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理娶闹

第 3 部分阅读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实在对不住了,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啊。”

    桑鱼咬了唇,顿觉委屈,这什么事啊?就像是到了自家门口却偏偏不得进门,而且她还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去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侯爷!”桑鱼不死心,她总要问清楚为什么吧?

    岂知冯侍卫还是面无表情,大周却更为难了:“这,小姐您看这,侯爷还说了,暂时不想见您,您还是先回吧!”

    夏桑鱼还就不信了:“我不管,我要他亲自给我说他不想见我!”

    她要硬闯,侍卫们要拦,正争执间,灵叶出来了:“停停停!”

    “灵叶!”仿佛见到了亲人,她控诉道:“他们居然不让我进去!”

    “小姐啊,出门不是还好好的么?咋进了次宫回来就变天了?侯爷非常非常生气,我可从来没看过他对你生这么大的气啊!你别怪他们,确实是侯爷下了令的,而且……”

    灵叶吞吞吐吐有点说不出口,她都觉得侯爷这事做得绝了点。把手上拿的包袱递给夏桑鱼:“这个是你的东西,侯爷让我,让我打包了给你。”

    他这是什么意思?!收拾包袱赶人么?夏桑鱼从没受过这等待遇,尤其在秋无离这里,从来没有!

    她气极:“灵叶,你叫秋无离出来!”

    灵叶忙劝她:“侯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小姐你别闹,闹也没用。不如先回府去,等侯爷气消了再说吧!”

    夏桑鱼倔性大发:“我不!今天我非见到他不可!你叫他出来!”

    见灵叶不肯帮她通传,她便对了门叫:“秋无离!秋无离你给我出来!有什么话你对我直说啊!”

    灵叶阻拦不住,只好任她在侯府大门口叫嚣。

    叫了好一会儿,夏桑鱼终于看见了那抹紫色英挺的影子。

    她停住叫嚷,心内一松,就知道她的无离哥哥不会这么狠心将她拒之门外。

    秋无离走到门前,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平日里面对桑鱼时总会出现的笑容消失不见,温煦的语气变得冷漠:“夏小姐。”

    夏小姐!桑鱼刚挂到唇边的笑意顿时僵住,她眼睛红了,他从来没这么疏远地叫过她!

    他冷冷的继续:“你我已无婚约在身,夏小姐已回归自由,再呆在侯府与礼不合,有损小姐清誉,二日若小姐寻不到良人,岂不是本侯的过失。再则站在侯府外叫嚷实在有损宰相千金形象,还请小姐自重,尽快回府。”

    他在说什么啊?夏桑鱼听他一句一句说着刻薄话语,冷意泛上全身。

    她怔怔地:“无离哥哥,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小闹了吗?”

    秋无离背过身:“从来都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

    “我没有!我没有啊!无理哥哥!”桑鱼带了哭音叫道。

    秋无离毫不停顿,往里就走。

    “秋无离!”夏桑鱼撕心裂肺地大叫,被秋无离这样冷漠的对待,她心绞着痛。

    那决绝的背影终于停住。

    “你不能这么对我!”桑鱼终于哭了出来。

    秋无离转过身,他微笑道:“也对。”

    桑鱼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觉得他的微笑里有好多东西,但是她看不懂,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灵叶!备车,送夏小姐回府。”他冷静的言语,彻底打碎了桑鱼的希望。

    她腾地将包袱扔向秋无离:“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便大哭着跑走了。

    包袱自然没打到秋无离,他仍然冷道:“回府。”

    灵叶道:“侯爷,夏小姐……”

    秋无离道:“不用管她。关门。”

    他察觉到每个人望着他的眼光,却浑不在意。他冷静地进了门,他端起茶,他啜饮,他表面上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他心里却好痛!

    看她哭,他比她还痛!

    但是她哭什么呢,她答应取消婚事时不是很高兴吗?

    第4章(2)

    他盛怒地回到侯府,脑中就一直浮现出她同意取消婚事时的笑颜!

    她同意取消婚约,好,他同意!她要撇清关系,好,他也同意!他什么都随她了,她还哭什么呢!

    他烦躁地把茶盅往桌上一顿,走到练功房发泄去。

    “哇呜——”狼狈不堪深受屈辱地奔回府里的夏桑鱼,冲回房间就一头扎在床上开始大哭特哭。

    闻声赶来的夏宰相心疼得要死:“丫头啊,咋的了?”

