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谁家夫君

谁家夫君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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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行走园中,吸引了人注意。

    “姑娘。姑娘!”一个男人跟在她身后,确定没人跟着她,便出声招呼她。

    小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这男人长相还蛮斯文,只是眼睛东瞟西望的不正经,小小不喜欢他,冷冷的看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姑娘,妳自个一个人啊!要不要跟在下交个朋友,我请妳吃饭啊!”男人见小小停步回望,以为自己得到机会不由大喜。

    眼睛亮如刚下过雨的晴空,丽颜姝色,男人真是庆幸自己逮到个美人儿。

    他上前几步,靠近小小,闻到美人儿身上传来淡淡幽香,男人不由得神魂荡漾。

    “说完了?”一个男声回他。

    “说完了,姑娘意下如何啊?”男人开心的回道。

    有人拍拍他的肩,男人急着要小小的回应,不耐的拨下拍肩的手。

    “这位爷,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东家的未婚妻,我们这里是客栈,不是花楼。”很慎重的提醒对方,不过看样子,这位客人很呆,应该说是看郡主看呆了吧!

    “东家算什么东西,我妹夫是福安商会的大统领啊!”男人洋洋得意的道。他生平最得意的事,就是他老娘把他妹妹嫁给了曾大统领,嘿!这可让他在福安商会里产业里,靠着妹婿的名头吃喝享用不尽啊!

    “东家是福安商会的会首。”来人仍是稳稳的提醒他,只是这人真的一点都听进去,让这个来人很是挫败。

    “秋会首和我妹夫迟早要做亲戚的,我妹的小姑子可是正准备着嫁妆,就要嫁入秋家了。”嘿嘿!要不是如此,他那个妹妹怎么会委托他跑一趟帮着采买,他怎么捞到这一笔花费?

    “你说谁要嫁秋冀阳?”小小首次开口,可是眼前的男人根本没发现,之前与自己对话的不是眼前的美人。

    “就我妹夫的妹妹,曾媚清啊!”

    “那你是谁啊?”又是后头的人问。

    “我,妳不知道我是谁啊?美人儿,我没跟妳说啊?我是何定中,是大统领夫人何定华的兄长。”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对话:“何定华是沧州府之前知府的嫡长女,何定中是庶子。其父兄都因贪渎而被弹劾,那年皇上因太后大寿赦天下,只究责当事人,放过了其家眷。”

    何定华父兄被发配刺州苦寒之地,何母养家,奈何撑不起一整个家。这些事秋冀阳陪着曾道眉去提亲前,就派人查过。若非何母持家待人皆宽和,曾道眉又极需要一个贤内助,他是不会赞同这门亲事的。

    秋冀阳与贵喜就站在何定中的背后,小小眼睛直盯着秋冀阳看。

    原来有这么多人要跟她抢夫君啊?

    从农庄回来的路上,她便晓得秋冀阳住的福安山庄有很多人送女眷去那儿,想要制造一见钟情、日久生情。那时便听到安梅几个说到曾大姑娘,想来这曾大姑娘便是这位曾媚清了!

    “我爹那是被冤枉的。”何定中猛地回身喊道。他最听不得人家说他爹和兄长是贪渎被罢官的。

    “秋会首。”看到眼前的人,何定中呆住。他知道这个人,也认得他,可他从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能跟他说上话。

    “小小。”秋冀阳没理他,朝小小伸出手。

    小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走过来让他握住自己的手。“安梅她们找找不到妳,着急了。”

    小小虽然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可是脸却不看他,娇俏的小脸难得的绷得死紧,摆臭脸给他看。

    “我又不会不见。”

    “可她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找不到妳,会担心的。”

    “你会吗?”小小垂首低声问。

    “当然,我这不是出来找妳了。来,我们先回账房去。”

    “那个秋会首,这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的情谊非同一般,何定中急了,这美人就这么走了,他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姑娘是宝亲王府的映柔郡主,是我的未婚妻。”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强大的压力令何定中闻言只能呆怔摇头。

    满意他的回答后,秋冀阳带着小小走人。

    良久,何定中才反应过来,映柔郡主找到了,那曾媚清怎么办?如果她没办法嫁给秋会首,肯定会在家里大闹特闹的,还有他拿了钱帮她办嫁妆,钱都花了,这下成了泡影,他上那儿生钱还给他妹妹啊?

