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他呆愣在那里,似乎一时想不起了什么,又像是努力在想起什么。歪着脑袋好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布块.
终于,他反应过来了,接着用嘶哑含混的声音将字符读了出来:梦娘我将孩儿托于你 竹生离欢听得生奇,微微皱眉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呢?”
糊涂仙也是一脸茫然,将绢帕随手一扔道:“这上面写的是中原文字,丫头你自然是看不懂的。意思嘛,总之不会比没有酒喝更坏!我说丫头,快把酒拿来,可馋死师父了!”
“不行!你总得给我说说清楚上面的意思!否则,哼哼!”离欢牢牢护住手中的酒坛,生怕师父性子一急给抢过去喝尽了。那样一来,他保不准又得睡上几天,那自己肯定就没有机会和他说话了.
也难为莫离欢从小和这样一个师父生活,自己照顾自己,长成了十来岁美丽善良的少女师父却越来越嗜酒,醉时比醒时多得多,和她说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也只得找花草鸟兽为伴,来度过漫长而孤独的日子.
“哎呀哎呀,好徒儿,师父依你就是!千万别砸了我的好酒!”糊涂仙捋捋眉毛,皱着眉心想了好一会。
终于,他一拍脑门正经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这糊涂的,欢儿,我一直没跟你讲你的身世。。。。。。嗯,因为。。。。。。日子长了我都记不得了。。。。。。你也晓得师父这记性。。。。。。”
离欢一听,瞬时打了个激灵,身世?我的身世?以前偶尔问起师父总说忘了,难道师父今天突然想起来了?于是更加聚精会神地听。
“咳,你知道我这记性。。。。。。咳!”糊涂仙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线索,然而不知是许久不用脑子脑袋变钝还是如何,他半日也讲不出其他的话来。急得离欢生怕他又忘记。
“好孩子,你。。。。。。你其实是师父捡来的。。。。。。咳!咳!”糊涂仙很擅长来个大停顿。
“对了!丫头,你是我捡来的。。。。在哪里。。。。。。”师父揪着自己的眉毛使劲回忆着“咳!不记得了。。。。。。”
离欢差点急得跳起来,然而又不能拿师父怎样。情急之下,离欢打开了酒坛的盖子。霎时间,甘醇美酒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山洞。那浓浓的酒香的年代,省直比糊涂仙的出生还要久远。最妙的是,百花的香味混合在酒香中飘逸开来,令人欲罢不能。
糊涂仙被这酒香一刺激,瞬时脑子灵光了许多。眼看离欢把坛子握得太紧,生怕一抢就把酒给撒了。只好拼命回想着过去,企图搜索出足以换取美酒的信息。
“呀!我想起来了,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对!就是山洞!”糊涂仙眼前猛然一亮,果然是受了美酒的刺激.
“什么样的山洞?”离欢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并说不出所以然来。
“嗯,似乎有许多好看的花花草草。。。。。。咳!”糊涂仙沉浸在回忆之中,“很美的山谷,对了,那还是我第二次找到雪玫瑰的地方。。。。。。后来还摘了回来酿酒来着。。。。。。”
“‘丛花酿’是不是?师父你果真也到过那个山谷吗?”离欢小小的心跳动得略快,有些紧张地等待着渐渐揭晓的谜底。
“嗯,是啊。。。。。。”糊涂仙深深吸进一口酒香,“好像是吧。。。。。。不对,我总是去过的。。。。。。不然怎么捡你回来的。。。。。。咳!”
“师父!你是说,我是从那个山洞里被捡回来的吗?”离欢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多年来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很好奇,因为她模模糊糊地记得小时候师父总和她说她爹如何如何,可是后来师父渐渐就不提了,自己再问,师父就只说忘了,久而久之,也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不是师父的孩子再加上师父后来老是醉着睡着,她便更加没有了追问的机会可是师父今天突然提起来,难道是想起了什么,要揭晓自己身世的秘密吗?
“咳咳!是了是了!好欢儿,给师父口酒喝吧,师父渴得很,都没有气力说话了!”糊涂仙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散发着香气的酒坛子,脸上是近乎迷恋的神色。
离欢微微镇定,瞧了眼师父,将酒倒出一小盏递过去。糊涂仙狂喜之下将酒一饮而下。而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好酒!果真是绝世佳酿!”糊涂仙只晓得一味叫好,不再言语其他”好酒啊!”