    夏桑鱼把头埋在枕头里,含含糊糊地说:“无离哥哥把我赶出来了,他从来没有对我那么凶过~~呜呜呜呜呜~~”

    唉,夏宰相叹息:“我不是都叫你不要去了?”早知道去了会是这个结果。逍遥王秋无离,从来都不是个善岔子,他能16岁就封侯,靠的哪里会仅仅是早逝的母亲长公主的余阴?今天在延寿宫,他居然那样失态,拂袖离去,已经说明了他是被丫头给气坏了。他会向从前一样对待丫头?做梦呢吧!

    “我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那样对我?”夏桑鱼呜呜呜地哭着,仍然执迷不悟。

    你还想做什么呀?

    夏宰相再叹,这没妈的丫头真是啥事都懂一半,还不如不懂呢!老老实实嫁了去就得了。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来的太过蹊跷,要派人好好查一下。现在嘛,是要好好教育她,至少让她知道她错在哪里。

    “你错就错在,不该在太后提出取消婚事的时候这么爽快,甚至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了,知道么?”夏宰相道。

    “那又怎样?不就一纸婚书一个婚姻么?只是形式而已!不结婚,一样可以和他在一起啊!”不结婚才好呢~永远都是宝贝~

    夏宰相一听,三从四德不知道就罢了,这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野话啊!气得扬起手要给她一个震慑。

    但是,打她,舍不得。打在被子上?没效果。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屋子正中有一张桌子,他起身过去,重重地一掌打在桌子上!

    “砰!”真痛!宰相心里唉哟一声。回头一看夏桑鱼被巨响所吓,翻身坐起。也顾不得痛不痛了,过去就装成恶狠狠地道:“你这些离经叛道的言论都是跟谁学的?!”

    “是无悔姐姐教我的。”桑鱼噙了泪,怯怯地望着她老爹。一刻之间变了天,秋无离对她态度转了360度,连她老爹都化身为虎,到底是怎么了嘛!

    无悔?春无悔?那个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太后和皇上面前的红人,也是他们属意的六王子妃?

    “你开什么玩笑!春姑娘怎么可能教你这种东西!”自己说就自己说了,还要找一个有背景的替罪羊?真是气死他了!

    回眼一看见丫头被吓成那个样子,心又软了,丫头不是从小没有娘么,也不是她的错。哪里听的这些野话儿,纠正过来也就是了!

    “乖啊~”,夏宰相笨拙地给女儿擦眼泪:“以后这种话,绝对不能乱说,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这样的话说出来,被别人听见了就是要被捉了去沉潭的,知道不?”

    夏桑鱼一吓,点头。

    “没有婚姻你们两个就不可能在一起,没有婚姻就没名没分,没有婚姻你们从此就是路人!知道不?”

    这么严重?!桑鱼睁大眼睛看着她老爹。

    “总之,逍遥王之所以被气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你答应取消婚事。”因为他对你用情至深,发现你居然无情无义地没心没肝地答应取消婚事,证明你心中根本没有他,他能不急不气么?夏宰相心里补充着。

    皇上登基之年就考中状元,辅政二十多年的夏宰相,自认这些肉麻话儿他还是说不出口,只能还是泛泛而谈:“所以你去找他,给他说明白你的想法。他就不生气了!”

    “真的?”桑鱼又拾起希望,望着她老爹。

    “真的。”大概也许可能吧!好歹这两个孩子一起这么多年,秋无离的用心他看的清清楚楚。婚姻不成仁义在。只要丫头振作就好。

    夏桑鱼自打在秋无离处受到挫折之后,虽然能很想很想去找秋无离搞清楚说明白,但是她老爹让她不要心急,要懂得以退为进,桑鱼心想,这个是什么东东?要懂得选择时机,现在就冲了去肯定没过几天秋无离消气之后的效果好。

    而且,她还信守承诺,虽然有一天每一天的,但是她还是要去钟衣那里报道,直到十日之期结束。其实就她那个神不守舍的精神头,能干什么啊?钟衣真的没说错,他家的院子就是借给夏大小姐走神用的。

    待到第五天,夏桑鱼耐心告磬,出了仲景堂就奔去侯府,结果是:

    “侯爷不在。”两个侍卫异口同声。

    越挫越勇,第六天又直接从仲景堂杀到侯府,结果还是:

    “侯爷不在。”两个侍卫再次异口同声。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直到第十天都还是如此。在仲景堂的十日期限已过,她每天都从自家府里跑到侯府,无奈结果都是一样。

    她再傻也知道是秋无离不愿意见她,还是要一次一次地跑去就是期望秋无离能改变心意,但是显然秋无离心如铁石。

    毕竟是她的错导致的局面,虽然她没发现她有哪里错,但是事情变成这样,她才不会被动接受秋无离单方面的决绝。要怎样,也是她夏桑鱼说了算!

