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的茶楼刚开业不久,想必是用人之际,你又会算账又会采购,不妨跟小姐说说到茶楼里当个掌柜的帮手,多少也能帮夫人和小姐解忧了。”箐儿拉住余末的胳膊,阻止了他搬运米面的动作,笑着提议道。
“箐儿。你太高看你哥哥我了,我就是一个粗鄙之人,怎么能够当的了掌柜的帮手,还要管着那么偌大的一个茶楼,万一弄出了什么纰漏,这可不是你我所能担待的。”余末一听妹妹这么一个大胆的提议。忙摇头道。
“哥哥……你忍心箐儿一直做人下人吗?你是箐儿以后的仰仗,若是哥哥能在小姐那谋出个出身来,以后比说是一个玉簪子。就是十个金簪子,想必哥哥也能买来送给箐儿。”箐儿晃了晃余末的胳膊,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滴落到余末的胳膊上,楚楚可怜的哀求道。
“箐儿……”
余末想要告诉妹妹兹事体大,不是随便一个人上去就能做的了的,且不说小姐那边同不同意。
那家茶楼可是小姐的所有心血了,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他可就是整个府里几十口人的罪人了。
小姐聪慧过人,却在福州根基还不够深。如今的茶楼由经验老道的掌柜的管着,若是安插他进去。岂不是会让人家心寒,这些小姐肯定是想到的了。
“好吧……等有机会我就去找小姐说说。”最终看到妹妹不断滴落在自己胳膊上温热的泪水,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语,他无奈的点头应道。
“太好了,哥哥。你同意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帮到小姐了。”箐儿正低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听到余末的应声,嘴角翘起美丽的弧度,又快速收敛,扬起还存有泪痕的娇小脸蛋,半喜半忧的说道。
晚膳时分,刘雨琦忙完新茶的研制,按照惯例都会陪着母亲用晚膳的。
箐儿跟着婢女们端着刚刚做好的膳食上了桌,脸上一直带着欢快的笑容。
她站立一旁很是勤快的帮着赵雪依布菜,赵雪依本身就喜欢箐儿,也不在意这些。
不知道是今日的菜肴比较合口味,还是心情比较好,赵雪依也吃的也比往常要多了些。
一般布菜都是贴身的婢女和仆妇们做的,刘雨琦的饭菜一直都是冬儿布的,而赵雪依没有买贴身的丫鬟,都是些比较熟练的老妈子们,往常也是这些仆妇帮着布菜。
只是今儿个午膳是箐儿帮着布的,还得了个簪子,晚膳的时候,箐儿又手脚麻利的抢在了前面。
这丫头是在向夫人献殷勤呢,有故事。
随侍两旁的仆妇对视一眼,低头向后退了一步,站立两旁,给箐儿让出了空间。
另一边正吃着饭的刘雨琦也察觉到这边不一般的气氛,抬起头便看到刚才的一幕,一下子她也心中了然几分,便继续吃起饭来。
赵雪依用完膳,放下碗筷,满意的笑道:“箐儿的手艺又精进了,几样小菜做的真是可口的很,我都舍不得放下筷子了。”
“夫人过奖了,不是箐儿的手艺精进,是今日哥哥买的菜好,哥哥听闻夫人近日为小姐烦忧,茶饭不思的,所以特意跑了好几家的菜贩子那,才买了最新鲜的菜来的。”箐儿上前一步,施礼说道。
冬日的蔬菜要吃到新鲜的本就不易,出来卖菜的摊贩一般都是直接往人家那些官宦人家或者开酒楼的大户人家送,每日几乎没有剩余卖给其他人。
像他们这从外地刚来入驻,又只是普通的小宅邸,自然不会有人上门送菜,所以余末居然能够买到新鲜的菜蔬这让赵雪依和刘雨琦也着实惊讶了一番。
没想到那余末平日里憨憨厚厚的,做事还是有些法子手段的。