离欢急了,猛得把盖子又盖上,抱坛子在怀里”然后呢!师父,你不说完可就没酒喝了!”
糊涂仙赶紧求饶,又去脑海中追寻往事”然后……然后我便带你回来了呀!当初你还那样小……咳咳……一下子就这么大了……咳……你不晓得……你从小喝了我多少酒多少药才长这么大……”
“师父!您别打岔呀!我是说那山洞,我的娘亲是不是在那里?我总不至于自个跑到着雪山里来吧!”
“啊对了……我记得当时那洞里洞外全是雪狼……师父我只几剑就给它们都解决了……然后我就走了啊……”糊涂仙的眼睛又微微眯了眯,”欢儿,师父记得的就这些了……咳……快快让师父喝个饱吧……”
“不行,您还没讲清楚我的身世!而且那块布……难道也与我身世有关?梦娘,又是谁呢?”离欢骤然想起洞里那具被自己安葬了的尸骨难道……自己无意中亲手安葬的竟是自己的至亲,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吗?
“梦娘……”糊涂仙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鹤发童颜的脸上仿佛焕发出了微弱光芒,口中一遍遍念叨着,”梦娘……梦娘……”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梦娘吗?”离欢将眼睛睁大了,难得见到师父如此精神的脸庞.
“哎呀!好欢儿,我老头子年岁大了……真是记不起那许多了……酒……”师父脸上的神采霎时不间,又变回了往日糊涂的模样.
离欢无奈叹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将酒坛放置在地上,然后拾起布块仔细收好只见糊涂仙一把抓住了酒坛,猛往嘴里灌,一下子便把酒坛喝了个空,一滴不剩.
好酒!真不愧为令人醉仙梦死的佳酿了!这些年来喝过的所有美酒叠加起来,也不及此坛美酒的千分之一!
回味良久,糊涂仙终于入睡.
离欢收拾起零碎的心情,有一丝迷茫,有一丝遐想看来师父也已尽力回想了自己身世的线索差不多也就这么多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更何况那老酒鬼喝了这么浓醇的酒,没有一两个月估计也起不来.
清理了山洞离欢有一丝淡淡的失望自己终究仍没有解开身世的秘密,连山洞中那女人的身份也还是未知究竟这个秘密要何时才能揭开呢?难道还真指望着那糊涂的师父某一天突然灵光乍现,想起所有细节?
离欢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醉卧在床上的师父,正欲离开只听睡梦中的师父反常地低低喃喃着什么,凑近些听,只道:”梦娘……梦娘……”
梦娘?不就是块布上提及的那个名字!
“梦娘……梦娘……在灵州……”
灵州……灵州!
难道,师父认识梦娘,梦娘在灵州?
灵州!离欢记下了!
出山
(8)出山
第二日一早,莫离欢做出了平生最大的一个决定:她要走到山外的灵州,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虽然线索仅有梦娘这个名字和一块有字的绢帕,然而莫离欢并不在乎她知道也许找到亲人的机会十分渺茫,也知道或许那山洞中的女子已是真相的全部然而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总要去试一试才甘心!
否则,只这样浑浑噩噩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山中度过一生,自己又如何甘愿!
安顿好了一切,统共埋下了十二坛酒离欢知道也许这一出去去得久,一时不能回来又或许过几天就能回来可是谁知道呢!她只将所有该做的事都一一做完了,以防万一.
又在师父的山洞里齐齐摆上了二十五坛各式美酒几乎是她这些年来最成功作品的大集合了以前莫离欢总是想尽办法把酒藏起来埋起来,生怕师父偷喝然现在的她已经想通了.
喝光好酒有什么要紧?师父怎么说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又教了她酿酒术和医术,自己如果没有师父的养育,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雪山里活下来呢!酿些好酒孝敬他是应该的,想来以前是自己太不懂事,太过计较罢了.
最后看一眼沉睡中的师父,那长长的白眉和白胡子依旧纠结在一起,令人分不清是眉毛还是胡子.
莫离欢心内突然一阵柔软这个糊涂的老人,从来都这样不拘外物,而只求活得高兴,醉得天然!
如斯童真,又岂非常人能及呢?他虽糊涂得只知道喝酒,却未尝不是聪明的极致!
今朝有酒,且醉今朝!明日的事情,自有明日的另一番安排!
莫离欢第一次由衷佩服起自己的师父来这些年来,她从未体会出师父的大智慧来,直到今日豁然顿悟,或许还不是太晚.
