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贤抵良田

第 2 部分阅读

海棠书屋备用网站
    她百~万\小!说看得认真,未发觉门口有人。

    “笃笃笃。”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明因抬头一看是谢如儿,便放下书站了起来。

    “姐姐好生认真呢!这么大早的就看起书来了。”谢如儿巧笑兮然,跨了门槛走进屋里。

    明因笑着道:“妹妹快别取笑了,只是今日起得早,又无甚去处,闲来无事随意翻翻罢了。”

    两人坐下,谢如儿一门心思全在那壶茶上了,问道:“这是什么茶啊?好香!”

    明因取了两个润瓷浮纹杯子,倒了茶,递了一杯给谢如儿,见站在谢如儿身后的丫头一脸羡慕的望着那茶杯,明因便也倒了杯给她。她一惊,退了一步,羞红着脸说不敢,谢如儿见状道:“既是表小姐给的,拿了也无妨,且就喝吧。”又转了头对明因道:“这是跟着我的,叫她小梨就好了。”说完啜了一口,只觉口齿留香,不禁感叹道:“好香的茶啊!”

    明因坐下,将桌上的书盖了起来,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制的杏花茶,偏着自己的口味做的,自然是比平常的香了些。”

    听了明因的话,谢如儿睁大眼睛,道:“你做的?怎么做的?”

    “要在杏花初开时节摘取,取杏花去蒂,洗净晾干,以布袋盛之,入瓮封存。半月后取出,加甘草和盐梅共研末,根据自己的口味不同还可以调着放些其他的东西。”

    谢如儿听得入神,却又是云里雾里的,直说茶很好喝。

    明因笑笑,进了里间。谢如儿喝着茶,看着桌上的书,随手翻了翻,发现竟是一本食谱。

    从里间出来,见谢如儿很是新奇的翻看着食谱,没说什么,只将手中的四寸高的青釉梅花盖罐放在桌上。

    谢如儿抬头,一脸惊喜之色,问道:“姐姐也会做书上的这些个吃食么?”

    明因莞尔,点点头。

    谢如儿猛地蹦了起来,拉着明因就跑。

    “做什么?”

    “去厨房,做菜去!家里的厨子那饭做得,我都不想在家里吃。”

    想起昨晚吃的那顿饭,明因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那就走吧!”

    “等等等等!把这个带上!”回屋里捧起桌上的盖罐。

    “这是什么?”

    “杏花茶,给你的!”

    谢如儿一愣,冲明因一笑:“谢谢!”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位表姐加了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第六章 牛刀小试

    ……

    支走了刚刚准备起锅的厨子,明因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谢如儿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来了兴趣,在一旁帮着择菜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如儿,家里人都爱吃些什么?”先问准了各人的口味,才不至于弄巧成拙。

    谢如儿挠挠头,想了想,吞吞吐吐道:“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怎么做?

    正无措,一直躲在谢如儿身后的小梨羞红着脸低着头,细声细语道:“老爷夫人早起爱吃些清淡的,小姐偏喜些炸小人儿炸馃子之类的,少爷是个混吃的,吃什么也不计较…”

    ……

    什么动静啊这是?刚从祠堂里出来,谢禾就听到家里几个老妈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的手舞足蹈的,也不知是什么事。

    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连晚饭都没得吃。好在他跪多了有经验,到后半夜就歪着坐在地上,反正他爹半夜是绝不会再来监督他的。这时见那些老妈子聊得正起劲,便凑了过去问是什么事。

    厨房帮忙的赵妈一见是少爷,便踮着脚靠近他耳边,神秘兮兮道:“昨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马青抢了话,道:“昨日来的表小姐不知是说了什么,一大早的,小姐就把厨房的老李头给赶出厨房,说是要和表小姐亲自操办今日的早膳,不知道会做出个什么来。马青觉得吧!表小姐初来乍到的咱不清楚,可咱家这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好玩爱说不爱做,少爷你是知道的呵!”

