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油黑的脊背上汗珠不断地往下淌,腋下的汗毛又粗又黑,十分扎眼。朝烟不断地朝那里指指点点,还朝我坏坏地笑。我吼道:”严肃点!”
“看人家那么粗,向心力不平衡,是不是?”她对着我的耳朵说。
我正要修理她,三轮车猛地颠簸了一下,朝烟一声尖叫,扑到了我的怀里。我趁机拧了她一下。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痛啊!你这傻瓜!”她大声叫道。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偷着乐。
当我们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我的老爹和老娘惊讶得半天讲不出话来。尤其是我那当小学教师的老爹,本来还注意自身形象,但在家里也就打着赤膊,这会儿也惊讶得忘了去穿褂子了,只是看着我们发呆,直到我母亲推了一下,才讪讪地进房穿衣服。
我老娘喜得声音直发抖:”你这个傻儿子,回家也不先打个电话。也不给闺女买顶帽子,看,把闺女热成这个样子!”
朝烟喜上眉梢:”大妈,大伯,你们好,我叫朝烟。”
“朝烟,好好好。坐下,吹会儿电扇----老头子,把楼上得大电扇搬下来!”
“晓得晓得。”父亲一边系裤带一边往楼上跑。过了一会儿,就提这大电扇下来了,插上电,对着我们猛吹。
朝烟一边揩汗,一边打量房子,一点也不掩饰。
我母亲紧张地说:”农村的,就这个条件。”
“蛮好的,蛮好的。”朝烟忙回头说。
我暗笑。
母亲似乎放心了,就对着父亲小声说了几句;父亲笑了笑,走了。
我起身去倒水喝。母亲慌忙拦住我:”我来我来,你们回来了,就是客人!”
但她先给朝烟倒了一杯。朝烟端着搪瓷缸,为难地看着我,意思是:干净吗?
我示意:没有毒,可以喝。
她就勇敢地喝了下去。
我却举起茶壶喝了起来----杯子太小。
“快30的人了,还是这样!”母亲在一边嗔道,然后难为情地看着朝烟,”从小就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朝烟总算聪明了一回。
“中午吃什么?”我问。
“你们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家里没有菜,等你爹回来再说。”
“我爹道哪里去了?”
“到镇上买菜去了。”
我差一点晕倒,这么热,跑到真是买菜?我知道这顿饭遥遥无期了,幸好包里还有一点饼干,聊可充饥。就说:”我们到楼上休息一会然,饭熟了喊一声。”
“好的好的,你们休息吧,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母亲说。
我们上了楼。
楼上有三间屋,中间的是小客厅,摆着电视机和沙发,长久没有使用,有些灰尘。左边的是我的卧室,右边的是客房,姐姐们回来住。
朝烟眼尖,看见了我卧室上贴的大红喜字,那还是3年前谢红叶和我回来时,我父亲贴上去的,现在都褪了色,不过,它也代表了我父母的一种希望吧!
“快交待,这是怎么回事?”朝烟气愤地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有过老婆的。”我大义凛然地说。
“可恶!”她一把撕掉了那喜字,然后说:”明天咱们买些新喜子回来贴上!”
晕!
“好好好,这主意不错。”我笑道。
开了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了过来。看来,父母也很少到这间屋子里来。
朝烟可不管那些,一个仰八叉躺在竹席上,叫道:”好舒服!”
我忙拉她起来,笑道:”你看床!”
她自己也笑了:竹席上有一个”大”字!
“你刚才进行了一项行为艺术!”我边抹竹席边说。
她趴在我背上,轻轻地说:”我过会儿还要进行另外一项行为艺术。”
“什么艺术?”我回过头问。
“不告诉你。”她调皮地说。
抹干净了,我们并排躺在床上。
“哎呀,今天还有一点累呢-----你刚才说什么行为艺术啊?”
她一下子翻身起来,骑在我身上,嘻嘻笑:”结婚!”
“什么?”