于是回玲珑洞内收拾离欢本就没有什么零碎物件,除却随身的淡黄丨色棉衣和袄裙,她只得另一套浅绿色的冬衣带上碧玉笛,再装了许多自己亲自配制的药物,便可以出发了当然,离欢并不忘记带上一壶”西山梦露”,因为她曾偶尔听师父提起,山外面的世界是要用物品交换物品的离欢估摸着,师父本从山外而来,他爱喝酒,那么想必山外的人总是有人爱喝酒的只要有人爱酒,这醇厚的”西山梦露”还怕换不来自己要用的东西吗?
离欢得意地笑笑自己这就是要去找自己的亲身父母了呀虽然她的心里有一点小忐忑,但毕竟还是兴奋与好奇居多.
外面的世界会是怎么样呢?会不会也只是和雪山里一样有终年化不尽的雪,而只是取了另一个名字而已呢?
又或许,那里的花草会比山里的更漂亮珍贵?
也可能,外边的雪地飞狐并不如山里的凶悍吧……
带着一连串的好奇与疑问,离欢将包袱背到了肩上.
她拿出从师父凌乱的笔记中找到的出山的地图,对着线路开始研究并庆幸师父因为怕自己糊涂而特地记下了这唯一一条出山的路.
走出洞口,离欢本还想去绮照洞与那鸽子似的白鸟告别,又突然想起那鸟已经离去好多天了,心下微微难过于是决定直接往出山的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章的结束,第二章题目叫《成风》,开始引出男主之一。
由于初入晋江,一开始不清楚一个文开一个坑。于是一章开了一个坑。。。额。。。不过现在已经把《成风》挪过来了。。。
第三章《秦缺》也在挪的过程之中。。
本人纯属菜鸟一枚。第一次在电脑上写文。有什么不妥的请大家包涵。谢过先!
第二章
入芳城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一袭青色长袍的蓟成风,左手握一把银鞘长剑,右手执一壶绿光美酒,跌跌撞撞地在入芳城主道银杏路上缓行.
整个早晨,他原本都安安稳稳在大酒楼诚宾楼上坐着,只是因为突然听见远处不知何方传来的笛声,便忍不住就这样大步走出来了.
手中的酒已是今早第四壶然而无论他把自己喝得多醉,他的身体都仿佛像是被刻下印记般,总这样清晰地记起,她,最是爱吹笛的.
每每心有所思或是略有感慨,素来活泼的她便总是爱静静摆弄起笛声,时而悠扬,时而散懒,直把万千烦恼丝都消了.
然而只要细听听,便明了现在传来的笛音显然并不是属于她的.
于是他只得自嘲般一笑,只不过是自己日有所思,无端误以为是她罢了.
蓟成风仰面喝一口酒,突然发现壶已经空了随手将瓶扔在一处草地上他晓得自会有贫家的孩子把那价值不菲的酒壶拾了回去,换取半年温饱.
注定一世富贵,蓟成风自然是不会在乎这些个零碎玩意儿的这个衣着不凡,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总是既像是随意又似是故意地在平民地方留下一些价值可观的物件,有时甚至有意散下钱财|qi|shu|wang|,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举动.
到入芳城来已过三天,蓟成风几乎日夜在这座处于国境最西端的城市的各个街道上游荡,企图寻到些什么然而他显然并没有如愿,因而第四天一早,他便只选择坐于入芳城最大的诚宾楼之上,看似不经意地将目光掠过人群,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有.
终究她也没有在这里出现这些天,难道当真是虚度了吗?又或许,她的出现,从始至终就只是自己的一个黄粱美梦罢了.
成风习惯性地想灌一口酒,却猛然发现自己的酒壶早已不见了于是随意晃进一家酒家,只图随便来点平常的酒罢了.
刚才不知不觉走了许久,蓟成风现下已经走到城西了这本有离西城门最近的一家酒家,唤作”且行居”.
成风心里略微好奇,如此雅致的名字,倒也并不常见只是不知里面的酒味又是否如它的招牌这般别致.
身体仍稍稍摇晃着,成风挑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且看室内装饰,倒也颇有清淡简洁之风于是喊了伙计来,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只叫上最好的酒来.
随意尝了尝招牌的”西子醉”,只觉清爽,却恰契合着酒家名字的清雅了只不过,蓟成风此刻只愿一醉方休,并没有心情细品其中意味于是欲提剑离去.