    谢禾抬手推开马青越说越来劲,靠他靠的越来越近的脸,道:“知道个什么呀知道!要让如儿听到又该撕得你的嘴几日没得吃饭了!”马青这个书童当的,牙尖嘴利鬼话连篇的,谢禾都觉得给他当书童屈才了,他该摆个桌子在荟萃楼说快板儿吧,再不济也能在天桥摆个摊当个说书的!

    赵妈一听,便摆着手摇着头,连连说道:“哎哟哟…这表小姐看着细皮嫩肉的,那两个手葱白似的,一看也是个没干过活儿的,你说这娇滴滴的小姐们哪里懂得做这些个吃食哟!今早怕是老爷夫人要没得吃了!”

    其他人一听,也点头附和着。

    “表小姐?”谢禾似是还不知陆原父女进府的样子。

    “少爷不知么?是舅老爷他们啊,昨日进的府。”马青又抢着解释着。

    谢禾一听,似乎前几日有听娘提到过,原是昨日就到了。

    “哎呀!真是神啦!那表小姐还真是神了!竟真做出了道菜!那香味哦…真是神了!”厨房打杂的小厮兴儿从厨房那边边跑过来边喊着。

    “真的假的?”谢禾边揉着膝盖便往厨房走,想去看看他那个妹妹又在魔怔些什么,还有那个“神了”的…表小姐。

    ……

    还没进厨房,就闻到一阵清新如雨后山林的味道扑鼻而来,这什么东西啊?谢禾心里莫名,又大跨了几步,和几个小厮挤着从厨房的开着的窗户往里张望,只见一盘碧翠得可爱的糕点正从蒸锅上取下,不由又用力的吸了口气,嗯…一股清淡却悠长的青草香气充满了整个鼻腔甚至胸口,因为跪了一夜而有些郁闷的胸口顿时竟也清明了不少。

    究竟是什么东西?

    马青闻到那味道,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谢禾手疾的,捂住正打算感叹出声的马青,结果接的一手的口水。一脸鄙夷的看着刚刚反应过来,笑得一脸不好意思的马青,嫌弃地直把手上的东西往马青身上蹭。

    走到厨房门边的木桶旁洗了洗手,便往灶台走了过去,忙着的两人竟是谁都没注意到他。谢禾倒也不介意,走近正端着大碗打着蛋的谢如儿后面,伸长了脖子瞧了瞧,问道:“这做的是什么啊?”

    谢如儿被他这样冷不丁的出现吓了一跳,“呀”的叫了一声,手里的碗抖了一抖差点翻掉,杏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带你这么吓人的!这要翻了非得要你亲自做一样份还我!”

    谢禾倒也不恼,只一脸无所谓的往那盘碧绿碧绿的糕点挪了挪。

    在一边看着粥的明因没被谢禾吓到,反倒是被谢如儿的一声惊叫吓到了。谢如儿一看明因,想起昨晚似乎两人未有碰到面,便开始对着明因介绍:“姐姐,这是我哥哥,谢禾。”又转了身,用那双穿了绣着白芙蓉粉色绸面绣花鞋的小脚轻轻踢了踢她哥哥的脚,道:“这是舅舅家的表姐。”

    谢禾大大方方的利利落落的:“路上安好?府里可还习惯?”算是打了招呼。

    明因笑笑答道:“都好。”不露声色地观察了这谢家少爷,看着倒也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就是带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痞气。明因脑中一亮!这不是昨日在街上闹事的人么?这会子看,倒也没了昨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了,只是长相如此,做的事却是不怎么着调。见他也神色悠然,大概早忘了八里庄的小姐了。明因暗自叹息,可怜了那姑娘,怕是等不回心上人了。

    谢如儿却是不满意,道:“该叫姐姐的!”

