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习医,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她从小就立志要救遍天下该救之人而她更是明白,身为医者,最大的指责不就是要救苍生脱离苦海吗?
今日被她遇到有人正在遭难,自己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当下迈大了步子,往那灯火通亮的房子里去了。
莫离欢一心想着救人,并未顾及自己此刻还是戴罪之身,刚刚又成了逃犯她刚遇闯进房间去,就被在外巡视的官差拦住了。有眼尖的立刻认出她来,要把她抓回大牢去。
离欢本不欲伸张,此刻却由不得她不辩白一番:“我是个大夫,让我试试去救你们夫人!”
众人一愣,随即哄笑起来,一个衙役指着离欢道:“就你?如果你这样的小姑娘都会救人,我们不是都成神仙了吗?”
“小姑娘不要瞎说了,快点乖乖回牢房里去吧!”
正笑着,屋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三十上下的壮年男子,样貌英武,一脸正气,却是掩不住脸色的疲惫衙役们见了来人立刻静了下来,一时间都只用眼睛盯着中间的小女子.
离欢一眼认出了正是提审过自己的入芳城知县,连忙道:“大人,我是从小就学医的,刚刚听说您夫人病了,不知道您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夫人的病况?”
知县本就由于连日来操心夫人病情而心虑焦悴,一脸的胡子拉碴的模样,听闻这女孩子学过医,当下眼神亮了一亮。可是又细细打量这女子,怎么看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心下又不抱什么希望了。
莫离欢看知县犹豫,也未免焦急道:“大人,救人要紧!刚才我听令夫人的咳嗽声,像是气血过虚之症,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啊!大人,请您赶紧让我进去诊治吧!”
知县眼神随即一亮,这小姑娘说的可不正正和白日里大夫说的相合吗?当下找到了一丝希望,闪身要放女子进去。
突然冒出一个衙役道:“大人,她是我们大牢里的囚犯,打晕了我们两个兄弟私自逃出来的,现在有着逃逸的重罪,就这样进夫人的房间,万一她挟持夫人企图逃走。。。。。。”
知县又是一顿,再望了眼莫离欢,终于想起来了,她不就是一个月前抓来的,据说毒害了一位公子的女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果真是越狱?可是若真是越狱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口口声声说要救自己的夫人?当下疑惑地看着她,身子也停住了不动。
离欢一急,忙道:〃大人,如果是我想逃走,刚才就可以直接走了,绝不会出现在这里!大人,还请您赶紧让我看看夫人!”
知县认真观察着眼前的女子,面容清新不似凡人,神情焦虑不似虚心,终于决定赌他一把。
反正城里最好的大夫已经说了夫人左右是熬不过今晚的,如果眼前的女子真能救了自己夫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再算是将功补过不追究她逃逸之罪也就是了。而倘若夫人果真救不活,自己也不能怨天尤人,左右是将女子重新关回大牢,为夫人办了后事也罢了。
这样一想,当即把女子让进房内,转而对众衙役们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合律法,但我实在不忍心我爱妻就这样西去,今日放这位姑娘进去,有什么后果一律由我承担。”接着目光黯然轻道:“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众衙役一听,顿时一阵唏嘘。向来清廉刚直的大人最看重的就是律法,但今日为了爱妻甘愿违背律法而受责,可见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再看看县令憔悴不堪的模样,众人当下心生敬佩。
公堂之上清正无私,厅堂之下爱妻如斯,大人也不愧为一个铮铮好男儿了!
治病
(14)治病
莫离欢一进房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原本这在病人的房里也不算稀奇,只是她知道,空气这样沉闷,对病人是绝没有好处的.
打开窗户通了风,莫离欢走到睡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知县夫人,那女子原本长得温柔和善,现下虽然昏睡着,却仍透着一股春风般的暖意.
离欢心下一阵柔软,不经意触动了心事:自己的亲身母亲若还在人世,是否也是一个如斯美丽温柔的女子呢?
仔细检查了知县夫人的面耳喉舌,又将医书中的内容细细回想,莫离欢生平第一次给人看病,心里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往常一样,她是相信自己的医术的.
当下瞧出夫人是抑郁成疾,心力不济导致气血虚弱了猜测着大约是有了心病却没有立刻好好医治,而自然牵累身体的状况下降.
离欢细细想想,打开包袱取出了一味”畅气丹”,和水给夫人服下,又在室内点燃一鼎”如焚香”,霎时间屋内药气全散,代而充斥起一种淡淡的花草香.
不过一盏茶工夫,原本沉沉昏睡着的夫人突然睁开了眼似乎想努力说点什么,她的神情虽然十分疲惫,莫离欢却观察到她脸色慢慢由苍白变得红润了些于是放心笑了笑,又取出”舒冷剂”给夫人喝下一半.
这些药水药丸香料,均是离欢从前用在雪山中采集的花草精心研制的所以并没有任何草药的苦涩味道而且雪山本就是至纯净之地,花花草草均没有沾染泥土与烟尘,格外是清口润肺的好药材.
这一剂喝下,夫人的脸色瞬时好了许多,不若原来那么灰暗了她温柔沉静的脸微有些诧异地看着淡黄袄衣的女子,虽然抱着疑问,却温和地笑着,并不说话.
离欢见病人已无大碍,便想出门去唤知县进来.
一出门便见到知县一脸焦虑而期待的神情,于是宽慰地朝他笑笑,淡淡道,“大人,夫人已经醒了。”只见知县脸上掠过狂喜,一下子冲进了屋子里。
离欢跟进了屋,看知县已然坐在床头握着病人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笑了笑,把手中剩余的”舒冷剂”放到了桌上,轻道,”大人,请恕我多事想一问,这三个月您府上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刺激了夫人,而导致夫人抑郁成疾,血气虚弱?”
