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贤抵良田

第 1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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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的?”明因心道,若是这样倒是简单了,空闻大师是出家,给些凡尘俗物倒显得无礼了。

    谢禾将手中的马蹄糕解决干净,喝了口水,道:“这马蹄糕味道可真好,去年这时候山上也有给了师傅一碟,吃了一块,真是不能和娘子做的相比呢!”

    明因倒是已经习惯了谢禾一吃东西就要大肆赞扬一番,自己拿了小块吃了,却是清甜的很,想起之前书上看到过的,道:“太简居士刘一止有诗云:南山有蹲鸱,春田多凫茨。何必泌之水,可以疗饥。凫茨味甘性寒,能清热止渴,研了粉还能使肠胃不饥,是好东西呢!”

    谢禾疑惑:“凫茨?”

    明因点头解释道:“不同地方有不同叫法,也有称芍、地栗、荸荠的。”

    谢禾恍然,坐直了点头道:“这倒是稀奇了!马蹄而已,竟有这么多学问。”似是来了兴致,又问:“

    明因笑笑,眼睛一转,拿起被谢禾压手臂下的弟子规。从上回又将先生气走后,谢叔恒大怒,便要谢禾不再读孟子了,拿了这弟子规要他好好背着,知道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这弟子规是孩童启蒙用的,这谢禾都已是年近弱冠了,还读这个,显然是谢叔恒一时生气,拿来讽刺他的,只是不料他倒是安然,让读什么便读什么,这么大一个读这弟子规,明因实看不下去眼。

    有些嫌弃地将那弟子规抛到一旁,道:“相公,往后别读这书了。”

    谢禾瞪大了眼,既是惊奇又是欢喜,抓着明因手臂问:“娘子说真的?往后再不用读这书了?”

    明因手被他攥得生疼,谢禾见她皱着脸才赶紧放手连声道“对不起”,明因斜了他一眼,揉了揉被他抓红的手腕,道:“反正也读不下去,看了也是浪费时间罢了。”

    “娘子英明!娘子威武!”谢禾高兴地蹦跳了起来,看明因坐着笑他,一个箭步过去紧紧抱住明因,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娘子真好!”

    明因本想开口,这时被他紧紧拥怀里,胸口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跳到喉咙口,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皮,烫的吓,脑子里的东西似乎被滚烫的脸颊蒸发了,一句话都想不起来。

    等走出书房,明因才想起该说的没说出口,抬手扇了扇依然发烫的脸,抬眼望天呼了口气,无奈地垂了肩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陆黎便带着谢禾明因往金光寺去了。

    古朴庄严,香火鼎盛,这是明因对金光寺的第一感觉。作为樊城最是崇敬的礼佛圣地,寺院的墙壁屋檐虽历经多年风吹日晒,却因寺内众僧长时间清理维护显得很是干净牢固,便是连寺院内外的花草都修葺得很是齐整。

    初一十五是朝佛的好时机,每月初一还会有众僧诵经祈福,来朝拜的也多,总是会比往常热闹些。不知是因了缭绕的香火还是热心虔诚的们影响,明因从踏入寺门起便有种安谧详和的感觉。

    旁边的谢禾熟门熟路地带路,明因心道,怎的如此古朴大气的寺庙住了这么些年,谢禾竟还会是这样毛躁的性子?

    大殿内,僧们整齐地排坐着,认真地合掌诵经,合着木鱼声空旷的殿内回荡。

    明因跟着陆黎虔诚地跪拜叩首,上了香才发现旁边的几个小和尚正对着谢禾挤眉弄眼,见谢禾走出了殿,也偷偷地放下手中的佛经弯着腰溜了出去。

    陆黎一旁正与住持打好了招呼,微微点头道:“那便多谢住持了。”

    住持身着百衲衣,看着朴素,却是布料上乘的,脸上红光焕发,想来这金光寺的香火添油钱还是极丰的。住持单手立掌微微弓身道:“谢夫乃是本寺贵客,能为夫多添一盏长生灯,也是夫不嫌弃鄙寺,夫实客气!”说罢转身欲行,“夫请随来。”

    陆黎牵起明因的手,见她眼睛往殿外瞟,以为是呆得烦了,道:“与住持去添盏长生灯,若觉得无趣,便让禾儿带寺内先逛逛。”说着环翠便扶了她,跟住持身后往另一处房子去了。

    明因手中挽着竹篮,转身往谢禾方才走出的殿门走了出去。

    出了殿,入目一片苍翠,团抱似的珠子分散院落的四边,夏初是枝叶繁茂的时节,院里却是干干净净的,偶有几片刚被风吹落的竹叶。

    院里空荡荡,并不见谢禾与那几个小和尚的踪影,明因走下石阶,探头望了望,除了院子东北方通向殿后山上的碎石板路外,四面均两高的墙,并无其他路可行。

    想来谢禾是往那山上去了。

    明因目光沿着那路瞧了瞧,径曲通幽,越是往深处去林子越是茂密。思前想后,明因决定还是往殿前走,自己是个不怎么认路的,万一走迷了还得他们费工夫去找,还不如往前面去等着他们。