    谢禾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姐姐妹妹的,腹中思量了一番,便道:“表姐。”

    被谢如儿这么一闹,谢禾这么一叫,明因反倒是有些不自在,脸一红,道:“无妨,随意吧!”说完便转回身继续搅着锅上的粥。

    这话倒是合了谢禾的心意,本就是喜欢自在的,约束着些什么到觉得是不自在了。一想着是志同道合的人,便往明因一边靠了过去。正翻滚着的粥,浓浓的香气中竟还带着一股子甜味,看了一眼,滚得白绸细滑的粥内竟飘着一粒粒澄黄剔透的东西,被粥裹着薄薄的一层浆,更是显愈发的鲜亮好看。

    “好香!这是什么?”忍不住感叹,歪了头问明因。

    “这是粟米粥。”明因笑了笑,觉得这两兄妹还真像,谢如儿也是从一进厨房就问东问西,对什么都好奇。

    “哦…粟米啊…”谢禾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眼明因。粉黛无施的小脸被热气腾腾的粥蒸得绯红,朱唇皓齿,很是伶俐可爱,虽算不上花容月貌,但也是眉清目秀惹人疼爱,谢禾绞尽了脑汁,才想出了似乎有句诗是这么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讲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吧!

    一旁,谢如儿打好了鸡蛋,想问明因接下该干些什么,见谢禾人高马大的,还堵在灶台前,当下就觉得自家哥哥很是障碍,二话不说就把谢禾往厨房外面推。谢禾倒是一向来疼着妹妹,怕自己一个使劲反倒伤了她,饶是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但还是出了厨房,把正霸着窗台正中央的马青往窗边一挤,依然看着那俩姑娘作炊。

    只见明因把那锅粥搬下炉子,又往灶台上放了个干净的锅,挖了点油润了润锅底,将之前调了粉和盐,又让谢如儿搅拌均匀的蛋液薄薄地摊了一层在锅上,微热的油一见了面,兹拉兹拉地响。拿着铲子往底部轻轻地铲了几下,俩手抓着锅把,用了巧劲儿,一晃,一颠,成了形的蛋皮就翻了身,往上的这一面已经是微微有些脆皮翻了起来,带起了一阵香。

    窗边的观看者闻着这味道,不觉咽了咽口水,早上干了活儿的也都觉得饿了,心猿意马的。更甚的,无需多说,自然是谢禾这个饿了一夜的,趁着明因和谢如儿正忙着,偷偷的拈了块刚刚起锅的绿色糕点,忙慌急乱的就往嘴里塞。不知饿久了会不会也是这碧翠的糕点好吃的原因,谢禾只觉得入口温润软黏,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正伸出手,准备再偷拿上一块,却见明因转身拿东西时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只得讪讪的收回了手,低了头,舔了舔嘴角还剩的一点渣渣。

    明因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好笑,便回了头继续未完的事。刚刚煎的几张蛋皮,平铺在砧板上,将刚刚拌好的肉馅儿端端正正的码在蛋皮上,巧手一卷,沾了些水淀粉封了口,嫩黄嫩黄的小卷便成了。谢如儿也学着明因的样子卷着,只是一卷就漏了馅儿,最后完成的也是歪七扭八汁水横流,窗边众人不禁感叹嘘声,谢如儿杏眼一瞪,才都住了嘴。下锅炸前,明因又用筷子在已经完成的嫩黄小卷一边按压了几下,便在边缘处出现了清晰的云纹。像极了老爷书房里摆着的玉如意,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那嫩黄小卷一放入那温的半热的油锅中便沉了下去,兹拉兹拉的起着油泡。嫩黄的小卷,金色的油,和裹着小卷的油泡,上演着一出风雨满楼的戏。不消多时,小卷慢慢的浮上表面,便是可以起锅了。经了油,那嫩黄小卷呈了一种金黄金黄的颜色,油油亮亮的,明因趁着温度未退,往上撒了些花椒盐,空气中还萦绕着蛋香和肉香,让这花椒盐的味道一搅,绝对有让人垂涎三尺的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第七章 早膳

