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谁家夫君

谁家夫君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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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怠慢手上的工作,只能在心里祈求,小祖宗啊!您可千万别再来一次啊!整人也不是这整的。

    车厢里,几个管事见到小小进来忙要行礼,小小挥挥手。“别,我只是有问题要问,你们别忙了。”说着便稳稳的来到秋冀阳身边。

    “什么事?”伸手扶住小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么急,车都没停就跑过来?”言带严厉,神色也很严肃,可是手上却是很温柔的握着她的手。

    “那边有个竹林对吧!”

    闻言就有管事掀帘眺望。确定之后回头看着秋冀阳点点头响应。

    “是有。”

    “那里有屋子,住在竹林边上不会有蛇吗?谁的胆子那么大啊?敢住在那儿?”

    “别的地方的人就算住在竹林边,应该也不怕有蛇,多的是法子不让蛇进屋,至于农庄这儿,那竹林旁的屋子不住人,那里养的是鸭子,鸭子会啄蛇,竹林产笋,放养鸭子在片竹林边上,施肥也方便些。”

    “你懂养鸭?”

    “一点点,不确定对不对,这儿最主要是交由懂农的农庄大管事来管。”

    “哦!”

    秋冀阳冷冷的看了几个管事一眼,他们纷纷退到车门边,坐成一团,秋冀阳见他们坐定了,才开始训话。

    小小发现,难怪之前龙从文说秋冀阳像个小爹爹般照顾她,这会儿,她真的深刻体会到了!好会念,训她这样子跳车危险,吓到车夫会令车子不稳,容易出事的,到万一她不慎受了伤,宝亲王及侧妃会有多担心。

    车前的车夫听到会首在训话,忍不住一掬心酸泪啊!会首您老真是好人,小郡主这种行为真的会吓死人的,一定要她不能再犯!会首,您好好的训吧!

    小小打了个呵欠,看着秋冀阳,他的脸很俊逸,线条是刚硬的,不笑的时候脸很臭,像人家欠他十万八千两似的,可是他的眼睛看着她,让她清楚的感受到,他是真的怕她受伤。

    小小带着笑容,像小猫咪偎到他旁边的软垫上,揉揉眼睡着了。秋冀阳嘴没停还在数落着,手却为她盖上一旁的披风。

    管事们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见过咱们会首待个姑娘这么体贴细心的啊?

    第十二章农庄中

    一行人到农庄时,已是酉时,农庄的大管事早已接到消息,吩咐厨娘早备好一些点心先让他们裹腹,待他们安顿梳洗后,才用晚膳。

    因为小小与秋冀阳早有婚约,所以才安排他们两人住相邻的院落,秋冀阳身边侍候的平喜和贵喜动作快速的整理好他的行李,他惯来梳洗不用人侍候。

    到堂屋时看到一个女子亭亭而立,他心生不悦。没理会她,扬声叫唤贵喜。

    “六爷。”贵喜从西次间出来,见到堂屋里有个陌生女子,吓了一跳。

    “姑娘是那位啊?”

    “奴家是农庄二管事郑洪的女儿,郑仙儿。见过六爷。”

    “姑娘既是郑管事的女儿,让称呼会首才是。”贵喜见她桃腮含笑,羞答答的娇模样,便知,想攀高枝的啊!

    再细看她,这姑娘是农庄管事之女,却是穿金戴银,身上的布料轻柔细致,一身打扮要比小郡主还要富贵?这钱打那来?

    贵喜想到这儿,忍不住看秋冀阳一眼,这一眼正巧与他对上,看到主子眼里的不悦,贵喜笑着开口:“姑娘来此有何事?”

    “奴家是来拜见会首的。”郑仙儿杏眼含春望向秋冀阳,没想到这个俊美的主子一双冷眼回视。她不禁有些胆寒,男人,不是都拒绝不了美女的吗?怎么这会首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

    “不请自来未免太不识礼,此乃男子居所,非亲非故的,郑姑娘擅闯而入,所为何来?”

