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雨琦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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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来做开店的第二道惊喜,要不然刚才的场面他还不知道怎么个救火法。

    说书先生上场,按照新东家教的,开始言辞生动的讲述起故事。

    场下的茶客们也很快进入故事的角色中。

    小伙计们也都忙着招呼茶客,即使刚才这边有人闹事,他们还是不敢怠慢停下手中的活儿。

    这两个月的停业里,不仅仅店铺整修了一番,连着他们也都跟着整修了。

    新东家两个月里天天教导他们什么“客户就是上帝”、“微笑服务”等等听都没有听过的道理,但秉持着服从东家的店训,他们虽然不懂,但是只要按照东家的要求做,总归是不会错的。

    最最重要的是,新东家还定了个新规矩,这服务的好了。还有“最佳店小二奖”呢,每月评选一次,得奖的店小二不仅可以拿到丰厚的工钱还可以额外获得二两银子的奖励。

    这对于这些店小二们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以至于他们天天盼着开业。

    可终于熬到开业了,这会儿居然还有人敢来闹事。不过也不影响他们招呼其他客人,那边的事自然是有朱掌柜和那些个护院管事管着。

    因此店里的店小二们也都有条不絮的招呼着,所以这边这中年男子闹事,也不过只引起店小二们一时看了两眼,之后该喝茶的喝茶,该倒茶的依旧倒茶。

    而一个小伙计刚才看着闹事的中年男子眉头皱皱。

    这人哪儿见过?怎么想不起来了?

    被旁边的一个伙计一阵打断叫唤。

    为了最佳店小二,他也便很快进入穿来穿去的忙碌的倒茶中。

    朱掌柜上了二楼雅间。敲了敲门,里边应了一声,他这才拉开门,当关上门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散而去,留下的是满脸的凝重。

    “东家,怕是有人窃了我们的首茶秘方了。”朱掌柜低声说道。

    刘雨琦早已听到门外的动静,也看到了中年男子的行为举止。

    窃取秘方?

    若是如此,这会儿就不是一个无关人士过来叫嚷嚷的了。恐怕早就应该自己卖起来,或者店家带着衙役过来将他们抓走了。

    这大周律法中,秘方可是各商家技师手上的本钱,甚至比命还重要,若是被他人觊觎窃取。被发现的话,证据确凿可是要被抓去入狱,且要游街被万民唾骂的。

    刘雨琦不以为意,微微含笑端起茶杯,细细品尝。

    “朱掌柜,莫慌了,自己给自己吓得乱了手脚。别人是窃不走我们的茶的秘方的。”冬儿一旁笑着说道。

    窃不走?这世上哪有窃不走的秘方的?

    朱掌柜仍是一脸不解。

    “因为没有秘方。”刘雨琦放下茶杯,含笑说道。

    没有秘方?那这花茶是怎么做出来的?

    该不会是这小东家自己瞎想出来的吧。

    朱掌柜微微抬眼看了眼静坐着品茶的东家,一旁细心斟茶的随从,还有一旁静坐的护卫。整个雅间里,仿佛还就只有自己在自乱了阵脚。

    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这不过是个小混子来吓唬人的,怎么自己倒是紧张起来了,还不如这几个年轻的少年们。

    朱掌柜安下心来,施礼退出了雅间。

    夜幕降临,说书的也讲完了今日的故事,退下了。

    茶客们也吃了个茶足,心满意足的各自往自家方向走去,三三两两的人陆续走出了茶楼。

    厅堂的角落处,还剩一个老者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细细的品着茶水。

    这老者不仅吃了免费的茉莉花茶,还点了桂花茶,又点了些其他的茶水,几乎把店里所有的茶水都点了个遍。

    他的案几上摆满了各式的茶具,还有一些精致的小茶点,而陪同的小贩早已离去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叫卖着自己的馒头。

    随着茶客的离去,茶楼的厅堂里渐渐变得空荡起来。

    小伙计们开始收拾茶具,抹擦案几。

    除了偶尔过去添茶的店小二外,没有其他人去打扰这角落处的老人家。

    而忙碌一天的店小二们也耐心的等候着这最后一位茶客的离去好关门。

    “啊!我想起来了!”突然一阵叫声打破了这平衡的安静。

    一个小伙计突然跳起,反复叫着这句话,快速的奔向了二楼的一间雅间中。

    “这怎么了?”其他小伙计私下相互询问,又纷纷摇头不知,便朝着那雅间看了一眼,又低头收拾起来。

    同样看向那雅间方向的,还有角落里的老者。

    在那里吗?

