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铸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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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井伸根本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变故,所以当他的胸口一痫、被乾坤圈击断了数根胸骨后,不由有些吃惊。

    乾坤圈几乎已整只地没入他的胸口,他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了,但仍是不顾一切地扑向对手。

    最终,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靠近敌人时,已轰然倒下了。

    与他同时倒地的还有吉倚,吉倚是死于房俭的暗器之下的,一枚如意珠已从他的额头的双眉之间穿进,从后脑勺射出!

    这突如奇来的变化让房俭惊呆了,他变幻了好几个方位,一直忍着没出手,直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时,才射出他的第一枚暗器!

    有人说房俭是举手投足间,便可以杀入,现在果然得到了印证,只不过他杀的人竟是他的兄弟!

    如意珠在离对手约三尺的距离时,对手方轻施淡写地一挥手。

    这么一挥手,如意珠竟凭空改变了方向。向吉倚射去!

    当房俭看到吉倚死于自己的暗器之下时,立即心衰如死,他开始疯狂,疯狂地扑向敌人!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奇异地响声,有些像是一群蜻蜓在同时振翅!

    然后,便见房俭的身侧突然银芒迸射,无数的暗器从他的身上射出!

    天女散花,花不醉人人自醉!

    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房俭是如何在电擦火闪的一瞬间,射出这么多的暗器的。

    暗器不但多,而且每一种的手法、角度、力量、速度都不同!

    无论是谁拥有这样的一招,都足以笑傲群英了。

    没有人能够防守这一招的,因为它的攻击线路已交织成网,它的杀伤力已如海水一样平铺开来,每一个细微的缝隙,都可以成为它渗入的空间。

    但这一次,却有了例外!

    那人似乎并没有动,他只是在原地晃了晃,房俭的所有暗器便不可思议地全部落空。

    房俭的身势已开始不可避免地坠落,进袭之敌乃一枯瘦老者,他以惊人的速度格杀吉倚、井伸之后,身形暴长,在掌倏翻,便有一股浩荡之真气向房俭疾袭而去!

    气势如狂风暴雨,击得空气“噼啪”作响,天地间似乎已被这股掌力充斥!

    房俭的身子便如风中的一片落叶般飞了出去。他全身经脉已全被掌力震断!

    便在此时,蓝房子外响起了震天杀声!

    冷战楼的人开始大举反扑!只要没有箫声相助,骁勇善战的冷战楼的三千战士一定能将对方的八九百人绞杀贻尽!

    枯瘦老者眼中精光暴闪,杀机更浓!

    他已看出了冷战楼的安排,冷战楼就是要他与他的部下分开!

    便在此时,又有四条人影向枯瘦老者疾扑而来!

    又是冷战棋的四位分楼主!此役冷战楼算是豁出血本了。

    三分楼主荀何,四分楼主左佛,七分楼主班仲,十一分楼主武休。

    荀何双掌倏闪,立即有两道劲风袭向枯瘦老者,听声音似乎是圆形之暗器。

    枯瘦老者轻轻冷哼一声,枯瘦的爪子便疾拍而去。

    却听得“轰”的一声,两团烈焰在枯瘦老者的身侧爆开,烈焰眩目夺魂!

    几点火苗已溅在枯瘦老汉的身上!

    枯瘦老者第一次吃亏,不由大怒,用手一弹,火苗竟如附体之蛆,弹之不去!

    而此时左佛的剑已带着一溜寒光,如极恶之蛇虎,猝闪暴飞,斜撩枯瘦老者的后颈!

    班仲则贴地翻飞,他的人已与他的刀合为一体,如一团光球般滚将过来,寒刃在他身子四周迸射,如满天繁星!

    唯有武休未出招!他不但没有出招,甚至连守也没有守得严密,身上几乎可称得上是漏洞百出!

    枯瘦老汉随便向哪一个破统处击上一掌,都足以要了武休的命!

    莫非,他疯了?

