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

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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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很快知道了这个句号是无辜的,它根本就没有错,它被利用了。它只是女生让我看见另外几个对于我来说很刻骨铭心的几个字的开路先锋。

    只见女生飞快地翻过了一页书,书中有一块白纸,上面写着:“老师,要坚强!”字是红色的,又粗又大。

    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很纯。我懂得她的意思:看见了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

    她微笑着回过头,大声地朗读起来。其他人都怔怔地看着她,大概想说,有病,是不是?

    我快步出了二(3)班的教室,脑子里在回忆她的名字:石榴青,对,石榴青!她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哪!不,是第一个安慰我的学生!

    其实,我平常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漂亮是漂亮,但样子很冷,似乎不大好接近。成绩,很不错!

    她是高二年级为数不多的长得漂亮但没有“绯闻”的女生,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教师们主要是男教师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免不了要谈谈女学生,尤其要谈谈漂亮的女学生,看哪个最过分。不过谈到她的时候,总是好评如潮。是啊,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不谈恋爱,简直令人费解。

    其他的,长得漂亮的,如朝烟,(唉,怎么提到她了?)从一进校门开始,就与绯闻挂上了钩。这也不能怪她们啊,谁让她们长得漂亮?高二高三的学生,专挑高一的漂亮女生。朝烟有一点让高一的师生满意,就是她从不和高二高三的谈,要谈,就谈高一的,肥水不流外人天;所有,虽然她换了好几任男友,大家都原谅了。大家可别怪我八卦,人家在办公室议论,我总不能把耳朵堵上吧!以前听这类故事,我是津津有味,但自从收了她的照片,我就有些想法了,甚至疑心他们是故意气我的。尤其是胖阿翠,总是别有用心地看着我。好像想找出什么破绽来。

    想到这里,我又回到了二(3)班教室,鬼使神差地踱到了朝烟身边,不知不觉地在她身边站了下来。

    她正在读《孔雀东南飞》,样子很投入,似乎正为焦仲卿和刘兰芝悲伤,所有我站了半天,她也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些都是假象,一年半后的某一次,她回忆说,这次我在她身边站了5分钟,她是盯着表的;读书,是装出来的。她说,你当时是不是想抱我?我只好说是,不然又会被暴扁。

    还是回到当时的故事中吧。

    我其实很希望她也像石榴青那样做一暗示性的点慰问,谁知她就像不知道我离了婚似的。可恨!

    我便转身又去了二(3)班教室,偷偷走到石榴青身边。但她正全神贯注地读书,没有和我暗度陈仓的意思。

    我只好怏怏地出来了。一个早自习就这样混过去了。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拿就是看见了石榴青同学的那几个字,但可供想象的空间并不大。

    第五节我被朝烟涮了一把

    转眼放了寒假。对于我来说,这个寒假实在漫长――我不知道如何向老父解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回家过年。以往我都是携谢红叶回家的,我的父母总是要我们去亲戚家拜年。我知道他是在炫耀,因为他们的儿媳妇是城里科长(相当于乡长级别)家的千金。其实我岳丈(现在不是)是一家官办小工厂的厂长,工厂早垮了,他老人家现在巷子口卖油条,但我哪里能向我的老父解释得清楚?

    我就打电话说:“我寒假要到北京去参加司法考试培训班,不回家过年了。”

    这个事情他约略知道一点,他儿子喜欢法律,通过了这个考试,就可以帮人家打官司,所以他叶没有什么话说,但他想看看她的儿媳妇,所有挨了半天,才小时说:“你不回来,那红叶能不能回来?”

    我正要说不能,就听见我母亲在一边骂他:“老糊涂,儿子不回来,媳妇回来干什么?”

    我突然想笑,一种苦涩的笑。

    我当然没有去北京参加那司法考试培训班,我知道那些都是骗子,赚钱的;但我可以在家里自己复习嘛!我有个学生(是女生,但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一点儿杂质都没有)在读法学,鼓励我参加司法考试,说是要和我合伙开律师事务所呢。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凄凉的感觉是免不了的,好在有老刘和三狗两个朋友,常来陪陪我,或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因此日子倒也过得去。但人家也要过年,我总不能老呆在别人家里吧,所有自己也要购置一些,象模象样地过年。

    到了腊月28这一天,我放下看得眼睛放花的司法考试辅导用书,到超市办年货。

    出了校门,我才知道世上幸福的人远远多于倒霉的人。你看街上,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连那乞丐,也是用歌唱般的声调行乞:“老板先生新年好,赚钱多得装不了,给我一个小钢蹦,保你把桃花运交!”