    这个会制花茶的茶楼东家。

    第二十六章 东家

    “东家,小的知道今日来闹事的那男子是谁了。”小伙计跑到二楼雅间,敲了敲门,说道。

    冬儿打开门扇,小伙计跟着进了门。

    “东家,今日那来闹事的男子,小的当时见着眼熟,但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刚刚收起茶壶又问道那新茶香的时候,小的想起来以前见过那人的。”小伙计进了门,忙给刘雨琦行礼,说道。

    “什么时候见的?”冬儿开口问道。

    “就在东家那日来给原来的东家尝新茶的那日,那人当时坐在楼下厅堂里吃茶,闻着了新茶的香气,他还问小的来着。不过,小的可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啊。”小伙计又是回想又是点头的说道。

    “他都问你什么了?”冬儿继续问道。

    “他……他说那香气像茉莉花,还问小的是不是咱的新茶,小的只说不知道,他还打听我们是不是换东家了,小的看他着实有些奇怪,就盯着他了,当日他还是等东家出了茶馆后才走的。”小伙计仔仔细细的将那日的情形说给刘雨琦等人听。

    刘雨琦听完点了点头,冬儿给了一吊钱给小伙计。

    小伙计兴高采烈的接过钱,忙给刘雨琦磕头道谢,兴冲冲的退下了。

    小伙计走后,冬儿这才担忧的喊了一声“小姐……”。

    “无妨,那人还会再来,到时候便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嘛了。小五呢?”刘雨琦摆手制止了冬儿的话。

    “小五按照小姐的吩咐,在徐老大将那人赶出去后,偷偷的跟着了。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冬儿回到道,上前给刘雨琦斟茶。

    “小姐。”门外传来小五压低的唤声。

    冬儿忙起身,上前推开了门。

    “小姐,小五一路跟着那人,那人先是到了街口的祥和茶馆。而后又绕了一圈到了禄和街的福禄楼,紧接着又去了玉林街的碧水轩、古云街的逸水阁……”小五一进门,还没有喘几口气。就开始掰着手指说着一下午他一路跟踪得来的消息。

    “小姐,此人怎么去了那么多家茶馆。”冬儿越听越疑惑。满脸的不解的问道。

    好在之前跟着小姐坐马车将整个福州的茶馆都走了一遍,也听得懂小五这会儿数的都是些茶馆。

    刘雨琦眉头轻蹙,她没有回到冬儿的问题,而是手中不断的转着茶杯。

    这人几乎把福州稍有名气的茶馆都走了个遍,看样子,目的不简单啊。

    自己倒是将他小瞧了,他背后究竟是哪家茶馆在指使他呢?

    冬儿看到自家小姐的神情。又看到她习惯性的动作,便不再出声。

    每每小姐思索一些问题的时候,便会转着茶杯,这种时候。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不能轻易打断主子的。

    室内所有人都屏气噤声,虽无论站着还是坐着的,也有不少人的,此刻却是静可落针,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窗边的俊俏公子装扮的刘雨琦身上。

    茶杯底部随着转动与案几发出“嗞嗞”的摩擦声。在小而安静的雅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忽的声音停止,刘雨琦的嘴角微微翘起,一双亮而璀璨的眼眸微微眯了下,说道:“走。回府。”

    “小姐,这,这就回去了?”冬儿也正在皱眉沉思,乍一听小姐蹦出这么一句,也跟着问道。

    “不回去,难道今晚要歇在这儿?”刘雨琦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冬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冬儿不解罢了。”冬儿忙摆手解释。

    “无需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来的自然会来,我们等着就是。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刘雨琦拍拍冬儿的肩膀,含笑说道,说最后一句时,眼睛亮亮。

    他们?难道不是一个人?还有其他人吗?

    冬儿即使心中百般疑问,但也知道小姐的性格,若是小姐不想说的,就是逼也是逼不出的。

    她点点头,跟着刘雨琦出了雅间,叫来了马车往艾府驶去。

    角落里吃茶的老者看到是个年轻的公子打开了雅间的门,着实吃了一惊。

    这等制茶的造诣,怎么会是如此年轻的公子所制。

    等等,当日这掌柜的好像说过,那桂花茶不是他们的,是个公子的。

    难不成是他?