第二十九章 计策
“你哥哥也真是有心了,这些日子,看着琦儿忙得见不着人影的,做娘的自然也是担忧着她的身体,确实是没怎么好好吃饭。难得你哥哥尝尝在外奔波采买,居然还如此心思慎密,很好。”赵雪依笑着说道。
“娘亲放心,琦儿该吃的时候也会吃,该喝的时候可没有落下过。娘亲尽管放宽心,无需为琦儿过于忧虑。”刘雨琦也放下碗筷,接过冬儿递来的茶盏,说道。
“是你惹得为娘吃不香,睡不好的,倒是这兄妹俩操心了不少,你可得要好好赏人家一番。”赵雪依漱了口,用丝帕擦拭了下嘴角,说道。
“那是自然,箐儿,把你哥哥唤来。”刘雨琦点点头,又转向箐儿吩咐道。
箐儿领命退出。
余末到的时候,桌上的菜肴已经撤去了,婢女们端上了刘雨琦新制的大麦茶。
“娘亲,尝尝琦儿新制的大麦茶,这茶最是适合饭后饮用,能帮助消食的。”刘雨琦给赵雪依斟满一杯大麦茶,说道。
黄褐色的茶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清澈可见的杯底沉淀着几粒褐黑色的大麦米粒,散发出一股像稻米的香气。
不对,要比煮熟的稻米香还要浓郁许多。
“还真是香啊,琦儿的这个新茶叫大麦茶?果然有着浓郁的麦子香气,闻着就觉得胃口大开啊。”赵雪依握着茶杯,浅尝了两口。温热浓郁的麦茶从滑落喉间直至五脏六腑。
“果然好茶。”赵雪依半杯茶入肚,呼出一口浊气,甚感通体舒畅。
“夫人,小姐,余末兄妹俩到了。”仆妇进来低头禀报道。
“进来吧。”赵雪依放下茶杯,吩咐道。
“夫人,小姐。”余末进门叩头行礼。
“起来吧,听说这些日子。你为了我们能吃上新鲜的果蔬没少在外边走动,辛苦你了。”赵雪依笑着说道。
余末微讶,站起身,疑惑地看了一眼同样站立一旁低着头的箐儿。
这他在外边到处奔波买菜的事也只有他的两个帮手和妹妹知道,那两个帮手连见主子的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提买新鲜果蔬的事了。
难道是妹妹?
箐儿低头不语,安静的仿佛一尊雕像,仿佛完全不知道余末正看向她。
“别看了,是我吃着觉得甚是可口。才问的箐儿。”赵雪依看到余末一脸的疑惑和惊讶,心中猜想他是必然不知情的。
那便不是挟功邀赏了,箐儿年幼。想必也是因为心疼兄长一时嘴快。不想独占了功劳,这才让与了余末。
赵雪依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心中对这二人更是满意了。
“小的不敢,这本就应该是小的做的。劳夫人挂念了。”余末从妹妹身上收回视线,弯腰施礼道。
“你做了你该做的。那做主子的自然也要赏罚分明。”赵雪依笑了笑,看向刘雨琦,“琦儿,你说赏些什么好呢?”
“娘亲可真是难倒琦儿了。”刘雨琦笑着看了看余末和余箐,“与其赏些用不着的物什。还不如直接问他们想要什么。”
这余末一直就是无欲无求的人,平常想要赏些银子给他。最后还被他拿来买米面补到平常的膳食中了。这要是赏些小物什的话,他也没什么缺的,吃穿用度,府里一向也都给全了的。
既然妹妹为哥哥讨了赏,那也别浪费了机会,就让他自个儿说出来吧。
余末一听忙要摇头拒绝,忽的旁边妹妹一声咳嗽,声音很轻,轻到仿佛只有靠得最近的他能听到。
今日妹妹特意来找自己,曾提议想让自己跟着小姐去茶楼学习当掌柜的。
难道这夫人突然要赏自己是跟这件事有关,是妹妹跟夫人求来的机会吗?
要开口吗?
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可怎么好意思开口。
若是因为做了本应本分的事,主人家说给个赏,自己还真舔着脸提请求。
那不就等于强逼夫人小姐了嘛,这等事情,他余末还真没有做过。
不开口吗?
