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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珠宝,竟然爱上了那里的马车,哈哈哈——”南雅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路上都在说她的枫丹白露之旅,从宫殿到森林,最后再到周边的法国村落。直到我们住在张雅乐家,她还在讲个不停。
渐渐地,我仿佛把枫丹白露当成了魂牵梦萦的一个地方。
张雅乐不在,他的父亲接待了我们。我们吃了生煎和一打奶酪酥。
我们把车停在客房后面的庭院,之后就来到了我们住的地方。这里的装修可圈可点,虽然是民宿,但来住的人也多是些闲暇的j城东部的金主。二楼嵌着一圈环式阳台,白色大理石栏杆连起八根承重柱。二层的墙裙富丽堂皇,把一层的客房轻盈地盖住,留有高大的几盆铁树露出密密的纤细枝叶。
院子的中央修有一个长二十米宽十米深一米六的游泳池(大概长这样,但是没这么丑,没这么小,而且四周是紧邻的客房,有个二楼走廊可以跳水)(这是本书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插图)(电子书无法上传图片)。为什么我对它的尺寸这么了解?这是高一的时候我和张雅乐苦苦央求他的父亲修建的,我爸还投资了些浴具和一套水循环系统。在那以后,每个燥热的夏日假期我们都会从二楼阳台直接跳进水中,让清凉贯穿全身,浑身泛着阳光的折射,直到我们的父亲也爱上了这项运动。但奇怪的是,张雅乐到现在都没学会游泳。
对于南雅这样一个未经世事又饶有趣味的女孩,这些东西也能算上新奇。她可能从跳板上跳过水,但绝对没有从自家阳台上跳下去过。
“这里真不错诶,既有特色,又有情调。”南雅看着古朴的装修说。
“想不想去张雅乐房间捣鬼?”
“不太好吧——”
“来得这么狼狈,还被放鸽子,怎能不给他捣乱呢?”我说,“走吧,他的房间有个小阁楼,带你去看看,那个阁楼可以通屋顶。”
我起身去张雅乐房间,我一边给他发微信:
你在哪儿?怎么不在家?
给你拿了礼物
谢谢,我在乐文社笑哭(表情)
……不回来了?
对啊,今晚不回去了,睡沙发
好吧优秀(聊天斗图)
我在你家睡啦,回聊
拜晚安(聊天斗图)
“他在乐文社,今晚不会回来了。”我说。
“乐文社?”南雅疑问。
“是个工作室,是他专门做内容的一个地方,在火车站旁的一栋写字楼里。”
“感觉挺高大上的。”
“也没什么,给一些平台写小说、软文什么的。有两三个人在那儿。那是他爸的一间客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办公室,所以他就拿来用了。”
“这样啊。”
我们到了他的房间。
“这样真的好么?”南雅露出一个难堪的表情。
“呵,他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
门很普通,进去之后一盆巨大的七里香挡在走廊的一侧,后面若干多肉植物,还有一株大概五十公分高的玉树盆栽。写字台上,一台华硕笔记本,一颗雷蛇鼠标,还有一片书海和笔记簿。墙角有一块双翘滑板,一个拉杆箱。七把欧式橡木椅子。
在东墙挂着那幅著名的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道的拿破仑(你肯定见过这幅骑着马的画,见插图)工艺画,画的正前方是一个方形玻璃吊灯。门廊左角摆着鞋子,分别是阿迪达斯、安踏、耐克、斯凯奇运动鞋,一双破旧的高帮范斯板鞋、皮鞋和一双人字拖。墙上挂钩上吊着一个ck的双肩包。在那个被织着枫树花纹的暗金色窗帘遮挡的巨大窗户之前,几块立式画板上陈列着他未完成的画作。
“好有才,这些画很治愈啊。哦?拿破仑。”南雅目不转睛。
“这些是仿作,他以前跟我说过,是临摹的一位叫leonid afremov的白俄罗斯画家的画作,他的画风格都很治愈。听说高中时缓解了我们学校一位同学的抑郁症,真的假的不知道。张雅乐就是从那时对这个感兴趣的。”
“画的是枫丹白露么?”南雅指着那些画说。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去过。”我说。
“色彩温暖又梦幻。好熟悉的感觉。”她说。
“像么?”