“在这屋里结婚!”说完,她俯身下来,吻了起来。
“哎哟,大白天的,他们上来了多不好。”我忙推看她的唇。
“我可不管!”她又紧紧压了过来。
我只好曲意逢迎了,吻她,抚摸她,慢慢进入了状态。她开始喘了,又把我的手往那里引。我知道,她已经就绪了,就直奔主体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都特别兴奋,持续的时间也很长;她甚至说,一个体位不过瘾,要换个体位。我当然答应了。她幸福得要叫,我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她在这方面,有着极高得天赋。自从我们有了第一次之后,她就深深地爱上这个了,几乎每天都要来我家欢乐一番;如果有一天实在来不了,第二天必定要我”加倍偿还”。
有一天,我笑着说:”你比我想象的要流氓。”
她柳眉倒竖:”哼,谁不知道男女之事?我读初中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
“哇,这么厉害呀?怎么个懂啊?”我笑着说。
“不告诉你。”
“不告诉拉倒。”
“咳,还是告诉你吧:我读初中的时候,经常租那种书看。租书的时候,先翻一翻,看那个描写多不多,多的才租,然后回来躲在被窝里看。嘻嘻嘻,我还看见书上说,他们第一次找不到那个地方,就用指头蘸唾液找。”
晕!晕!狂晕!高烧1000度!
今天,她一到我乡下的家,一点也不认生,这么快就熟悉了场地,真令我五体投地了。
过了好半天,我们终于第n次同时进入了高嘲,同时哼了一声,同时摊倒在床上。
“好爽啊!”她由衷地叹道。
“是吗?你这个小流氓。”我打趣道。
“还不是你教的!”她反唇相讥。
“好啊,你又诬陷我!”我又翻身压住了她。
她醉眼迷离地看着我:”还要啊?”
我忙投降:”不要不要,回去再大战三百回合,可以了吧?”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回头,看见房门还没有栓,惊出了一身冷汗。
晚饭后,朝烟洗澡去了。
父母把我拉到院子里,郑重其事地讨论起我的终身大事起来。
母亲说:”无雨,你就这样把人家闺女带回来,我们要不要打发一下?”
“什么叫打发呀?”我莫名其妙。
“我的傻儿子,读书都读傻了,打发什么?人家第一次上门,我们做婆婆的不表示一点心意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娘,还早着呢!人家还要上4年大学。以后再说吧!”
父亲也嘀咕:”看来,我这趟路是白跑了,那么热的天!”
母亲也忧郁起来:”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对象?”
“对象?当然是啊,不过她一个多月前还是我的学生。”
父亲吓了一跳:”元无雨,我看你不想吃教书这碗饭了!怎么能和学生搞对象?”
母亲骂道:”老东西,你干脆拿只喇叭去嚷嚷得了,”又拉着我说,”傻儿子,你也28了,这个事不能搞,你不知道吗?”
“没有问题,”我故作轻松,”她现在不是我得学生,是大学生;她是我学生的时候,我们没有搞对象。”
父亲半信半疑:”你是他老师的时候,你们没有搞对象;她一毕业,你们就搞对象。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母亲又骂:“老东西,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反正人家现在也不是无雨的学生,和她搞对象,也不犯法!”又转身对我说,“只是,我觉得她不大可靠,看样子,她比你小不少啊。以前那个谢红叶,比你只小两岁。。。。。。”
“还提她干什么?”父亲粗暴地打断她,“那个谢红叶,一到咱家,就问这问那,还拐弯抹角地问咱家的收入。我看朝烟好,没有什么心眼,咱们无雨管得住!”
我哑然失笑:“不是管不管得住得问题。你说,现在谁没有一双手一双脚?”
“那那那,那这回就不打发了?”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谁要那么打发了?我带她到农村来长长见识!”
“你说的倒轻巧,回来长长见识!”父亲不满地说,“你把个大姑娘带回来,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伙儿又不是瞎子聋子!你把那个谢红叶带回来一次,现在没啦!我可好,年年遭人问‘红叶怎么不回来呀?’尤其是红霞,问得最勤。我的老脸简直没有地方搁了!”