    第十九章默契

    账房里一片静寂,查帐的账房早离了南州城,账房现在只有秋冀阳和小小两个人,连侍候的丫鬟们都退下了。

    在临窗的大炕坐下之后,秋冀阳倒了杯热茶给小小。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小小整理自己的思绪。

    安梅只大略提了一下章嬷嬷跟小小说了宝亲王府的事,但是说了多少,或是说到了什么,让小小反应这么大跑出来找他,又迟迟不见人影,却只字未提。

    想来她是不知情吧!

    章嬷嬷不会让外人得知秘辛,宝亲王府里明面上的事,全天阳国的人都知道,可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章嬷嬷是不会让不该知道的人晓得。

    他自己若非是身涉其中,需要他通晓事情原委,不要轻信他人,免得无法保护好朱映柔,宝亲王和小王爷也不会统统跟他说分明。连他一个外人听来都觉得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了,更何况是当事人的小小。

    小小接过热茶,温热了冰凉的手心,心情开始平静下来,虽然她还是不懂,一开始听到他为朱映柔做的事,觉得他好傻,干么对一个可能都回不来的人做那么多,后来听到有人准备自己再不出现,便要嫁他,自己干么生气啊!

    想到之前章嬷嬷跟她说的事,她抬头看秋冀阳想要骂他,却不其然跌入他深遂的眼眸里,呆了好半晌才在他的提醒下回过神来。

    “王妃很恨我?”

    “嗯!”秋冀阳颔首回道。

    “我没有对她不好过。”小小很委曲的说。

    秋冀阳闻言轻笑着。“有些人觉得别人讨厌,便讨厌他们,不需要理由的。妳比她小这么多,她恨妳,是她自己想不开。”

    “可是我不喜欢有人恨我。”小小气闷的看着他。

    秋冀阳端起自己的茶,慢条斯理的动作,很优美,很吸引小小的眼睛。

    “为什么你做什么事看起来都很好看呢?”

    秋冀阳失笑,对小小的这个问题笑而不答。“这几天宁州那边就应该会有消息来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去宁州呢?”

    “因为王妃盯着我。记得妳刚到梅院时,那里还有三个朱映柔?”

    小小点头,她只见过几个丫鬟一眼,之后就没见到了,章嬷嬷也将她移到梅院正房去住,除了东厢住着章嬷嬷,西厢早已空无一人。

    “她们三个是王妃娘家派来的,彼此之间不认识,这几年,陆续来了不少个假冒的,长得都与妳娘神似,言行举止全是怯怯弱弱的水人儿似的姑娘。”

    既然长得像,又统统是一类的姑娘,那表示她以前也是怯怯弱弱的人?“那你怎么没被骗?”

    “只要真正认识妳的人,都不会被骗。”

    “为什么来的都是怯怯弱弱的水人儿?我以前是那种样子的吗?”

    小小很是疑惑,从她听来关于以前的自己,朱映柔是个调皮的捣蛋的,被哥哥恨得牙痒痒的小坏蛋,怎么可能是个怯弱的水人儿?水人儿是代表很会哭吗?

    打她有记忆,她就没哭过,怎么可能以前很爱哭?

    “那些姑娘都只像妳些许,外貌也许很像,但是妳的相貌不是只承自侧妃,还有宝亲王那种英气不屈的神情。”秋冀阳喝口茶续道:“可是妳在宝亲王府里时,确实是个怯弱的水人儿。”

    小小听了狐疑的嘟起鲜嫩小嘴,瞪着他:“我只在宝亲王府时是怯弱的水人儿,那不在宝亲王府时呢?”

    “其实是因为妳小时候在宝亲王府里被人欺负了,那时妳小,躲不了,被欺负了又不能还手,说了也没人替妳讨公道,所以才会给人怯弱的水人儿似的印象。”

    秋冀阳说的很平淡,但小小却听出疑问来,现在她听的越多,就觉得朱映柔好可怜啊!“你们不是说我爹我娘很疼我,为什么我受了委曲,他们却无法替我讨公道?被欺负了还不能还手,怎么这么冤啊!”

    “因为欺负妳的人是才大妳一个月的姐姐,朱明珠大郡主。”

    “咦?所以我爹娘也没很疼我嘛!欺负我的人是我的姐姐,就要我不能还手,也不能讨公道喔!”小小很生气,她想回琳琅宝阁去,不回宝亲王府了啦!也不当秋冀阳的未婚妻,不要他当她的夫君了!哼!