    莫不是他府上有制茶的高人不成?

    老者眉头微皱,继而又舒展开来,喊了一声“结账”。

    可终于要结账了,就等着这老人家赶紧结账,他们就可以上门板歇业了。

    “来嘞,客官,今日首茶免费,可其他的茶和茶点是收费的,您这里一共点了三壶茶,四样茶点,今日第一天开张,东家说了,一律半折优惠,只需收您一百文钱。”小伙计伸手点了点案几上的茶壶茶点,又口齿伶俐的说了一串结账词。

    老者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串铜钱,递给小伙计,说道:“这里一百二十文钱,余下的算是打赏你的了。”

    小伙计接过铜钱,眉开眼笑的忙作揖道谢。

    “不用谢,应该的,老夫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茶了,本以为老夫是最后一个走的,没想到还有一位客人与老夫一般爱吃这茶啊。”老者笑着感叹道。

    “老人家,您可真是有眼光的,咱的茶,小的可以说,整个福州绝无二家。不过您也太能吃了些,所有人都走了,就您赏光吃到这般晚呢,其他客人早已散去了。”小伙计拿了赏钱,心里乐着,看着这老人家虽然穿着破败了些,没想到出手这般大方,自然也愿意和这眉眼慈祥的老人家多聊两句了。

    “胡说,刚刚不是还有一个小公子才出的门嘛,怎得就能说我一个老头子赖到这般晚了呢。”老者故作不高兴的说道。

    “刚才的小公子?哦,那不是我们的客人,是咱的东家,这玉琪茶楼的新东家。”小伙计看到这刚刚还对自己一脸慈笑的老人家一下子沉了脸。生怕他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了,万一收回刚才的赏钱那可就不好了,忙摆手解释道。

    “东家?胡说。这么大个酒楼,怎么会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来当东家的。小二哥,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睛可不差,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的就是个少年公子哥。”老者瞪了瞪眼,吹着胡子说道。

    哎呀,把客人给惹恼了。

    秉持着顾客是上帝的店训,小伙计也着急起来。这老人家怎么这般计较呢,又解释道:“真的,小的怎敢随意欺瞒,咱东家姓艾。宅邸就在城南安兴胡同的艾府。因着和我们店有些缘分,便盘了下来。您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他可厉害着呢。”

    “真的?”老者半信半疑的问道。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这店面重新布置,这些茶具还有这些花茶可都是咱这新东家研制的。他待人宽厚,赏罚分明……”小伙计忙连连点头,一说起自家的东家,又滔滔不绝的数起新东家的好来。

    “好了,好了。老朽知道了,就相信你说的了,天色也不早了,老朽告辞了。”老者摆手打断小伙计的话,穿好了自己的鞋,站起身边说着边朝外走了出去。

    小伙计看到老者出了店门,心里也吁了一口气,伸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天色暗黑一片。

    是不早了,他也该要回家了。

    小伙计忙收拾了老者刚才坐的案几上的茶壶茶点,插上了门。心里默默算着今日的收获,哼着小曲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很快天色变得漆黑一片,街道两旁的宅院也纷纷熄了灯,偶尔有打更的走在街道上打梆子敲锣鼓,除此以外,别无他声。

    初冬的夜晚已经有些寒气,一阵寒风吹来,打更的缩了缩脖子,收紧衣领,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到街道的尽头拐了个弯不见了。

    一个黑影突然落在的一家宅子的房顶上,他快速踏着房瓦,不发出一丝声响,静悄悄的跳到了玉琪茶楼的房顶上。

    黑衣人四周查看一圈后,看到一处可落脚的院落,便跳了下去。这里是茶楼的后院,旁边搭了一个小作坊。

    难道这个里面是用来制茶叶的地方?

    黑衣人快速窜了进去,里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黑衣人摸出火折子,吹了吹,一丝火苗让他看清了这里面的布置。

    这里全是一些各式各样的茶壶,在一张木桌上还整齐的摆放着一排竹筒。

    他拿起其中一个竹筒,上面贴着一张纸张,赫然写着“茉莉花茶”四个字。

    他轻轻拧开,一阵浓郁的茉莉花香弥散开来。

    黑衣人盖上盖子,将竹筒放入自己怀中,继而又拿着火折子继续翻找。

    发现一个黑黑的小瓷罐子被放在这些竹筒的旁边。

    难道是什么秘制的新茶?

