,但总胜过
独守空闺吧!”
“你——”阿宝就是气他一副吊儿郎当相,不过想了想,也不算吃亏。
“这也好。反正你也其让我‘碰’过了,瞧!这就是证据!咱们是互不
相欠。”她指着杨明嘴唇上的咬伤。
在场的朱氏夫妇同那小男孩真是听呆了!
这是时下一般女子该说出口的话吗?那姓朱的男子耐人寻味地瞧了一
眼妻子,好似在说:“今儿个你总算碰上知己了。”
不过,这还算小事,真正叫他们吃惊的是那杨明逐变的性子。
须知,杨明向来是风趣幽默之人,加上长相俊俏,家有恒产,自然是
女人倾心的对象。
可这杨明——至少就一票朋友所知,他呢!是鲜少主动找女人的;尤
其是相当尊重良家妇女,若说杨明占女人便宜,那是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可如今,岂不叫人吃惊?
瞧他又是捉弄又是调笑阿宝的,如以言辟之间怜爱之情显现,若不是
亲眼目睹,谁信?
想来朱纬宝这号人物倒也不可小看。
“这小家伙是谁?”杨明拎起少年,改了个话题。
“我谁也不是,快放开我!我——我可没招惹你,也没招惹你的未婚妻。”
那少年又喊又叫的,心虚的神色教人见了就起疑。
这种神色是瞧惯了!杨明不费力的摇了摇他的身子,一包鼓鼓的袋掉
了出来。
“衣衫褴褛的,竟有这般多银子?”分明是偷来的。
“我——我是偷来的没错。”那少年涨红脸的强词夺理——“可他们是坏
人叼!我偷他们的,是理所当然的!”语毕,肚子竟“咕噜咕噜”叫了几回。
“你饿了吗?”阿宝一开始就是同情他的。
“我”少年悄悄瞧了阿宝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好像同这般美
貌的姑娘说话是想也想不到的。“我已经三天没吃饭啦!”
“杨大哥,我瞧这孩子也饿昏了头,不如我和我相公先向主持要些斋饭,
借个禅房,让这小兄弟好好吃上一顿。”汝儿插上嘴,光看那少年流出口水
的模样,同情心不禁大发,
“嫂子,”杨明叫住她,道:“莫愁姑娘还在前殿,小心些。”
汝儿点了点头,便同丈夫往前殿走去。
阿宝转了转眼珠,忍不住好奇,问道:“那莫愁姑娘和汝儿姊姊有什么
关系?”
“你可记得当日媒人前来说亲中的闺秀有其家千金?”
“你是说过。你说她虽有沉鱼落雁之貌,可心如蛇蝎,虐待亲妹,所以
你压根儿就瞧不她,是不?”脑子一转,轻轻“啊”了——“姊姊闺名莫汝
儿,难不成她——”
“正是。”杨明一笑。“先前你吃莫名飞醋的姑娘便是莫愁姑娘,现下你
可不会想休我了吧?”
阿宝脸一红,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