    我笑了笑,给了枚钢蹦。

    进了超市,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我等了半天才抢到一辆小推车,但几乎走不动,也不知道买什么,只好跟在一个胖女人后面,她拿什么,我也拿什么。但她很快就起了疑心,用警惕得眼光看着我,仿佛我不想劫财,就想劫色。说实话,我倒想发财,因为这样可以在谢红也那里找到一点儿尊严,但我不想通过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至于劫色,是从来不想的;退一万步说,我哪天性饥渴,想劫色,也轮不上她吧!

    我正在为自己的想象力自我倾慕,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有十根香香的肉柱子将我的双烟盖住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打劫!

    但马上又否定了,在这种地方打劫,只有范伟才干得出来。

    我说:“是谁?”

    其实我可以一下子将那手掰开,但我知道这样会扫人家的兴;再说,从气味和质地来说,这绝对是女孩子的手,让它们一下子就离开了,受损失的还是我自己。尽管一年半以后,我对这十根指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在当时我是非常激动的,希望大家理解我的心情,不要笑话我。

    那手指捂得更紧了,并且伴随着“嘻嘻”得笑声。

    “是谁?”我又问。

    “你猜呀!”不过那声音明显是从鼻子里发出的。这个人在考验我。

    我可不能乱猜,如果猜错了,对方会很生气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是她,因为我想我和她不至于熟悉到可以捂眼睛的地步。

    但我实在猜不出,除了谢红叶,我压根儿就可以碰过女性的手。

    “猜不出来。”我老老实实地说。

    手慢慢地松了,我揉了揉眼睛,渐渐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美女――朝烟!

    “怎么是你?”我老实说,我激动的心情超过了那天看见石榴青写的那几个字的心情。

    “你以为是哪个美女啊?”她笑笑嘻嘻地说,鼻子上都起了好看的皱纹。

    哇,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和她老师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话!

    我讪笑:“怎么会呢?”

    “你买了什么年货呀?”她看了看我的小推车。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啊!”我说。

    “我帮你当参谋吧――不过,我是要收报酬的。”她边说边推起了车子。

    我忙说:“没问题,没问题。”就跟在她后面走着。

    这情景,有一点儿熟悉,那是我们刚买房子的那段时间,谢红叶心情好,让我陪她逛超市,她推车挑选,我空手走在旁边,像保镖。我那时说:“这简直是浪费时间。”她恶狠狠地说:“我要男人干什么?”

    不过朝烟不会说这些话的,因为我是她的老师嘛!

    但我又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正常,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正想着,我还发现一些人用不正常的眼光看我:鄙视,愤怒,羡慕,怀疑……我不知不觉和她拉开了距离。

    “快过来呀,傻瓜!”她喊道。

    我一惊,她怎么喊我?傻瓜?她有这个理由这样叫我吗?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身后的一个男人道:“请让开,我过去。”我忙站到一边。

    “快过来,傻瓜!”她又喊道。

    我幸福地跑了过去。

    “你看,我给你挑的这些,你喜欢吗?”她喜滋滋地问。

    我看都没有看,说:“喜欢。”

    “好。那你该付劳务费了――你请我吃点什么啊?”她一脸无邪地看着我。我后来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善于伪装的脸。

    “你自己挑吧。”我笑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她的语言里有些挑逗的成分,凭我是语文教师,我领会了这一点。我终于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我哪里知道。”我红着脸低下了头。

    真没有出息,我暗暗骂了一句自己。

    “好,我自己拿了――你可别心疼。”说完,她拿了一包什么放在小推车上。我发誓,她是有预谋的――她拿了一盒心状包装的巧克力!

    我心理甜滋滋的,似乎当时已经吃了那巧克力。

    快到收银柜了,我偷偷地说:“你先出去吧,这里容易碰上熟人。”

    她说了一句十分阴险的话:“怕什么?难道老师心力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我恨不得一口水吞了她!

    她不但不离开我,还和我一起推出去付款。我紧张得满头大汗,边排队边东张西望。这买年货的,都是一车一车的,弄清一个人的货物与款项,得好几分钟。唉,时间过得太慢!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有熟人出现!