    “亲王和侧妃当然心疼妳,只是大郡主的靠山是老宝亲王,妳的爷爷。”

    “也就是说因为老人家偏心她,我被欺负都算我活该?”小小跳脚。

    秋冀阳点点头,对这点,他也曾不解,后来也看开,毕竟一家子人总会有些人特别讨人喜欢,有些则被讨厌得无缘无故。

    他是猜想,老宝亲王应是迁怒,王妃因得知侧妃有孕,一时情急跌倒早产,因为摔得重,孩子提早生下来身体并不好,王妃也因此再也不能生育,对老宝亲王来说,可谓一大打击啊,这么一来,想要有王妃所出的孙子无望,纵使已有一个孙子了,但侧妃所出总及不上王妃之子。

    因此他把帐记到了朱映柔身上,如同王妃一样。

    王妃纵容甚至教唆着大郡主欺负妹妹,而老宝亲王则是当靠山,不论怎么欺负人,保证朱明珠及她的人都没事。

    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请来保护朱映柔的。

    “老宝亲王也不是不疼妳,只是……”

    “他有更需要疼的人。”小小冷冷的道。“没关系,我有其它人疼我,他不疼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认识他。”

    “他也后悔了,每年他见到我,总是欲言又止。”

    “不说他,我哥哥呢?他是小王爷,就是世子,将来要袭爵?”

    秋冀阳沈吟片刻才开口。“因为宝亲王之前的两个庶子死于非命,却无法揪出凶手制裁,因此,妳哥哥第一次回京时,宝亲王便请恩旨,将原本要加封给他自己的爵位,直接封给了小王爷。将来小王爷就两个爵位加身。”

    小小听了便问:“是怕又有人对我哥下手,所以才请恩旨封他爵位,杀一个庶子不显目,但杀一个小王爷,就不得了了?”

    秋冀阳叹口气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个王妃,家里很了不得吗?”

    “苏家是京商,有人怀疑他们是山贼起家的,但没有证据,他们在京城里起家的,专营粮食生意,本来只在京城里,与宝亲王府订了婚事后,他们的生意开始拓展出去,打着宝亲王府亲家的名头,迅速在天阳国各地建立他们的粮号。”

    “粮食生意?这生意很大耶!与宝亲王府订亲是谁做主的啊!真厉害,拿着宝亲王的名头做生意,那是无往不利啊!”小小毕竟也是把琳琅宝阁经营起来的人,看的很清楚。

    苏家与朱家联姻,是有着壮大自己的目的。

    “大家都说是老宝亲王第一次见到苏家大姑娘,惊为天人,当下便拉着苏老太爷为自己儿子订下这门亲事。”

    “诶?说反了吧?朱家得到什么好处啊?光是看到那个大姑娘便惊为天人,那他帮自己订下来当小妾,不是更直接一点。”

    秋冀阳听了小小的话后,忍不住冷汗直冒,这位小姑娘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啊?这样子一拉,岂不是挑明了,老宝亲王是个好色的,可是这好色的却没把美女留给自己,反倒订给了自己儿子,确实是很奇怪,因为老宝亲王不是好色之人,他只有老亲王妃一个女人,没有妾室没有外室,更没有通房。

    “这个消息是人家放出来的吧!这个人家应该就是苏家。”

    秋冀阳从没去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是宝亲王家的事,但是,此事如今看来是明显的操作。

    他记得宝亲王爷曾说过,当年他休书丢出去了,可是老宝亲王不允,但就是不说为何不允,当年苏老太爷还活着。

    他垂下眼,隐藏下锐利不悦的眼神,这个苏家,真是可恶!

    “章嬷嬷说,有天晚上我爹被请去王妃院里,不久后就让你叔叔送去我娘那儿,不久就传出王妃有孕,我娘也有孕。”

    “叔父是说过,他说带走宝亲王时,看到老宝亲王正要去王妃院里,叔父觉得有异,放下宝亲王又再回头,便看到老宝亲王离去。之后王妃传出有孕,叔父一直觉得奇怪,王妃如何有的身孕。”

    他说的很是隐讳,小小则是完全有听没懂,她只认为宝亲王有骗她娘喔!不然连话都不跟王妃说,也都不去王妃的院里,却跟王妃生了个会欺负她的姐姐。

    “王妃盯着你,是因为你在找我吗?”