    无计可施之下,她终于想起来去找秋天。都怪秋天回来之后被禁足,不能出穆王府,她才会觉得秋天姐和无悔姐还有公主大嫂一样一直未归,她又天天在秋无离到底在气什么和怎样才能见到秋无离的问题里纠结,暂时,一个不小心,把秋天给忘记了。

    秋天姐那么聪明,抓出事情的症结还不是一下下的事儿?帮她搞定秋无离肯定也很容易!真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天!

    拍了拍头,她兴匆匆地跑向穆王府!

    “什么?!”夏桑鱼大叫。

    “呃……,”被她的强烈反应惊了一跳的穆王府守卫呐呐道:“夏小姐难道不知道?穆王爷和王妃今早已经出门远游了。”

    “为什么呀?秋天姐的禁足时间不是刚到么?”桑鱼激动地比起一根手指头给侍卫看:“一个月才刚刚到而已,怎么我都不知道,他们就一起出门了?!”

    “夏小姐不知道吗,穆王妃三番两次遇刺,又受了伤,皇上和太后特许穆王爷带王妃出门散心。今天早上才动身的。”

    晴天霹雳啊!

    他们怎么就能这么巧的,今天早上出了门呢?!他们要是都走了几天了,她也还想的通了,怎么偏偏就是她来找她的今天,就偏偏出了门呢!

    遇刺她当然知道的,并且秋天还是为了救她受伤的,可是她不好好养伤,四处的跑什么跑?!也不怕伤口崩裂啊?!

    她暴走了!!

    这简直就是,天要灭她夏桑鱼啊!!

    看来果然是靠人不如靠己,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老爹,没用,靠哥哥,不在;靠秋天,直接连人都找不到了!!

    几重打击之下,越想越气,夏桑鱼气呼呼地回到家中,踹开门,直接扑到床上去。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去那么多次被拒这么多次,凭什么啊,他秋无离以为他是谁啊?!

    再也不去了!

    爱气就气,爱生多久生多久!本姑娘不伺候了!真以为非他不可了啊!?

    捶了几下床,顺手摸到床边的大布偶,是她13岁的时候秋无离送给她的,顺手拉住往地上一扔,切!不要了!谁稀罕啊!

    她闭上眼,湿湿的泪水却不受她控制地要钻出她的眼眶,她气得用手狠狠地擦自己的眼睛:“不许哭!夏桑鱼你这个孬种,不许哭!”

    眼睛已经被她使力揉的非常痛,眼泪却像有它的自我意识,它涌出得毫无顾忌,越擦越多。

    她哭的更委屈,哽咽着爬下床,爬到扔开的大布偶身边,抱起它,把头埋在它颈间,嘴大张着,开始哭得肆无忌惮。

    她记起秋无离送给她布偶的当时,他将这个布偶放在她的面前,眼睛里因为她的面上的欢喜之色而越发明亮。

    她记得,那是她13岁生日之前,秋无离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当时他们正走在街上闲逛,她其实什么也不缺啊,眼睛转啊转啊,想难住他,便顺手指着旁边小摊上的小布偶说:“我要这个。”

    秋无离取笑她:“要求这么低?”

    “才怪。”夏桑鱼鬼灵精怪地说:“我要比这个大10倍的,越大越好,我晚上好抱着它睡觉。而且,重点是而且喔,布偶不能是我见过的,不能是动物,不能是植物,不能是吉祥物,不能是娃娃,也不能是飞鸟。”

    “好啊!”秋无离答应得无比痛快。

    等她在生日看见那个放在她面前的布偶的时候,她好开心,原来是一个娃娃,浓浓的眉,圆圆的眼睛,简单一笔表示鼻子,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秋无离,只是脸胖胖的,身子肥肥的柔柔的,是个可爱版的秋无离。

    她抱得紧紧的,嘴上却道:“人家说不要娃娃的诶。”