    黑衣人伸手打开瓷罐子上密封的盖子,一股淡淡的清甜之气飘散过来,闻着直让他心情舒畅,又有些想要尝几口的冲动。

    他伸出另一支手想要掏出一点尝尝是什么东西闻着就如此香甜的感觉。

    “什么人!”一阵低喝声传来。

    黑衣人忙盖上盖子,吹灭火折子,跑出小作坊。

    “想跑?休想!”另一个一身紧身着装的黑衣人说道。

    拿了花茶的黑衣人再也顾不得那黑罐子,忙跳上了屋顶,正要逃跑,却被人拦下。

    两人打斗起来,黑衣人情急之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忽的一下朝紧身着装的黑衣人撒了一把白色粉末。

    紧身着装的黑衣人一下迷了眼,待他挥开眼前的白色粉末后,那黑衣人早已不知踪影。

    “该死!”他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婉月那张清秀的面容,低声咒骂了一句。

    第二十七章 新主

    “小姐,果然不出您的所料,那贼人居然连夜窃入茶楼的作坊中,想要窃取秘方。婉月无能,让那贼人给逃走了,还被那贼人盗走了茉莉花茶的茶叶。”婉月一身黑衣站在刘雨琦的屋子里,满脸愁容的低头说道。

    “无碍,拿走了茶叶,就当我请他们喝茶了。光凭这些,量他们也研究不出什么来。”刘雨琦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翘起美丽的弧度,说道。

    婉月点头称是,刘雨琦抬起头看了眼一身黑衣的婉月,紧身贴合的黑布衣凸显出婉月婀娜的身姿。

    婉月半天没有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抬起头正对上刘雨琦打量自己的眼睛。

    “小,小姐,您为何这么看着婉月?”婉月被刘雨琦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躲闪着低声问道。

    “婉月,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七年左右了,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间,婉月已经是快要十八的大姑娘了。”刘雨琦含笑打趣道。

    婉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脸色一下变得红扑扑的。

    “小姐,您还取笑婉月,这衣服可是您非要婉月穿的。”婉月跺脚,略带娇羞的说道,脸上变得更加绯红了。

    “哈哈,不过是开个玩笑,这衣服也是为了方便你行动所制,贴身又不束缚。今日一见,才觉我们的婉月也差不多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刘雨琦笑着说道。

    婉月闻言,忽的跪下,一脸的紧张之色,说道:“小姐,是不是婉月哪里做的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刘雨琦被婉月这个行为吓了一跳,忙站起要扶起她,问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什么心性还不清楚,可对你有过半点不满意的?”

    “那小姐为何想到要给婉月婚配,婉月一点都不想离开小姐,小姐和夫人当日的救命之恩,犹如婉月的再生父母。婉月请求小姐千万不要把婉月嫁出去。”婉月不愿起身。磕着头。哀求道。

    “哎呀,你误会啦,我只不过看你越长越清秀了。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的小丫头了,略有感慨罢了。跟在我身边东奔西走的,还要日日担忧我和母亲的安危,可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是个玩笑话,看把你紧张的。”刘雨琦扶起婉月,拍了拍她的手,又是安慰又是含笑的说道。

    婉月随着刘雨琦的搀扶,站起身,擦了一下额头上因一时紧张冒出的汗水。吁了一口气,也跟着开玩笑说道:“小姐,要说起变化来,还不是小姐您的变化最大,那时小姐你还不过是个四岁小儿呢,如今都已经到了十一二岁的姑娘家了。要说到清秀靓丽。婉月可比不过小姐万分之一,小心夫人先给您找了夫家,嫁了去。”

    “哈哈,没想到我的婉月如今又可以跟我开玩笑了,自打六年前的事情之后。整日见你精神紧张,又一副木板脸,我还以为我的婉月变性子了呢。”刘雨琦看到当初和自己不受拘谨束缚的婉月回来了,她打心眼里开心,开怀大笑起来,继续道,“要是母亲给我寻了个婆家,还不得要过我这关,若是真嫁了过去,我还得要拉着你陪嫁呢。”

    “小姐说这些婚嫁之事,怎么都不害羞的,婉月不跟小姐闹了,明早还得早起练剑呢,小姐也早些休息吧。”婉月一脸绯红,急急含糊的说完话便施礼退出了屋子。

    谈婚论嫁不是人之常情吗?这要害羞的吗?