    “是啊!”还有一个原因,朱明珠一直闹着要嫁他,王妃当然不能让女儿嫁他,也有自知之明,压不了他娶朱明珠,王妃只得希望快快找到朱映柔,真的找不着没关系,假的她可以弄一个,可以弄十个,只要他看对了眼,认定了,管她真假,快快娶妻,王妃才能要女儿死心。

    小小见他神情漠然,把茶杯放下,爬到他身边。“你很讨厌王妃?”

    见他点头,小小微微一笑。“我也讨厌她,我们两个有默契喔!”

    见她神情可爱的靠在身边,秋冀阳原本的怒火熄了,终于找回她了,王妃再也拆不开他们了。

    第二十章盘算

    何定中知道郡主找到了,回房第一件事便是修书一封给妹妹何定华,信中却只字不提他帮着置办的嫁妆处理得如何。

    何定华给了兄长一千两银子为小姑办嫁妆,可她并不晓得,何定中挪了五百两私用去了。

    何定中借着大统领大舅子身份,在福安商会各地的商号里吃香喝辣,省了不少费用,住到福安客栈里,他也是仗着这身份,不付半毛钱,还在客栈里大吃大喝。

    在享受之余,心里还在埋怨着,这福安商会不上道,没开花楼酒楼及赌坊,他要上这些地方去就得自个花钱。

    然而得知秋冀阳就住在福安客栈后,他不敢再如之前高调宣扬自己是大统领的大舅子,更不敢再提大统领与会首要结亲。

    对秋冀阳这个人,他有着又羡又妒的复杂情绪,论长相,自己不输他,尤其这个人还老是板着张冷脸,商场上的人见了他是评价不一,说他不圆滑古板,根本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也有人夸他说一不二,说到做到,委托他办事,绝对放心。

    论出身,书香门第和武夫出身的秋冀阳相比,应该他比较受欢迎吧!可是不然,在京里的人家谁不知晓何家根底,没有什么好人家愿把女儿嫁到何家来,虽然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毕竟帮衬有限。

    而秋冀阳只是靠着宝亲王的名头,福安商会生意做得不错,全天阳国的人都知道他与宝亲王订的十年之期,想结亲的人家还是源源不绝。

    说起来,他何定中真是运气太差,考运差,还没当上官,何家就倒了。

    山穷水尽之际,何定华雀屏中选嫁了福安商会的大统领为妻,他何定中却捞不着什么实质的好处。

    本想要妹夫安排个工作给他,可是这个妹夫不上道,安排的工作尽是些出劳力的粗重活儿,也不想想他是文弱书生,能做得动吗?

    不上不下的吊在那儿,还是他妹妹聪明,拿了钱要他帮着买办置物,才给了他一个好借口,离京城远远的,还能有油水可以捞,不然老遇到以前的旧友被奚落,叫他一口气憋着实在难受。

    左思右想,自己的条件不比秋冀阳差,如果让他攀上了郡主这条青云梯,那么,宝亲王还不重用自己?而妹夫家那个刁蛮小姑嫁了秋冀阳这个好归宿,他妹妹日子好过了,他也更有油水可捞啊!

    他的小算盘打得挺乐呵的!

    决定要攀上郡主后,何定中一早便守在园子里,想要再与郡主来个不期而遇。他想过了,凭自已的才貌,那个女人不是手到擒来。

    梅院里对何定中这个人很有意见。

    尤其是章嬷嬷,敢对她的宝贝郡主说浑话?是活的不耐烦吗?

    不过安梅几个拚命拦住章嬷嬷,不敢让她出院去骂人。

    贵喜早在前一天便急信给了大统领,信里提了何定中此人,及他大放厥词,扬言曾大姑娘要嫁会首一事,怕伤及曾大姑娘闺誉,要大统领查明。

    急信自是比何定中的信早到京城,这大统领最近真惨,先是郑洪后是何定中,此二人皆是他夫人亲戚,看来真如那几位管事所言,他这妻子肯定会给他惹事的。

    贵喜其实蛮为这位大统领一掬同情之泪,会首此次南下,发生两件大事,犯事的都是与大统领有关系,甚至是仗着他的名头在福安商会里恣意所为,尤其是看到各分行送来何定中挂的帐后,贵喜真的真的很同情大统领。

    大统领娶了前知府千金为妻,这个妻子人美能力强,家务管得好不提,最重要的是她一手将大统领那个粗鲁不文的妹妹,改造成了个大家闺秀,虽然仍是很泼辣,处处找那些住在福安山庄里不走的名门千金们的麻烦,可是与她之前那种样子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啊!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称颂着曾大统领夫人的能干啊!