    她到满不在乎,谈笑风生,还朝我做鬼脸。

    终于出了超市,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是不是终于摆脱我了?”她盯着我,坏坏地问。

    “不是啊,提这么多,累呀。”

    “那我帮你送回去吧!”她有时一脸纯洁。

    我也不好拒绝,就说:“谢谢了。”

    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七手八脚的将年货赛进车子。

    “你上去吧!”我说。

    “你以为我真去啊!嘻嘻嘻嘻!”她说完,就跑了。

    我几乎晕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司机掉过头说:“你女朋友好任性哪!”

    我气愤地说:“不是女朋友,不认识。走!”

    他妈的,二十七岁的人让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涮了,可耻!

    那次点她回答问题,让她出了洋相,她还记着仇呢!

    第六节巧克力给了石榴青

    回到家里,往楼上搬东西时,我才发现朝烟的巧克力还没有拿去。

    我犯难了:怎么办?送到她家去?我才不呢!还会让她涮了一次,还会涮第二次吗?再说,我也不知道她府上在哪里呀?算了,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不过进了家,我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这巧克力无论放在哪里都很别扭。想着刚才她在超市里那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敢轻易处理掉这巧克力;放在家里又碍眼――真是左右为难。

    真想着,有人敲门。我一惊,是不是朝烟来了?

    我忙整理一下客厅,又把坐皱了的裤子扯了扯,才去开了门。

    一看,原来是石榴青!

    “是你呀?”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来错了吗?”她微笑着说。

    我今天觉得她比朝烟更美;倒不是她到了我家门口的缘故。她身材比朝烟稍高,很匀称;五官非常协调,鼻子也很高;皮肤微黑,却非常光洁;眼睛是真正的纯洁,不是朝烟的那种深不可测。

    “没有没有,”我看完了她,才说,“请进请进。”就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把杯子放在手中,两手捧着暖和暖和。我这才发现我用了我自己喝水的不锈钢杯子,忙说:“换一个杯子吧?”

    她笑道:“怎么了?”

    我难为情地说:“那那那是我喝水的杯子,你不嫌脏吗?”

    “呵呵,是吗?”她又喝了一口,“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味道啊!”

    我发誓她丝毫没有在掩饰,是真正的纯清。

    “你坐啊!”她看着我,“你好像怕我,这是你的家啊!”

    我忙搬了张塑料凳子,远远的坐了。谢红叶投奔“成功男”后的半年里,我这屋里还没有女性来过,我还真不习惯呢!我一个人在家里,上厕所也不关门,东西可以随便丢,边吃饭边上网。现在,在距我两米之内坐着一个,我真是窘得不行。

    “你你有什么事吗?”问了这个问题,我马上觉得自己好愚蠢。

    “给你拜年哪!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我教了5年书,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拜年呢!”我受宠若惊地说。

    “不会吧?难道没有喜欢你的学生来过呀?”她好像很随便地说。

    “没有啊!不过,我以前都不在这里过年。”

    “是嘛!不是人家不给你拜年,是你不给人家机会呀!”

    “是是是。不过,你不是专程给我拜年吧?”

    “不是啊。我老板给王老师拜年,我不去,就来你这里。”

    “呵呵,我是占班主任的光啊!”

    “你怎么这样说?我是真心实意给你拜年哪――你看,礼物都带来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包。外面用彩纸包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我当然不好意思拆开,只是说:“谢谢,谢谢。”

    她又喝了一口水,没有声音。

    多有教养的闺女啊!我对自己说。

    我盯着她手中的杯子发呆,她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把你的杯子弄脏了?”

    “不是不是,”我忙说,“要不要加点水,水冷了?”

    “加点吧。”她大方地说。

    那天看了她的“老师,要坚强”之后,我居然有小半宿没有睡着。这是我在谢红叶事件平息之后第一次失眠。乱七八糟的想了小半夜。内容当然不能公开,否则有损教师的形象。只是第二天,看她的样子,非常的平静,就觉得自己联想太丰富,把师生之谊庸俗化了,无耻!

    今天她登门“拜年”,其实也是正常交往吧。我竭力让自己的想象力贫乏一些。

    我就给她加了半杯水。她先把嘴唇贴在杯沿上,然后骨朵起嘴,轻轻吹了了吹,很文雅地啜了一口。我觉得这动作好经典,看得入了迷。她这是抬起头,看见我得怪样子,笑道:“你怎么了?我得样子好笑吗?”