“这关他们p事!”我有些恼怒。
“这闺女到底多大?”母亲将话题扯回现实。
“19岁。”
“阿弥陀佛!比你小9岁!”母亲更加忧郁地说,“我的傻儿子,不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希望你好,我看你还是和她断了。你想想,你比她大9岁,她还要上4年大学,这里的变数太大了!我看你还是找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这样实际一些。”
“不行就拉倒。”我没好气地说。
“拉倒是拉倒,可你耽误不起啊!你是快30的人了,人家才20啊!”
“烦死了!明天就走!”我气乎乎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母亲突然问:“你把她带回来,她的娘老子知道吗?”
这个问题太有杀伤力了。朝烟瞒她母亲说,要和同学到武汉区看大学,却暗度陈仓跑到这里来了。我有些理亏:“他们不知道。”
“我的傻儿子,你明天快把她送回去!”
正在这时,朝烟洗澡出来了。我们就都沉默了。
朝烟只穿吊带裙和短裤,露出大块的背和雪白的大腿。我父亲忙别过脸去。母亲则怔怔地看着她。
朝烟似乎没有察觉这里的气氛很异常,一屁股坐在竹床上,把镜子递给我:“拿好!我要梳头。”
我尴尬地朝母亲笑笑,接过了镜子。
朝烟一边梳头一边说:“大妈,这里的水好清凉,淋在身上怪舒服的。”
母亲忙陪笑道:“农村就这一点好。”
父亲心事重重地进屋去了。我也很矛盾。
“拿稳点!”朝烟突然吼道。
我母亲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心里肯定想:小妖精,当着老娘的面也这么凶啊!
我忙调整了一个角度,不敢看母亲,只看镜子力里朝烟白嫩光洁的脸。
父亲在屋里猛咳了几声。母亲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进去了。
“我好喜欢这里,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朝烟扎好了头发,拿着镜子,一边自我欣赏,一边对我说。
“是吗?这当然可以。只是,你怎么向你母亲交代?”我坐在她身边,说道。
“这是个问题,”她的兴致降低了一些,不过马上又强硬起来,“管她呢,先住几天再说,她总不能吃了我吧!”
“厉害!”我笑道。
“是吗?”她又笑嘻嘻地往我怀里扑。我慌忙推开她:“这里是农村,小心点。”
她噘着嘴巴说:“讨厌!”但身体还是离开了我。
我忙身受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她趁机抓住了我的手要咬。这时,母亲在屋里喊道:“无雨,你进来一下。”
我趁机溜了。
我进了父母的屋子。父亲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细;母亲则忧心忡忡的坐在一边。看见了我,母亲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今晚,是不是睡在客房里?”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很难为情的低下了头。父亲全神贯注的看电视,似乎没有听见我们得谈话。
我迟疑了一下,说:“你把钥匙给我吧!”
母亲掏出钥匙:“傻儿子,你可别怪娘不讲道理。”
我十分惭愧,因为我早就做了父母认为不该做得事情,但我又不能告诉他们,只得含糊地说:“我知道。”
出了父母得屋子,我一个人闷闷不乐地上了楼,开了客房的门,躺在竹席上,脑子里都是空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朝烟在楼道里喊:“元无雨,元无雨!”
我慌忙翻身下床,开了门。
她看见我,生气地说:“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把我丢在外面?”不由分说,将我按在床上,作凶恶状:“看我不掐死你!”
我闭上眼,作引颈就戮状,却感到她热辣辣的唇贴了上来,而且整个身体都压在我肚子上。
她一边吻一边说:“我吻死你,我吻死你!”
我只好紧紧抱住她,来个不换气的超长吻,直到她不停地拍我,才放开她。
“你想憋死我呀!”
“你不是要掐死我吗?”我笑道。
“我才舍不得呢!”她转了个身,背靠着我,问道:“刚才你妈妈叫你说什么啊?这么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最好不要知道。”
她马上转过身,凶狠道:“怎么了?”
“我说了,你要保证不生气?”
“保证不生气!”她信誓旦旦地说。
“她不许我们睡一间屋子。”
她一怔,呆呆地望着我,过了半天,才喃喃地说:“他们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很过分哪?”
看她这个可怜样子,我也很难过,安慰她说:“不是这样的。她怕我们结不了婚。”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结婚已有一个多月了嘛!”