    可惜,好景不常,郑洪是大统领夫人的表兄,而何定中是胞兄,两者都犯了一样的错。

    一个擅闯郡主院落偷东西被逮,一个对郡主口出浑话,还乱造谣会首要与曾大姑娘成亲。

    唉!恐怕大统领日子难过了!

    “安梅姐姐,妳过来帮忙一下好吗?”安竹小脸泛愁的对经过院子的安梅说。

    安梅瞧了一眼,摇摇头,她功力不深,实在没本事教郡主女红。强忍着笑意,匆匆离去,安竹则是一脸悔恨又恼怒,悔着不该要郡主学女红,恼着安梅弃她不顾。

    “安竹,妳怎么了?”小小放下让她拚了半天命的针线,看到安竹的苦脸,好奇的问道。

    “没事,郡主,您现在穿线比较熟练了!”看到小小耗了小半个时辰才穿了两条线,安竹昧着良心称赞着。

    小小灿笑如春花,她没有让安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就绝对会做到底。

    当年她从不能动弹到能起身活动自如,再到每天练功,每一件事在一开始时,都被大家说不可能,叫她慢慢来不要急,可是她都做到了。

    在阿娘还不准她起身练走路时,她便偷偷的练,等到阿娘发现时,她已能行走如常人了。

    练武也是,教武的华阁主见她瘦小娇弱,便要她一天扎马步一刻钟就好。可是她从一刻钟开始练,慢慢自己增加时间,等到华阁主发现她一天扎马步超过两个时辰时,已是半年后的事了。

    安竹虽是个小姑娘,可是女红底子是自小由她亲娘教的,穿针引线缝合算是最基础的,她当年学的很快,所以她教起小小来,觉得很吃力,因为她轻松完成的一件事情,郡主却要花数倍时间来做,还未必完成。

    她娘亲教她时,不动怒不动气,总是轻声细语,可是她现在教郡主,却是一大折磨,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何到了郡主手上就变复杂了。

    “郡主,您要不要歇一歇啊!”安竹好累,看着郡主将手上的线怎么都穿不过针孔,她好想一把抢过来,干脆一点,自己穿针还快一点,可是她不敢。这是她的主子,她不敢对主子这么做,只得自己干著急。

    小小摇摇头,她给自己定了数,要做到才休息,安竹偷偷抹抹汗,东张西望想找个救兵来。

    章嬷嬷在东厢里,远远的看着小小及安竹两个,安兰站在她身边,良久才听到章嬷嬷叹了口气。

    “这么拗的性子究竟是像谁啊?”

    “安兰看该是像宝亲王吧!”印象里侧妃是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应该不会有这种拗的脾性才是。

    章嬷嬷没回她。心里却在想,这么拗确实是与宝亲王像了个十足,但也与她家姑娘像啊!只是,柳依依当年是打死不学就是不学,谁来说都没有用。而不是像郡主这样,说要学就学到底。

    “这安竹啊!老成的很,女红做的好,嬷嬷们还特地请了名师来教她呢!我们几个里就她最得几位嬷嬷们疼。”

    “她女红不是到了山庄才学的?”

    安兰摇头回道:“她是因为女红好手巧才被选中的。”

    “妳们几个都没谈过各自的身世?”章嬷嬷问道。

    “说过一些,安竹的娘手艺好,无奈遇人不淑,安竹是被她爹卖给人牙子的,其它的她就没说了。”

    章嬷嬷听了喟叹一声,还能说什么呢?

    会卖身为奴的,都是各自有各自的苦。

    “妳呢?习医是到山庄才请人教的?”

    “没有,我和安梅都是家传的技艺,安梅的祖父曾是知名的大厨,不过她爹没学过。她爷爷传授给她厨艺,还说要把家里开的馆子传给她,她大娘和哥哥很不服,在她祖父过世后,便立刻把她卖了。”安兰淡淡的说着。“我爹娘早逝,祖父传我医术,但他重病在身,我们身无分文能买药治疗,我本想卖身为奴得了银子就能给他治病,没想到……”说到这儿,安兰的声音便低哽的停了下来。

    章嬷嬷拍拍她的肩膀。“可怜的孩子。”

    安兰朝章嬷嬷虚弱的一笑。“至少我知道祖父跟我爹娘在一起了,我可以安心了。”

    “妳能这么想就好。”章嬷嬷安慰她。

    “安菊呢?她的年龄最小,可是却能派出来,该是很不错的。”

    安兰想到安菊忍不住轻笑。“她啊,是个机灵的,嬷嬷们对她最是头疼,学什么都快却都不精,偏生她又嘴甜,总是哄得嬷嬷们开心。她是个弃儿,不晓得自己身世。”

    “那怎么会卖身为奴?”