    我忙恢复正人君子的样子:“不是,不是。你吃不吃水果?”

    “吃呀。你不给,我怎么吃?”她又笑着说。我居然发现她长了一颗小虎牙。这对于她咀嚼食物可能不大方便,但对于审美来说可是一大亮点哪!

    但我非常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家里根本就没有水果。这些东西以前都是谢红叶去采购的,自她投奔“成功男”之后,我就没有买过水果。我总觉得卖水果的个个不是好东西,克扣重量,所以不愿与他们做生意。然而,今天我希望与他们做了生意,即使被克扣了一半叶心甘情愿,只要家里有哪怕是一个乒乓球那样大的苹果。然而,我什么也没有。

    我在食品柜里装模作样的找了半天,然后尴尬地说:“抱歉,家里没有买水果。下次,一定补上。”

    她大度地笑了笑,说:“你也不会居家过日子呀!”

    我心里有些酸,讪讪道:“还可以吧。”

    她大概看出了我的窘迫,就换了个话题:“你说我的作文怎么老写不好?”

    “你的作为还可以呀!”我说的是事实,她的昨晚谈不上特别好,但也还过得去。

    “还可以,就不是很好了?”她盯着我问。

    看来人人都喜欢被提高一个档次评价。

    “你的语文成绩已经不错了,还能提高多少?我虽然是教语文的,但我劝你多在数学上投入时间,你这次数学才考了――等等,我看看分数表。”

    我到书房找出了期末考试成绩表,她数学只有90分,刚刚及格。

    她看了成绩表上的数学成绩,委屈地说:“这些题目我都会做,怎么一到考试就不会做?你看,这题在这里加一条辅助线,就可以了……”

    我笑道:“现在说有什么用,又不能加分数?”

    “我又不是要加分数,我只是说这些题目我会做嘛!你这人怎么这样刻薄!瞧不起人!”她有些愠怒,脸色也红了一些。不过比刚才还要好看一些。

    “好了好了,怎么不谈分数了――你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我就谈分数。我下次考试数学一定考好,你信补信?”她偏偏不依不饶。

    唉,你这小妮子,你数学考得好不好和我有多大关系?

    “相信相信。”我当然不能扫她的兴。

    “你的样子太勉强,根本不相信――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超过了前5名,我是说数学这一科,总分肯定在前3名了,你输给我什么?”她似乎认真地说。

    “如果如你所说,我就请你到武汉玩一天。”我想她即使赢了也不会去的。

    “一言为定?”她站了起来,准备走了。我当然想留她多坐一会儿,但没有拿得出得理由。

    突然,我发现她的眼睛直了,盯在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她看见了那盒巧克力!那盒放在茶几上的巧克力!

    她缓缓转过脸来:“这是……?”语气很复杂。

    我语无伦次:“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朋友送的。”

    “哦。”她轻轻说了一句,看了一眼她送给我的礼物。

    我很紧张,怕她把礼物收回去。我有了一个比较龌龊的想法:把巧克力送给她!

    我捧起巧克力,低这头说:“如果你不嫌弃,就送给你。”

    她没有接,而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你是真的送给我?”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送给谁。既然你看见了,我就送给你,反正,反正也没有人可以送。呵呵。”我尴尬地笑了两声。

    “原来我是替补啊!”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现在是真心实意送给你,你不要,我也没有办法。”

    “那我谢谢你了。”她接过朝烟挑选的巧克力。

    我觉得自己好恶心。

    我送她出了门,正要关门,她突然回过头,俏皮地问:“是真的送我?”

    “那还有假?”

    “明天是什么日子?”她问了句让我摸不着的话。

    “明天,明天是腊月29啊!”我说。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了。

    我关上门,转身看了看挂历,天哪,明天是2月14日!

    我忙从窗户向外望,她已经走到楼底,却抬头看了看我家的窗户,我忙缩了进来。再望,她已钻进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哈,她老板还是一大款!