我大笑起来:“是啊是啊,我们结婚都一个多月了呢!”忍不住又抱住了她。
“我们现在,是在度蜜月吧!”她认真地说。
“对对对,我们是在度蜜月。走,到我们自己的屋子去。”
她却站着不动。
“怎么不走啊?”我问。
“我要你抱。”她娇滴滴地说,真是风情万种。
“好的!”我抱起她,向我们的屋子跑去。她也勾着我的脖子:“快点,我要和你结婚了!”
第二天早晨,我和朝烟还躺在床上,就听见我母亲上来打扫卫生。我听见她进了客房,过一会儿又出来了,轻轻地关上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我突然很惭愧。
朝烟也听见了那声叹息,睁着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你母亲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不想与她多说。我音乐知道母亲的意思,怕我没有好结果,朝烟也没有好结果。而我,她的儿子,年龄已经不小了,再耽搁不起了。前年谢红叶投奔“成功人士”的时候,我回老家躺了一个月,母亲心疼得不行,把家里得老母鸡都杀了炖汤给我喝。她大概担心,她儿子如果再一次受打击,她上哪儿弄这么多得母鸡呢?
但是此时此刻,朝烟是好好的在我身边;而且,她见我不答话,还有些生气了呢:“一大早就拿这种脸色对我,我又不欠你什么!”
是呀,她又不欠我什么,还给我带来无穷的欢乐,我为什么要对她冷漠呢?我伸手轻轻地搂住她,让她偎依在我怀里。我可以感到她的气息吹在我的肋骨上。我侧过脸,抚摸她小巧而笔挺的鼻子,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说:“我多希望时光永远凝滞在这里。”
“元无雨,我现在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遇见了你这个人,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世上的好事都让我占了。”她低声说。
“据王记发说,你的入校成绩并不是特别好,怎么后来进步这么大呢?谈谈经验吧?”我笑道。
“谈经验?这个经验可不能外传。嘻嘻。”她调皮地说。
“为什么?”
“我以前说过呀。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你会内疚的!而且,也不会喜欢我的。”
“我为什么要内疚啊?”
“你会以为你耽误了我的前程。”
“我才不会呢,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我打趣道。
“可恶!”她生气了,又爬起来压在我身上,掐我的脖子道:“整天和我眉来眼去的,还不算影响?瞧你这眼睛,色迷迷的,一看就是个下流教师!”
“不是下流教师,是风流教师!下流是一种恶习,风流是一种气质!”
她被逗得咯咯笑了:“你真是个无赖!”
正谈笑间,听见有人骑着摩托车进了院子。我忙示意朝烟,不要出声,看看是谁来了。
“姨,无雨和他媳妇回来了吧!我送点青蛙给她们吃。”
是红霞。她母亲和我母亲都姓陈,所以我们两家孩子称对方为姨。
朝烟喜得手舞足蹈。
“哎呀,是红霞,起这么早送青蛙回来,累死了,闺女!坐坐坐,喝水!”这自然是我母亲得声音。
“多少钱一斤?”我父亲一本正经地问道。
“姨夫,您这是不是打我耳光吗?送几只青蛙给无雨吃,还要您的钱哪!连衣服也看不起侄女啊?”红霞的后一句话颇让我琢磨。
“你衣服是个书呆子,别和她计较。中午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吃饭。你也有几年没在姨家里吃饭了。”我母亲热情地挽留她。
朝烟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不啦,姨,店里还要我去照顾呢!两个学徒都回去双抢了。”
“这这这,咳,你总是这样忙!”
“都要过日子哩―――无雨她们还没有吃早饭吧!这是我从镇上带回来的包子油条,还有牛奶。城里人早晨兴吃这个,吃不下饭。我走了。”
接着就是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我和朝烟面面相觑。
楼下也是出奇的寂静。
过了半天,朝烟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女―――人――对――你――有――意――思!”
“胡说!这怎么可能?她儿子都上三年级了!”