    “她慢慢长大了,在街上讨生活不易,听人说当丫鬟不错,有人管吃管住还有钱领,她就自卖为奴。”

    安兰想起安菊天真的跟她们说着她幻想的生活时,都忍不住想狠狠的拧她耳朵,叫她别想太多了。

    “六爷对妳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对郡主忠心,宝亲王对妳们也是同样的要求。”章嬷嬷郑重的跟安兰说。

    安兰也郑重的点头。“安兰明白。”

    “妳们处处为郡主着想,这很好,不过,以后要多想想再开口。不然就像那样了!”章嬷嬷意味深长的望着屋外,小小还在认真的引线,安竹的小脸红通通,不晓得是给急的还是给憋的。

    安兰见了忙颔首应诺,心里却暗想,任谁也想不到,看来灵巧的郡主会败阵在女红一事上吧!

    第二十一章进展

    梅院里众人并不知何定中打的主意,可是槐院里及客栈里的人,明眼得很,这厮打的算盘他们如何不晓,只是没人明着去拦他,不过既然在自家地盘上,要耍他自然很方便。

    槐院的小厮们闲着时就拿他耍。

    一会儿两个小厮急匆匆的经过他身边,边抱怨着:“郡主实在太急性了,要出门耍也不早说,这天不早不晚,要现在赶出城玩,岂不是折腾人嘛!”

    “唉!能怪谁啊!咱们命苦啊!当奴才,主子说什么都得照办啊!快点走,把东西备妥了,免得郡主一出门要什么都没有,咱们就仔细皮了。”

    两个人说的大声,何定中如何听不见,如此一听说,心中一动,见两人走远,他也急忙赶出门去,想要早一步赶到城郊去,好制造意外碰面的机会。

    小小根本没有出游的计划,她很专心的练穿针,开玩笑,安竹说她六岁就会帮着她娘缝衣服,她现在十六岁,没道理学不会。

    她想不通,华阁主教她暗器,金针她可以运用自如,为什么换成要穿上线,她就老是做不好呢?

    幸好,熟能生巧,努力了几天,总算能顺利穿进线,安竹也大大松了口气,不过安梅和安兰却悄悄的悬起心来。

    “安兰,妳身边的伤药有没有备好?”安梅提醒安兰。

    “是有备好的,不过,我看会首那么疼郡主,肯定是连道伤口都舍不得她有,我还是去找大掌柜的,请他帮忙在城里把最好的伤药买回来。”

    “嗯!”安梅点头同意,不过不等安兰去找大掌柜,为章嬷嬷疗伤的大夫来了,他手上就备有不少上好的伤药。得知有人在学针线活,老大夫很爽快的给了一大盒。

    章嬷嬷见了高兴极了,除了诊金还大大赏了老大夫,老大夫高兴的领赏走了,安兰得了一大盒伤药备着,皆大欢喜。

    小小学女红的事,她没有讲,不过秋冀阳早就知道了,知道她在马车上被安竹的话一激就说要学女红,他也知道这几天小小在梅院里学穿线,平喜听到账房里当差的小厮来禀告郡主学女红进度时便笑翻了,他一个男孩子,也会穿针引线啊!那有什么难的。

    贵喜则只淡淡的抿嘴,他比平喜大,当然知道主子的事是不容奴才笑话的,不能因为主子随和,奴才就放肆,他懂有些人对某些事不灵活,却有其它的事很出众的。

    见平喜笑的放肆,会首虽没明白表示不悦,只淡淡瞥了平喜一眼,贵喜见平喜没反应,便轻轻点他一下。“叫你背的口诀你背好了?说了没背好要罚你的”

    “咦?”平喜一噎,抬头看着贵喜满脸慌张。“贵喜哥,别吓我。”

    “郡主从没拿针穿线,一开始做不好,可是几天下来,郡主没有中断练习,而且练习时间不减,丝毫不因受挫而影响缩短时间,你知道郡主已经大有进步了吗?反观你背口诀背了半年还背不起来,这半年里你真正花在背口诀的时间有多少?”