    不,没有。因为他的外号叫“毒罐子”。

    意思就是说他全身都是毒,甚至他吐出一口唾沫来,都能毒死一头大公牛。

    只要枯瘦老汉的手一沾上他的身子,便有枯瘦老汉受的了。

    当然,“毒罐子”武休他自己也好不了,以枯瘦老汉的身手,即使是中了毒,也能在那片刻之间,毙了武休!

    武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正因为他知道这一点却仍如此做,便益发显得他的神勇忠义!

    现在,他一心只想以一命换一命了。

    为了此役,他已把他所有的毒的解药全部销毁!所以只要对手一中了毒,那便是只有挨着的份了。

    枯瘦老者一弹未弹飞火苗,左佛的剑已削至他的后颈半尺远处!

    这么近的距离,如何闪避?

    便在此时,奇迹出现了!

    只听得一阵“叶巴”声响,似是关节的折裂之声!

    然后,便见枯瘦老汉的身子突然矮了一截!

    他的腰肢未变,腿未曲,颈未缩,但他却矮了下去!

    莫非他的体内骨骼、肌肉已异于常人,可以随便地搭拆?

    左佛的剑便走空了,左佛并没有指望自己能一剑得手,对手一定有方法应付自己的招式,但他没有想到会是以如此诡异之方式!

    难道此人已不是血肉之躯?

    剑一走空,枯瘦老汉一声暴喝,他身上的衣服立即无风自鼓起来!

    火苗立刻灭了!

    而左、班、武、荀四人却是感到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流开始弥漫于枯瘦老者的身侧!

    班仲的“地趟刀”已使了三十几招,但却连对方一根脚毛也没有削下!

    枯瘦老者似乎对他的进攻全不在意,只在刀将及身的那一刹那间一个错步或一个滑步,班仲的刀便走空了。

    荀何双手又一扬,这次是一条血红色的绫带疾卷而出!

    绫带如一血红的蛇信子般,卷向枯瘦老者。

    枯瘦老者身子斗热反旋,一掌浑厚的掌力击出!

    如果是一把坚硬的刀剑,在这样的惊人掌力下,恐怕早已脱手而飞了。

    但红绫太过柔软,它竟奇妙地翻卷而动,从凌厉掌风的空隙中神奇地穿将而过,如蜿蜒吞吐之毒蛇,直扑枯瘦老汉的胸口!

    虽然这样的软柔之物就算击中了人,也未必会受多大的伤,但枯瘦老汉却已大怒!他又忘了上次的事,左手疾然向红绫抓去!

    荀何疾贯内家真力于右臂,又沿红绫疾然而出,红绫一个反卷,立刻把枯瘦老汉的手卷往!

    荀何一抖腕,整根红绫便突然烧了起来!恰如一条火龙!

    枯瘦老汉的手被红绫卷着,他的手便如同也被烧着了一般。

    痛,并不是主要的,更多的是愤怒!枯瘦老者已两次在荀何手下吃了大亏!

    他怪啸如鬼泣,右臂疾然反抡,荀何的身子立刻被带得飞起!

    同时,他的双腿如斗转星移般互一错步弹踢,班仲的刀便不可思议地脱手而飞了!

    不仅如此,班仲的下腹还中了一脚,他眼前一黑,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一脚之下,他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此时,左佛的剑已近似天河瀑泻、黄河决堤般浩浩荡荡地挥洒而出!

    银亮的剑芒似匹练般绕回,如此雄深与凌厉地猛卷横扫!

    枯瘦老者如行云流水般旋走飘移,每一步所踏及的方位都匪夷所思!

    左佛那么霸道的剑法,竟只能捕风捉影,根本沾不到枯瘦老者的身子!

    枯根老者将荀何从头顶抡过之时,立即凌空挥出一拳!

    拳风如雷,直捣荀何的胸口!

    荀何已将手中的红绫撒手,但枯瘦老者所使的力气极大,巨大的惯性仍使他如折了翅膀的鸟儿,身不由已地从枯瘦老者头顶上飞过!

    凌厉拳风已被他感觉到了,他疾提真力,身子在空中凭空反旋,身子团旋处,无数的银芒从他的发间散射而出,袭向枯瘦老者!

    银芒飞至半途,候而变亮,成了暗红色!

    又是火苗!而且细密如雨!