    在我们的那个年代,跟父母亲、闺蜜谈男友老公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婉月害羞奔出屋子,还差点失态在门槛那绊了一跤,刘雨琦大笑起来,挥了挥手,说道:“明早见啊,婉月师父!”

    待婉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后,刘雨琦脸上的笑意这才散去,眉眼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刚才婉月在场,她不太好表现出来,若是将她的担忧露于面表的话,一向心思慎密的婉月定会跟着担忧起来,那么她又会自责自己失职,让贼人跑了。

    六年前的失误,让婉月至今都不肯原谅自己没有时刻陪在身边好好保护她。

    这六年来,她一直做的多,说的少,更是一步都不肯离开自己,这些年,还真是苦了她了。

    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对方的人是什么目的,还是不要自己人先乱了阵脚。

    这茶楼已经是她所有的家当和财务换得的了,她和母亲,还有整个艾府里那些无依无靠的奴仆们的下半辈子都要靠这个茶楼来营生的。

    这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她一个异世来的孤魂孑然一身倒是不打紧,可这府里上上下下也有好几十人,全都是要仰仗于她的。

    如今也只能耐心等候,看看对方的反应了。

    此刻的另一处别院中,一个黑衣人翻身进了院子,小心翼翼的进入到一间书房中。

    “少主,小人潜入到他们的作坊中,并没有看到秘方之类的事物,于是小人将今日那茶楼新上的首茶取了来。”黑衣人从怀里掏出那装有茉莉花茶的竹罐,恭敬的递上。

    书桌前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书籍,露出一张二十多岁年轻男子的脸,正是当初指使钱掌柜陷害姚记布行使用黑心棉的男子。

    男子接过黑衣人手中的竹罐子,倒出里面的茉莉花茶,放入鼻间轻嗅。

    “此刻已经是初冬时节,这春日里的茉莉花能保存至今,还能如此清香,已经实属不易。这茶楼看来是请来了高人了。可打听了那茶楼为何更换牌匾了?”男子将手中的茶叶倒回竹筒中,淡淡的说道。

    “回少主的话,那是因为这茶楼被新的一个商人给购下了,但是今日开业并未见到那东家出现。而且店铺里的人并未更换,楼的布置倒是重新翻新了一下。”黑衣人回道。

    “关了两个月,最终就整出了这么个名堂,这个夏邺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像这样关了又开的戏码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其他茶馆那边什么反应?”男子放下手中的竹罐子,问道。

    “小人已经吩咐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是这玉琪茶楼仿造他人的新茶作为他们的开业首茶,想以此赢取福州茶客们的青睐,排挤其他茶馆,想必过不了多久那些茶馆的老板们会坐不住的,而且福州茶商会的那些老头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黑衣回应道。

    “很好。好好的盯着那个茶楼。查出那背后的主子是谁,这花茶的制法秘方若是能拿到最好,拿不到的话。我不管那后面的主子是不是夏邺,我都要让他在福州消失。”男子眯眼,冷冷的吩咐道,几乎那消失两字是咬着牙说出的,甚至还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杀气。

    黑衣人低头领命应是,而后快速退出屋子消失在黑暗中。

    之后连续一个月,茶楼每日照常的开业,来吃茶的人也越来越多,来吃茶的人有冲着这新鲜的花茶而来的。也有冲着说书先生每日精彩的说书内容而来的,总是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这让朱掌柜乐得咧嘴笑了好几天。

    作为东家的刘雨琦不用天天来茶楼,这一个月,她都在府里的潜心研究适合冬日吃的茶,只是偶尔派冬儿去送些制作好了的茶叶还有一些蜂蜜。

    为此。她特意吩咐在府中的一个角落里特意搭建了一间院子,专供她研究茶叶以及制作,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哪怕是冬儿婉月这样的贴身婢女。