    贵喜笑容满面的质问她,直问的郑仙儿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这个小厮竟然这么待她,刻意的让泪水盈睫,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转头看向秋冀阳,没想到,他根本不看她,端坐在太师椅中低头沉思。

    “会首──”郑仙儿柔声的叫唤着,想要引他注意怜惜自己,好为自己出气责骂这个小厮。

    “咦?”小小领着四个丫鬟进来,农庄虽大,但院落不甚大,堂屋里站了几个人变得狭小起来。

    “贵喜你在生气啊?”小小看看贵喜再看看站在那里粉脸涨红的郑仙儿。

    “小小,妳饿了没有?”秋冀阳见她进来,迎上来,不理会后头的人,将她带进东次间,里头已备好了餐具,平喜正笑嘻嘻的在一旁。

    “还好,有点心可以吃,那个厨娘的手艺不错哦!莲花糕很香又清甜,吃了不腻人,要是可以,回去的时候,可以要她多做些让我们带回去吗?我想带给章嬷嬷吃。”

    两个人坐下后,安菊奉上手巾,秋冀阳接过去,帮小小净手,将手巾交给安菊,才接过平喜手上的手巾自己净手。

    农庄里鸡鸭的菜色不稀奇,反倒是山菜野果的菜色受欢迎。安梅及安兰两人堵在入东次间的门口,安竹侍候汤水,安菊及平喜挟菜,之前在槐院或账房用餐时都不用她们侍候,反倒今天出门,规矩守了个全,小小觉得奇怪,可是秋冀阳没说话,她也就没问什么,但是那双明亮眼睛却是看来看去,让人知道她有疑问。

    外间堂屋里站着的郑仙儿,在丫鬟簇拥着小小和秋冀阳进入东次间时,还想追进去,不过到门口便停住了,两个丫鬟身姿如松稳立门内,不许她擅进。

    气得她频顿脚,可是没人理她,不是穿着华贵就换了身份,郑仙儿只是管事女儿,是个村姑,她偏穿了一身要价不斐的衣饰,到当家主子面前显摆。安梅几个对这个陌生女子无故出现在会首堂屋,虽觉奇怪,但没敢多问多说,但明眼人一看她春心浮动桃腮杏眼里流动的波光,也都晓得了。

    安梅挡在门口,眼露不屑的看着郑仙儿,安兰没安梅那么直接,可也是斜瞄了她好几眼。

    京里有多少富家千金名门闺秀,想要攀上会首这个高枝啊!

    可是从没见会首对她们有过特别待遇的。

    福安山庄里有不少娇客,每一个娇客初到时,总是满心喜悦,以为有机会可以与会首巧遇邂逅,就算小郡主被找回来,她们早就和会首有了感情,不能当正妻,能当侧妻平妻啊!再不济一个受宠的娇妾也强过一个没感情不受重视的元配。

    算盘打的多好!

    奈何事与愿违,往往住进山庄起到死心离去,她们没有一个人见过会首一面。

    而这个待在乡下地方,只不过是农庄里管事的女儿,竟以为她有机会得到会首的青睐?她父亲只是农庄的小小管事,如何供应得起女儿那身穿着打扮?

    安梅为小小保管首饰的,看得出来郑仙儿头发上的珠钗步摇都非凡,珠钗下那颗珍珠又大又圆,光那颗珠子就要几十两银。

    郑仙儿气极,进不去又被人目露不屑的看着,偏偏会首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他只盯着那个女孩,长相是不差,可是那身衣服,布料不差,但素净,一身鹅黄衣裙,发间没有什么首饰,只有一枝珠簪。

    跟自己这身华贵怎么比嘛!

    最后郑仙儿气跑了,贵喜看着她跑远,才出院子找大管事。

    大管事姓吴,正宴请陪着秋冀阳一起来农庄的管事们。

    得知此事一张刚硬的脸绷得死紧。

    “吴大,那个郑管事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前年我们来的时候,没听说有这个人。”

    吴天赐叹了口气,为难的看着几个老友良久才道:“唉!这郑管事什么都不会,是京里的大统领的亲戚,前年底说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想来谋个差事,大统领就送到我这儿来,要我安插个位置给他。”

    几个大男人纷纷劝酒。喝了酒,满肚子苦水一骨脑的倾泻。“也不知大统领知不知道这个亲戚的德性,我是个粗人,说话直,几位别见怪啊!”

    几名管事回说不妨事,吴天赐这才放胆说分明。

    原来郑家算是小地主,可是郑江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全靠着他家娘子过活,前年底天寒地冻的死不少人,郑家也只好离家避难,举家便在大统领家待了许久,后来郑江说他的想谋个差事糊口,大统领送他来,不时也会差人送东西过来,没想到郑江以为大统领挺他,在补偿把他送到乡下来,工作根本不会做,庄子里主子不常来,他们父女两便以主子自居起来。

    他的闺女儿郑仙儿相貌不俗,更是抖起来了,庄子里不少男丁为了这个美女争风吃醋。他早就对其不满,可是他的身份管不了她。

    “大统领是个好人,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亲戚啊?”