    “火神”荀何不愧是“火神”,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是火器!

    他发出这“满天星火”之后,力道已竭。

    枯瘦老者的拳风生生击在他的胸口处,他的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十丈之外!

    他的心已被捣得烂碎成一团!

    武休与荀何的感情极深,两个分楼挨得又近,关系更是密切,如今武休眼看荀何战亡,不由悲愤已极!

    枯瘦老者在“满天星火”的笼罩之下,再也没有那么的洒脱,饶是他的身法快知鬼魅,却还是有数点火星射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火星极为霸道,它一沾着于人体,立即渗透进去,片刻之后,燃烧之物便已变成丨人的肌肤了!

    枯瘦老者一番扑打之后,火苗已将他的身体烧得“吱吱”作响!

    枯瘦老者很快便明白这火苗很不寻常,只见他手在腰间一模,一道寒光闪出,是一把极小的刀。

    刀光闪过之处,便见血肉开始飞起,一块块的有大拇指指肚那么大。

    原来,他是以自己的刀将着了火的肌肤削去了。

    此时,四个人已只剩下左佛与武休有战斗力了。

    左佛越战越凉,他不是害怕,在左佛的心中从来没过害怕二个字。

    他是对自己的剑法感到寒心!

    自己这样狂攻不止,但对枯瘦老者竟构不成丝毫威胁。

    只听得武休低吼一声,他的兵器终于出手了。

    寒芒一闪,来自他的腰间,竟是一根极细的银链子!银制之物,是避毒的,但他的银链子却偏偏不同!

    在这条银链子上边,至少有十二种剧毒!只要被银链子一沾肌肤,那便只有等着毒发身亡的份了。

    同时,左佛已将他的压箱底的招式也用了起来。

    此时,天已暗了下来,蓝房子外面杀声震天。

    黝暗的夜色里,左佛的剑光毫芒有如群星流泄般交舞旋闪,聚散分合,倏左倏布,忽上忽下,而光闪的移动却是不可思议的,每每在难以置信的短促时间内出现,每每又在迥然相反的角度互映,剑身幻出的灿亮异彩时如云花缤纷,时如流瀑重溅,时如狂涛涌出,时如风啸云滚,奇玄得几乎个人怀疑这是不是由人来完成的动作!

    左佛并不把伤敌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剑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剑即使能伤了对方,也只能是皮肉之伤,对于他自己的武功与对手武功之间的差距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所要做的,便是尽最大的努力,牵制住枯瘦老者,让武休有发挥的空间!

    他知道只要武林一得手,对方便只有惨败乃至死亡。

    如此全力之搏杀,终于逼得枯瘦老者出动他的兵刃了,怪啸如泣中,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根碧绿色的箫!

    象比一般的箫要略略长一些,细一些。

    但更奇怪的是每一个萧孔处全是一个个小小的骷髅头像!

    所以,整根箫并不是光滑的,而是一节一节地凹凸着,箫的出气之孔便是骷髅头的口!

    魔箫一出,天地为之一暗!

    一股煞气弥漫开来。

    左佛忽然觉得自己的剑路大滞。

    魔箫划空而过,风从箫孔中穿过,发出尖锐如鬼泣之声,极为阴森恐怖!

    第六章忘忧剑客

    左佛的心思突然无法集中了,他甚至觉得已有剑不由己之感、长剑所走之路,与自己原先设想的根本不同!

    然后他的剑便脱手而飞了,“笃”的一声,射进一棵古槐之中。

    是武休救下了左佛,在魔箫将要洞穿左佛之身躯前的那一刹那,武休的银链子便脱手射去。

    银链子飞旋而出,向枯瘦老汉颈部疾缠而上。

    枯瘦老者只好撤箫回封,向空中的银链子挑去。

    “当”的一声脆响,箫与银链子相接!

    便见银链子突然悉数断开,分开十八节,分射枯瘦老者身前十八处大岤!

    可惜,枯瘦老者武功大过诡异,整个身躯如全无重量般向后平平飘飞!

    箫影无数,闪幻成风,十八节银链子立即被扫得四飞!