    “小姐呢?怎么不出来用膳的。”赵雪依坐在餐桌前,看着负责掌管厨房的箐儿端来了满桌的菜肴。问道。

    “回夫人的话,小姐近日都忙着研制新的茶叶,她的膳食,我都吩咐人单独做了送过去了。”箐儿恭敬的矮身施礼,回禀道。

    赵雪依点点头,叹息一声,又说道:“这府中大伙儿能有个屋顶遮风挡雨,有顿饭食果腹,全都是仰仗琦儿她得来的,也着实辛苦她了。”

    箐儿上前给赵雪依布好菜,乖巧的点头称是。

    赵雪依看着箐儿乖巧的样子,心里甚是宽慰,握着箐儿的手说道:“这些年,也多亏你们兄妹俩不嫌弃,在府中帮衬着,着实帮了不少忙。箐儿如今也有十七了吧?”

    “是,箐儿刚刚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为此哥哥还送了箐儿一个发簪呢,说是当初因忙于路途奔波,未能给箐儿好好行笄礼,如今拖小姐的福,能在福州定居下来了,也算安稳了。趁着这次生辰,以此簪子赠与箐儿,算是及笄礼的礼物了。”箐儿一脸满足的说道,期间还满心欢喜的摸了两下头上的银簪子。

    赵雪依看了看箐儿头上的银簪子,虽样式简单,但做工也算是不错的。说不上是上品,但对于这兄妹两来说,一个银簪子已经不错了,看来余末也是精心挑选过的。

    瞧着箐儿一脸的满足样,赵雪依心里就更加心疼这姑娘了,小小年纪就跟着哥哥相依为命,到处漂泊。六年来,跟在他们身边从北到南一路跟来,从未喊过一个苦字。明明不是府里的下人,可随意离去,可他们勤勤恳恳的帮衬着。

    更难得的是,哥哥憨厚,妹妹乖巧,还养成了这般易知足的性子。

    “好,好,一眨眼间,箐儿也长大了,也出落得如此大方得体了。”赵雪依笑着说道,“来人,将我屋里的那支翡翠玉簪子取来。”

    侍奉在一旁的仆妇领命退出了屋子,很快便取来了一个小锦盒。

    赵雪依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将小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支通体碧绿通透的玉簪子,放到箐儿的手中。

    “夫人,使不得,箐儿只是贫贱之人,岂能收夫人如此大的礼。”箐儿忙跪下,一脸惶恐的说道。

    “收着,这些年你们兄妹两勤勤恳恳的为我们做了些什么,夫人我又不是瞎子,看得那是清清楚楚的,这礼算是夫人我送与你的及笄礼了。”赵雪依笑着扶起箐儿,说道。

    “那,箐儿多谢夫人。”箐儿再次跪下,伏地叩头。

    在她额头对着地面的时候,嘴角处微微翘起,当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的诚惶诚恐之色。

    第二十八章 谋划

    “哥哥,你看我头上的发簪好看吗?”箐儿跑到后院正在卸货的余末跟前,递来棉帕子,指着头上刚刚插上的玉簪子问道。

    “好看,妹妹带什么都好看。只是看这簪子价值应该不菲吧,早上还看你只带了银簪子,怎么转眼间又多了一根玉簪子了?”余末用帕子擦了擦汗水,看着箐儿头上的青色通透的玉簪子,随口问道。

    “这是夫人赏我的。”箐儿一脸笑意的摆了摆头,欢喜的说道。

    夫人赏的?

    夫人一直待箐儿不错,定是因为今儿个吃了箐儿的菜,心情好给的。

    这也不足为奇。

    余末哦了一声,又继续忙着卸货去了。

    箐儿也碎步跟着上去,余末背起一袋米面,弯腰挪步着。箐儿一旁帮助余末扶着,没见着自家哥哥问缘由,她先开了口,“夫人说,箐儿也有十七了,已经是大姑娘家了,所以赏了这簪子作为我的成丨人礼的礼物了。”

    余末正使着吃奶的劲搬运着米面,听闻妹妹的话,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下。

    他放下肩上的米面,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箐儿,一身料子还不错的亮色棉衣,这是府里按照惯例一到换季的时候都会发放两套新衣的。

    虽然他们兄妹俩不是府里的仆人,但小姐一向不吝啬,待人又宽厚,只要是在府里做事的,都会有新衣换上的。

    他伸出已经变得粗糙的手,摸了摸箐儿的头,一脸的歉疚,说道:“箐儿,都是哥哥没用。都没有好好的给你办个及笄礼,也没有给你一个像样的礼物,居然还要让夫人破费了。”