    “别说了,你以为大统领是好人就不遭難?告诉你,他老婆啊我看迟早出问题的。”管事甲大大的喝了口酒说。

    “怎么说?”吴天赐不知晓京里的一些八卦,所以很好奇的问着,让说八卦的人很开心。

    “大统领是个不识字的武夫,他老婆可是个知府千金出身的。”管事乙提醒管事甲。

    “那又怎样,当年要不是咱们大统领肯娶她,给了她家钱还债,她早就被卖到妓院去了。”管事甲不屑的道。

    “她那样一个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嫁给咱们那个粗鲁不文的大统领,也算委曲她了。”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女人啊!最初以为是咱们会首去下订,后来迎亲的时候,她娘就问啦!新郎倌不是会首吗?会首怎么没穿新郎衣袍?哈,吓傻大家了,原来她家那么开心嫁女儿,是因为错认新郎。”

    “会搞错不是也很正常吗?那天是会首陪着大统领去的。”

    “拜托啊!你是已经喝醉了吗?那天我也有去,保山明明清清楚楚跟她说了,她家未来姑爷是曾道眉,她自己搞不清楚能怪谁啊?亏得她娘有脸在花轿后面喊骗婚啊!”

    “咦,这段我也有听人说起过。”

    “保山很生气,他明明就在一进她们家门后,便一一介绍身份了,是她们自己没听进去,自己把人搞错了,还有脸吵。”

    管事们越喝越多,八卦也越抖越精彩,吴天赐醉得迷迷糊之中,终于明白了,郑管事郑洪是大统领夫人娘家的亲戚,而这大统领夫人成亲之前竟还弄错对象,以为自己要嫁的是会首。大统领得知后,对夫人深感愧疚,因为自己不符她的夫婿标准,掀了盖头后,她才晓得自己嫁的是他。

    因此大统领对妻子很是娇宠,尤其听说这位夫人把小姑管教得宜,人人称赞。

    也就难怪,郑洪仗着自己是这位夫人的亲戚而得意了。

    唉!

    看来苦命的他还得继续苦命下去,明明他才是大管事,却偏要任那个郑洪压到自己头上。

    所有的管事們倒了一桌一地的,贵喜早打发人回去禀告这边的情况,可是看到后来这些管事们说八卦聊是非频灌酒,他就头大,他才几岁啊,这些大叔们刚才灌他酒还要脱庥衣服拉他裤子,幸好他闪得快。

    “贵喜哥,这──怎么处理啊!”一个农庄的小厮吶吶问道。

    “去请几位护卫大哥过来,帮着把他们送回房去。”

    “是。”小厮领命飞奔而去。

    有人做决定,他只要跑腿的日子多美好啊!可惜他长大了。贵喜摇摇头转身回主子住的院子去。

    秋冀阳没说什么,只吩咐贵喜打听完郑洪及其女儿作为后传给大统领。

    这是大统领家的事,他不便插手。

    小小看看左右无事,便拉着他到西次间大炕上坐着,然后问他:“为什么福安商会有些据点入不敷出,可是在那里工作的人比其它地方多?”

    秋冀阳早知以她的聪慧看得出有问题,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因为那些人是收集情报的,付给他们钱,所以费用较高。”

    “你经营的是个是商会,为什么要收集情报?”

    “如果有人想要害妳狼爹,妳狼爹一无所知,敌人来袭他无从防备,但我有个情报网,收罗各式各样的资料,得知有人要害妳狼爹,提早把这消息卖给他,我是不是赚了钱,妳狼爹有了防备,是不是就保住了性命?”

    “所以你们商会里不是只做保镖运货的工作,还有买卖消息?”