    枯瘦老者仰天长笑,笑声摄人魂魄。

    笑声中,枯瘦老者突然幻成了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妇。

    从头到脚,没有哪一寸地方不是地地道道的女人!本是穿在枯瘦老汉身上的灰袍突然碎成无数布片,碎布片如灰蝶般在空中飞舞!

    里边是一件水儿绿的薄衫。

    没有人能够在如此诡异的变化中还不吃惊,除非他是瞎子或白痴。

    左佛与武休的血液都已停止流动了,一刹那间,他们的思绪已脱离了他们的头脑,一片空白无物了。

    美艳少妇便已欺身长进,左手深深地插入左佛的胸前,右手之箫则将武休的喉管洞穿!

    在完成这个过程中,武休与左佛全都未作任何反抗。

    这不仅是因为美艳少妇动作太快,同时也是他们二人反应迟钝的缘故。

    美艳少妇在杀了二人之后,她的笑容更为迷人,唯有她左手上的一片血淋淋让人不寒而栗!

    她手中的箫倒提着,上边有血在滴……

    蓝房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连空气也已凝固,唯有院子外面杀声仍是震天巨响!

    一静一闹,肃杀之气却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于没有刀剑声的里边,杀气更浓。

    美艳少妇冷冷地喝道:“伊忘忧,你以为装死便可以蒙混过关么?莫入愁在黄泉路上已等得不耐烦了,我便来催送一程!”

    没有任何声音。

    美艳少妇冷笑道:“你不出声,我便将你的灵堂捣个天翻地覆!”

    声音未落,她的身躯便如一片羽叶般飞起,射向灯光最亮的那间屋子!

    那儿正是伊忘忧的灵堂。

    美绝少妇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很顺利地站立在灵堂中央。

    除了守灵之人外,灵堂的一切都很符合情理。

    堂前,是一具楠水棺材,刚漆上漆,整个灵堂中反有一股油漆的味道。

    美艳少妇尖叫道:“伊忘忧!你真的要做缩头乌龟吗?我便敲碎你的乌龟壳!”

    双掌疾扬,整个灵堂立即“乒乓”直响,物什在掌风之下,纷纷而碎!

    最后,只剩下棺木是完整的了。

    美艳少妇一步一步走近那具棺木,双手疾然按在棺木之上,身内之惊人内力立即传迸棺内!

    “砰”的一声,棺木便已被汹涌鼓荡的真力从内部向外爆个粉碎!

    里边竟真的有一具尸体!与伊忘忧一模一样:身着,容貌……

    美艳少妇吃了一惊,突然,她怪叫起来:“伊忘忧啊伊忘忧,你怎么死得这么早?我还要剥你的皮吃你的心呢!你为何不再等上几天?我恨,我恨!”

    “所有与我刁贯天作对的人都应该死!但应该是死于我刁贯天的手下。”

    她咬牙切齿地道:“伊忘忧,你逃得好快!但我不会放过你!我不能亲手杀你,也要将你的尸体粉碎,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

    她发出极为惊人可怖的笑声,这笑声一忽儿是男音,一忽儿是女音,一忽儿显得苍老嘶哑,一忽儿又是尖锐刺耳!

    伊忘忧正在那间狭长的屋子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当然,静的只是他的外表,而他的心早已是一片沸腾.

    当他听到“刁贯天”这三个字时,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惊愕欲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刁贯天是被他与莫入愁、段牧欢、秋梦怒四人四剑穿心之后,一脚踢入悬崖的。

    他怎么可能活下来?那么高的山崖,便是活入也要摔死一百次,何况是一个本来就已是没了气息的人?

    莫非是太白天见了鬼?

    但很快他便相信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了,从美艳少妇那怨毒的眼神和切齿之声中便可以看出这一点。

    但刁贯天本是一个清瘦的中年入,怎么会突然成了一个美艳少妇?

    他突然注意到美艳少妇手中的箫,立即想起端木先生所说的二百年前的“九面暴魔”。

    九面暴魔”所用的兵器正是一根具有魔力的箫,而且“九面暴魔”也能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容貌、形体!

    莫非,刁贯天便是习成了“九面暴魔”那种惊世魔学?