    ……

    等谢叔恒夫妇俩坐下用餐时,瞪着一桌子香飘四溢的早点,有种还没睡醒的感觉。厨子老李头是前几年进的府,一开始饭做的还可以,只是眼见年老体弱,做饭什么的越发的没了主意,不是太淡就是太咸,想给他些银两好回乡下去,他也不肯,陆黎心善,便也不管了,谢叔恒见夫人也无甚表示,也就放任着去了。现在一见这早膳做的,谢叔恒心下想着,是时候让老李头好好回家颐养天年了。

    看着这活色生香的一桌,陆黎心中酸一阵甜一阵地揪着,酸的是明因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能做出这么一桌子菜,而谢如儿到现在也只会撒娇挑食,可想而知的对比了;甜的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这孩子亲手做的菜,要不是弟媳过早去世,大概她再怎么求陆原也没办法把明因带到自己身边吧!思至此,拿起手中的丝绢侧身悄悄拭去眼角的眼泪。要是能让明因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陆原倒是淡然,接过明因盛好的一碗粥,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谢禾早已忍不住,在厨房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软磨硬泡的蹭着谢如儿,愣是没捞着一块尝尝鲜,现在可好了,一上桌便扑向那盘金黄丨色的小卷,狼吞虎咽了起来,还不忘含糊不清的对着他爹娘道:“真是色金黄、皮酥香、肉松软,人间上品啊!”好容易咽下口中的美食,才想起问明因:“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明因笑笑道:“如意卷。”

    “哦…这名字好!”说着又开始忙着吃了。

    谢叔恒夹起一个,微笑着点点头,道:“嗯…形似且又有好寓意,不错。”又转头对着陆原道:“你这闺女是怎么教的?这么就能如此乖巧!”

    陆原只笑不答,也算默认。谢叔恒瞧着明因,又看了看谢如儿,谢如儿心里暗叫不好,只怕谢叔恒又开始说教。

    可谢叔恒还没开口,吃的正欢的谢禾似乎猛地又似想起些什么,夹起刚刚在厨房偷吃过的绿色糕点问道:“那这个是什么?颜色好看,味道也很稀奇。”

    见谢叔恒张了张嘴,收了嘴里的话,低头喝粥,谢如儿松了口气。

    “哦,这个,”明因夹起一个,道:“这叫碧翠糕,早上见了园里的艾草鲜嫩无比,便掺了些竹叶做了。”

    “艾草?竹叶?怪不得如此清香。”谢禾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谢如儿忍着烫,猛地吞下一口粥,伸出舌头晾了晾,道:“这糕点可是花了我和姐姐大功夫了!打糕打得手都酸了!”

    明因掩了嘴笑:“你也好意思说,打糕这功夫可都是兴儿代劳的,哪有我俩什么份?”

    谢如儿咬着明因耳根子小声道:“姐姐!我们不得让哥哥知道做的不容易吗!下回要他带我们去戏园子才有的把柄抓他嘛!”

    “哦,原是这样!”明因恍然。

    谢叔恒夹起一个热腾腾白胖胖的包子,咬了一口,便觉有汤汁从里溢了出来,一吸,果然鲜美无比,不住点头称赞。谢如儿骄傲的抬着头,对着她爹说:“今日的早膳,我可是有帮着姐姐一道做的!”

    “哦?”谢叔恒明显很意外,问道:“那,哪个是你做的?”