    “是不是觉得我们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买客栈很奇怪?”秋冀阳问她。

    小小沈吟片刻,回道:“保镖要行走各地,若是休息的地方都是自家的,可以安心不少。又方便收集数据,谈生意及买卖消息时,都在自家地盘。”

    “对。就是这样。”秋冀阳并不打算婚后让小小守在深闺,他想要她能与自己平起平坐,像他爹娘,像宝亲王夫妻。

    第十三章农庄下

    一早秋冀阳便带着小小在农庄里散步,两个人都没有带侍候的人,远远的看到只有他们二人,郑仙儿兴奋不已,那个什么小郡主,相貌平平衣饰朴素,只要自己能让会首看自己一眼,小郡主便不是自己的对手的。

    想到昨晚父亲对她勃然大怒,郑仙儿就觉委曲。

    嫁给大统领的表姊,以前还是知府千金的时候就看不起她们家,当知府的姨父过世家道中落,债台高筑的那会儿,表姊都要被债主卖去妓院抵债的那会儿,竟然时来运转,嫁入当时正蓄势待发的福安商会里。

    姨母一家子的生活整个改善了,现在甚至过的比姨父还活着时更优渥。

    她也不过想要跟表姊一样,嫁进福安商会啊!而且她看中的对象是会首,那可是表姊夫的老板啊!跟着会首过日子,肯定会比表姊生活更好。

    结果父亲却生气了。

    她不甘心,一夜没睡的打扮自己,想要让会首惊艳。

    她见那边两人朝自己这儿走过来,兴奋不已,她又细细整理了一下仪容,想制造一个美好的邂逅。

    抬起头,发现原本尚离很远的两人竟已近在咫尺,惊讶不已,可尚来不及反应过来,秋冀阳和小小已掠过她而去。迅疾如风,她伸出手想抓住人,却什么都没抓到,还因用力过猛整个人摔倒于地。

    两只脚打在了一起,正面扑倒,她的胸、脸撞到了地面,双手挫伤,胸口疼痛,脸上伤得更重,原本还算是个小美人的她,成了猪头,鼻子撞到乌青,额头及双颊擦伤。

    疼得她眼泪淌满脸,血水混着泪,整个人狼狈不堪。

    疼啊!

    郑仙儿泪眼模糊中,看到她想抓住的那个人如风般带着她不屑的女子消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那个女人摔倒了。”小小脚不停歇,回头瞄了后方一眼道。

    “不理她,我们去林子里看看有什么猎物可打。”

    “好啊好啊!”轻易的被转移了心思,小小觉得打猎比知道后方的女人为何跌倒重要。

    两个人施展轻功在林子里追逐着,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玩,小小玩的很开心。秋冀阳小时练功便常与兄弟们在家里这样练,不过他们要跑得飞快,不然被大哥抓到可是会被罚站桩。

    如此轻松惬意玩乐,对他而言也是新奇的经验。

    两个人追了一阵,停在林中的一处小湖畔。

    湖不大,湖水映蓝绿树成荫,凉风习习,吹得人很舒服。“饿了没?”秋冀阳掏出早备好的肉干问她。

    小小点头接过,咬着肉干坐在湖边草地上,觉得出门在外有人相伴,真是件不错的事啊!

    秋冀阳看着她,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小小回头问他:“看什么呢?”

    秋冀阳笑意加深,可是没回答她。

    “你说忙完了我就可以问你问题的对吧!”

    “嗯。”

    小小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我爹要为我请护卫?”

    秋冀阳闻言神色有复杂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妳父亲很疼爱妳,为了保护妳,所以才请我当护卫,贴身保护妳。”

    “可是你也是小孩啊!就能当护卫了,很了不起耶!”小小笑道。

    秋冀阳放松一笑,那笑容可比灿阳眩目,令小小有些呆怔。

    “你真的长的很好看,难怪刚刚那姑娘喜欢你。”

    在夏日朝阳下,秋冀阳首次发现自己的脸红了。“妳认为我好看?”

    小小很认真的点头。“是啊!而且看了很舒服。”她伸手按他的额际。“可是这里老是皱皱的。”边说着边用手指头推着他额头上的皱折。

    秋冀阳觉得心里暖暖的。

    家里兄弟姊妹多,母亲就算有心,也没有多少空闲,父亲忙得常常两三个月不见人影,兄弟姊妹练功全是由大哥带着,兄姊们要照应弟妹,还要自己练功,所以他常是那个被遗忘的。

    明知大家不是有意的,然而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想要有人注意到他,关心他。

    当年的朱映柔做到了。

    十年后的郎小小同样做到了。

    “妳不喜欢大家叫妳朱映柔吗?”秋冀阳问她。

    小小转头看波光潾潾的湖水。“虽然我知道我就是她,可是那个名字代表我不记得的过去,如果我用那个名字,是不是代表这十年的郎小小就消失了?”