可是妹妹正满怀期待的等着自己能有出人头地的一日。
这么多年来,她还真没有抱怨他这样一个没用的哥哥。
眼看着妹妹已经十岁又七了,府里的婢女因为卖身给了小姐,婚姻大事自然由主子们决定。
可他和妹妹不过是这里的长工,妹妹以后的依靠也只有自己。这他要是还没点成绩出来,可怎么对得起妹妹的期待,怎么能给她寻个好人家。
“我……”余末张了张嘴,来来回回几趟最终也只挤出了这么一个字,脸色变了又变,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请求?”赵雪依看着余末踌躇不定的样子,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你也跟着我们从洛阳一路过来的,若是有什么想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若是我们能帮上的,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呀,你只管说便是。”刘雨琦也接着鼓励道。
妹妹在看着自己,虽然她依旧低着头,看他感觉的到,妹妹那双含着泪水又满是希翼的眼神。
“我……”余末再次鼓起勇气开口,他抬起头来,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正要说下面的话。
可当对上面前刘雨琦那双清澈璀璨的美眸时,接下来的话,他却又怎么也说不出了。
他想到当初他的面摊,内忧外患之时,就是这双眼睛,还是如此清澈,一句话就高价买下了那破败不堪的摊子,还教自己手艺。
想到当初他一身伤患的带着妹妹来投靠她时,她不计较自己丢失了银钱。还出钱出力的医治自己,供吃供住。
想到这六年来,她以一人之力护得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号无依无靠之人能过上如今这般安稳日子。
这样好的主子,这样好的东家,他怎可干这种不义之事。
“我无事可求……”余末一口气说道,连自己的称呼变了都没有察觉到。
但话一出口,他心里的沉闷之气也消失了,整个人像是卸了担子一般轻松至极。
果然还是做不出昧着自己良心的事来啊。
余箐闻言。猛地抬头,满眼讶色,正好对上刘雨琦的一双美眸。
她忙又低下了头,垂握在一起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其中一只手的指甲都要嵌到另一只手的肉里,她却毫无知觉般的越握越紧。
刘雨琦笑了笑,这一次却不似刚才那般浅浅的,一直以来的惯笑。
这次的笑却像是带着一些满意,欣赏。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他从未见到过的看重。
小姐的眼里怎么会有一种欣赏重视的感觉呢。
余末使劲眨巴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刘雨琦一双弯起的美眸还似刚才那般清澈。
就说嘛。是自己刚才过于紧张。看错了。
“夫人,小姐,小的在府里吃穿用度,全都是府里给的,也没什么事可求的。夫人小姐的恩情,小的谢了。若无事的话。小的就去忙了。”余末再也不敢多做停留,站在旁边的妹妹,他都不敢瞧上一眼。
还是快点退出,躲妹妹些日子,兴许就会忘记这事了。
余末正要叩头退下。却被刘雨琦的一声咳嗽给怔住,动作停僵在了半空中。
这是同意自己走呢还是不同呢?
“娘亲。琦儿最近忙着茶楼的事情,又要研制新茶,着实是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了。”刘雨琦喊完等等之后,却没有继续跟余末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着赵雪依唠起了茶楼的事情。
琦儿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论过多茶楼的事情,就算谈及也不会抱怨自己辛苦的。
可琦儿为何突然又对自己说这些了呢。
“哎,着实辛苦琦儿了,你可注意些身子啊。好在茶楼里还有现成的人帮衬着。”赵雪依虽不知道女儿卖的什么关子,但也顺着她的话说道。
“听朱掌柜说,近日茶楼的生意越发好了,我这新研制的新茶马上也要在楼里挂上牌子了,后面朱掌柜一个人还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刘雨琦叹息道。
这下赵雪依总算听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了,这是缺个帮手了啊。
重新雇个人未必有家里的人可靠,可家里什么人能懂得管账,又忠厚老实,做事又认真呢。
赵雪依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一扫,正好看到还正僵在那,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余末。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原来她的意思是这个。
“那就找个人来帮衬你,这些事还是得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赵雪依故作不经意的撇到了余末,“我看余末就可以,你不是要赏他吗?就赏他跟着做茶馆里的二管事,平日里帮着你送货管账,也跟着朱掌柜多学习学习。”
刘雨琦笑了。
果然娘亲还是这么聪明,几句话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真不愧是我刘雨琦的娘亲。
“娘亲说的是,这还真是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不知道余末你愿不愿意到茶楼里来帮忙?”刘雨琦一拍手,点头赞同,又带着征询的意思看着余末说道。
此言一出,不仅是余末惊讶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连旁边一直低头不语的余箐也一脸讶色又带着些惊喜之色的望向了刘雨琦。
“小,小姐,你是要让,让我去茶楼当管事?”余末还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又结结巴巴的问道。
“是啊,除了你还真想不到其他人了。”刘雨琦点点头,一双美眸再次像月牙般弯起,继而又睁大,带着些失落的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不。”余末忙摇头摆手,“只是小的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没事,朱掌柜会教你的。你只管过去,认真做事即可。”刘雨琦笑起。
余末这下心里的那丝惶恐也消失了,小姐这般器重自己,又满足了妹妹的期望,他跪下叩头,又狠狠的点了点头,“定不负小姐期望。”
可终于成了,虽然曲折了点,最后还是自己胜了。
看吧,哥哥以后当上了掌柜的,管理着小姐的账务,以后看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计策怎么有些变得不一样了呢?