“感觉超像的,不过应该不是。是心里的感觉,他心里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花花绿绿的。我真想认识认识他。你看这些森林,这些建筑,这些灯光和水面。”南雅依旧目不转睛地说。“枫丹白露?你挺能联想。”我说。
她似乎被迷住了,我则一脸懵逼。
“走,我们去阁楼看看,那里才好玩。”我说。
南雅好奇地看着周围。她的胸真的发育得很好,适中,圆润,又挺拔。
我们从墙角的楼梯上了阁楼,我熟练地打开离门框二十厘米的灯,整个阁楼就亮了起来。灯光熏得阁楼温馨又有些古老,这里藏着我们从小玩到大的玩意儿。这里有无数的书,还有些玩具锡兵,缺钮少键的键盘和鼠标……书架二层有一台小霸王游戏机,书架旁边有一张三人沙发。沙发左边就是通向楼顶的门,门的外面是我们十四岁时一起修建的玻璃外棚。
我把门打开,把沙发推出去,沙发腿在地板上磨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我把沙发的内层打开,它俨然成了一个床。我躺在上面。
“来。”我说。
“你们真会享受,你们以前经常这样么?”南雅也躺上来。
“是啊,就像小猫一样,仰望星空。”我说。
“为什么是像小猫,小猫不该玩儿毛线球么?”
“你觉得猫是固体还是液体?为什么它能缩进一个杯子里?”
我们透过玻璃外棚,看着星空,旋转,旋转,静悄悄。其实它们纹丝不动,但我在想象它们一颗一颗地坠落,如同流火,就为了惹我们开心。南雅人又好又甜,真的与母亲差别巨大,不知怎么,母亲变得慈祥又卑鄙,上次她去踏松自己的新定做的高跟鞋,在路上碰见“审计局”夫妇还笑脸相迎,寒暄完向前走我说那个叔叔好高冷啊,结果她突然一噘嘴:“高冷个屁!”我“噗”的一声哈哈笑出吸气声,母亲这人就是个害人精。我常将她和南雅做对比。
“真的很谢谢你,我现在很开心,也不丧了。”南雅说。
我不发一语。星空旋转,静悄悄。我在想:南雅的裙子又是何方神圣?这裙子的质感像是能飘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走在哪里都很应景,这常常让我想起她那件暗粉色的露背裙,也露肩,乳沟也露一点,然后两边就像两片暗粉色的花瓣轻轻地铺在她的胸上,然后,后面是层薄纱,背中上部露着。看着深邃的星空,我闭上眼睛,一股汹涌的困意袭来。我被这困意吓到了。
“你知道么?有多少人已经丧失了仰望星空的能力?”我说。
“不知道。”南雅说。
“是不是那些仰望星空的人最后都变成了星空?”
“……”
“你还想再去枫丹白露么?”我说。
“不知道。”
“你是傻子么?”
“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
“做个四线女明星。”
“像范冰冰、安吉丽娜朱莉那样?”
“呵,我才不要成为她们,那是四线的?”
“那是四亿的。”
“我不要成为万众瞩目的人,不要活在镜头里,那会让我不舒服。”
“那就是他们的存在方式。你们女生为什么不喜欢当科学家。”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南雅睡意盎然地碎念,“四线女明星我也不想当,我就是想——认真过好每一天,我会去北冰洋游泳、去芬兰看极光、去迪拜跳伞、去夏威夷冲浪、去日本看樱花、每天都有奶茶喝。”
“你都胖成啥样了?还喝?”
“我突然想打你,基基。”
“打吧,硬着呢。”
“你说啥呢。诶,你知道樱花用日语怎么说么?”
“不知道。”
“桜の花(汉语注音:sai ku len ha na)。”
“什么?你是癞蛤蟆?哈哈。”
她疯狂地捶着我、平息、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