    还未等谢如儿开口,谢禾便嚼着一口包子,发字不清的抢着说道:“那些个不能见人的就是她做的,努,像那个不像如意的如意卷,还有这个漏了汤的小汤包便都是如儿的大作了。”

    一句话引得满堂哄笑,谢如儿恨恨的在桌下踩了他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顾忌着谢叔恒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得苦苦忍着。明因见了,也咯咯地笑得欢喜。

    陆黎见状,心里一暖,骤的有了个主意。

    ……

    来到樊城已经好几日了,除了来的第二日被陆黎拉着到街上买了些东西,明因一直留在谢府并未出门。倒是她爹,见天儿的往外跑,忙得不得了。

    谢如儿告诉她,她来的那日,谢禾为了一戏子在荟萃楼和城北赵家的少爷打了一架,他自己倒没伤着,只是把那赵家少爷和俩家仆打得走都走不动,最后还是戏班的人给抬到他家门口的。为了这事,谢禾被谢叔恒在祖宗祠堂罚着跪了一夜,这几天还不给出门,谢如儿本来也没犯什么事,就是她爹也不给她出门了。谢如儿哪里肯,反抗呗,又没那胆,只得忍着下来。她哥说了,这叫连坐。

    明因听了只点头笑着,没说什么。想起那日和陆黎出门,两人正在看些佩戴的小玩意,身后有几个女人便在身后不远处窃窃私语。

    “这不是谢夫人么?”

    “哦,对啊!哎呀,我听说前几日那谢家大少又在荟萃楼闹事了,打得还是城北那赵铁公鸡家的宝贝儿子!”

    “真的?那就闹事咯!不过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后来怎么样了?”

    “咳,还能怎么样,忍呗!这樊城谁敢得罪谢家?谢员外可是咱樊城的大善人,有权有财的,那赵家的染坊还得仰仗谢员外呢!不过谢员外倒是严厉,只是那谢少爷百教不改,又能怎样?”

    “也是啊!要不是看着谢员外的面子,樊城哪里容下那恶霸!”

    “都说那谢夫人宠溺,你们说,又不是亲娘,会不会是不想那谢少爷成器,故意的?”

    “不是吧!那谢夫人看着面慈心善的,年年斋食节都在金光寺捐斋食,好事也做的不少啊!况且那她生的那小姐,不也混的很么?日日往戏园子跑,哪有热闹都见得着她,哪是个大户人家小姐做得来的事哟!”

    “说的也是,只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怎么想的…”

    “嘘…她们出来了…”

    陆黎挑东西挑得入神,并没注意到旁人说些什么。从旁边经过时,明因回头望了一眼,那几个女人作鸟兽散,一会便跑的没了影。

    等她俩走远,从巷口探出脑袋,道:“那姑娘是谁啊?”

    “应该是谢夫人的外甥女儿,听说昨日她弟弟带着女儿来了樊城,大约这就是了”

    “哦……”

    听谢如儿这么一说,明因倒是明白了些,只是这谢禾,竟是樊城的恶霸?不过那谢如儿,竟也是如此远近闻名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第八章 闲暇

    明因住的厢房门口种着一小片竹子,衬得屋子清幽雅致,明因很是喜欢。这天中午刚吃过午饭,明因便坐在竹荫下百~万\小!说,南方的天暖得早,这三四月的,要搁八里庄,袄子还得裹的紧紧的,现在穿个小对襟都有觉得些热。抬头靠在椅背上,轻声念道:

    竹叶石膏治热yin,麦冬半夏与人参。

    煎加粳米同甘草,少气虚嬴病后寻。

    顿了顿,又道:

    白虎辛寒解热方,膏知米草煮为汤。

    阳明热汗兼烦渴,温暑伤寒用尽当。

    多汗脉孔虚象见,人参加入保安康。

    桂枝同用疗瘟疟,增来苍术湿家匡。

    热燔气血甘寒法,玉女煎加麦地黄。

    犀角元参同煮服,化斑汤可救危亡。

    “没想到啊!不但菜做得好,竟还懂得医术的!”谢禾不知从哪冒出来,道:“听娘说,舅舅可是个神医,你倒是得了真传了。”

    “不敢妄称是懂医之人,只是看了些书,知道些皮毛而已。”明因谦虚道。

    “我听到的可不止这些,据说你五岁开始看医书,八岁便能背下几百首汤头歌,这可不简单。”谢禾前日被陆原抓着喝茶谈天,聊了很多他自己的事,也聊了很多明因小时候的事。

    明因还来不及回话,后面跟上来的谢如儿便上前来,小手拧着谢禾胳膊内侧的软肉,恶狠狠道:“你什么你!都说了该叫表姐,爹说了,长幼尊卑秩序不能混!”