“哼!连你自己都说她是小芳!可恶!”她的身体转了180度,背对着我。
“无雨,朝烟,下来吃饭了!”母亲在下面喊道。
“好的,来了!”我应道。俯视朝烟,她已假装闭上了眼睛。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一把推开了;当然,她也笑了。
“吃饭啊,听见了吗?”
“我不起来,你端上来给我吃!”
晕!
“这里是农村,都是女人伺候男人。你起来哪,回去以后再补上,可以吗?”我哀求道。
“好,这里一天,回去抵三天。”她开出了高价。
“也只好这样了,”我装着委屈的样子说,“不过,下去以后,你要装着什么都没有听见。”
“知道了,你这个傻瓜。”她娇嗔地说。
我们一起下了楼,路过饭厅,看见桌上的包子和油条,我们都装着没有看见。
舀了水,我们一起蹲在院子里刷牙,一边刷,一边互相挤眉弄眼。她还往我身上吐唾沫,恰好被我母亲看见了。我母亲轻轻叹了口气,走了。
坐在饭桌边,我故意问:“娘,这些是谁买的?”
“是――是你爹起早去镇上买的;他还买了青蛙呢!”母亲在厨房答道。
我推了推朝烟,朝烟就甜甜地喊道:“谢谢大妈,谢谢大伯。”
接着,我们就掩口而笑。
吃过早饭,我对朝烟说:“你呆在家里,我去找三胖有事。”
她不肯,非跟着不可。我做了半天工作,她总算答应了,不过代价也不小――今晚要抱着她睡觉。我的天,这么热,怎么抱啊!家里又没有空调。
到了三胖的院子里,看见他和两个儿子正蹲在吃稀饭,下饭的是炒土豆。
“哦,你回来了?吃了吗?就在这里吃碗稀饭?”他站了起来。
“不用,我吃了――大牛和二牛都这么高了。”我摸了摸他两个儿子的头。
“一个三年级,一个二年级。”三胖颇有成就感。
“呵呵,不错啊!你们的孩子都上学了,我还是个光棍――红霞的孩子也上三年级了吧?”其实,我就是想来问问红霞的事的。从早晨院子里的对话里推测,红霞身上好像出了什么事。
“红霞的孩子?―――对对,也是上三年级。”三胖似乎吃了一惊。
“红霞在镇上吧?你去看她了么?”
“看她?也看了吧?”三胖欲言又止。
“她过得怎么样?”我假装随口问道。
“不好啊,老公跑了都两年了,你不知道吗?我得老婆跑了,她的老公跑了。呵呵!”三胖自嘲道。
“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大牛,二牛,进去做功课去。”他对两个孩子说。
我知道他要通报重大事件了。
“红霞现在麻烦大得很――――她的儿子不是她老公的。”
“啊――――那是谁的?”我的嘴巴张大到了最高限度。
“真不好说啊―――是她公公的。”三胖说完,低下了头。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做了亲子鉴定了。是她老公不能生,她公公怕断了后,就就就,咳,我也不想说了。”三胖把碗扔在石凳上,不说了。
“她老公知道后,就跑到外面去了,两年没有回来。听说在甚至打工。她公公,也喝农药死了。”三胖补充道。
唉,没有想到当年如花似玉的红霞竟这样命苦,记得她出嫁时的盛大场面,超过了全村几十年婚嫁的历史,光是迎亲的小汽车就有好几台。现在,却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们都没有再说下去。
坐了一会儿,我闷闷不乐地就告辞了。
02:44
第二十八节在河堤上
“你把我的脑袋也埋起来吧!”沙里朝烟傻傻地对我说。
“那可不行,你憋死了我岂不成了光棍!”我一边用沙子埋住她的最后一只脚丫,一边说。
“我死了,你不正好可以找石榴青吗?咯咯各!”她一边笑,身体一边抖,身上的沙子都掉了。
“唉,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埋好,你一动,我就前功尽弃了!”我一边说,一边把她往沙里按。
“我不要活埋!你这个人太阴险,想活埋我,再去找石榴青。”她站了起来。
“你说话太不负责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哼!你就是那样的人!”她捧起一把沙子往我脖子里灌,一边咯咯地笑。
我一把抱住她:“你这个坏蛋!”
