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悉闵的眼中，藏着一丝紧张。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尚染的微表情，好像没什么情绪不定怎么样的。
他正想着要说什么才好。
“东悉闵！您老来啦！”
尚染先开了口，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她一百三十五度弯腰，停顿三秒，然后偷偷地抬头瞄了男生一眼。她那调皮劲儿，逗得东悉闵内心明亮了三分。尚染见状，索性抬起头露出了一排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嘻嘻！”
一只手心温暖干燥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放在她长着蓬松头发的头顶。尚染抬眸看去，东悉闵微微弯着嘴角，目光盯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要溺出水来。那只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才不舍地离开。
女孩红着脸，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才不会说呢！身后万丛墨绿的树林，深深沉沉的美，都不及他眼里的半点笑意。
“刚才怎么了？叶校长怎么会叫你过去？”东悉闵问道。
尚染微笑着，却眯起眼在心里暗叫道：啊啊，好温柔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温柔呢！
“嗯？”半天听不到回应，东悉闵又问了一下。
尚染赶紧回：“我也不知道，叶校长把我叫过去，就问了我为什么刚才要包庇水漾，然后就没了。”她垂眸看着东悉闵的衣角，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已经高的不成样子了。
“那你为什么要包庇她呢？”东悉闵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你也这样问我！我、我……”尚染猛地一抬头，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过激了，马上低下头说道，“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变，我还是会和当时的决定一样，包庇水漾。这、这这……”
“这什么？”东悉闵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尚染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都是我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做的决定。”
——啊呀呀，这两个词应该没用错吧！
就听东悉闵笑了一下，尚染抬起头看他，他立马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没什么，水漾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那……你要做我朋友吗？”不知怎的尚染问出了声。
“有什么好处吗？是不是会拿两把刀来插在我的肋上？”难得东悉闵这么好心情，他又揉了揉尚染的头发，笑着说道。
原本红着脸的尚染，这下子的脸更红了。——这哪跟哪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去南木那里，拜拜。”
“拜拜。”
看着东悉闵离去，尚染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她还没问东悉闵在哪个班啊！哎呦哎呦，可惜了可惜了！
……
“砰”的一声，水漾的视野忽然天旋地转起来，同时伴随着右半身的剧烈疼痛。
随即是全身疼痛，然后视野里出现了泥沙石砾，平直的地面变成了陡坡。天、地、天、地……有云的天，有土的地……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里，她听见天上传来的叫声。
水漾躺在地上，她紧闭着双眼，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然后就再无动静。
“她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尚染听到动静，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水漾呆怔无神的双眼，从水平面旋转直望到天空，跟她的人一样，笔直往她身后的斜坡下坠去。她的目光旋即扫视到在边上拍着手里压根不存在的尘土的周思温，周思温笑得一脸得意。
然后她转过头来，看到了这边的尚染，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慌张。接着她地头快步离开……
“你！”尚染正要冲上去，一只手用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她怒瞪回身后的人，却微怔，东悉闵——他要做什么！女孩的眼圈越来越红，她微微喘着气，眼神开始发直。她扭头朝水漾掉下去的陡坡张望，已经有老师站在边缘往下探，但迟迟不见他们下去。尚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忍不住想爆一句粗口。
耳边，东悉闵逐渐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尚染，你听我讲，我们先……南木已经下去了，你要冷静……听我的，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尚染，染染……染……”
她望着水漾掉下去的那个地方，直到耳边的声音都归于沉寂。
“听你妈的！”
……
在水漾的事还没有了结的时候，学生群里又爆发出另一声惊呼。
尚染不知哪来的大力，她直接挣脱了东悉闵的手，在所有人几乎都在关注水漾的时候，她快步走到还在想着躲避地周思温面前。
“你、你要干嘛！别乱来！啊——”周思温看着尚染脸上一抹鬼魅的笑意，她突然怕了，很怕很怕。
整个人被尚染拖着，站到了陡坡前。
“救命啊！救命啊！老师、老师，救我！”周思温一路发着求救，已经有老师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他们开始过来阻止。
东悉闵望着尚染无神的双眼，和她与原来根本不符的行为。
“跳。”
尚染把周思温往前推了推。
周思温看着陡坡，她立即哭了出来，边哭边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谁说是你了？不打自招？不错。”尚染的声音都有些低沉，从周思温的背后传来。
“染染！”
下坠的速度在变快，周思温紧闭双眼，大声尖叫：“啊——”
……
“染染！”东悉闵不顾一切地喊道，他飞快地冲了过去。
尚染听到声音，抬眸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周思温一起往陡坡下面滚去。
……
问她怕吗？
面对无尽的空洞的时候，怕吗？
她怕，很怕！
那为什么还要跳！
她更怕失去水漾……
她不是没有听见东悉闵喊得那一声她的小名，但是，她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拉着周思温一起跳。
而不是去找老师。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不知道！别问她！别问！啊——
叶秦暗沉凛冽的眸子刺穿她的灵魂，他言简意赅地问她：“为什么要包庇水漾？”
“这都是我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做的决定。”
“听你妈的！”
“……”
水漾将她柔软的小手伸到尚染面前，笑着对她说：“我们是朋友，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一辈子……你也会有被别人欺负的时候。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只是、只是我。
东悉闵，对不起……
再度醒来，是医院里的味道，和白茫茫的一片。一台电视机正在她面前的墙壁上方无声地播放着最近国内的新闻，视线移到床脚，母亲正趴在床沿边瞌睡着。
纤细的手指攥住了一床蓝白条纹的被角，慢慢地移到她的背上，然后轻轻地盖下去。
母亲忽然被惊醒，她猛地立起身来，吓退了那只攥着被角的手。接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着她，憔悴蜡黄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微笑。
“染染，你醒了啊。”她说道。
－－－－－－题外话－－－－－－
感觉脑子被掏空……
别学染染，她有心理问题。
在这里跟各位一起对2018说声再见，对2019说声你好。
元旦快乐！一起乐成猪！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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