刚走下楼,却突然听闻柜台处隐隐传来人群声.
待走近了柜台,见那里果然是围满了人只是不知所谓何事虽然成风向来不爱管闲事,但左右是无聊罢了,尽管看看也无妨.
找了一个空档,往人群中央看去原来人群中围着的是一个一身淡黄衣的女子,她嘴唇微动,似乎正和老板谈论了什么而那女子的装束也着实引人注目:明明是现下是春天,那女子却分明是着着冬袄的.
心下一阵好奇,再留意他们的对话只闻那女子说道:”这酒叫’西山梦露’,是我六年前酿下的今日路过了您的酒家,我就进来请问一下,您是否愿意和我做个交换?”
瞧那掌柜原是个有些书生气的人,一时也不作答,只双手交握在前似在思量着什么倒是一旁的伙计忍不住好奇地发问了:”小姑娘,小小年纪可不能乱说话!我看咱们掌柜酿酒可是个技术活,六年前你才多大,怎么会懂呢?要说我小六儿的年纪总比你大吧,六年前,我都还只会洗洗盘子呢!”
说罢众人一阵哄笑,女子也并不理会,只见她神情淡定而眼睛清亮,柔声对掌柜道:”要说酿酒,我是自小就学的若是您不相信,只管试试这酒不就知道了只是,希望您试完酒后能满足我的条件”
一时间众人都面面相觑,猜测着这酒味能好喝到什么程度,更好奇这小巧女子口中的条件是什么酒家掌柜也是一脸疑惑,看这女子也确有些脱俗的意味,说不定还真有些本事掂量了许久,他终于正声道:”我这里是酒家,最不缺的就是酒,不过如果是好酒,我自然也是要的,那就先听听姑娘的条件吧”
淡黄衣服的女子想了许久,似乎又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随即坚定道:”我希望您能找人带我去一个地方”
“只是这样?”等了许久,见女子不再开口,书生气的掌柜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个问路的当下满面笑容道:”姑娘,这事简单得很,我们入芳城的百姓向来乐于助人,你只需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问路就行了不用拿什么交换”
女子一脸惊讶,只向四周又望了望,果然人人都是满面可亲笑容.
只是并不习惯不劳而获,女子想了想道:”真的吗?可是,我去的地方可能很远,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这样啊……”掌柜本就是个热心肠,索性好人做到底,当即问道,”那我就代姑娘姨问,在座的有没有谁乐意给这位姑娘带个路的?”
众人看完了热闹,弄清了状况,登时散了一半剩余的虽不乏有热心的,但终究因不明了情况,不敢贸然上前来.
“不如姑娘以酒来换如何?”人群中霎时传出一个清朗的男声.
作者有话要说:把分开发的两章并过来了。。。额。。。我错了。。。亲们要继续支持我啊。。鞠躬!
初见
众人回头一看,发话的正那个青袍握剑的男子只见他一身青色锦绣长袍,相貌俊朗,气质不俗,眉宇带着正气,眼神清澈,真正一个翩翩佳公子.
蓟成风拨开人群上前,望着那酒坛,复道:”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将这坛酒送与我,我定当尽全力送姑娘去所求之地”
目光那样诚挚,莫离欢心内有些小小的感动,然而望了望掌柜,又想感激他的帮忙,于是犹豫道:”可是我已经决定把酒送给掌柜的了”
那掌柜一听,忙摆着手爽朗一笑道:”姑娘,我这只是举手之劳,既然有人肯给你带路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您俩先聊着,我去招呼客人去了”
围观的其余众人也渐渐散去,均回到各自的酒桌继续喝酒吃菜.
此时,蓟成风才终于有机会看清了女子的相貌。这穿着淡黄袄衣的小巧女子,原来竟是个佳人!
白净清秀的脸上一点粉饰也无,眉毛是天然微弯的柳叶眉,眸子明亮漆黑如珍珠,鼻子小巧可爱,嘴巴天然粉红,容貌中自然透出一股温婉宁静的意味。乌亮的青丝自然垂下,已然长及腰部,却连一个发钗都未曾佩戴,只任由那头乌发随风而舞。
好一个”天然去雕饰”!
蓟成风心内暗叹,脑海中霎时只跳跃过一个词,用来形容眼前的女子再合适不过:不识人间烟火!