“饶命饶命!”她扭着脖子叫道。
我偏不饶她,还把她放在沙滩上。她也来了劲,就伸手反抱住我,在沙滩上打起了滚!
“快来看!快来看!河摊上有两个人在xx!”突然,河堤上传来幼稚又充满滛荡的声音。
我们慌忙分开身子,坐了起来,看见河堤上冒出一头满身泥浆的老水牛,后面跟着三个只穿短裤浑身黝黑的小男孩。
那个约摸读五年级的男孩正眉飞色舞地对那两个约摸读三年级的男孩说:“哪个撒谎是王八!我刚刚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的。谁叫你们拉x要这么长的时间!“
那两个小男孩的神色甚是后悔。我也想再表演一次,满足他们的愿望,但想到自己是人民教师,不能到这离城百十里的乡下诲滛诲盗,就打住了。
“小xx捣的,你知道什么叫xx吗?”我笑着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我们家的大黄狗和细头家的花花,连在一起,拿棍子打也打不开;还有这水牛,趴在母牛的pg上!xx有这么长!”小男孩边说边比划。
朝烟听得津津有味。
我又问:“小杂种看见你爹和你娘xx没有?”
“ndb!”那家伙突然破口大骂,并朝我们身上扬沙子。
“td!”我站了起来,拔腿就追。那三个小子一溜烟地跑了,牛也不要了。那牛当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仍是埋头吃草;因为嘴巴用于吃草,所以鼻子里不断地出粗气,声音挺响的。
这情景,我挺熟悉的,小时候放牛,将牛扔在河堤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跳到河里游泳,打水仗。疯完了,站在河堤上,光着身子拉尿,看谁射得远。射的近的,就被勒令去很远的地方将牛牵回来。
“我要骑牛,我要骑牛!”朝烟看见牛,有一种当牧童的冲动。“借问美女何处有?牧童遥指x水东!”呵呵。
这头幸运的公牛似乎也听见了朝烟的话,竟停止吃草,抬起头,瞪着一双牛眼,色迷迷地看着朝烟。
我有些醋意,说:“牛身上都是泥巴。”
“我不怕。”她边说边走到牛身边,并抬手轰走牛背上的两只黑八哥。
“好吧。真是便宜你了。”我对地球上最幸运的牛说道。谁知,这畜生不领情,还扬起头,狠狠盯了我一眼。
“你抱我上去啊!”朝烟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说。
小时候,我们男孩子可以骑牛,女孩子是不行的。有一次,红霞也张着大腿骑着老水牛颠呀颠的,结果被她奶奶从牛背上扯下来,痛打一顿。后来,红霞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因为是我怂恿她去骑牛的。
不过,朝烟却不害怕有这么个多事的奶奶,因为她奶奶早就死了。而且,她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呀!
我蹲下腰,说:“你踩在我肩膀上去吧!”
“我才不呢!我怎么能踩你的肩膀?抱我上去!”
我只好抱她上去,她的ru房挤压在我的胸上,她就咯咯地笑。我也笑,差点让她掉下来了。
终于上去了,她一脸灿烂,双手紧趴在牛背上,略前倾,雪白的大腿贴在脏兮兮的牛背上,闪闪发光。
“怎么样?我酷不酷?”她兴奋地叫道。
“酷!不过你也要坐稳当。”我叮嘱道。
正在这时,那三个小子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为首的家伙兴高采烈地说:“你们看,那女的骑我的牛!”
另外两个的神色很羡慕。
因为牛充当了我们之间的和平使者,我们的敌意就消失了,那三个家伙大胆地向我走来,好奇地看看牛背上的朝烟,又好奇地看看我。
我问:“你们都上几年级了?”
“我马上上六年级,他们上四年级。”为首的男孩介绍道。
“你们的牛真好玩!”牛背上的朝烟兴奋地喊。
为首的家伙又得意起来,问:“她上几年级?”
“马上上大学。”我自豪地说。
“骗人,”他大声说,“她哪像大学生?顶多上初三!”另外两个也点头。
我很生气,说:“我可从来不骗小孩子―――你们不信,可以问她自己!”
“那么,”为首的说道,“既然她上了大学,那你为她准备了好多钱吧?”