    箐儿摇了摇头,说道:“箐儿不怪哥哥,哥哥不是送了箐儿一根银簪子了嘛,箐儿很满足了。是夫人宽厚,念着我们帮衬了多年,硬是要给我的。”

    余末看到箐儿的眼框已经有些发红。心中更是自责不已,最终深深的叹息一声。

    妹妹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性情又如此乖巧,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问自己要过什么。

    她该不会误会自己责怪她收下了夫人的礼了吧。

    “箐儿,哥哥没有怪你。夫人和小姐都是极好的人,又如此厚待我们,这些都要铭记于心。我们好好的做事,只为能帮夫人小姐解忧。”余末安慰道。

    箐儿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眼角处还带着些泪珠。

    她很认同的点头,说道:“哥哥说的极是,今日午膳的时候,夫人还哀叹小姐自开了茶楼以后,每日都忙得停歇不下,甚是心疼。”

    余末点头认同,准备弯腰继续干活。

    小姐那边的都是生意上的事。他着实帮不上忙,也不知道怎么为夫人小姐分忧。现在只要做好手上的事,让小姐夫人吃上新鲜的菜肴,照顾好身子,这也算是自己能做的了。

    箐儿见自家哥哥跟榆木脑袋似的,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这府里上上下下少几十号人,吃穿用度都各有采购。这采购本应该是个肥缺,但凡是花钱的主,不但被人讨好不说,还有回扣可拿。

    哥哥是负责膳食采购的,可哥哥为人憨厚老实,从来不吃任何回扣,因以前做面摊的时候,每日都是要卖掉当日的米面的,不然搁置久了就不新鲜甚至坏掉。

    因此哥哥在采购食物的时候,也是掐着指头算好量才买的,日日都去采购,为了省钱甚至还跑不同的摊贩买。

    每次倒是为府上省下了银子,但是对他们兄妹俩而言,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处处受人排挤。

    就府里的下人们而言,每日的食物基本是刚刚好的,他们就不敢贪吃,心里却是没少抱怨过哥哥,甚至还说哥哥将买菜的银子给克扣了。

    就那些摊贩而言,哥哥分散采购,每次还都把价格压到最低,这让摊贩们赚得少了,就没有了巴结的意思,更别说什么回扣了。

    这样下去,他们兄妹俩还不等着喝西北风啊。

    因为是外招的工,虽跟在小姐身边日子久,到底是有些威望在的,下人们也不敢明面上说些什么

    可到底是外人,跟府里签了卖身契的那些仆妇婢女们总归是隔了一层,因此他和哥哥的生活也一直只被圈在了这厨房的一亩三分地里。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的是受人尊敬的生活,不是平日里连个仆妇都可以对自己指手画脚的生活。

    她要的是别人艳羡的眼光,不是平日里连个小婢女都对自己一副淡淡的眼神,自己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

    可当她们看到小姐的贴身侍女婉月和冬儿的时候,眼中的羡慕是毫不掩饰的。

    冬儿可以指使府里任何一个仆人,甚至她的话就如同小姐的话一般,无人敢有半句不满或反驳。

    有一日她偷偷跟着冬儿送茶叶到茶楼,她亲眼看到,连茶楼里的掌柜的都出来迎接冬儿,而且完全不把她当个下人看待,说话行事都毕恭毕敬的。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小姐,为什么她的身份却比自己高,受人羡慕受人尊敬。

    她想到当初被一个街头泼皮讹诈时的滛笑面容。

    她想到还恩情时连个看门小厮都对自己轰赶的鄙夷之色。

    她想到见到恩公时,眼里只有小姐,甚至冬儿都能跟他说上两句话,而他从未正视自己的那双让她沉迷的丹凤眼。自己只能慌慌张张的退出厅堂,却不能站在里面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的尴尬。

    她想到平日里仆妇们催着饭食时的得意的脸色,却见到冬儿婉月时如狗一般的巴结讨好之色。

    不,她不要这么过下去,她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哪怕为奴为婢。

    可那日之后,小姐一直未给自己答复。自己也不能舔着脸皮去问。

    还得要另辟一条路来。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