    我靠在窗户上,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

    我又打开她送的礼物,是纯羊毛围巾,红白相间的格子花纹,高雅又大方。

    我呆呆地站了半天。

    第七节胖阿翠陪我过除夕

    今年腊月只有29,所以情人节那天也是大年夜。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屋里看了一天书,复习《婚姻家庭法》。要说我的法律只是还不错,可一次使用的机会都没有,唯一的一次是和谢红叶分手,按照一般情况,涉及夫妻关系续存期间的财产分割,是用得上法律知识的,谁知她什么也不要,害得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我真希望有谁请我去给代理离婚案件,把这知识实践一下。

    正想着,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家里。哎哟,今天是大年夜,我连给两个老人问候也忘了。

    “是无雨啊?”老父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是啊,”我忙说,“你们好吗?”

    “好好好,你们在北京好吗?听说北京下了雪,你二姐给你织的厚毛衣带上没有?”

    “带了带了,穿上了,好暖和。”我撒谎道。

    “问问红叶吧!”我听出了这是一旁的母亲的声音。忙酝酿了一下声音。

    “红叶,好吧?”老父果然问起了她。

    “好好好,正在下面堆雪人呢!”我为自己的撒谎天才而自豪。

    “哦哦哦,堆雪人,叫她早点上来,别感冒了。”

    “我知道,我马上叫她上来。你们放心吧,我们过了十五就回去。”

    “嗯,要照顾好自己。长途电话贵,我就不多说了。”老父总算挂了电话。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接着就感到好无聊,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单独过除夕。

    这时,有个别藐视政府禁鞭令的家伙燃起了鞭炮,空气里过年的气氛骤然浓了起来,我的孤独情绪也猛地蹿了起来,像90年代初期的股市,压也压不下去。

    不知道他们两个老人会怎么想,孤独是免不了的。而且,春联肯定没有贴。小时候,父亲贴春联,我屁颠颠的给他当下手;后来是我贴对联,父亲当下手。而现在,父亲一个人,自然是没有心情贴春联了。

    我明年一定要带的女人回去过年,不让二老伤心,我暗暗地对自己说。

    正下着决心,有人按门铃。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年夜里,谁来敲门?收水费的,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啊!难道是老天爷可怜我,送一个女人给我?我是从来不信神的,无论本土的神,还是进口的神,我一律嗤之以鼻,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降福与我吧!

    管他呢,开了门再说。

    开了门,我吸了一口冷气,着倒不仅仅因为外面冷,而是因为外面站着一个女人!当然她不是上帝送给我的;如果你硬要说她是上帝送的,那你只能说上帝是为了惩罚我,惩罚我对神的蔑视,才在大年夜里将这个女人降临在我的门前。

    门前站着胖阿翠!

    我彻底相信神是不能得罪的了。神啊,我领教你的威力了,拜托你,把这个女人弄回去吧!

    我真在祈求神将她弄回去,她却说话了:“你怎么不让我进去啊?”

    我总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吧,再说,现在是过年呀!

    我只好侧身让她进来了。

    她得意地笑了,仿佛取得了一次胜利。

    “你会奇怪我为什么这时候来吧?”她仰着头问。

    我看见了她的双下巴,说:“是的。”

    “我到学校来拿我的cd,看见你家有灯光,你不是回去过年了吗?我以为有小偷,所有上来看看。我刚才是下了半天决心才按门铃的。”

    哼!你以为我弱智呀,大年夜到学校来拿cd,鬼才信!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我挖苦道,“还不回去陪你父母,跑到这里干什么?”

    “让人家喘口气,不行吗?水也不给一口喝,我好歹也是你的组员嘛!”

    我只好去倒了一杯水,气乎乎地搁在她面前:“快喝了,喝了就走!”

    “你想烫死我呀?我偏要慢慢喝!”

    我知道再不能说了,再说,她就会撒娇了。

    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竟然和这个女人是同事;和她是同事倒也罢了,为什么偏偏被她看上了。

    她也是怪,家在城里,老头子是个局长,大小也是许多人孜孜以求地正县级的千金,却偏偏觊觎我这个乡巴佬;而且,现在还是个二锅头乡巴佬。

    “怎么不说话呀?烦我?我马上走。哟,这是谁送的,好漂亮的羊毛围巾?”她拿起了石榴青送的围巾,研究起来,“啧啧,还是纯羊毛的,不错,是谁送的?老实交待!”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冷冷地说,“你还是回去吧,孤男寡女的,坐在这里不好!”

    “我给组长拜年嘛!瞧,我还提吃的来了。”她不打自招了,什么拿cd,全是骗人!