“为什么?”我笑着问。
“你说她上大学呀!”
“她上大学,为什么要我出钱?”我反问。
“因为你是她爸爸啊!”男孩子认真地说。
我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刚才不是说我和她在xx吗?”
“刚才没有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你是她爸爸。”
“朝烟,回来!咱们不骑他的牛了。”我很生气。
“让我骑一会儿嘛!在上面颠呀颠的,蛮好玩的。”朝烟在牛背上答道。已经离我有百十米了。
我一听,拔腿就追牛。可恨那牛太贪色,听见我的脚步声,撒开蹄子就跑。
d,还能驮回你的牛圈不成?
我一边骂,一边加快步子撵那畜生。
那畜生跑得更快了。
朝烟吓得一动不动,紧紧趴在牛背上,两腿紧紧夹着牛肚皮。
那三个家伙哈哈大笑。
“勒紧绳子,勒紧绳子!”我边追边喊。
但她不知道怎么勒,只是死死地按住牛背。
那畜生越跑越快,蹄子在河堤上扬起阵阵沙子,还不时回头挑衅性地看我。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踢掉皮鞋,拿出小时候和三胖争追红霞的精神,忍着脚板被沙子又硌又烫的疼痛,快速撵了上去。不过一分钟,就追上了。我从朝烟手里抓过缰绳,用力一勒,那畜生就停了下来。朝烟由于惯性,差点儿滑到了牛脖子上。幸亏我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她。她跳下牛背,气喘吁吁地说:“真刺激!”
我踹了水牛一脚:“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也这样好色!”
朝烟噘起了嘴:“你骂谁啊?”
“骂牛。”我说。
那三个坏种和那坏畜生已经不见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正午,他们都回家了。
周围的世界又恢复了宁静。抬眼望,河水与黄沙,织成了一条黄白相间的长锦,河堤是绿色的镶边。这长锦从天边飘来,又向天边飘去。是的,这锦在飘动。大概是因为我们在这里站得太久了,我真的感到锦在飘动,河流的宛转曲折,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甚至听见了耳边呼呼的风声。
啊,在这正午的田野,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都是我的。
“你又发什么呆呀?”
“哦,没有啊!”我慌忙让自己回到眼前。
“我好热。”她娇滴滴地说。如果她总是这样风情万种,该多好!
我毫不犹豫地脱下t恤,盖在他的头上。
她露出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傻笑。
“笑什么?”我问。
“笑你背上的胎记,”她说,“我以前在教室里,可从来没有想到你也有胎记!咯咯咯咯!”她自己先笑弯了腰。
“这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哦,你说有几个学生知道老师背上有胎记!”
“哼!你现在是我的学生吗?你也不想想,b市一中有几个你这样的学生!”
“好哇!你又欺负我!可恶!”她又往我身上蹭。哎哟,这么热的天,如果抱住了我,我们怎么受得了?
“不敢不敢,”我慌忙投降,“我们到水里去玩,怎么样?”我想转移她的视线。
“好啊!”她果然上当了。
我们各自提着鞋,向河堤下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独自傻笑。
“发什么疯,你?”我不解地问。
“你才发疯。这草挠得脚板痒痒的。”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因为你的皮厚啊!”她说完,一个人先跑了。
过了一会然,我明白过来,她是在拐着弯骂我哪!
我就追她,她跑得更快了,还叫:“脚板皮厚,脸皮也厚!”
我们在沙滩上追逐着,掀起阵阵沙浪。
跑累了,她一下子摊倒在沙滩上,举手道:“我投降,我投降,投降总可以了吧?”
“不许投降!”
“为什么?”她抬起头问。
“因为你是阿q。长衫人物不许阿q投降。你没有看过《阿q正传》吗?”
“哼!跟我掉书袋!你才是阿q呢?”她躺在了沙滩上,“我不起来了!”