这女子看上去仿佛并不是来自尘世的,她太过脱俗,身上一点尘埃也无不免让人联想她大约是天上的某个仙子,不小心误落尘世的!
莫离欢并没有在意面前的男子打量的目光,她纯善无邪的心尚在为因身无长物而无法报答掌柜之恩而沮丧不已。
蓟成风立即回过神来,心里不免又有些失落这样清新的女子,自己一生也已曾遇到过一个,只是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她,现在究竟是落在了何处。
客观地说,眼前的女子与”她”是并没有半分相似的,她们有不同的容貌,不同的声音,甚至不同的身量,所以眼前的她绝不可能就是那个她!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看见她便无端想起那个”她”来了许是太过思念她,无端做起白日梦来了吧!
晃了晃脑袋,许是喝酒喝得略微有些醉意,蓟成风走到刚才的临窗位子坐下。淡黄袄衣女子自然跟来,径直将酒坛放桌上了。
说实话,原本蓟成风也并没有将酒的事放在心上。他之所以出手相助,只不过因为刚才从远处看见她令自己想起”她”罢了可是现下那个女子正认真地看着他,目光温婉却有一丝期待他也不好推却,于是拿起酒坛正欲一饮而尽。不料那女子却突然出了口:“公子,这酒。。。。。。恐怕酒劲大,您还是先尝一尝。。。。。。”
望着女子略微犹豫的神情,蓟成风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然而一想到她与“她”有着一般清新的模样,便瞬时失去了戒心。
如斯思念她也许,喝了这一坛,就有机会在梦里见着“她”了呢?
即使不能梦见,先醉倒了也是好的总比在白天黑夜里无穷无尽地思念她而痛苦难当来得好.
想毕,一饮而尽。
昏迷
(11)昏迷
待蓟成风睁开双眼,只觉得头微微眩晕,刚刚的梦里果真瞧见“她”了。虽然只是一眼,却足以慰藉离别后的这万千思念。
望望天色,似乎是正是晚上。再看看四周,分明是在诚宾楼自己的客房里。
蓟成风一阵茫然,突然想起来,那日,自己不是晃到城西的“且行居”去了吗?怎么现下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对了,自己好像喝了酒,那清新的女子又上哪里去了?
正纳闷着,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伙计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半坐起身子的俊朗公子,连忙转身跑去,没过一会儿,就见诚宾楼的掌柜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刚才去报信的那个伙计.
“蓟公子,您总算醒了!”掌柜是个四时上下的圆滑男人,微有些发福,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容,满嘴吩咐着身后的伙计打扫屋子.
“我这是……”蓟成风依旧茫然,不明白掌柜何以这样高兴.
“哎,公子,您可睡了一个月了!”掌柜凑近了蓟成风仔细打量着,”还好,看您现在的神气,蓟公子还是这般俊朗!”
“什么?我睡了一个月?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蓟成风吃了一惊,自己难道睡了那么久自己都浑然不觉吗?
“是啊公子,自从一个月前我从城西的‘且行居’带您回来的,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了!您一直昏睡着,我把全城的郎中都找来给您看过了,都说您脉象平稳,什么事也没有,可就是昏睡不醒啊!”
“是了,我那天是在‘且行居’喝酒来着,可是为何我会昏倒呢?”蓟成风揉揉脑袋,怎么睡了一个月自己怎么现在却不觉得饿呢?照说就算无碍也应该疲惫不堪才是,可是自己精神却格外好,脑子清明一片。
“这我就不知道了,蓟公子,那日我和伙计赶到的时候您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我立刻吩咐他们把您抬了回来。倒是看见官差早就在那里了,还押了一位姑娘,好象说怀疑她下毒什么的。”
“姑娘?是不是长得特别清秀的?”蓟成风心里一惊,下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我倒没仔细看,当时我就顾着抬您回来给您找郎中了,不过后来听说犯人好像被押回衙门去了。”掌柜略为弓着腰,恭敬答着。
“公子,我看见了,那姑娘真长的俊啊,仙女似的!”一旁的伙计收拾完了屋子,插嘴道。
“刘二你插个什么嘴!收拾完屋子还不快下去招呼客人!”掌柜斜了一眼那伙计,回身又对蓟成风讨好地笑着,”公子,我这伙计年纪小,净爱乱说话,打扰您休息了”
“不妨,让他说。”蓟成风淡淡开口,只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那天我收到消息,第一个赶到‘且行居’,正好看见官差在拿人,好象说那个姑娘下毒害你!我长那么大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姑娘就真跟仙女似的,好像也吓傻了,随官差带走了真不敢相信这么好看的人会下毒!”刘二壮着胆子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人家都说蛇蝎美人嘛!”掌柜瞪了一眼刘二,见他没见过世面似的来出丑。
“那那位姑娘现在在何处?”蓟成风面色不动,心内却更加疑惑,怎么那个清新女子竟成了下毒的人呢?自己非要弄清真相不可.