    我这才发现她提了一只大书包,鼓鼓囊囊的。

    她弯腰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样圆柱状物,原来是一只保温桶!

    “你还没有吃饭吧?年夜饭?”她的声音居然有点温柔。

    天哪,难道我快被她的糖衣炮弹击中了?不能,不能,坚决不能哪!

    “吃了。”我说。

    “吃了?吃了我也知道是方便面。”她说地挺自信。看来她对我地了解超过了我地预计。

    她边说边往外掏东西:上面是两层小碗,里面盛的是我爱吃的木耳炒瘦肉、煎豆腐和卤鸡爪子,;中间的碗里是香喷喷的香米饭;下面是大半桶汤,也是我爱喝的墨鱼肚片汤,还冒着热气呢!

    我不由得咽了咽分泌旺盛的口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像哈姆雷特那样:吃,还是不吃?

    她并不说话,而是笑眯眯的用她的佳肴引诱我,甚至拿汤勺在桶里搅了几下,那味道更浓郁了。

    我屈服了,面对这美味,我投降了。这并不是我意志不坚定,我有好几顿没有吃过米饭了,都是吃南街村的方便面。虽然我多多少少也买了一下肉啊蛋的,但我根本不愿动手做。现在,见了这些饭菜,一切都崩溃了。

    她看见我的样子,知道我举白旗了,也就没有扩大战果,而是去厨房里拿些碗盘碟子什么的,将这些美味盛起来,摆在餐桌上,像模像样的。看着她的样子,我想,谁娶了她,应该是有福气的;除了有点胖和八卦之外,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啊!而且,她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呢!

    当然,我这样想,并不等于我很想成为那个人。对一个人的看法,是顽固的。

    “请吃啊!”她居然用了“请”字,这很让吃惊;更让我吃惊的是,她摆了两双筷子。

    看着我睁大的眼睛,她坦然道:“独食乐,与人食乐,孰乐?”

    不等我回答,她自答道:“不若与人也。”

    我晕了!

    “吃啊,我也没有吃啊!只许你吃,不许我吃吗?我怕菜冷了,自己没有吃就赶过来了。”她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口里。

    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坐下来一起吃呗。

    但我没有什么胃口,觉得很难受,像死囚吃最后的一顿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吃了一会儿,她说:“哎哟,我有点热。”就脱下了大衣,露出让紧身羊毛衫勾勒得很挺的胸部。

    我身体突然有些颤抖。我知道她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但她的样子确实对我有些触动。这半年来,我没有碰过女人,有几次三狗约我去“放松放松”,都被我拒绝了。这段时间,三狗的老婆给他生了条“小龙”(三狗大名叫“龙飙”,三狗是我专门用的),对房事没有一点儿兴趣,三狗也憋得难受。也难怪,他老婆3个月后,就不许三狗碰她,三狗每碗都唉声叹气的。这是他自己对我和老刘说的。

    我没有陪他去“放松”,被他骂了好几回,说我是“ed”,是不是“ed”,我自己最清楚了,经常半夜起来换短裤,早晨被子还顶得老高,这是不是“ed”,不是很清楚吗?但我的确讨厌嫖娼。虽然教师也是人,别的教师嫖娼,我表示理解,但我决不,这不是洁身自好的问题,而完全是心理问题;我从不和别人睡觉,即使是三狗和老刘,在我们家斗地主斗晚了,不回去,睡在我家,我会睡在沙发上,让他们两个睡大床。而且,第二天,我必定会里里外外将床铺清洗一遍。

    所有,我的身体也仅仅是颤抖了一下而已,没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就是女人,只要是我不喜欢的,我也嫌她脏。

    她看见我没有多大胃口,也有些扫兴,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看她挺可怜,就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很感激的接了过去,小心地捧着。

    “我很想知道,”我望了她一眼,“你是怎么出来的,今夜是大年夜啊?”

    “你放心,”她喝了一口水,“我说学校有两个外地的学生,没有回去,我来陪他们。我老爸是个高觉悟的老革命,就同意了。你放心,不会把你牵进去的。”

    看来她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哪,我想道。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感到很奇怪,”她低头看了看杯子,“我是不是一个很差的女孩子啊?”