    “我不是娃娃。”

    夏桑鱼对他绽开甜笑,接受了他的说辞。

    从那天起,她就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布偶,每天都要抱着这个布偶她才能安心入睡。就连秋无离的府上,她的专属房间内,照样有一个这样的大布偶,家里的这一个是微笑的,秋无离府上的是个怒着的,但是怒得很可爱,怒得假模假样,毫无怒气。

    越想她越哭得伤心,突然又想起什么,她爬起来,从床边的小柜上面拿下两个陶瓷的人偶,一个是她,一个是他。

    她是他捏的,他是她捏的。

    能想象吗?17岁的逍遥王秋无离陪着12岁的夏桑鱼玩泥巴,做泥人儿。

    她抽噎着,望着面前的两个泥人儿,秋无离的脸傲傲的,眼睛抬的高高的,手却把她的手牵得紧紧的,夏桑鱼的脸在俏皮地偷笑。

    他们的手弄到最后都脏脏的,夏桑鱼坏坏地用手去擦他的脸,那个已经封侯的秋无离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两人越闹越厉害,直到全身上下都全是泥巴。

    她记得,泥人儿捏好之后是单独的,秋无离把两个单独的人偶拿去窑厂烧制后再拿回来,就变成了手牵手的这个样子。

    她记得,她14岁月事初来的时候,正是和秋无离还有秋天他们去爬山,还狂饮了那冰凉刺激的甜泉,回到秋无离的府上肚子就开始暴疼,疼得她哭鼻子,是秋天教她明白这是什么,教她知道该怎么做的,但是却是秋无离柔声细语地安慰她,帮她揉肚子,抱着她坐了一晚上,她靠在他宽阔的怀里才终于安稳睡去。

    她记得,每次在她的疯玩之下,手指甲里面全是脏脏的泥,他会仔细地给她洗净双手,为她细心地减去长长了的指甲。她喜欢看她的手在他的手里恢复原先的白嫩,她爱看他低着头专心为她修剪指甲的样子,好像她的手是无价之宝。每次剪完之后,他还会给她涂上润手的药膏,但是从来不会要求她不要再像个野小子一般的去疯玩。有的时候他还会亲亲她的手,亲的她咯咯直笑。

    她还记得,酷爱美食的她,喜欢缠着他带她去吃东西,每次庙会开的时候,她就去缠秋无离,庙会人好多,但是她从来不担心会走丢,他总是紧紧牵着她的手,她每次回头,他都会在她身后。

    她会从街首一直吃到街尾,不管是油煎果子,酸辣粉,春卷,卤味,驴打滚,豆汁,还是糖葫芦、糖人儿、甜汤、汤圆,她见什么要吃什么,一件都不能落下。

    可是她再怎么能吃,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虽然她真的很想,她是饕餮之徒,但不是传说中的饕餮,那个什么都能吞,什么都吞得下的神兽。是秋无离不忍看着她皱着脸,拿着春卷和糖葫芦又在煎饼果子那里徘徊,叫又叫不走,让她扔了她又坚持不肯浪费,就帮她把吃剩的都给吃了。让她能腾出肚子吃煎饼果子,没想到她食髓知味,从此更是赖上了秋无离,每次秋无离都要陪她逛、帮她拿东西,还要被逼着吃一大堆她吃不完的东西,她吃小半,大半全扔给他。有的时候他甚至是苦着脸给全部吃光光,他就是这样惯着她。

    太多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数都数不完,她又怎么能忘得掉?这几年,秋无离一直都是这样陪着她,陪着她慢慢的长大,他见证了她的成长,她生命里的大事小事他都有参与,他从来没有吼过她,哪怕她再皮再跳,毁他的书房,毁他的珍本,毁他写了一天第二天要上奏的奏折,害他重新补写一遍直到半夜,他都不曾给过她一点脸色,最多就是哭笑不得。

    他是那样的宠着她,把她惯得无法无天,她能想到的,全是他的好,任她再怎么想,拼命想,挖空心思的想,都找不出来他对她有过一点点的不好。

    他是她生命里突然出现的幸福,她以为,这样会是他和她的永远。

    但是现在这是怎样呢?一切都破碎了吗?这几年的一点一滴难道是幻觉吗?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她是一只被养刁了胃口的小猫,已经习惯了好吃的,就绝对不能失去美食。

    她要她的无离哥哥,她要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没有谁能够阻止,不管是她,还是他。

    她狠狠地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她就不信了,她和秋无离不能回到从前的幸福生活。

    而且她要对他好,非常非常的好,就像他对她那样。

    夏桑鱼托着腮,坐在桌子边苦思了一个晚上,果然被她想出了一条妙计,妙计妙计,妙就妙在――诚意啊!