    但“九面暴魔”已死在“孔孟神刀”之下了。

    现在,伊忘忧最想见的人便是端木先生了。

    但端木先生已经重伤晕死过去了,方才以六弦琴与刁贯天的箫声相抗的就是端木先生。

    端木先生明知内力不如刁贯天,但他仍是义无反顾地出手。因为在整个冷战十三楼中,他的内功与伊忘忧是最接近的。

    所以,他要用六弦琴与箫声相抗衡,使刁贯天误以为弹琴之人便是诈死的伊忘忧,那样一来,刁贯天便会直接长驱而入,寻找伊忘忧。

    如此一来,冷战十三楼的人便可以乘机进攻留在外面的敌人了。

    事实上,这个计划极为成功,刁贯天已被吸引进来了,而冷战十三楼的三千多人,已将蓝房子外面的八九百人几乎绞杀殆尽。

    刁贯天的下属,只剩百来号人了,而冷战十三楼还有近两千人马。

    没有了箫声相助,刁贯天那诡异之“红云”便已是威力大减!哪里挡得住骁勇异常的三千冷战勇士的冲击?

    但刁贯天对他手下的死,并无丝毫惋惜之情,在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其他人全如草芥!死了一个属下,与死一个冷战楼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目标是伊忘忧,只要伊忘忧被他杀了,那他的部下即使被杀尽也无所谓。

    重组一个邪恶之军,对他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

    刁贯天对外面的杀声充耳不闻,她如疯了一般在灵堂中抢天呼地,那张美丽的脸已是扭作一团!

    突然她的呼叫声止住了,冷冷地道:“今天就是你真的死了,我也要在你的尸体上添几个窟窿!以解我心头之恨!”

    她缓缓地向前踏了几步,站在已暴露出来的“伊忘忧”的尸体旁边,长笑一声,手中的魔箫立即向“伊忘忧’的胸口插去!

    只听得“蓬”的一声轻响,“伊忘忧”突然暴裂开来,一股黄铯的烟雾立即将刁贯天包围,并且迅速弥漫开来!

    此时,空气立刻响起无数寒刃破空之声!

    数百枚暗器同时向刁贯天所立之处射来!

    暗器太过密集,以至于从不同的方向射来的暗器竟不时撞在一起,发出“叮当”之声!

    暗器一停,立刻有数十条入影从各个万向突然闪现,向中央突围而上!

    这数十人,全是冷战楼的精英,平日的职责便是守卫蓝屋子。

    刀、剑、枪、鞭、戈、戟、锏、根……

    一时之间,整个灵堂已被这数十件兵器搅得天昏地暗!

    所有的兵器全是朝向一个目标!

    刁贵天应该无法幸免了,如此纵横加网的杀气,几乎是连风也无法从中穿出。

    却听得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在灵堂中回荡起来。

    是箫声!是刁贯天的萧声。

    “轰”的一声响,夹着无数金铁交击之声。

    数十人竟同时向外飞出!

    落下之时,已有十几个人当场毙命,十几个重伤倒地。

    又闻箫声起!

    只见那团黄铯的烟雾突然翻滚旋动起来。

    渐渐地,烟雾开始压缩,最后竟凝成一团斗大的物质,在魔箫上飞旋!

    刁贯天竟把烟雾以内家无上真力全部吸附。

    一声长笑,伊忘忧从一堵木墙内弹射而出。

    习贯天霍然转身,先是一惊,接着便一喜。

    这种“喜”,有点像一只觅食的猫看到老鼠时的心情。她狞笑道:“我以为你已吓得跑到地狱中去了!反正你总是得死的,何必拉这么多人来垫背?”

    伊忘忧潇洒一笑——在这种时候,也只有伊忘忧能笑得如此潇洒了,他朗声道:“我还以为从什么地方跑来了一个老妖婆,原来竟是我的老朋友!什么时候一转眼老鸭变成老母鸡了?”

    刁贯天冷冷地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看着我真面目而死!我要让你走到黄泉路上还为七年前的事后悔!”