    谢禾捂着胳膊,疼的直跳脚,“长幼有序,那你这叫什么!”

    谢如儿双手抱臂,脸朝青天,“爹说了,女儿者,千金也!你说说,这不就尊贵了么?”

    “凤儿还是千金呢!都不见像你这么拿架子…”

    “你嘀咕什么呢!”

    “没有!”面对谢如儿的质问,谢禾一脸无辜地猛摇头。

    明因瞧着这兄妹俩,既无奈又好笑,转身回屋里,出来时右手捧着一盘子绿豆糕,左手拎着青花花果回纹提梁壶。

    谢如儿接过明因手里的绿豆糕放在门口的石桌上,拈了一块咬了一小口。

    明因又回屋取了几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还坐在石凳上捂着胳膊忍痛的谢禾。

    谢禾接过杯子可有可无的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花香充盈了整个口腔喉咙,竟一扫了饭后的困意。

    “这绿豆糕怎么吃着那么像荟萃楼的小点。”谢如儿啜了一口明因倒的茶,咽下手里剩的一角绿豆糕。

    “哦,这是我爹昨日带回来的,我吃着味道还不错,原是那荟萃楼做的。”明因捧起润瓷浮纹杯在手里小心的把玩着,突然想起,“那荟萃楼,不就是…”

    “是了,哥哥就是在那里教训那赵元的。”谢如儿一提起便想起些什么来,“哥哥!我听马青说那日你一人打得那赵元和赵家两个小厮都走不回去了?”想起那日马青说的,谢如儿就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和小四那厮的抢那石坠子,错过了哥哥教训赵家小子这场好戏,这可比戏台上演的好看多了!

    “你听那小子胡说,”谢禾摇着头,都想象得到那小子跟谢如儿他们讲他的“英雄事迹”时是个什么样子,手舞足蹈,夸张过度。他都不知道这雇的是书童还是说书人,他被冠上纨绔子弟的“称号”有大半是这马青的功劳啊!

    “只是那赵元非得要强那凤儿回家做妾,我只是看不下去,谁知道他竟动手要来打我。我也就是给了他一拳,接着就是戏班子的人打的了,我也没干啥啊!”说起这个谢禾都委屈,他只是挡着不给那姓赵的小子得手,纯属自卫啊!

    “赵元要凤儿给他做妾?”谢如儿觉着实在太好笑,这个笨蛋,做的事儿比凤儿演的还热闹。

    明因这时倒是没注意到谢如儿说些什么,只是看着谢禾一脸的委屈无奈啊,顿时觉得好笑:“那你这不白受罚了?”

    “唉…”他顶了多也就算知罪不报吧,干嘛就罚他跪祖宗祠堂反省一夜啊!谢禾心想最惨的,还是没得饭吃!

    “这个马青,又给我胡编乱造,看我回头不撕了他的嘴!”谢如儿怒气冲冲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

    明因笑着往谢如儿的杯子里斟满了茶,道:“喝点水,别噎着。”想了想,又道:“这荟萃楼是个什么地方?你们竟是这样的熟?”