“应该还在县衙的大牢里吧。”刘二往后退了一步怯怯的,显然被掌柜的眼神吓怕了,低声道,“您昏迷这段日子,县衙大人提审过几次,不过那姑娘什么也不说,而且大夫又说您脉象稳定,全无中毒的症状,县衙大人无法定案,就只好先把那姑娘关在大牢里了。”
“什么?他们把她关进了大牢?”蓟成风吃了一惊,当即坐直了身子。自己究竟怎么昏倒的自己是一点也不清楚,可是那个清新女子却着实因此受苦了然而他的心里竟一点都没有怀疑那女子,似乎对于那个清新佳人,莫名有一种亲切感。
“是的蓟公子。哎呀您刚醒,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这一个月来您一直不醒,可一个月都未进食。不过隔天就来给您把脉的郎中们都说您身体无碍,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样的奇事,一定是上天保佑,您吉人天相!”掌柜说着唤来门外伙计吩咐了下去。
蓟成风微笑着,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却无人能解答可能也只有找到那个清新女子,才能弄清楚这一切吧。 蓟成风当即跳下了床,感到头上的眩晕感已经消失穿上衣袍拿起佩剑径直往门外去了.
顾不得应付众人惊异的目光,蓟成风问清县衙的所在,便直往大牢而去.
夜探府衙
(12)府衙
当时已全然入了夜,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蓟成风独个在安静的大街上快步走着春日的风凉凉吹来,闹得他心里颇有些忐忑.
听他们说自己昏迷了一个月,那么想必那清新女子也已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了吧那女子看起来似乎并非是武林中人,身体应更是娇弱的,现下待在衙门大牢里,也不知受苦了没有?
况且自己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却无端令她受这牢狱之苦,着实是害她不浅了.
心下一叹,更是加快了脚步只希望那姑娘并未被官差折磨,否则,自己是无论如何决不会放过入芳城府衙的.
待成风奔到府衙门口,却见府衙正中大门紧紧闭着是了,刚才路过的打更人正报了时辰,现在应该都是戌时了。衙役们估计着都已睡觉去了而自己贸然把他们吵醒似乎不妥可是救人的事情又耽误不得.
心内一合计,玩心突起,自己还没有试过夜闯大牢,听起来似乎也是一个新鲜的尝试嘛。
于是绕到后院,蓟成风望了望并不太高的外墙,嘴角微微上扬这么点高的泥墙,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将袍子一甩,身体运气往上跃起,蓟成风一下子便已站至墙头观望府衙内灯火,星点之处颇多,怎么,这县衙到了大半夜的也不睡觉?成风只得猫着身轻步沿着泥墙走,试图找出大牢的所在.
已然待走完一半高高低低的泥墙,蓟成风终于发现了一间门口灯火格外通亮的房子,然而入口狭窄,根据以往所见,估摸着这就是大牢了吧。
蓟成风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会,那些守夜的衙役们虽说站着,却已几乎背靠墙壁睡着了。正好,省得早早被发现。
蓟成风略微观察了一下救人的地形,发现牢门边上有一颗大树可供隐蔽于是趁着夜色快步轻移过去.
又近距离观察了一会看守的衙役,确认他们都正睡得香蓟成风便径直跳了过去,啪啪两下打晕了衙役,直闯大牢.
原以为天底下的牢房都是一样,充满受了重型的犯人以及他们身上发出的腥味与臭味,不料这里的大牢却是隐隐透着沁润心脾的清香的.
蓟成风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样的香味,只隐约感觉到莫名的亲切。
边想边找,蓟成风在牢房里一间一间搜索这里的囚犯着实不多,大多数的牢房都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犯人都睡得香沉蓟成风暗叹,这边的治安似乎不错看看那些犯人,也知道并没有受到严刑拷打.
