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碾晨诩转动笔,画了画。
“没有。属下已经查遍了诩王府,根本没有右臂上受过殿下独特伤口的人……殿下真的确定是诩王府内的人?”
“当然。所有都查遍了,不论男女老少?”
“是……若殿下真的确定是王府的人,那么还有一个……”顾凌初斩钉截铁的回答在碾晨诩肯定万分情况下忽然犹豫。
“谁?”碾晨诩保持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仿佛早已清楚。
“……王妃!”顾凌初沉默一会,最终说出来。碾晨诩还是之前那样的表情,还在画。顾凌初看了碾晨诩好一会儿,试探:“殿下,你早猜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诩王府里你不敢动的人除了我之外,也就赤冰影这一个。”
“这……”顾凌初难为情地说:“王妃终究贵为王妃,实在是不符合……”顾凌初没再说下去,查看赤冰影的臂膀这种事,说得小是不符合礼数,要是说出觊觎王妃这罪也不为过。再说,就赤冰影那模样,他们两个动起手事小,万一她把王府拆了,这种事她可是绝对可以做到。
“那也当然……”飘飘然的声音仿佛不能再飘。
“其实,殿下,你为什么非要用此方法找出王府里的奸细?”
碾晨诩没有立刻回答,等画好了,收笔而蘸墨,才慢吞吞说:“我有说过‘他’是奸细?”
顾凌初一头雾水,如果不是间隙,“那殿下为何大费周章去找?”王府里的小妾是很多的,婢女也不少,自家的主子可能不知道,为了找这么一个人,他得罪了王府里多少女子,他又不能托别人去看,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碾晨诩那特殊的剑伤的不同之处。诶,这几个月在王府里是没有好脸色对他。
“这个……”碾晨诩也猜出大半顾凌初不满的原因,却笑得更深了:“你也别如此介怀,说实话,这么多女子里我见过的臂膀也没几个,这样想想,你也不亏……”
“哼!”顾凌初冷冷哼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你竟被卓昀离感化了!”顾凌初是生气得连“殿下”的尊称都省了。
“……或许,看来,我有必要叫卓门主少来。”
顾凌初再次深深怀疑看碾晨诩,其实,最近他一直没来。
“凌初,你看,这幅画——像不像那天冰影献给母妃画时纸上显示的第一幅画?”碾晨诩收好笔墨,一句话里两个人名没注意都除去了姓氏,他将画展示给顾凌初。顾凌初皱眉看过全盘的画面:“的确。”
“那幅画,不那些画都不是赤冰影画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父皇画的,我特意注意过,父皇作画时有一比较奇特的地方……”碾晨诩拿笔圈住一个角落:“就是这个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反常,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角落,多了那么一点点。我把赤冰影在那展示所有几个不同的画都看了遍,都有这个细节。所以啊!赤冰影的画就是临时弄的,她用的应该是在月光下才会显现一定特征的植物。这几日,我查遍了古典,总算找到了符合这要求几种的植物,经过层层筛选,终于选到最终的,名为——月迷魂。而且,在宫中排查,发现三哥,如今云游四海的三哥居然在他的院子种过月迷魂……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顾凌初愣住想了想:“这么说来,王妃很容易会被拆穿……”
“不!她设计得很完美。现在,就算把材料都备齐,也无法弄出这个效果,至少我做不到……因为还差一种重要的引子……试过很多种方法还不如迷香草效果好。而且,她也没有绝对说过她不是玩戏法。”
“那……引子是什么?”
“古书残缺,我不知道,赤冰影应该知道。短时间就弄好了……看来她对这古典药物的秘术很熟悉,连齐的公主好不容易弄到江湖巫蛊秘术被两三下解决……她那样子也不是像学医的……你觉得——她应该是什么人?”碾晨诩忽然抬头问。
“查过那么久,只查到她曾经在江湖待过……江湖武林处处流血,会武艺自保不为奇怪。”
“没了吗?两年了,都还没别的?”
“没有,两年都在查。没什么异样。”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你托江湖人查,江湖摆脱赤楚皇室的制约,但是却查不到什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的身份除了被赤楚封锁一部分而大部分的在江湖里,被江湖组织封锁了。”
“什么?!”顾凌初大吃一惊。
“那个组织——一定不是小虾兵小虾将,查不出来不奇怪。”
“殿下知道……”
“还是追溯最初的问题——我叫你找的那个人一上来的第一招你知道是哪一招吗?”碾晨诩拔剑,“看看你能不能想起?”
“这……是……”顾凌初瞪大眼,眨都不敢眨。
“没错!”碾晨诩把剑“唰”的插入剑鞘。
赤冰影睁眼,看四周熟悉的环境,肩胛隐隐作疼,赤冰影揉了揉。赤冰影双脚踏下床,郁香阴面走来。
“现在距那天已经有几天了?”
“三天。你昏迷了三天。”
他点了她睡穴,看样子是让她昏睡个个把月,幸好郁香帮她解了穴道,再加上她担心半夜刺客来袭为防止自己睡得太深,在自己的枕头上撒了一点点东西。
三天!