    坐在门槛打瞌睡的马青听到明因这一问,活了似的跳起来,比手画脚的给明因介绍那个在樊城家喻户晓的戏园子:“那荟萃楼可是咱这樊城最大的戏园子了!里头总有那么两三个戏班子,流水似的,来了又走的,就是那李家班,呆的时间最长久了,这都两年了,还给咱这戏迷子捧着,表小姐您知道为什么么?”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明因。

    李家班的凤儿,来樊城的第一日,坐在马车经过闹市时便听到过街上的人在议论着,想也知道,戏班不倒,肯定是台柱子撑得起场子。明因心里倒是明白,只是不想扫了他的兴,便摇了摇头。

    马青顿觉底气十足,便接着道:“李家班有一千金,都叫他凤儿,长得真真儿的没话说,唱的更是人神共愤…”

    还没说完,就被谢禾敲了下脑袋,“什么人神共愤?用的这是这么词儿?要你背的那成语没被呢吧!”饶是谢禾这半吊子学问,也听出了马青乱用成语。

    马青抚着头上被敲得那一块,小脸垮得,瘪着嘴喃喃道:“背了,背不下来…”心里念叨着:“少爷你都不念书,我这小小书童念了也无用武之处啊!”

    “凤儿?”没注意到马青念叨着什么,这边的明因倒是想起了些什么。

    “嗯,哥这次就是为了他才打的赵元。”谢如儿嘬了口水,接了明因的话。

    那不成这少爷又将心思放在这个叫凤儿的戏子身上?一想到这,明因又想起了谁,可怜那八里庄的小姐啊!

    还没等明因替那小姐伤春悲秋完,谢如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一抖,手里的杯子竟泼了自己一身的水,把短袄都给打湿了。明因急忙拉着她站起来抖了抖还没渗进袄子的水,身后站着的小梨拿起手里的帕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干。虽说春暖,也还乍暖还寒,正是寒邪入侵的好时机,明因进屋找了件陆黎刚给她做的石榴色斜纹小袄出来要谢如儿换上。

    谢如儿自己个儿倒是从容,看来这也是家常便饭的事了。接过明因拿来的小袄,边换边对着明因道:“姐姐你知道么,老李头,就家里原先那厨子,今日走了。”

    “走了?”明因吓一大跳。

    “嗯,回老家了。”明因舒了口气,还以为府里死了人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想了想便道:“那以后府里的吃食得多找个得心应手的人来了。”虽说这几日是她在府里帮忙,可过几日她走了,还是要多找个人来做饭的。

    “有姐姐还用找什么人?”谢如儿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说的自然,想着过些日子自己学了都可以帮忙了。

    “可是我走了不也得找人么?”

    “走?往哪儿去?”谢禾这几日俨然已是喜欢上明因做的饭菜了,这时一听,未免一惊。

    反应同样激烈的还有谢如儿这个小炮仗,一听就蹦了起来:“为何要走,姐姐与舅舅不是就在府里落脚了么?还要往哪里去?”这几日的相处,谢如儿已经是视明因为亲姐妹了,此时一听,不免心惊。

    “只在城内,不走远的。”见这兄妹俩如此不舍于她,明因还真是很高兴:“我爹要在樊城开一间小医馆,这几日忙着置办,就先在府里住着了。”看他们还是一脸的不高兴,明因忙补了一句:“我们还是一样能常常见面的啊!”

    “不够!只是常常见面一点都不够!”谢如儿撅着嘴,一串的嘟囔着。

    当然不够!见面又不能吃到你做的菜!谢禾心里狠狠地批斗着明因的话。

    明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俩,正尴尬着,陆黎便来了,远远地就见他们三个聊得正欢,越发觉得那主意行得通,走过来的时候也是笑脸盈盈的。

    “我道是见不着这俩小魔王呢,原是到明因这儿来了。”陆黎显得很高兴,明因站起来叫了声姑母。这几日,陆黎有事没事的就找明因聊天,又是首饰又是衣裳的送,明因觉着这姑母确实很是亲近,只是送太多东西总觉得有些过了。

    陆黎牵过明因的手,转身拿起身后丫鬟手里捧着的一件衣裳,往明因身上比划,道:“这是上月在王记裁缝订做的,那时候没见着你也不知道尺寸,就照着如儿的尺寸做的,你试试能不能穿。”没容明因拒绝,陆黎就把明因直往屋里推。关上了门,自己站在门口,心里甜的,蜜一样。