    闷闷的声音,秋冀阳转开头不看她,让她整理自己的情绪。

    “朱映柔是妳,郎小小也是妳,妳郎爹会因为妳不叫郎小小了就不疼妳了?妳阿娘会吗?”

    “不会。”很理直气壮的声音回答他。秋冀阳闻言笑弯了眼。

    “郎爹最疼我,阿娘也是,不管我叫什么名字他们都会疼我的。”

    “是啊!朱映柔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有个疼她到不行的兄长,郎小小也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两个宠她到不行的山海阁主,这两个身份合而为一,不论从此是叫朱映柔还是郎小小,都会有两对疼爱她的父母,疼她的兄长,有两个宠她到不行的山海阁主。”

    见她仍有些转不过来,秋冀阳暗叹口气,为什么是由他来做这件事呢?

    “妳不想当朱映柔,是怕妳郎爹和阿娘就被抹掉了吗?

    小小点点头,眼泪已盈睫,她的记忆是从躺在郎家庄的大床上动弹不得开始的,是郎士奇和他的夫人,將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破娃娃一点一点救回来的,被他们丢出来,美其名是要她去找她的夫君,其实就是不要她了,小小心里总是不安的。

    “我记得妳说过,妳阿娘医术很高明。”

    “对啊!”

    “如果他们真的不要妳了,只要妳阿娘在妳额上一按,就像妳小时候那时一样,妳这十年的记忆就全都消失了,不是吗?”看到她同意点头,秋冀阳暗松口气。动刀动剑他擅长,说理开导人真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还让山海阁主来看妳。”

    小小气嘟嘟的说,小嘴翘得老高。“可是他们回去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秋冀阳忍俊不已。“我记得两位阁主本来就很忙吧!妳到福安客栈的隔天他们就派人求见,妳不见的,是之后我派人去请他们,他们立刻就来了,可见他们因为妳的事,耽误了原本该办的事,现在只不过去办他们的事情,很正常。”

    小小听完之后,想了想,算算时日,好像很有道理,海阁主与海姥姥约定的时间就在这几天,海阁主回去见老婆,山阁主平常就老是到处跑寻宝的,几天没消息似乎真的很正常。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担心郎爹不要她了,把她丢出来,所以她整天担心才会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误以为很严重?

    秋冀阳带着她慢慢走回去,任她待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打扰她。

    农庄里早因郑仙儿受伤炸了锅。

    郑洪吵着要见会首,要他为自己女儿做主,他女儿被人打成这样,他一定要讨个公道。

    在农庄的堂屋里,吴大管事和昨晚一起喝酒的管事们分主次而坐,站着的郑洪声量很大的叫喊着:“我要见会首,我要问问他,我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被人痛打。”郑洪是个瘦削个头不高的中年人,边说边瞟着四周,纳闷着他这样大闹,怎么会首就是不见人影。

    吴大管事宿醉还没缓过来,脸色很难看,其它管事也是,郑洪看了只觉奇怪,因为昨晚他骂完女儿之后,便出门去探他的外室,清早回来,看到女儿受伤被人送回房,便急匆匆赶到堂屋里要讨公道。

    原本他是挺理直气壮的,可是看到屋里所有人的脸色,他心里有些慌。

    “郑管事,请问一下,谁告诉你,你女儿被人痛打的啊?”

    “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吴大管事重重叹口气,挥手示意一旁的人上前。

    郑洪定睛一看,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厨房的厨娘,还有一个是镇上送杂货的小伙子。

    “这三个人可以告诉你,你女儿是怎么受伤的。”

    原来郑仙儿一晚没睡都在折腾,郑洪不在家,郑洪的妻子也一晚没睡担心着女儿,女儿长的好,向来心高气傲。看谁都不顺眼,连她那个知府千金表姊,她也看人家不顺眼,自己家倚着人家相公的势,才在这南州城郊找到栖身之所。

    她是满心感谢,可女儿不是,整天想着要比那个表姊嫁得更好。得知会首会来农庄过夜,她很明显看出女儿坐不住。

    梳妆打扮,将她表姊送的东西,还有她爹买的一些首饰全倒腾出来,就为着要在会首面前亮相,要他惊艳,让他对自己倾心,然后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没想到女儿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气鼓鼓的回来。

    郑洪看到女儿头上的珠钗一把抢了下来,怒骂女儿乱拿他的东西,她本要上前劝阻,可听郑洪骂几句便出门去,她也就不在意丈夫,只担心女儿。

    结果一早就见女儿出了门,守在会首住的院子附近,郑洪的妻子心里那个恼啊!女儿怎么就想不开呢?会首是什么人,看得上她这样一个小村姑吗?更别说会首此来还带着他辛苦找了十年的未婚妻,宝亲王的小女儿啊!