    芽儿大约是跟了马青到处玩儿去了,从进了寺便没见着他们,明因独自往了前头去。

    拿出绢子轻拭了鼻尖上的薄汗,本屋子里觉得还算是舒适的日头,这时站没顶的空地上,倒是热出了层薄汗,口中也被热气蒸得有些干。想起方才进门时见有个茶点摊子,明因挽了挽臂上的篮子,打算到那里喝口茶再回来等他们。

    开茶点摊的是位老妇,精神熠熠的模样,见了明因坐下,很是热情地招呼着。

    “姑娘是自个儿来的?”这时摊子上也没多少,老妇手慢脚慢地准备着茶碗。

    明因笑着道:“是同婆母相公来的,天儿热,便出来找杯茶吃。”

    老妇为明因斟了杯凉茶,道:“这天儿开始热了,喝点凉茶降降暑气好!”

    明因点头,拿起杯子呷了一口。

    这时已是日近中午,来往的却也不见少,只是虽多,却无注意门口的石雕旁倚坐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那老道也奇,就这么坐日头下也并无半分不适之感似的,依然自顾自的一旁,嘴中还哼着小调。

    见明因看着那老道,买凉茶的老妇旁道:“这颠道士已经这儿好几日了,也不往寺里去,只呆坐这里,若有给了东西他倒也笑呵呵地受了,这两日天热,便给了他几碗茶喝,问他怎的这里不走,也不入寺去,他倒也笑嘻嘻道是等女儿,看他痴痴傻傻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明因闻得,点点头问道:“道士也能娶妻生子?”

    老妇干脆坐了下来,随手斟了杯水喝了一口道:“听说这原是个中了科举的戏子……”

    话才说了一半,便又来了客,老妇只应了一声便赶紧起身忙去了。

    明因拿起茶碗又轻啜了一口,嘴里念道:“还是中过科举的啊…”看那老道半躺门口,架着脏兮兮的脚,怎么也想不出原先会经历过何等的风光,今日竟落得这般光景。

    旁边孩子的打闹声打断了明因的思绪,想来娘和相公也该出来了,可别让他们找不着自己。起了身,拿起荷包取钱。

    “娘子!这里啊!”谢禾方才去见了几个原先山上玩得好的小僧,给他们带了些城里东西来,这才一出来便不见了明因的踪影,寻到门口才看到,原来明因是到这里喝茶来了。

    “相公…”明因见着谢禾,才笑着开口叫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玩耍的孩子勾了撑着布棚的竹竿,那一块大布竟整个盖了下来,那撑着的竹竿也应声而倒,直直地便往明因头上砸了过来!

    “娘子!”谢禾见状大喊了一声,从门口直奔了过来,只是门口与茶棚尚有段距离,等不及谢禾赶过来,眼看着便要砸中被篷布盖住的明因!

    说时迟那时快,本懒懒地半躺着的颠道伸出腿一勾,将原本直往明因身上砸的粗竹竿够离了方向,重重地打了地面上,拍起粉尘飞舞。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回来瞧到收收居然过了两百,心情粉素鸡冻啊!o(≧v≦)o~~

    表缩窝好知足,因为窝真的好知足~(介不废话么!)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阿塘的亲们,也拜托乃们要继续支持阿塘的咯!么个=3=

    第40章 第四十章 老道

    说时迟那时快,本懒懒地半躺着的颠道伸出腿一勾,将原本直往明因身上砸的粗竹竿够离了方向,重重地打了地面上,拍起粉尘飞舞。

    谢禾忙跑过来,将盖了明因的篷布扯开来,关切道,“娘子没事吧,可伤着哪里了,”

    明因方才确实被吓了一跳,那又厚又重的布盖头上怎么都扯不下来,不过身上却是没事的,见谢禾着急,忙安慰道没事。

    谢禾拉着明因左转右转,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确实没伤着后,才想起方才救了明因的道士。拉了明因往向那道士走了过去,躬身拱手道:“方才好有道长出手相救,家娘子才得以幸免,晚辈此谢过了!”

    明因听谢禾道谢听得有些懵,一是怎的便是这道长救了自己,二是平日里谢禾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少有见得他如此有理有度,明因很是讶异。

    见明因疑惑,谢禾指了指地上的竹竿稍稍解释了一番,明因顿时明了,也对着道士福了福,道:“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那道笑得极为高兴的样子,直道“无妨”,捋着须子看着眼前很是亲近的二,眼中竟有些欣慰。

    明因有些看不懂,谢禾再次拱手道:“道长,道长此恩德,晚辈无以为报,这点银子,还望道长莫要嫌弃。”说着从荷包中掏出两锭银子,双手奉上。

    道士只用眼角瞟一眼,侧首仰脸,看着有些不满道:“老道乃出家之,要这些俗物作甚?”