赤冰影小声念叨,思绪划过。赤冰影猛然站起来,“我有事,先出去。”还没等郁香说话,赤冰影穿白色的单衣而走,连身影也看不清。
“王妃,殿下有令……”
侍卫话还没说完,赤冰影勾起脚,一脚踢过去,身子侧开,扬手而推。两个侍卫刚倒下,一群黑衣人瞬时从天而降接替受伤躺地的侍卫。
赤冰影随便拿了一把剑,面对赤手空拳的黑衣人,赤冰影说:“我警告过你们,对我实行监视,你们性命不保。不听,我也不介意多杀几人。”
“请王妃静待养伤。”
“我不想再次重复……”
赤冰影拔剑,四处晃动,快如疾风,只觉得眼花缭乱。
就当剑快要刺到其中一人的胸口时。
“当——”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黑衣人看了看半路出来的“程咬金”,纷纷行礼。
“你们……先退下。”
赤冰影迅速举起剑,等他的话音落下,剑已经精准指向碾晨诩的喉咙。黑衣人大吃一惊,全部警觉围住赤冰影。碾晨诩眨了眨眼,向他们示意,这些人全部霎时消失了。
赤冰影警觉看着他,又看着门口,手上的剑始终没动过分毫。碾晨诩也始终站着。
谁先动谁就输了。
赤冰影瞪大眼凝视,她今天实在有事。
赤冰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开剑,纵身跳跃飞起。碾晨诩比她更快,转身,立即抓住她的手肘,将手肘反扭,把两只手都在她的身后扣住。赤冰影根本动不了,也无法反身面对碾晨诩。
“现在,你得待在府里……”
“不用你管!该管的时候就没见你动过,不该管的时候,事情却是蛮多的。”赤冰影愤怒咆哮,但又像是一个小孩子发脾气。
“去外面,你可能就死了。”碾晨诩任凭赤冰影如何暴躁的扭动,依然淡淡无常地说。
“在这,我就可以活了?”赤冰影嘲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谁!他们根本看不起你碾兴七皇子!让你装!装!装!把自己掩藏得如此不起眼!在碾兴皇子里他们只看得起三皇子和六皇子顶多加个五皇子!你在他们眼里狗屁不算……”赤冰影被一股力量强行将身体转身,正对碾晨诩。因为矮了一个头,头顶端正好卡在碾晨诩的下颔。两根手指勾住赤冰影的光滑白皙的下巴,将赤冰影的头缓缓抬起。
“终于说出来了……”赤冰影看了碾晨诩深邃的眼睛一眼,立刻转移别处。“恐怕不仅是在‘他们’眼里,在你心里我一样是‘狗屁不如’吧?”赤冰影突然异常冷静下来,她眨了眨呆呆的眸子,呆呆地点头,疑惑看着碾晨诩:“知道了还问?”
碾晨诩忽然笑了。
“呆萌时的你和成熟时的你真是判若两人。都不知道你这两种不同的性格是怎么融合的?不过依我看,大多数时间都是呆萌的,必要的时候……呵,被逼出来的性格。”碾晨诩放下手指。赤冰影甩了甩头,眨眼:“没什么事,我走了……”碾晨诩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赤冰影转身的时候抓住她右肩的一块布料,等她一转,顺其而然——露出一大块半透明如液体的肌肤。
赤冰影愣了愣。
碾晨诩看了看臂膀,愣住,又拿起手在她肌肤上摸了摸。碾晨诩的眼睛深邃莫幻。
“看完了?”赤冰影冰冷而又稚嫩问。几秒后后没有听到回应,再次走起来。
碾晨诩闭眼,叹气。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碾晨诩再次睁眼,他发现,大大方方走路的赤冰影的肩上的衣服还没弄回远处。宽大的白袍一晃一晃本就有一种禁欲的诱惑,现在肩膀上一块肌肤露出,换做是谁都有一种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碾晨诩追上挡在赤冰影面前:“你现在衣衫不整……”
赤冰影顺他的目光看去,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你弄的。”一副不关她事的模样。碾晨诩不和赤冰影计较,把衣服拉好,盖住肩膀。赤冰影大摇大摆而走。“等等,我好像还没有允许王妃出府。”
赤冰影眨了眨眼,从头顶拔下白羽簪,摔破,碎成几段落地。赤冰影再扫视自己身上一遍,确定了没有王妃的专用品。然后,从碾晨诩身旁擦过。
“殿下!”有人叫着仿佛走神的碾晨诩。
“别管她,她和那些人都看不起这……也好,别让他们损坏了这的财物。”
旁人愣神看碾晨诩,不知他说的笑话还是气话,不过前者居多,后者可能性几近于无。毕竟让碾晨诩生气也不件容易的事。
“殿下?王妃臂膀上有吗?”顾凌初问。
“没有……”
“不是王妃……?”
“是她!”碾晨诩却十分肯定,目送还隐约看得见的背影,“直觉不会错的。”碾晨诩眨了眨眼,那天帮她包扎伤口,原来也是想验证。只是她是伤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同一个地方竟有不少于三道的剑伤,根本无法分辨。过了三天,伤口应该淡去,勉强能分辨。可是……她的臂膀居然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甚至比没受过伤的肌肤还要光滑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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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的第一次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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