    就算真让女儿蒙到了,会首真看上她,她也只能当个小妾。郑洪家的重叹口气,女儿若要去当人小妾,她倒还宁愿她绞头发当姑子去。

    没想到还真让郑仙儿等了人,只可惜,会首与小郡主二人离郑仙儿大老远的飞掠过去。郑洪家的看到女儿伸手想拦人,可是她伸手时人已过老远了。

    厨娘也是一早要去厨房,看到会首和小郡主两个人出来后,飞快的离去,然后就见郑仙儿跌倒,不过她没去理会她,除了郑洪家的人缘不错,郑家父女两人缘差到没人愿意理会。

    因为有可能会被郑仙儿迁怒,更可能被赖是她推的,所以厨娘远远的见着她摔得不轻,可就是不理。

    至于送货的小伙子,对郑仙儿是颇有爱慕之心,看到她打扮如天仙一般,本想上前说几句话的,可是她没见到他,一心只在那个秋会首身上,他便远远的望着郑仙儿,想说多看着一眼也好。

    结果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

    他的心地还是不错的,虽然被郑仙儿骂过他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看郑仙儿的娘扶不动女儿,他还是出手帮了忙。

    郑洪一听,女儿是自己摔的,想赖给会首也不成,证人之一是自己老婆,没戏唱了。又听吴大管事说,要他把手上的事全交出来,会首可能要给他腾窝,他又高兴起来,一心认为是那个表侄女婿帮了忙,要让他换差事,到城里去当差了!

    心里美滋滋的。没再多说什么,他掉头就走。

    见识到他的行事,几个管事纷纷摇头,吴大管事示意郑洪家的和厨娘下去,又让小厮给了小伙子几文钱,算是谢了他帮手扶郑仙儿一把。

    第十四章丫鬟

    回到农庄,秋冀阳把还在想事情的小小送回住院,交给安梅几个丫鬟,吩咐她们好好侍候,然后去了堂屋,贵喜将在堂屋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听到郑洪是一早才从外头回来时,他眉头一挑。

    “叫人留心这个人。”

    “是。”

    福安商会规模越来越大,大树底下好遮荫,想到往商会里安插自己人得好处是常理,但若良莠不齐的全往里头拉,日后的麻烦肯定不少。

    “吴大管事有说些什么吗?”

    贵喜见已近堂屋,压低声量道:“吴大管事这事处理的不错,事先就已要人找了人证来,昨夜他和管事们一道喝酒,今早理事时,脑子还算清醒。”

    “嗯。”秋冀阳沈吟片刻,低声吩咐着:“叫管事们看看农庄里的安排与上次他们来时有无不同,我记得他们几个前年有来过这庄子的。”

    “好。要调这几年农庄的各项产量出来吗?”

    “嗯!贵喜,你反应不错。”

    “谢──谢谢六爷夸奖。”贵喜喜不自胜。

    秋冀阳微勾嘴角,走进堂屋里。

    见了礼之后,问了一些农庄里的事,秋冀阳便打发吴大管事下去,让贵喜吩咐自南州城跟来的管事后,他便回了住院。

    小小呆呆的坐着,安梅几个担心的看着她。

    “小郡主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会首也不知带小郡主去了那?怎么这副模样送回来,也没说清楚。”

    “叫人真是着急。”

    “可不是。”

    几个丫鬟吱吱喳喳的细语声,好久好久才将小小从呆怔中唤回来。

    “妳们围着我做什么?”