    伊忘忧淡淡地道:“不用到黄泉路上,就是现在,我就已后悔了。”

    刁贯天得意地阴阴一笑:“你终于怕了!”

    伊忘忧皱了皱鼻子,道:“怕?我后悔的是七年前为什么没有把你大卸八块,让你得以复生,再次为害武林!”

    “你死在临头,竟还嘴硬!”暴喝声中,美艳少妇已成了一个削瘦阴毒的中年人。

    这才是刁贯天的真面目。

    伊忘忧有些惊讶地看着这种变化,虽然他在小屋子中时,已看了一次,但现在他仍是有些吃惊。

    刁贯天阴阴地道:“现在,是我刁贯天向你们四人索命之时了!我要以你们的死向整个武林宣告,一个不可违抗的王者已经出现!任何反抗,都是可笑的,不自量力的,下场只能与你们一样!我‘无影无神’万绝将成为武林的主宰者!”

    伊忘忧的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缓缓地道:“十年前,你不也发出过这样的壮丽之宣言吗?结果还不是被打下深崖?任何一个逆天而行的人,都将得天诛之!”

    刁贯天的眼中闪过无限怨毒。

    他冷冷地道:“你先莫为天下人忧,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脑袋!莫入愁已死,你也不会例外!”

    伊忘忧傲然道:“你杀了莫入愁,即使不来冷战楼,我也会设法找到你!”

    刁贯天缓缓地举起他手中的魔箫,喃喃地道:“七年之恨,一日方逞!伊——忘——忧,让你活了七年,你该知足了!”

    话音未落,他的整个身躯便如一抹轻烟股射出!

    魔箫遥指伊忘忧,劲风穿过魔箫,发出让人心神摇荡的尖啸之声!

    一丈之外,魔箫波颤绵延,有如已附上了魔鬼的咒语一般,快捷如电,攻向伊忘忧!

    “呛”的一声,“忘忧剑”划空而出!

    剑剑相连,式式衔接,没有一丝空隙,没有一丁点回环的余地,有如雪纷浪翻,晶莹剔透,就那么迷迷芒芒地罩了上去!

    匹练般的银带来回飞舞着,宛如一条天神手中的玉索,那么随心所欲地卷转缠绕,收发自如。

    “忘忧剑”已化作千百柄了。

    “铮”地一声脆响,刁贯天与伊忘忧身形倏合便分。

    刁贯天飘退一大,便稳稳而立,而伊忘忧却已是踉跄翻飞出二丈之距,方勉强站稳身势!

    一招之下,高下已分。

    伊忘忧暗暗心惊!七年前他的武功虽然略略低于刁贯天,但至少可以与他拼杀数百招,没想到七年之后,武功竟已如此悬殊!

    以刁贯天现在的武功,伊忘忧想不出来江湖中还有谁能胜得了他。哪怕他们“四情剑侠”再度联手,恐怕也难以与他抗衡!

    但吃惊之情,并没有在他神色间表露出来,他暗暗将胸口中倒逆之气流压下,淡淡一笑,道:“七年不见,你的鬼花样又多了不少!”

    刁贯天冷声道:“我便要你死在这鬼花样之下!”

    他的脚步倏然斜出,又蓦然倒旋,整个身躯俯地猛然平射而出。然后凌空滚动,手中之魔箫不断地横封竖扫,手法变动之快,令人目眩神迷!

    此箫在他如此动作之下,气流所穿过的箫孔不断地变化着,而他的手指也同时作了极巧妙诡异的配合!

    于是,他未用口,竟也将箫挥舞成曲!

    曲声中充满了一种诡秘而诱惑人心的韵律,它深深地渗入到人的灵魂中去,将每一个人心中的魔性激活!

    伊忘忧突然觉得心绪不宁,一种莫名的烦躁开始汹涌地袭来!

    心思如此错乱,这使得他的“忘忧剑”大打折扣!他竟在箫声中想起了一件又一件的伤心往事!

    伊忘忧本是一个豁达开朗之人,从来未曾被不愉快的事所累,但今天却奇怪的很,许多尘封了很久的不愉快的往事,竟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涌现!

    伊忘忧何等聪明,立即明白这是箫声的神奇魔力所致!