终于在最里面的牢房找见了那个女子蓟成风看她仍穿着当日见到的那身淡黄丨色袄衣,不免更加诧异现下都快近初夏了,这女子怎么还穿着冬日里的衣服?而且,看她样子,似乎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扬起佩剑,那银色光芒即使在昏暗中仍不失逼人剑气,一看就知道是把绝世好剑蓟成风并没有将剑拔出,只用剑鞘在锁上重重一扣,略为生锈的铁锁霎时断裂了.
成风走进门去,拉起靠在墙上的女子就要走那女子猛得一惊,突然把成风给拉住了:”你醒啦!你果然没事了!太好了!”
成风来不及与她多言语,只想赶紧先带她离开了这里再说。
已然走出大牢大门,女子突然站定了不肯再走。成风望她一眼,她只犹豫道:“我的包袱还被放在府库里。”
当下去找寻府库,倒离大牢并不远。两人躲过当差巡夜的官差,悄悄进了府库,拿起包袱欲从原路而回,女子仿佛了却心事般走得颇快。蓟成风这才发现,那女子虽说是在路上走,却似猫一般一点声响也无,似乎脚步根本就没有着地,步法更是有些飘忽。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个师傅曾经和他提过,有些轻功修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脚不沾地,形若游离。当下疑魅丛生,心里更添了一分疑惑与警惕.
是自己冒失了!原以为她是个若不经风的小女子,一听她入了狱,连忙巴巴地赶来救她。现在可好,不但发现她安然无恙,甚至还似乎有着极好的轻功。那么先前她为什么不逃走?难道是知道他会来救,特地等着他的?
霎时间,头上电闪雷鸣,心内更是泛起一种酸楚的痛感,蓟成风脑海中飞速掠过另一抹清新的影子,当下一阵心痛。不自觉地松开了女子的手腕,蓟成风眼神凄然,飞快往那墙头而去,再没有回头看女子一眼.
莫离欢一下子滞在原处,没有跟去,看身旁的男子突然撇下自己走了,既感到莫名,又忍不住心伤.
他明明是来带走自己的,可是为何又突然自行离去? 自己刚才还在为他能来救自己而感激,不料不一会儿又被抛弃。自己难道就真是被抛开的命运吗?莫离欢不由想起了雪山里千千万万被她救治过的生灵,又想起了费尽心力救治,最终依然离自己而去的白鸟“朱阁”,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纠紧了。
望向墙头,她突然没有勇气走出去,尽管她从小走惯了悬崖峭壁,对区区一堵围墙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既然被抛下了,她也放弃了逃走的念头,于是决然一转身,依旧照大牢的方向去了。
救人
(13)救人
离欢的记性本就超乎常人,原来走出来的路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正经过一座灯火通明的庭院,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咳嗽声。好奇一望,却见庭院内人来人往颇为忙碌。
此时已然是后半夜,为什么这里却这么忙碌呢?
突然从门内出来两个丫鬟打扮的侍女,手里各自拿着一个托盘。离欢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却刚好听她们的谈话。
只听那个穿粉红衣服的丫鬟说道:“白天你听见大夫说的了吗?他说咱么夫人是活不长了。连这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说夫人是挺不过今晚的了。唉!夫人怎么这么命苦呢!”说话的语气中颇有一点惋惜。
“哎,夫人这都快病了三个月了。日日咳嗽,咳得我们做下人的都心疼了,更别提老爷了……”另一个绿衣服的叹了口气。
“唉,你没看见老爷急成那样,老爷和夫人最是恩爱的。可是自从夫人病了,老爷总是愁眉不展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瞧见了也难受。”粉红衣服的继续说道。
“是啊,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了,专折磨这些好人。夫人和老爷的命也真太苦了。”绿衣的说着抹了抹眼角.
“夫人待我们那么好,老爷又是个清官,眼看着夫人就要这么走了,可怎么办才好啊!”说罢大有掩袖抽泣之状。
“哎呀,小兰,”绿衣的忙制止她,“夫人这还没走呢,你这样哭多不吉利!快把眼泪擦了,让人看见不好!我们只要好好祈祷,说不定观世音娘娘会来救咱们菩萨心肠的夫人的!”绿衣服的上前握住了粉红衣服的手。
粉红衣服的一听,忙把泪擦了:“你说的对!小竹,咱们夫人心肠那样好,菩萨一定会大发慈悲来救她的!咱们赶紧去求求菩萨去吧!”
语罢两人快步走了。
大致明白了状况,莫离欢心内既是叹息又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