    见她灵动的眼睛终于恢复正常,安梅几个只差没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小郡主,您是怎么了,会首把您送回来,您就一直坐着发呆,连动都没动啊!可急死奴婢们了。”

    “我──我只是在想事情,想好了就没事了。”小小被她们的举动给吓到,她没有这样被人的温情包围住的经验,有些不知如何响应。

    安菊年纪最小,眼睛都已经红了。“小郡主,妳以后要想事情,就说出来嘛!我们可以帮妳想。人多一点想的法子也多一点。这叫那个──”说不出来了。

    安菊看向安兰求救。

    安兰用手绢压压眼角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对对对,就是三个匠胜过一个亮。”安菊高兴的道。

    安梅和安兰笑了,安竹则翻了个白眼给安菊。

    安菊根本不知道安竹在瞪她,径自对小小道:“我们有四个加小郡主就五个了,比三个匠还多两个,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安菊一说,大家绝倒,小小听了不是很懂,可是知道她们在劝解自己,心头一暖。

    “谢谢妳。安菊。”小小一道谢,反倒让几个丫鬟吓了好大一跳,频频说不妥。

    “没关系的。秋冀阳说以后妳们都还要陪着我,妳们为我担心,我很高兴啊!”

    “小郡主,您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安梅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所以有很多事要靠妳们帮我的忙了。”郎爹说嫁鸡随鸡,那嫁秋冀阳就是随秋冀阳喽!福安商会是他的家,也就是她的家了。

    她不是笨蛋,知道到一个地方若有人帮衬着,让她心里有准备,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安梅几个知道小郡主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除了同情,更兴起一种保护她的念头。

    会首太受欢迎了!山庄里住着不少打会首主意的女人,看小郡主想个心事都会发呆成这样,怎么应付那些女人啊!

    虽然会首对小郡主看来很好,她们几个也是被精心挑选出来侍候小郡主的,知道会首对小郡主有心,可是,她们看多听多男人,婚后纳妾纳通房,伤妻子心的故事。

    面对那些有企图的女人,小郡主光凭着身份可能还是敌不过吧!

    小小对丫鬟们的心思打算完全不知,双方鸡同鸭讲,相视一笑,都很乐。

    秋冀阳在门外听到,忍俊不住,笑意溢出嘴角。他轻咳一声,扬声道:“小小出来吧!要用膳了。”

    “哦!”小小立即起身,安梅急忙打巾帕要为她擦擦脸,安兰则急着为她上妆。

    “不用不用。”接过巾帕,草草擦过脸,清醒不少。推拒了安兰为她上妆的手道:“这样就好。”

    “不行,小郡主得上点妆,要是怕会首等得急,奴婢这去跟会首说,请他稍候。”

    “我去!”安菊机灵的道,人往外走。

    来到屋外见会首那张冷脸竟然带笑,安菊松了口气,看来安兰姊姊的决定没错。照顾好小郡主,绝对不会惹恼会首的。

    站在秋冀阳身边的平喜听到安兰的话扁着嘴。心里在想,这安兰知不知道谁才是她主子啊!敢叫会首等?

    却不晓,秋冀阳对安兰完全把小小放在他前头而高兴,他就是要这样的丫鬟陪在小小的身边。

    他是可以时时把小小带在身边,然而以小小的身份,她总会遇上些场合,是他不便出席的,那时忠心的丫鬟便重要了。

    他挑这几个丫鬟确实是不错的。

    秋冀阳看着安菊微笑道:“进去跟她们说,不急,记得要把小郡主打扮的漂亮一点。”

    “是。”安菊兴高采烈的领命入屋,安竹和安梅早已帮小小备好衣物,动作快速轻巧的为她更衣。安兰则是手脚麻利的为小小重新挽了发,插上珠钗,妆容清淡,却清贵雍容。

    打理好后,四个人站在小小面前上下打量一次,确定没问题了,才让她出门。

    安梅及安菊跟着侍候,安兰和安竹则留着收拾。

    小小一出来,平喜张大了嘴,他知道小郡主很美,一直都知道,可是这么刻意打点后,小郡主的贵气自显,与会首站在一起,真是好看极了。

    “好看吗?安梅她们好厉害,一下子就弄好了!”小小大方的任秋冀阳欣赏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着。

    “嗯,确实是好看极了。平喜,打赏安兰她们四个。”

    “是。”平喜有一点点不平,臭着小脸,上前给赏。

    “谢谢会首。”安梅和安菊恭谨的领赏,并代安兰和安竹两领了赏,安菊毕竟年幼,看着平喜的臭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平喜瞪她。

    安菊则不理会他,径自跟上秋冀阳和小小的脚步,安梅与她并行,平喜见没人搭理自己,咬咬唇,最后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郑洪家的看着女儿直掉泪,女儿那个伤啊!大夫说她两脚踝上都有点伤,应该是急着转身两脚打着了,才会摔的这么凶。

    心疼女儿的伤,更心疼女儿那无望的奢想。

    可恨自己就是没用,她拦不了丈夫花天酒地挥霍无度,管不了女儿思春情怀情丝乱寄。她越想越觉自己一辈子似乎就这么着了,守着那样的丈夫,她认了,可是女儿呢?