    于是他抱元守一,使自己浑然忘我,甚至已将对手忽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将“忘忧剑”使出来!

    如此一来,他的武功便少了许多玄奥灵动的变化了。他的武功本就比不上刁贯天,现在又受了萧声的牵制,更是大为逊色了!

    很快,刁贵天的萧已将伊忘忧的腿部扎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伊忘忧不由一个踉跄!

    而刁贯天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一招得手之后,魔箫立刻弹飞而起,挟着凌厉之声,向伊忘忧的胸口扎去!

    便在此时,刁贯天突然觉得脚下猛地一紧,似乎一双脚已被人抓住!

    那双手抓着他的脚后,立即用力倒掀!

    饶是刁贯天艺高人胆大,但也被这意外的变故吓了一跳!

    那双极为有力的手,加上刁贵天未曾防备到还有这么一手,一惊之下,身子倒向后仰!

    同时,一条软绳以惊人之速度,从屋顶射下,准确地套中了刁贯天的右臂!

    软绳乃以百年牛筋制成,有极大的弹性,别说是用力拉扯,即使以普通的刀剑砍它,一时也难以砍断!

    软牛筋索一套而中之后,立即向一侧一拉!刁贯天的手便偏了,箫便从伊忘忧的右肋划过!

    当刁贵天要回招时,他已被脚下之入掀翻得向后倒仰!

    所以,他的回扫之箫,也落了个空!

    “轰”地一声,从地下冲天飞起一人,团旋而上,一把弯得几乎成了一个圆圈的薄刀贴身而扫,向刁贯天的身子疾扑而上!

    第七章春风细雨

    刁贯天的右臂已被软索扣住,如果是铁索,他倒不怕,用力一扯,哪怕便是再粗一些的铁索,他也有扯断的把握。

    就算扯不断,他也可以借力将暗算他的人拉得飞起。

    但软索就不同,它的弹性使得刁贵天一用力它就变长,这就抵消了力的作用,而刁贵天却仍是不能摆脱绳索的困缚。

    如此一来,他的右手便无法发挥作用。

    暴怒之下,他的左手飘忽不定地连连拍出,每一掌都蕴含了极为深奥的变化,击向自地下袭来之敌的上中下三盘!

    在关键时刻救了伊忘忧的,又是“春风细雨”,无处不在的“春风细雨!”

    从下而上发动进攻的是细雨,而从屋顶以绳索袭敌的正是“春风”。

    春风细雨,夺命细无声!

    “春风”的软索给了“细雨”以很大的发挥空间。

    江湖中武功胜过他们的人不少,但能脱过他们突然袭击的人就很少了。

    他们二人,似乎便天生是为这种暗袭而生存的人。

    危难之中,他们可以在瞬息中,想出千奇百怪的方法,而每一种方法都是那么的简单、有效、致命!

    但这一次,他们收效并不很大!

    细雨的刀法那么绵密如雨,孰料刁贯天的一只肉掌竟还可以从如此精密的对影中穿入!

    好几次,他差点被刁贯天的肉掌所伤。

    那只左掌,竟闪着幽淡的蓝光!如果被击中,不死也得半命!

    伊忘忧在危急之中,留下一条命来,不由浑身渗出一身冷汗,凉嗖嗖的。

    他见“春风细雨”战局极为吃紧,急忙长啸一声,暴射而进!

    细雨立刻拧腰倒翻,将空档留给伊忘忧。

    象所有干狙杀这一行的人一样,春风细雨的轻功高深莫测。

    他们的身形也给了他们练轻功的天赋,身子极为纤细灵巧,而且骨骼很圆滑,这可以减少腾越时,空气造成的阻力。

    细雨倒掠如一片枯叶,飘然贴地而飞。

    刁贵天只觉脚下又是一紧,又差点倒翻。

    原来,细雨双手抓着刁贯天的脚时,他已将另一根绳索缚于刁贯天的脚上。

    动作难度当然很大,单单是那一份“快”,便不容易做到!