    平喜不语,也不笑了。一旁其它小厮一时间也没话说了。

    秋冀阳这时才淡淡的道:“郡主小时候背口诀可是三天就背的滚瓜烂熟,那时她四岁。”

    平喜脸都黑了,几个原本在账房当差的小厮一个个溜走了。

    用膳时间到,小小领着安兰及安竹过来,互相见礼后,平喜不像平时一样笑嘻嘻的,垮着脸用一双我很可怜的眼神看着小小。

    “平喜你怎么啦?”

    “郡主啊,六爷说您小时候背口诀三天就熟啦?真的假的啊?”

    小小笑嘻嘻的看秋冀阳一眼,见他嘴角微翘,心情应该不错吧!便低头对平喜道:“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练武时,可是每天扎马步,没一天落下的。”

    “扎马步很累耶!”平喜也有练武,可是他总是贪懒。

    “是累啊!可是大家都会,我不会。”小小说完没有再跟他多说,转身与安兰去东次间,秋冀阳没多说什么,看了平喜一眼,便也进了东次间。

    倒是贵喜跟平喜说了句话,平喜点点头离去,神情黯然。

    “你打算换人吗?”小小在秋冀阳为她擦手时问。

    “没,只是平喜太不长进了,该好好盯盯他。”他分心回道,看到她左手的食指上有着点点针扎的痕迹:“今天学什么了?”

    “咦?你知我在学女红?”小小瞪大眼看他。

    “当然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秋冀阳轻笑着,接过安兰递上的伤药,轻轻为小小上药。

    意思是她做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小小脸有点黑,他的意思是不是她为什么要学女红,他也晓得?

    “我很高兴啊!”秋冀阳笑得眼也弯了,灿如骄阳的笑容令人很清楚的看到他的心情非常好。

    “因为我学女红?”

    “因为妳想做东西给我。”秋冀阳明白的挑开来。然后嘴角翘得高高的,看着小小粉嫩的小脸染上了红晕。

    小小嘟起嘴,因为心事被人窥知,眼眸闪着亮光瞪向他。“可是我学到现在才刚开始拿针要缝,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做出东西来。”

    “有心才是最重要的,做的好,却没有心,再好也没用。”秋冀阳安抚她,知道这几天她学得很辛苦。

    “安竹说有姑娘会送东西给你。”小小盯着他看道。

    秋冀阳轻笑出声。“有人送不代表我都要收,再说了她们送东西都是有企图的,想要藉此换得更大的利益。”

    “可是她们送了,表示东西都拿得出手。”小小想到这里,感觉很郁闷,她才刚开始学,光是个穿针引线,她就学了几天。

    “我倒宁愿要妳做的。”在屋里侍候的丫鬟早就退下,此刻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秋冀阳干脆拉过她的手。“不用做到太好,只要能看就好。”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如果光是小时候那几年的贴身保护,情谊不该这么深吧?还是说对她好,是为将她弄丢了,他内疚?

    “我跟妳说过,家里有十四个兄弟姊妹吧!”

    “嗯!”那与这有什么关系?

    “我们家孩子多,娘忙起来顾不到孩子,都是由年长的兄姊们一手打理。我排在中间,一直是被忽略的那一个,永远都有人比我更需要他们。”

    “那你爹娘呢?”

    “我们秋家是护卫出身的,所以我爹很忙,平日要授徒要练功,他要接工作,要安排人出任务。我娘更忙,出任务的护卫常常有伤亡,安排家眷生活,让接任务的叔伯们安心工作。”

    “做护卫很危险?”

    “是啊!要保护好主人安危。我们其实都有跟着叔伯们出过任务,有时候要保护小孩子,有什么混在孩子里更不显眼呢?所以叔父应宝亲王之请,要找个孩子保镳时,我就自己应下了。”

    “诶?是你自己应的?”小小很惊讶,她还以为是他武功最好,所以派他来的。

    “嗯!我那时想,反正在家也是练功,去保护个郡主也是在练功,就去了。”

    “那个时候你几岁啊?”