    谢禾一怔,心中暗暗笑话自己,山上呆着这么些年,这才下山几月便全是铜臭味了,全然忘了出家修道之本已脱身凡俗,怎会为金银所动?随即拱手道歉道:“是晚辈鲁莽了,还请道长莫要计较!”

    道士又瞟了他一眼,转笑道:“若是要报答,那便好好待娘子,万不可负她弃她。”

    两均是一愣,谢禾随即反应过来,语气很是坚定道:“那是自然!”

    明因想起些什么似的,被篷布盖着的地方翻了一翻,将方才挎着的竹篮寻了出来。

    “道长且收下这些罢!虽是自己做的,可也还能入口,”明因拿出篮子里今早做的糕点,“佛堂祈了福的,还请道长收下。”

    那道士依然笑嘻嘻的模样,道了句:“好一个伶俐懂事的丫头!”便将那几叠精致的糕点倒进了别腰带的袋兜里。

    谢禾眼一亮,这道士腰间别着的香囊怎的看着那么眼熟?

    “这里呢,夫!”环翠的声音传来,谢禾明因回了头,想是陆黎等得久了,出来寻。

    “道是哪里,原来跑到这外头来了。”环翠走了出来,见他们二正和什么说着话,问道:“这是和谁说话着呢?”

    “翠姨,”明因见她来,便知陆黎已办完事,想着再与那道士道一番谢便进去,转回头时那道士却已转身走了。

    环翠由二所对处望去,却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脸色忽地变得惨白。

    “怎的就这么走了?”明因嘴中喃喃,转了身想往回走,却见环翠站的摇摇欲坠,赶紧走近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禾本还钻着脑袋思索着,道士腰间那荷包究竟是哪里见过的,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时听了明因的声音,才忙走了过来。

    陆黎出来,见他二围着环翠,走近来看才发现环翠确实面色不佳,连着两声“怎么了”问的急切。

    环翠有些脱力般,脸色苍白,虚虚地站着,摆手道:“想是天热,中了暑气。”

    陆黎走过来,代替了明因挽住她的手,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环翠也没开口,只是摇摇头。

    寺中找了间禅房坐下,又让环翠喝了些水,明因将自己的香囊解下给她稍稍闻了一下,里头的装了些薄荷之类,清新醒脑的香草,也能稍稍疏气散郁,缓缓她的头晕。

    “都是不好,帮不上忙还累得要们这般照顾…”环翠稍稍清醒,见众围着自己,看着很是着急的模样,有些自责地说着。

    “这是什么话!”陆黎听得,有些嗔怪,接着道:“想来定是近来太过劳累了,早知便让好好休息,这么早的便拉了出来,身子定是熬不住的…看这脸白的…”

    “无妨的,不是还要带少爷少奶奶去拜见空闻大师么?别为了拖了时辰,下山要趁早着,晚了山路难行…”环翠挣扎着坐直了,表明自己身子真的没什么大碍。

    明因虽知道环翠于陆黎是很特别的,却从来不知关系竟是这样的亲密,两现这模样,便如同胞姐妹无异啊!明因看眼里,记心里,想起之前环翠对自己,也并不如同一般小姐婢女,反倒是有种长辈的亲切,以至于环翠帮着自己置办嫁妆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安心,与她也有种格外亲近的感觉。

    许是两从家一同嫁了过来,感情更为深厚吧!明因这样想着,心思也通了几分,开口道:“翠姨,还是先这里歇会儿吧!身子这样,再劳累了怕是也不好。”

    环翠听得,一双大眼深深地望着明因,眼中感情复杂得,明因看不懂,似乎有些雾气浮起,这才赶紧垂下眸子,胡乱地应了句“无妨”。

    陆黎见状,急忙道:“便如明因说的办吧,此歇着,等下山时再来叫。”说完便地叫上明因和刚从屋外进来的谢禾急匆匆地走了。

    明因只道是陆黎怕环翠还逞强着才这般匆忙,跟身后便走了。谢禾则刚进来便被拉走了,本就少见得陆黎这般慌忙的模样,心中有些疑惑地回头望,环翠满脸的心痛,两行清泪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

    深林幽旷,草木茂盛,莺雀啼鸣,的确是个修行养道的好居所。方才明因大殿后见着的幽径,便通往空闻大师的住所。

    进了院子,便瞧见一白须素衣的老者闭着眼睛坐树下的一张竹编躺椅上,阳光半照着他身上的白衣,有风吹过轻拂衣角,竹椅轻摇,好不惬意。

    明因这时,竟是有种见了仙的错觉。

    谢禾走到他旁边弓着腰,眉目清朗,一袭青衫衬得他竟也有了种仙风道骨的飘逸了,明因觉得,似乎平时有些无赖痞气的谢禾只是假象罢了。

    “师父!”谢禾声音不小,还沉浸这仙境般的明因小小一惊,怎的这样大声?

    只是虽是这样的音调,老者却充耳不闻般闭着眼。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