    但细雨做到了,否则他便不是细雨了。

    在他身子贴地而飞时,他便牵动了缚于刁贵天脚上的那根牛筋索。

    如此一来,刁贯天已有一手、一脚受了束缚了。

    伊忘忧虽然觉得以如此方法与人对阵,有失风范,但他并非迂腐之人,知道现在不是讲什么“风范”的时候,当下,便不顾一切地狂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伊忘忧很明白这个道理。

    “忘忧剑”连连翻飞,快如急雨。

    剑刃抖出千条光、万点星,伸缩吞吐如虹,冷电如风如雨如幕,挟起“咝咝”的破空之声,弥空成形,招招击向刁贯天的要害。

    数招之后,伊忘忧竟仍是一无所获。

    他不由暗暗心寒。

    他不知道刁贯天在一脚一手被约束了之后,是如何躲过他的厉剑的。

    他只觉得对方几乎已幻作一个有形无实的影子了,在他的剑光中飘荡、穿掠。

    每一次,刁贯天都是在不可能做到的角度中闪身而出,甚至于他还能以他的左臂右腿作出攻击!

    右手、左腿自是大大地不自由了。它们能动,但一动,春风细雨便把它们往相反的方向用力拉祉,使其力度减少,速度减慢,招式便无法顺利攻出了。

    刁贯天低吼一声,右手一抖,魔箫便已到了左手!

    “细雨”不由暗暗后悔没有牵制好他的右手,他知道魔箫一在手,刁贯天的功力必将大增!

    果然,那种摄人魂魄的声音又响起!

    但人的左手一般都要比右手迟钝,所以箫声的魔力便不能更好地发挥出来。

    饶是如此,伊忘忧也已压力大增了。

    好几次,他的剑差点把绳索切断!

    而“春风细雨”的神智也开始有些混乱,他们的绳索在不断地变幻着角度,而他们的人更是以极为卓越的轻功在飞掠穿梭!

    一旦萧声响起,他们三人的配合,便不那么默契了,好几次,伊忘忧差点被绳索绊倒。

    更奇怪的是,每当此别,伊忘忧的心中,竟会升腾起对“春风细雨”的不满意,甚至愤恨之情!

    过后,伊忘忧被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他们的心智已开始被萧声渐渐控制了!

    时间久了,他的心胸一定会烦燥狭隘。而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是不可能使好无忧到的!

    倏地,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小径红稀,芳郊绿遍!”

    这个声音,显然极为浑厚明朗,让人听了心神不由一振。

    声音切入魔箫的箫声中,伊忘忧立即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他的剑势大炽,“哧”地一剑,习贯天的左肋已被他的剑扫中。

    剑锋带起一抹血。

    “春风、细雨”以及伊忘忧都不由精神大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占了一点上风。

    尽管这上风占得有点侥幸。

    声音又起:“……高台树色阴阴见,春风不解禁杨花……”

    伊忘忧已听出这个声音是端水先生的声音!

    他心中不由一热!端木先生本已重伤,现在竟又忍着伤来为他助阵。

    清朗之声将箫声压了下去,箫声便失去了它的神奇魔力。

    伊忘忧的剑越使越流畅。

    “忘忧剑”涌起千层寒波,快速席卷。

    他的身形变化之快,已逾闪电!手中的“忘忧剑”戮刺斩劈,有如群星并崩,瀑布倒悬,银河纷飞。

    万点寒芒纵横,无数光带交织!漫空莹洁如晶玉,灿似碎屑旋舞!

    奇异极了,也威猛极了。

    而“春风细雨”配合得也益发巧妙!他们的身躯便如两只鸿雁一般穿掠着。

    一切,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又是一道血光扬起,“无忧剑”已将刁贯天的胸口扎了一个洞!

    伊忘忧暗自惋惜不已,只要再递进几寸,一切便可以结束了。

    清朗之声不绝于耳:“……春风不解禁杨花,朦胧乱扑行人面……”

    这词中所描绘的是一幅养生修性之画面,端木先生以内力诵读出来,声声入耳,便可以抵制刁贯天的邪门魔音对伊忘忧数人内心的入侵。

    两次受创,使刁贵天肝火大旺,只听一声震天暴吼,他的右臂疾然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