    哼哼哼哼,就不信,她挽回不了他的心!

    她的这辈子,就准备拿来跟他耗了!看谁耗得过谁!

    第5章(1)

    次日清晨,当钟衣打开院门时,便发现门外守着一个人。

    夏桑鱼。

    钟衣略为奇怪地:“桑鱼?你守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没踹门?”太不正常了。

    遏制住想要和他斗嘴的念头,夏桑鱼严肃地双手合十:“要拜你为师,当然要有诚意。怎么能在师傅面前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钟衣被她晕了下,把她让进了院子:“今儿个夏小姐是转性了还是没睡醒啊?你就算是有求与我,也应该挥着刀架我脖子上,说你教还是不教才对啊!”

    “说哪里话。我什么时候那么刁蛮过了?我不是一直都有理有节的么?”夏桑鱼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说。

    有、理有节?钟衣噎了一下,发现这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是越见功力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我可不以为你会突然对中药有了大兴趣,而要从头开始学习啊!”这个没坐心的丫头学中药?开什么玩笑啊。

    “确实不是。我是要你教我做菜,就做那天那道雀蛋豆炖排骨!”夏桑鱼开门见山道。

    对嘛对嘛,诚意就是要这样体现啊!老是空着手去,他当然不以为然了。如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夏桑鱼亲自、特意学做一道菜给他,够有诚意了吧!嘿嘿!

    钟衣眸色转为黯然,道:“怎么,夏大小姐为了挽回侯爷的心,不惜亲手为君作羹汤?”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意思勒?我又没说啊!”夏桑鱼奇怪道。

    这还用得着说吗?

    “解除婚约不好么?担心再也嫁不出去啊?”钟衣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谁担心嫁不出去了?我巴不得永远不嫁出去呢!”夏桑鱼别扭地说:“跟这个没关系。只是无离哥哥这次生我这么大的气,我当然要哄哄他呀。”绝对不能听之任之,坐以待毙!

    “也许你只是把他当成哥哥,是么?”安慰吧,安慰自己吧,告诉自己,其实还有一线希望。得知两人解除婚约时,内心涌上的狂喜让他终于知道,他对夏桑鱼,已经不止是朋友之情。

    “嗯?”夏桑鱼想了半天:“我不知道啦!不过我只想对他一个人这么好,不管是哥哥还是别的。”

    钟衣苦笑,早该清醒的,不是吗?早该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哎呀,别废话了!赶快教我吧!”夏桑鱼原形毕露,刚才说得头头是道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小姐,你以为很容易么?那个雀蛋豆本是我一位朋友从南方带来之物,去年我留了种子种下,今年也不过收获少许,市场上更是没得卖的。”

    “已经没有了吗?”夏桑鱼大大的眼睛盛满的全是失望。

    “还剩一次之用。”脑子还没反应,话已经脱口而出。他,从来都不会忍心看她失望。哪怕再不情愿。

    一下子桑鱼高兴了,拉住他拖向厨房:“太好了!”

    夏桑鱼做好了思想准备,就像她看见别人绣花一样,那根小小的针在布上绣出花朵、鸳鸯,那难度跟天上掉馅饼是一样的。漂亮是蛮漂亮,可是要她绣,她只能敬而远之。同理,厨房能做出香喷喷的菜肴,可是她从没有来过,但凡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边,都是很高深的学问,一切都从头学起嘛,她就不信她夏桑鱼做道菜还就做不出来了。

    生火——不用学,现成的;钟衣把豆子拿出来,告诉她:“你先把豆子淘一下,我出去把排骨买来了再教你做。”

    她像个小狗一样乖乖地望着他:“嗯嗯,钟衣,你真好。”

    待钟衣走后,她把布袋里面的豆子倒在钟衣取出来的陶盆里面,因为不知道要控制力道,圆滚滚的豆子溅了好几颗出来,滚到了地上,桑鱼望着它们皱眉道:“已经够少了,你还要到处跑?”