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是掉入了别人的计策中一般。
怎么可能,这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夫人小姐可一点也没有看出什么来,不然也不会找哥哥做管事了。
箐儿挥开心里的思绪,也跟着余末磕头道谢,嘴角上的笑意直延到了眉眼之上。
第三十章 罪责
早晨晨练是刘雨琦在府里订立的规矩,徐老大五兄弟在府里也待了有好几个月了,没有了起初那般的拘谨,自然也会跟着要早起练武。但与此同时,他们除了要保卫府中一干人等的安全以外,也担任了武教一职,所谓是高薪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冬日的早晨要比往常来的晚,这日东方微白,刘雨琦就早早起床跟着婉月在府里后院一处搭建的练武场上练起了剑法。
在最后收剑之时,徐老大等人带着小厮婢女们也刚刚巧合的道了练武场。
众人对刘雨琦施礼,便开始了晨练。
“小姐,奴婢不明白,为何我们每日都要早起习武?”冬儿上前将一块干净的棉帕子递给刘雨琦擦汗,一向藏不住问题的她今日依旧把藏了多日的疑问问了出来。
因为她是贴身婢女,自然不用跟其他婢女们跟着徐老大他们练习,但也没有逃过每日晨起习武的规矩,而是要起得更早,跟着婉月一起练习。
只是她起点晚,又不太爱习武,也就每日练得时辰要短些,早半个时辰前她就结束站在一旁准备好茶水和棉帕等待刘雨琦练完休息。
“练武可以强身,必要时还可以保命。”刘雨琦擦拭了额头上、鼻尖上的细汗,端起旁边倒好的温热的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保命?
他们一直都安分守己,做的也不过都是小买卖。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难道有人会要他们的命吗?
“保命?有人要我们的命吗?”冬儿不解,又给刘雨琦倒了满满一杯温热的茶水。
“傻冬儿,现在没有是因为我们还太渺小,但是以后不一定没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刘雨琦伸手敲了一下冬儿的额头,
冬儿疼得呲牙嗷了一声。又嘟着嘴满脸委屈的给刘雨琦递茶,“冬儿没有小姐聪明,但是冬儿知道,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听小姐的就不会有错。”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刘雨琦刚喝下杯里的茶水,就听到场外余末急切的声音传来。
余末和余箐不是府里的仆从,自然也不用每日晨练。自上次安排他在茶楼里跟着朱掌柜做个管事,又应了赵雪依的请求让余箐在茶馆里做个点心娘子。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了。
虽然人憨憨的,但是一旦碰到生意场上的事,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的跟猴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府里当了好些年的采买。懂得如何掌握成本,如何以小换大,又能保证东西的品质。总之,很是得朱掌柜的心意,甚至还委以重任,让他开始练习当个副掌柜了。
而余箐也是个机敏的人。在厨艺方面造诣颇深,虽然刘雨琦对她的小心机,偶有不满,但不妨碍欣赏她的耐心和聪明。
对于安排她做茶楼里的点心娘子,一来是为了安余末的心。二来是想看看这么一个聪明的姑娘能否对自己忠心。
余箐作为副掌柜自然要比正的做的要多,管的要细。每日去茶楼的时间也要更早些。
这个时候余末应该是在茶楼里面开始安排伙计生火煎茶,准备茶点了啊,怎么会跑回府里来了呢?
