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见童年——消逝的人文世界的最后回眸

卜卜斋--不打不成人(2)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这打屁股的刑罚真是再野蛮也没有了。小小的犯人要把板凳自己抬到大成至圣先师孔老二的神位面前,自己恭而且敬挽起衣裳,脱下裤裆,把两个屁股露出来,让大成至圣先师孔老二的化身拿起竹片来乱打。儿童的全身的皮肉是怎样地在那刑具之下战栗哟!儿童的廉耻心、自尊心,是怎样地被人蹂躏到没有丝毫的存在了哟!

    削竹片的大抵是我们家里的佣人,我们很不敢得罪他,差不多事事都要讨他的欢心。但是事实上我们用的刘老么他是很能体贴我们的。他为先生削竹片总是选择嫩的竹子,而且两头都是不当着节疤的。这样的竹片打起人来不大痛,而且容易破。

    ……

    事实上这种打掌心打屁股的正式打法比较起来还要好受些。因为受刑的人是有意识的,他的皮肉已经有接受竹片的准备。最难受的那隔着帽子隔着衣裳的乱打。隔着衣裳的打法在冬天是不大适用,总是在夏天。那单薄的衣裳、单薄的便帽怎么也抵不着那竹片的侵入,尤其是那编篱栅的细竹。

    ……我们还要受各种各样的刑罚。罚站,罚跪土地。郭沫若《我的童年》页35-37。下引同。

    当然,大部分的打没有这样劳师动众。打得最多的是手心,不少老师喜欢打头,而打屁股是最严重的。郭沫若认为“扑作教刑”,自古中国就以打为教。无论事实是否如此、如何发展成如此,近代私塾教育流行打的原因,反映了最少行之几百年的中国教育观念。

    传统中国人普遍相信打的作用,郭沬若记当时俗语说:“不打不成人,打到做官人。”宋末的《三字经》有云“教不严,师之惰”,教* 师以做严师为骄傲,至于学生,李宗仁说,对着这样的严师,“怕和恨之外,简直无情感之可言。这种教法,自今日眼光来看,不特不能启发学生的智慧,适足以得相反的结果。卒至一般学生都视书房为畏途,提起老师,都是谈虎色变的”。李宗仁的塾师是他的父亲,但并无特殊对待:“我们的私塾也不例外,我父亲尤其是秉性刚直,责功心切。同学中被斥责、被罚跪,事极寻常。我那时也宁愿上山打柴,不愿在书房内受苦。”李宗仁《李宗仁回忆录》页19。父母亲人既然普遍接受严师出高徒的观念,所以几百年来,许多父母是痛在心里,而眼巴巴看着儿子受罪。

    郭沬若记:

    我最忘不了的是那铁盔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