    俯下身去把豆子一颗一颗地捡了起来,放回陶盆里。想了一下,下一步是要用水来洗豆子。可是,水在哪里勒?

    钟衣忘记说了。

    夏桑鱼在厨房里摸过来摸过去,才在墙角发现一个大缸子,费力地揭开上面的木盖子,她欢喜地叫了一声,可不就是水么?

    上面有一个木制的勺子,顺利地把水舀到了陶盆里,她伸手去拨弄盆里白生生圆滚滚的豆子,觉得很是好玩。

    “豆子啊豆子,你可负担了重责大任呀~!把你洗的干干净净的,做成好佳肴,牺牲你几个,换来一个秋哥哥~~”夏桑鱼和豆子说着话儿,开始胡言乱语。

    钟衣进了门,又好笑又伤感:“你是在洗豆子呢?还是在和豆子玩呢?”

    “当然是洗豆子呀!其实看它们白白的,一点都不脏。”桑鱼道:“你回来得真快。”

    “我怕我不在的时间长了,你把我的厨房给烧了!豆子虽然不脏,可是有灰尘和杂质啊,所以必须用水把它们淘掉。”

    有钟衣在,桑鱼觉得心定了,排骨还是钟衣来洗的,因为油腻腻的,钟衣不让她弄。

    桑鱼按钟衣说的一步一步地做。

    钟衣一边在旁指导,一边挽救桑鱼手中漏下的碗,勺子,筷子等物,他从来也没见过做菜能这般手忙脚乱的,哪里像在厨房,简直就是战场。

    折腾了好久之后,排骨和豆子都老老实实地进了砂锅,桑鱼松了一口气:“好累。”

    “只是你不熟悉罢了。这个不难的。”程序很简单。

    “我看我还是就做这一次好了。”夏桑鱼道,想了一想又道:“除非无离哥哥特喜欢,求我再做。”

    又是秋无离。钟衣黯然。

    正在幻想中的桑鱼根本没有注意到钟衣的神色。

    香味慢慢地飘荡出来,桑鱼嗅嗅嗅,自恋地:“虽然是第一次做,闻起来还是很香的么!不愧是本小姐出手啊。”

    钟衣无语。就放豆子进水都还是他帮着放的勒!

    香味渐渐浓郁了,钟衣道:“差不多好了。”

    刚说出来,就看见某人性急地以超速度去揭那盖子,钟衣忙叫道:“小心烫!”

    晚了一步,砂锅的盖子不是很烫,但心急的桑鱼不知道锅里的蒸汽会冲出来,让也不让地被蒸汽冲了个正着:“啊!”手一松,锅盖就扔了,滚到一边很应景地碎了。

    钟衣一把拉过桑鱼,把她的手按到陶盆里:“你这个笨蛋!”

    桑鱼被烫的泪汪汪的,还被骂,那叫一个委屈啊!

    “对不起。”小声道。打碎人家一锅盖。

    看她红红的眼眶,忍泪的眼,钟衣叹气,他哪是心疼那锅盖呀!再过去舀了凉水,给她的手降温。然后把砂锅端到了一边。

    给她上药的时候,钟衣看见她的白嫩手指红了一片,他暗叹,这哪里是一双干活的手呢?他愿意为她做一道道的菜肴,换她的粲然一笑。可是她,却只愿意为另一个人,洗手做羹汤。

    庙堂之上的王位总是令人垂涎,王子之间的争斗从来不曾停歇。但是因为皇帝的身体非常的康健,所有的异动一直都在兄友弟恭的表相下面波涛汹涌,除了过于冲动不长脑子的大王子、三王子已经因为太明显的争斗而失去性命;八王子彻底失宠之外,四王子、六王子、七王子在朝堂之上都有自己的势力,也成为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热门人选。

    但是四王子表现得清心寡欲,六王子表现得兴致缺缺,七王子带着兵一去征讨邻国就是三年,反而突出了一个人。

    秋无离。

    十六岁就被赐封号“逍遥侯”,赐侯府,良田,并且获准有自己的军队的秋无离,朝廷之上,他的意见总是能左右皇帝的意见,他的意见,也总是被其他官员附和。

    是,他要是说一头鹿是马,指不定也有一堆人称是是。

    就是这么夸张。

    可是他只不过是长公主的儿子,是皇帝的侄子,为什么能得到皇帝这般的信任和宠爱?