“余管事何事如此慌张?”刘雨琦问道。
“小姐,茶,茶楼里来了好些人,像是来闹事的。”余末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闹事!
这茶楼这才开了几个月就有人来闹事了,起先不是他们的茶楼的时候就有徐老大他们迫不得已的闹了一回,之后还出了吃茶晕倒的事故。
小姐机缘巧合下接下这茶楼,刚开业就有个泼皮以窃取他人茶叶秘技之名泼他们的污水。
如今又来人砸场子了吗?
这福州果然如邻家姐姐们说的那般南蛮子多,欺负他们是外来人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
冬儿挽起袖子,愤愤道:“哼!敢来砸场子,我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跟在刘雨琦身边日子久了,但无论到哪,却是备受其他人的尊敬,而刘雨琦从未苛刻拘束过她什么,自然性子也养得较烈了些。
但凡是对不起小姐的,她都不会饶过的。
“来得都是些什么人?”刘雨琦却没有冬儿那般愤怒,反倒是淡淡的问道。
对的,要问问都是些什么人,她好安排带些什么人。
冬儿很是认同的点头等着余末的回答。
“都是些衣着显贵之人,但他们又像是不是一家的,各有各的说法,大致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茶楼不受茶会的规矩,盗用他人的茶叶做首茶不说,还未经报备私自开设新的茶楼,排挤其他茶楼生意。”余末顺了顺气,又用袖子擦了额头的汗水,理清思路,回答道。
搞了半天,原来是记得小姐的茶楼生意好,来寻事了。
什么扰乱茶会规矩,茶楼开业的时候,也没有接到过那什么茶会的人来告知一下啊。
这不是明摆着来给下马威了嘛。
可这一个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太好动手啊,这怎么办?
冬儿自己脑中相互搏斗一番后,最终无奈无解的看着自家的小姐。
等了这么久,可终于动手了。
“更衣,备车。”刘雨琦放下茶杯,吩咐道。
刘雨琦的马车到茶楼门口的时候,茶楼的门口已经堵满了人,有围观瞧热闹的,有冷眼旁观的,也有暗自窃喜的。
“东家,您可终于来了,这……这些人……”朱掌柜正应付着挤在茶楼里应付着这突然到来的十几人,正满头大汗招架不住的时候,看到是东家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忙跟跑出来,想要说明情况。
刘雨琦摆手打断了朱掌柜的话,点了点头以示知道了,便迈步从容的跨进了茶楼里。
朱掌柜见到刘雨琦之时,一颗悬着的心已经安定了大半,此刻又见他从容淡定,心中更是大定,也快步跟上进了茶楼。
“在下是这玉琪茶楼的东家,诸位是……?”刘雨琦进了茶楼,先是给诸位行了晚辈礼,而后客气有礼的问道。
已经在茶楼里等待多时的十来人本还觉得这茶楼的店家性情高傲无礼,居然这么久都未出来见他们,心中已经窝了半天的火气,正蓄势待发。
可当一看见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时,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过来吃茶的,直到刘雨琦自我介绍之时,全场的人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更别提要发火了,还面对这么一个俊俏有礼的晚辈。
“咳咳,那个,在下是祥和茶庄的东家,听说贵茶楼开业之时,曾以茉莉花茶作为首茶,这位……公子,此事可是属实?”人群中,一个衣着绸缎,略显微胖的中年男子咳嗽两声先开口说道。
原来这茶楼的东家是这么一个小子,听口音像是京城来的。
难怪主上派人打探一个多月都未曾打探出来这东家是个什么人物,才使出了这么一招来引蛇出洞。
“鄙人姓艾,名玉琪,鄙店开业之时,确实是使用我们独家研制的茉莉花茶作为首茶的。”刘雨琦依旧笑容可掬的回答道。
“这就对了,你们私自未经允许开业不说,还偷盗我们祥和的茶叶做首茶,触犯茶会的规矩,是要直接关门歇业的。”那中年人立刻一副怒容教训道。
其他人也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纷纷点头附和。
其中还有一位老者站出,一脸和气的说道:“看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开始操持家业已经实属难得,许是因为你是外来的,不知我们福州这里的茶会规矩。这外来人来福州开茶楼,是要去茶会里备案留底的,这样茶会才会在每两年举行一次的斗茶大会上邀请各个茶楼的店家一起切磋切磋。”