    “十三岁。”秋冀阳笑道。“我记得妳一见到我,就甜甜的朝我笑,喊我哥哥,结果小王爷很生气,跟我打了一架。”

    “咦?我哥干么跟你打架?”小小奇了。

    “小王爷说妳只能叫他哥哥,因为妳只有一个哥哥。不过他输了。”秋冀阳想起小王爷气青了的脸,他的眼笑弯。

    小小拉拉他衣袖,要他接着说。

    “妳是第一个眼睛真正看着我说话的人。因为我而笑,甚至还要保护我的人。”

    他没说那让他多震惊,尤其是知道她才因朱明珠受了重伤刚好一些,竟为他顶撞朱明珠,惹得朱明珠想打她。

    明明他是来保护她的,却让她反过来保护他。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娇小虚弱的小女孩,用着嫩嫩的童音跟他说,不怕,她会保护他,不让他被姊姊欺负。

    “可那是朱映柔哦!不是我。”小小仍在纠结着。

    “我是秋冀阳,秋家六爷,福安商会的会首,小王爷的准妹婿兼师弟,这些身份都是我,就像妳,是朱映柔,宝亲王及侧妃的宝贝女儿,小王爷的妹妹,是我秋冀阳未来的妻子,又是琳琅宝阁的少主,郎家庄郎士奇的女儿郎小小,统统同是妳,只是记忆有些忘了,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总是会有些事忘了,再重新来过,相处了一阵子后,就有了新的记忆,不好吗?像我,每次回家,总是会记得小时候大家忙得不可开交,老是不记得我的事。”秋冀阳的声音低了下去,让小小听了忍不住靠过去抱着他。

    安兰和安竹在外间看到这一幕,安竹想冲进去,可是被秋冀阳一记冷眼定在原地不敢动。

    呜呜呜,会首好可怕啊!明明郡主的动作与礼不合啊!男女授受不亲嘛!会首干么瞪人啊!

    安兰见状忙把安竹拉开。

    “安兰姐。”

    “妳在干么啊?会首在跟郡主说话,妳想冲进去做什么?”

    “可是郡主去抱会首耶!”

    安兰翻了个白眼。“安竹,我们本就希望会首和郡主能和和美美的,现在郡主主动抱抱会首,表示感情大有进展啊!妳去添什么乱?”

    “可是……”

    “没有可是。”说完很坚定的拉了安竹走人。

    第二十二章哥哥上

    隔天一早,还在睡梦里的小小是被外头喜悦的细语声吵醒的。散着一头柔顺秀发,慵懒的躺在床上,她静静听着屋外丫鬟们的轻声欢喜的对话。

    “小王爷到了!喔!他真的好俊秀啊!”这是梅院的小丫鬟。

    “我刚刚有偷看到喔!小王爷笑起来啊真的比女人还好看。”这是在槐院当差的粗使丫鬟。

    “妳们有没有看到,跟在小王爷身边的两个侍卫,听说他们和小王爷还有我们会首是同门师兄弟哪!”这是原本在槐院当差的丫鬟,因为秋冀阳习惯使唤贴身小厮,所以她们最近非常闲。

    “有啊,他们和龙军师一样爱笑。”

    “他们同门全都爱笑,只有我们会首是那个例外。”梅院的丫鬟叹道。

    “明明我们会首长的不差啊!可是跟小王爷比起来,那张酷脸就一点都不吃香了。”

    讨论起这几个男人长相了,小王爷是俊美仍邪气,龙军师是换脸成瘾,没人知道他到底长怎样,秋冀阳是阳刚俊美,可惜常常臭脸不笑的。

    几个人一致同意小王爷最受人欢迎啊!

    不过有人泼冷水啦!

    “唉!妳们懂什么,小王爷爱笑,那一树桃花啊!招得多少女人追着跑,要不是小王爷的身份压着,会有多少女人送上门啊!这将来的小王妃多累啊!”说这话的是梅院里的嬷嬷,嫁过人的她知道男人桃花多,辛苦的是老婆。

    “还有还有,那个跟在小王爷身边的女人,她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啊!真是漂亮。”槐院的粗使丫鬟又道。

    “就是,那姑娘不晓得是谁?”

    “听说小王爷身边就只有一个女侍,也是他师父的独生女。”

    “咦?为什么他师父要将女儿放在小王爷身边当侍女?当丫鬟侍候人?”

    “那个姑娘是小王爷的侍女?”

    “她是小王爷师父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让她侍候自己的徒弟?”

    “我没听错啊!她确实是叫会首三师兄。”槐院的丫鬟很坚持。

    于是几个人因为这个疑似女侍的姑娘吵了起来。

    “妳们安静一些,郡主还歇着呢!”安梅的声音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