嗬,耍赖了。
“不起来算了,我一个人先走。”我径自走向有水的地方。我知道,她马上会起来的。
果然,她很快爬起来,并且追上了我。
“你为什么不等我?”她气势汹汹地问。
“我在前面探路啊!看前面有没有危险。”我狡辩道。
“危险个头!”她两手塞进了凉鞋,把凉鞋当作拳击套,要同我较量了。我可不愿将自己的皮鞋当作拳击套,因为里面实在太臭。
“你还手啊!”她边挑衅边说。
我节节败退,不敢还手。
她却越打越有劲,口里还发出工地打桩机的声音:“气――气―――气――”,为自己助威。
我说:“你再打,我就真还手了,这里可没有第三个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完,我还冷笑两声。
她就耍赖,扔下凉鞋,扑过来抱住我,说:“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把让她打,就是欺负她。
我只得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我是怕你打累了哇!”
她又咯咯咯咯地笑了。
我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仰望蓝田。天是彻底的蓝,没有一丝云,整个就是一块巨大的蓝玉,纯蓝的,没有半点瑕疵。低头看,我们站在河中央,离水只有咫尺之遥。我又看见几只长腿水鸟在水边走来走去,并且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不由得诗性大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女生,教师好逑。”她马上接了过去。
“呵呵,你是窈窕女生吗?”我笑道。
“你又挖苦我!我不理你了。”说完,她从我怀里出来了,向水里跑去。
我慌忙追了上去,不是怕她寻短见,而是怕她掉进了深水区。
“好凉快,好凉快!你也下来!”她在水里兴奋地叫着,似乎忘记了几秒中之前的不快。
我也踏进水里,啊,好凉快!那是一种单纯的凉快,仿佛有无数双冰凉而温柔的手在抚摸我的双脚。
“好舒服,好舒服,我要永远呆在这里。”她这人一快乐,就说不理智的话来。
“那你就是鱼虾了!我是渔翁,用网把你捞起来。”我笑着说。
“你才是鱼虾呢!”她说完,就拉住我的手,跨前一步,站在我的脚背上。水流不断地冲击我脚下的沙子,我必须不断地调整位置和方向,才不至于跌到。她呢,不但不体恤,还在上面左右摇动,口里又发出“气――气――气”的声音,表明她很兴奋。
“快下去,快下去!”我突然叫道。
她慌忙下去了,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痒死了,痒死了!”我说。
“在哪里?我给你挠!”
“脚,小鱼。”
原来,我们在水中站得太久,那些小鱼把我的脚当成了植物的茎,拼命地咬。这当然伤不了皮肉,但痒得要命。
“我们抓鱼玩吧!”她俯下身子,研究了一会儿我水中的脚,说道。
“你会抓吗?”我问。
“有你呢!”
她这句话立即勾起了我的虚荣心。我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那么贱,为什么那样糊里糊涂就死了。我记得孙绍振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叫《美女的威力》,举例说自己读中学时和一些朋友在河里游泳,突然来了一个美女,结果有个家伙就勇敢地从桥上往下跳,最后“永远地离开了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张爱玲说过,一个男人不敢调戏女人,她不是男人;一个男人调戏女人,她也不是男人。可见,做个让女人满意的男人是多么的难!
她的这句话虽然暂时没有让我“永远地离开上帝创作的这个世界”,却让我变成了一只土拨鼠,因为朝烟看见我弯下腰,伸直两手,在离水一尺远的湿沙上挖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她蹲了下来看着我不停翻动的手,好奇地问。
“给小鱼盖别墅。”我边挖边说。
过了一会儿,我便挖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河水很快就浸了进来,这坑就成了一座袖珍内陆湖。
“这是小鱼的别墅啊!”她的语气甚是羡慕,好像她想做那条即将入住的小鱼。
不过,这条幸运的小鱼还在水里呢,还有待于我们去寻访。
“咱们抓鱼吧!”我站起了说。
“怎么抓?”她兴致勃勃地问。
“你要配合好!”
“怎么配合?”
“我负责把鱼弄上沙滩,你负责逮住,而且,不许将鱼弄死了。”
“我知道。”
我就走入离沙滩不到一米的水中,并示意她保持安静。我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鱼,在离我不远的打发飘来飘去,就是没有到我的脚边。
过来呀,过来呀,我心里说。
朝烟也紧张地看着我,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