    如果他有野心,那么……

    软芳阁的天悦堂内,一个白衣公子用折扇一击桌面,低声喃喃道道:“难怪他不肯选边站,因为他自己就要坐大。哼,秋无离,你胆子也太大了!”

    他脑中寻思半响,思考着种种的可能性,想着秋无离的可能的所有举动,嘴角挂起一丝习惯性的嘲讽笑容,不管他是要和自己作对,还是本身就有野心,这颗钉子,非要拔出不可!

    他起身走到墙边,注目于墙上的卷轴。

    卷轴上面,一处绝壁,云蒸雾绕的顶上,太阳徐徐露出了半个身子。是的,这就是他的理想,他平生唯一的目标,有一日坐在最高处,俯瞰整个河山。谁比他更有资格?

    仿佛看见自己将来的情景,他展开一个真心的笑容。

    敲门声响起,将他从幻境中拉回,他收起笑容,是,现在还有很多障碍等他去一个一个的扫除。

    “进来。”他沉声道。

    进来的是一个素袍的青年,本来轮廓秀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那边情况怎样?”看见来人,白衣公子心情甚好地问道。

    来人也淡淡扯开唇角:“一切正如公子所料。”

    “哦?”白衣公子挑起眉。

    “夏桑鱼爽快答应解除和秋无离的婚约,让秋无离颜面无光,即使他对夏桑鱼有些感情,但却宁愿天天在府内发脾气,也不肯放下自尊重新接受夏桑鱼。”

    “好!”白衣公子折扇往左手上一敲:我就是要分化他的势力。他的这门亲事,让夏宰相为他添加很大助力,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不过我本以为,秋无离和夏桑鱼不会轻易罢手,会折腾一段时间才不得不放弃,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乎我所料的顺利啊。说到得意处,他哼哼冷笑。

    “天佑公子。”素袍青年附和道:“如今两家绝裂,公子的事就更顺利了。”

    白衣公子却皱起眉:“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支持明苍玄,我才要费尽心思破坏这门亲事,但是现在看来,他不表明态度,只怕他也——你在他身边数年,他有没有野心你不知道?”

    素袍青年沉吟道:“秋无离心机深沉,想法从来不露分毫,但是从这几年他的种种行动来看,他在一步步地培植他的势力,他要是加入皇位的争夺,也不会是件很让人意外的事情。”

    “你也这样觉得。”白衣公子站起身踱了几步:“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给秋无离这么大的权力!他有什么资格?”

    素袍青年沉默,他当然不能接口。

    白衣公子一掌按上木桌,发出一声钝响,他冷冷道:“挡我路者,死!”

    素袍青年仍旧沉默。

    白衣公子过来,抚上他的肩:“你回去,继续盯着他。没有你,我对付他肯定会困难很多。有一日我登上大宝,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谢公子。”素袍青年,也正是秋无离手下第一谋士聂凤,到此刻才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笑意。

    白衣公子满意地笑,示意他可以先行离去。

    聂凤颌首,转身出门。

    门在身后缓缓掩上后,他敛容,掏出一张雪白巾子掸了掸刚才被白衣公子碰过的肩,嫌恶地撇唇,咕哝一句:“脏死了。”才转过身离开。

    第5章(2)

    逍遥侯府外的两名侍卫头痛地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又来了。

    远远那个手提食盒的绿衣女子,可不正是夏府的千金夏小姐么?

    她天天往这里跑,偏偏侯爷下了令,狠了心,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夏小姐又还锲而不舍,百折不挠,拒了又来再拒再来,尤其这夏小姐每次被拒后都一副可怜兮兮被弃的小动物一样的神情,尤令几个大男人心生不舍——他们当侍卫的也很难做的好吗?

    夏桑鱼莲步款款来到府前,看得两个侍卫有点呆。其实她也想像平日里蹦着来跳着来跑着来怎么方便怎么快速怎么来,但是今天手里不是提着东西么?洒了咋办啊?她的手不是白被烫了钟衣的锅盖不是白被摔了?

    夏桑鱼见两个侍卫大张着嘴看她,虽然心内担心秋无离不肯理她,也不由噗地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两个侍卫也能硬着心肠同时摇头了:“侯爷不在。”

    夏桑鱼嘴一瘪:“我又不是要进去。侍卫大哥,我只想知道,侯爷到底在没在府内?”

    委屈的小模样彻底软化了两个侍卫的态度,侍卫甲道:“夏小姐,侯爷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