“愿闻其详。”刘雨琦对老者施礼道。
“福州作为大周第一茶乡,自然要比其他地方的人更懂茶,爱茶。也因此在这里开茶楼的人也就更多了,为了更好的管制茶业里的平衡,让老百姓们能吃到放心的茶,福州茶会便成立了,无论是福州茶楼的东家,还是制茶的名望技师,都可以入会成为成员之一。”
“你作为外来人士,在这里开茶楼,自然是需要去茶会里报备一番的,不然人人都如此的话,这福建的茶楼生意可不就乱了套了。而你开业一个多月来,未曾报备也未曾得到茶会会长首肯,扰乱福州茶会的规矩,此乃罪责一。”
“在茶楼开业之日,你采用祥和茶庄已有的茶叶作为首茶,并在知情人士的提示下不思反省,还继续售茶,为谋牟利,不择手段,此乃罪责二。”
“这两条罪责但凡触犯一条,你这茶楼就休要在福州继续开业,更何况你还两条并罪!”
“你可知罪!”
老者捻须说道,神色肃穆,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不知不觉中都变得尖锐起来,连带着看着刘雨琦的眼神也不那么和气,犹如厉鬼般瞪大带着凶狠的厉色。
“对,葛老说的对,这等贪利小人,简直有辱我等茶商。”
“滚出福州,你不配留在这里。”
“这等欺世盗名之人,应当严惩不贷!”
其他一并到来的十几人,也用手指指指点点的附和点头,甚至还有人一脸愤色的想要用茶壶砸向刘雨琦,却被刘雨琦身边的婉月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第三十一章 评判
“艾某不知。”淡然清亮的声音盖过堂中嘈杂混乱的议论声,整个厅堂忽得悄然无声。
众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望着眼前这个披着兔毛绒边深蓝披风的少年。
“你,你,无知宵小,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是我等看你年幼无知,想放你一马,你……”葛长老伸出手指直指刘雨琦,瞪眼怒道,连声音都因为他的气愤带着点颤抖,“真是不知好歹的无知小儿!”
这样的黄毛小子还学人家出来开茶楼,连一点忍让都不懂得。
还如此不知礼数,居然敢顶撞葛长老,不少茶楼的东家还要巴结这茶会的长老。
这般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制出那些新茶的人?
一定是高价招了位制茶的老师傅来帮忙,亏得主子还让他们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些新茶的秘技在哪里,又或者那制茶的老师傅又是谁。
祥和茶庄的中年男子得意的抚着嘴角上的两撇胡子。
“喂!你这老头儿,无凭无据的,何以肯定是我家公子的罪责呢。看你的年纪也过半百了,怎得这般不明事理的。难道你们那什么茶会都是这般靠着一张嘴给人定罪的吗?”冬儿一听到葛长老如此辱骂自家小姐,心中的愤怒犹如火烧,再也忍不住,叉腰竖眉喝道。
葛长老被冬儿说的脸都绿了,气得直吹胡子,正要开口训斥一番。
“难怪是这等胆大妄为之徒。且还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连个家仆都不懂得规矩,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的一个下人站出来说话了?”祥和茶庄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
葛长老这才脸色稍缓,挺了挺胸口,负手而立。
没错,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没必要跟着一个下人斤斤计较,这等恶奴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的。
冬儿还要说些什么,被婉月拉住。
“不知道葛长老指责艾某的两项罪责,依据在哪?”刘雨琦不喜不怒的问道,仿佛刚才被骂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依据?你还好意思问,你那茉莉花茶在开业之前的一个月,我们祥和茶庄就有卖过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偷走了我的秘技,一个月前我听闻有人说起。这儿也卖茉莉花茶,一开始我还不信,这一查看。才发现我的秘方不见了。你说,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祥和茶庄的中年男子瞪眼,一脸愤色的拍了下案几,怒道。
茉莉花茶,秘方,偷?