    “不是不是,”我忙说,“你很优秀,很优秀。”

    “哦。”她轻轻回答了一声。

    我就又不说了,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回去吧,你父母在等你呢!”我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半了。

    “好的。”她收拾碗筷。

    我忙说:“我来我来,这个不用你忙。”

    她没有反对,停了下来,把她自己的保温桶收拾好了。

    我不看她,怕她说让我难堪的话。

    她穿上大衣。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要走了,又盯了一眼茶几上的围巾,然后就去开门。

    她站在门边,对我说:“就当我今晚没有来过。新年快乐!”

    说完,开了门,径自出去了。我也没有提出送她。我知道,这样麻烦更多。

    我只觉得,她有些傻。

    第八节朝烟很生气

    寒假很快过去了,我们又回复了以往的生活:备课,上课,批改作业,评讲作业,开会,等等。

    不过这次寒假我希望它早点结束,以前可不这样,总希望寒假有三个月最好,因为那时候可以和谢红叶躲在被窝里打牌,谁输了谁就起来去买早饭,而我是胜多败少,所以总能吃上早饭。虽然她嘀嘀咕咕的,说我作弊,但又抓不住把柄,所以只得咬着牙起来了。不过我有时看她可怜,也会自告奋勇,去买给她吃的。

    那时寒假的另一样好处,所有的年轻人都明白,就是可以放心大胆地zuo爱,而不必担心上班迟到,所以我们的好多新体位都是寒假探索出来的。暑假太热,x欲却有所下降,寒假是zuo爱的黄金季节。

    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历史,不要说可以在床上颠鸾倒凤,就是早餐,我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吃上了。外面太远,不愿意跑路;自己做,更不想动手。开学了,我可以在学校食堂买早餐哪!

    更重要的是,开学了,大家都一样忙忙碌碌,光棍与非光棍的界限就不那样明显了。

    所以,我是兴高采烈地奔向新学期的。以至校长在第一次全校教职工大会上表扬我,说我精神面貌好,因为我提前好几天问他什么时候上课,这对不断有教师请假说要推迟返校的校长来说,真是不开多得的好典型哪!

    甚至连王记发也忌妒我。这家伙,寒假又输了几千块,心情格外不爽。他嗜赌如命,但又逢赌必输,连刚来的大学生都知道,如果没有伙食费了,就找王记发打麻将。这家伙忌妒我,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对胖阿翠很感兴趣。虽然他是个有老婆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爱慕胖阿翠。

    “我的思想是谁也无法限制的,中年人难道就不能有爱情吗?”有一次,他老婆因为他输的钱太多,将他开除“床籍”,他在我家沙发上避了几夜难,顺便发了这番几乎可以和马丁?路得?金的《我有一个梦想》相提并论的高论。

    他知道胖阿翠对我有点那个,也知道我对胖阿翠没有那个,所以,他只是忌妒我,但还没有仇恨我。这也是他对他的学生朝烟和我有点关系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呵呵,你这个人,呵呵,这么积极,是不是,惦记那个,哈哈,我不说了。”校长表扬我的时候,他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

    我强忍着他嘴里的强烈口臭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别胡说。”

    他很困惑地看着我,想打量一个怪物。

    当然,说我一点而也不惦记那个朝烟,也是假话。我担心的是,如果我戴上了那条羊毛围巾,会不会引出什么故事?

    经过几天的考虑,我基本决定了,要戴那条围巾,它确实很漂亮;再说,上学期学生们都知道我离了婚,样子挺背的,这学期要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他们面前哪。

    所以,我当我穿着黑风衣戴着红白方格相间的羊毛围巾,第一次走进二(4)班教室的时候,学生轻轻地惊叫了一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啊!

    我偷偷瞥了一眼石榴青,她没有抬头看我,脸上却悄然飞过一朵云霞。她的同桌容真却用肘推了推她,用嘴唇朝我努了努,大概是叫她看老师的新围巾,她却显得有些愠怒了。好像受了轻薄似的。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高兴,同学们的反应,正是对她眼力得快肯定哪!

    这节课,我也讲得很卖力,教室里不时传出欢笑声,仿二(4)班过了年,都变了似的。

    下课时,王记发在办公室里对我说:“我还以为班上出了乱子哪,td,像搞《幸运52》!”

    “你说我是李咏?不是骂我吗?”我开玩笑道。

    正在这时,一个女生闯了进来:“王老师好!”

    我一看,暗暗叫苦――朝烟!

    “朝烟好。”王记发一本正经地说,然后起身出去了。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

    “你有什么事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