    谢如儿走到旁边,抱着陆黎的手嘟着嘴小声抱怨道:“娘,姐姐说要随舅舅到医馆去住,我舍不得她。”

    陆黎笑着拍拍她的手,心里想着:“那就不让她走呗。”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第九章 烧着了

    ……

    “爹!”明因一走进陆原住的屋子,就发现陆原正在收拾行李,“不是说放着等我来收拾么?”说着便拿过陆原手里衣裳,看着叠得歪七扭八,便拆开来重新叠得整齐,平平整整的放在平铺在床上打包裹的花布上。

    “你自己不也要收拾吗,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么?”陆原转身走到桌子边的椅子坐下。

    “没事,我东西不多,进府的时候也没打算长久着住,不常用的东西就没拆了。”明因拿起一件外衫,觉得有些旧了,盘算着什么时候再给爹多做一件。

    看着女儿忙碌着为他收拾衣裳的背影,陆原心里思索着,终于是到了这一天了,心里竟是这般的不舍得。那日姐姐说这事的时候,满脸欢喜的样子,心想着,孩子也十六了,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只要那谢禾能好好待明因,这谢家的家底自是不用说,更何况还有姐姐……

    想起那日,他想找谢禾好好聊聊,那小子还推三阻四扭扭捏捏的不肯,结果还是和他到厨房炒了两个菜,又拿出明因去年做的桃花酿。这桃花酿是明因去年酿的,这次搬家就带了这么一罐,不过能灌得这小子说实话,也是值得了!

    “街坊四邻都说我是个纨绔弟子,可那真是被马青给摸黑的!像那次,我不就是偷了点家里的粮食给几个叫花子么,愣是让马青到处宣扬,说他家公子劫富济贫!结果一整个樊城哪家丢了东西都说是被我给偷的,就为了这事,还被我爹罚着在祖宗祠堂跪了一整天,还不给饭吃!”谢禾被陆原灌酒灌得面红耳赤的,抱着酒杯开始抱怨他的那个多嘴的书童和他爹的不人道,“我那时才七岁,再大能耐也不能整个樊城的偷东西吧!舅舅你说,我冤不冤!”一仰头,把手里杯中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陆原也喝得满脸通红,听了这话,便哈哈大笑道:“你爹还是那个臭脾气,严己宽人!不过,你爹摊上你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冤得慌啊!哈哈……”

    谢禾一听这话,嘟囔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原也不管,只顾着自己说,“我家明因可就乖巧得很啊!五岁便能翻看我的医书,虽说大概也看不太懂,可是那些汤头方,背的那叫一个溜啊!八岁”,陆原顿住,一脸强调的样子,比划着“八”的手势,“八岁就能背下我十几岁才背下的几百首汤头歌!”有摇头晃脑了一番,一脸遗憾道:“可惜啊!明因那丫头,一心钻研那些个吃食…”叹了口气,安静了一阵,又猛地抬头道:“你小子,以后可要好好待我家明因,你要是敢负她,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禾喝得晕晕乎乎,就顺着陆原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待表姐的!”废话!这表姐做的一手好菜,他怎么舍得欺负她?奉承她都来不及呢!

    “表姐?”陆原也有些喝高了,听着迷糊,什么表姐?

    “爹!”

    “呃?什么?”陆原猛地回了神,看着明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张小脸都快贴上他的脸了!

    “发什么呆呢?我叫你那么多遍你都没听到。”明因嘟着小嘴,直起身子往旁边的椅子一坐,拿起桌上的彩瓷鲤鱼提梁壶倒了杯水,大大的喝了一口解了解渴,平静道:“你胡子缺了一角。”

    “哦,”陆原似是还没缓过神,双目空洞看着地上,猛地跳起来,跑到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