原来是打得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伎俩。
刘雨琦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哦?艾某倒不知道原来祥和茶庄也卖这茉莉花茶啊,不知道味道如何?吃的人多不?”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又强作自己有理,怒道:“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盗走我这秘方。这会来这儿吃茶的都应该是到我们祥和茶庄的。还不快将我们的秘方归还,兴许我还帮你跟葛长老求求情。”
“原来如此。若是偷了东西是该要归还的。”刘雨琦点头说道。
哼,像这样一个外来的新人,怎么跟自己斗,自己在这福州少说开茶庄也有好几年了,无论人脉还是信誉都远远超过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现在说不过了吧,知道自己错了吧,还不快把那秘方交出来。
中年男子一脸得意,摊开手来,“算你识相,那拿来吧。”
“拿来什么?”刘雨琦又是不解的问道,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很是无辜的望着中年男子。
“你!”中年男子竖眉,怒道,“少装蒜,你刚才都承认了,偷了别人东西是要还的,那还不将这茉莉花茶的秘方归还与我?”
“是啊,艾某说的是拿了别人东西是要还的,但是不是我还你,是你还我。”刘雨琦说道。
“胡说什么!简直是不可理喻!葛老,我看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封了他的茶楼,赶出福州。”中年男子气急败坏道。
“且慢,想要封了艾某的茶楼,也不急在这一时啊。既然这祥和茶庄的东家说艾某是窃取他人之物的小人,那艾某也不能白担了这个罪名啊,怎么也得让艾某心服口服吧。”刘雨琦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说,要如何才能让你心服口服?”葛长老问道。
“比茶,既然祥和茶庄认为他们先制的这茶,那应该做的比我的好,我们就比比谁的茶,最好吃。”刘雨琦嘴角翘起,提议道。
“就依你而言,我们茶会的长老们也会公平评断的。”葛长老捋了捋胡须,说道。
站在葛长老身边的几个老者听到,也挺了挺腰板。
你们做评判,这要让你们做了评判,哪还有公平可言呦,嘴还不长在你们身上,是真是假还不是你们的一句话了?
“这茶商嘛,做生意无非就是利,这利又从哪来?还不是得要依靠茶客们掏腰包来品茶吃茶?这茶若是得到了茶客们的青睐,自然来吃的人也不少。因此,这最有资格做评判的人就是他们!福州来来往往的茶客们!”刘雨琦手持闭合的折扇,指着门外站着一群或围观的或准备来喝早茶的人们。
“他们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他们说不好,再好的茶也没人吃啊,便不就不好了吗?”刘雨琦继续说道,清亮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在整个厅堂中回荡,甚至都传到了门外边。
“刚刚那小公子说什么了?”
“说要让我们做评断茶好茶坏的评判。”
“啊?这不是一直都是茶会的长老们做评判的吗?每次他们断了什么茶好,那茶便卖的死贵。断了什么茶不好,便销路都要愁死了茶商们,怎么如今变规矩了吗?”
“不是,是小公子说平日里花钱吃茶的是我们这些茶客,那么最有资格说茶好茶坏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茶客。”
几个正听到里边传来的信息时,一阵议论声传开,其中还有些不敢相信的茶客傻傻的相互对视了几眼。
让茶客做评判,让茶客来断定茶的好坏?再也不用茶会的长老们独断了?
以后他们这些普通的茶客也能和那些长老们一般断定茶好茶坏了?
那这些茶商们巴结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茶商了吗?
“对。我们才是每日花钱吃茶的人,自然由我们做评断。”
其中一名茶客经过片刻的惊愕和不可思议之后,最先喊出了心中一直呐喊了十几遍的话语。
“是,小公子说的对,这茶好不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