    她想了想,孩子大了,该干么就干么,她一直舍不得把女儿嫁了,关着拦着,可女儿竟然单身一人独闯男人住院,这传出去会有多难听啊!

    昨夜的事,在这小小地方怕已传遍了,郑仙儿的闺誉怕是毁之怠尽。

    再加上今早一事,她可以想象女儿日后在农庄日子会有多难。

    听到丈夫进门的声音,她忙把泪水擦了,走出女儿房间,看到丈夫坐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拎着小茶壸正喝着茶。

    见她过来忙把小茶壸放下,对她道:“喂,孩子她娘,准备准备,那个大管事说,咱可能要挪窝了。”

    郑洪家的疑惑道:“挪窝?”

    “是啊!那大管事要我手里的事全交出去,我呸!他什么时候给我事儿做了,现在要我交事,我交个啥啊!就会在那些城里管事面前装佯。”

    “那挪窝的事?”见丈夫火气上来,怕他一恼数落下去没完没了的,她忙打断他的话头追问着。

    “嘿!那肯定是咱那表侄女婿给咱使的力啦!也是,咱一家子亲戚,他一个堂堂大统领,亲戚却待这种穷乡僻壤没出息,他脸上也无光吧!嘿嘿!要是给咱们挪回京城去就好了。”郑洪一直在盘算着,现在拿在手上那点银钱,越来越无法供应他那个小美人了!

    想到挪窝,不管去那,那小美人可都没法跟了,可惜啊!多带一个人就得多花费用,再说他家的婆娘也肯定不会让他再纳妾进门。

    当年卖光田产挥霍完手头上所有的银两,他原有的那几个小妾就被这婆娘做主卖了,换了那几个钱,刚好够他们到京里找到那个表侄女家。

    他想着要打那儿挖钱。

    “对了!小郡主!”郑洪大叫一声,吓了她一跳。

    看着丈夫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心中一突,他在打什么主意?

    低着头,她开始寻思着如果丈夫有什么坏心思,她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和女儿给摘开来?

    突然,郑洪起身往外走。

    “你上那儿去啊?”

    丢下一句话出去一会儿,郑洪家的追上去,郑洪已走远。

    她想了想,回头看看女儿房间的方向,最后做了决定。她将屋门一关,人急急出门去。

    “郑家娘子上那去啊?”住隔壁的胡大娘见她出去,忙扬声问她。

    “我有事,胡大娘,麻烦您帮我照看我家闺女儿,我去去就回。”

    “诶!妳去吧!放心,有我呢!”胡大娘爽快的应了。

    胡大娘家的儿子媳妇都在农庄里工作,她年纪大就常帮着大家照应小的,知道郑洪家的难处,这会儿早不早晚不晚的,赶这时辰出去,肯定有急事,便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郑洪家的转身疾步去到堂屋。

    得知这时会首与小郡主在他住院里用膳,她便又急急赶着去。

    待她到会首住院时,己经迟了!

    她听到小郡主的住院传来怒喝声,及打斗声。

    郑洪家的惊的跌坐于地,会首住院则是飞快掠出人影,奔上屋顶往小郡主的住院而去。

    第十五章回程

    坐在马车里,小小看着安梅及安竹兰在清点珠宝盒里的首饰。

    安竹專心绣荷包,安菊则靠在她旁邊打络子。

    “好在妆奁前仅有一对金耳坠儿,損失不大。”

    “我倒觉得那些东西不重要,妳们没受伤比较重要。”小小很是认真的道。

    安兰和安竹两个当下便红了眼眶,打小被卖,没有人关心过她们,更没有人看重她们比钱财还重。

    安梅年纪较安菊长,听到小小的话,也是心中一酸,可看安兰及安竹两红了眼,深怕待会儿发大水,忙强笑着打趣道:“幸好妳们两个手脚功夫不差,把那个郑洪给拿下了。”

    “是啊!安兰姐好厉害,抓起被子就往那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