知县望着夫人,眼神温柔,叹了口气道:”不瞒姑娘,老夫与贱内那十四岁的女儿,三个月前被选秀入宫了,夫人或许是因为怕此生再见不到小女,而伤心至此”
离欢略略点头,那就是了人生最苦痛的莫过于骨肉相离罢夫人尚且因为担心无法见到自己的女儿而忧郁至此,几欲赴死那么自己的亲生娘亲呢?会不会也因为无法亲自抚养自己长大而整日以泪洗面呢?
当下心里又黯然了,若是没有不得已的苦衷,天底下会有哪个父母愿意离开自己的亲身孩儿呢?
“姑娘,姑娘!”知县见离欢出神,不免有些担心,生怕是因为医治自己爱妻而精力过耗了.
离欢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我没事,大人这里有半瓶’舒冷剂’,是我自己配制的,以后每日混在茶中给夫人喝,记得每次只需三滴,过一个月夫人肯定大好了 还有我放在香鼎中的那味香,每日夫人休息时在房中点上两个时辰,相信会对夫人的心情有所舒缓。”
“另外,”离欢顿顿道,”夫人身体得病皆因心病而起,希望大人有空好好劝慰才是。”
“是是是,老夫一定按姑娘说的办,”知县脸上颇有一丝愧疚,“都是老夫不好,小女当日选进宫去后,我自己也是闷闷不乐,一时没留心夫人比我更伤心。待老夫发觉时,夫人已然卧病了。我真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大人不必过于自责。”离欢柔声道,“相信夫人不久就可痊愈,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大人一定要多关注夫人才是。”
“是是,老夫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多谢姑娘提点。今日真是辛苦姑娘了,还请先到客房休息。明日我再重谢姑娘小竹,给这位姑娘带路!”说罢唤来丫鬟带离欢去客房。
莫离欢确实感到一丝疲倦,于是便随着丫鬟去了。
知县望着离欢淡黄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房里。
夫人已经再度睡着,想必是因为刚刚清醒并没有太多精力。知县悄悄在爱妻床边坐下,望着夫人渐渐转好的脸色,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睡着的女子突然缓缓睁开眼,温柔朝丈夫道:“成致,那个淡黄衣的女孩子。。。。。。像不像咱们琴琴。。。。。。”
知县一怔,安慰道:“如君,你是太想琴琴了吧。。。。。。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狠狠心把琴琴嫁给小差吏,也总比远嫁京城得好。。。。。。”
“不,”女子用手握住丈夫的手,略带倦色的脸上依旧温柔,“成致,刚刚我睡得昏昏的,感觉自己身子已经飘起来了,突然听到咱们琴琴叫我,我才回到了人世。。。。。。睁眼看到那个女孩子,我总觉得是咱们琴琴回来了。。。。。。”
“如君!”知县心里一阵抽痛,“琴琴已经入宫了,怕是这辈子也不能和咱们见面了!”
“我知道”,女子惨淡地笑笑,“我今天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就不会再奢望什么。只是,那姑娘真是一个好孩子。。。。。。”
“嗯,你先好好休息,早点把身子养回来。至于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答谢她的。”
“那就好。”女子倦极而睡,淡淡的“如焚香”静静燃烧着,给人以安宁易眠的感觉。
这生死一夜,也总算过去。明日,又是另一个太阳。
知县靠在爱妻床边,也安心入睡了。
思虑
(15)思虑
那晚,睡在诚宾楼客房高床暖枕上的蓟成风却是一夜无眠他只要一想起那淡黄衣的女子有可能是故意接近他的,就忍不住泛起一阵阵心痛与厌恶.
最重要的是,她令他想起了曾经蓄意接近过自己的那个〃她〃!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何其爱”她”,从不曾对她产生过一丝怀疑即使最终得知了真相,他也从没有怨过她,他知道她一定不是自愿的,她一定是被逼迫的,正如他从不怀疑她对自己的爱。
只是,他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交代,他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没有一声不响地离开自己,他们还是当时风花雪月,两情浓浓的恋人!
他想知道”她”是否也像他爱着”她”那样爱他,如果再有选择的余地,她是否不会再骗他。他只是想亲口听她说,她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她父亲的阴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而,那个倔犟的女子,终究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走的悄然,让他有错觉以为她并不曾存在过,然而每一次听见笛声,没有人知晓他内心那一阵阵抽搐与痛感,他那种既希望是她,又害怕见她的矛盾情感,也许世间并不会再有人理解.
蓟成风常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当面问清楚她,知道她过得好,就于愿足矣,并不想强迫她再回到自己身边因为他们中间,早已产生了一条这辈子也无法弥补的鸿沟了可是,天知道他内心深处多么希望一切都回到从前,他甚至可以为她放弃所有,只要她也肯抛下。。。。。。
从此两人只浪迹天涯,泛舟湖上,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然而,这也不过是个美梦罢了他知道时间已经不能倒退,过去是再回不去了.
只是偶尔偷偷想想,以慰藉思念而已.
然而此时,难道是历史又将重演了吗?他自问是再不会对任何女子投入那样深的感情了.
可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看上去那样无邪单纯,真的也会是有目的而故意来接近自己的吗?
蓟成风自嘲越来越看不懂人心了可是想起昨晚丢下她独自赌气走了,心下又是一阵不忍毕竟,那女子也是因为自己才坐牢的呀.
闭眼便是清新女子清澈明净而真挚诚恳的眼神,蓟成风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实在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感。于是再也躺不下去,起身披一件深蓝色长袍便出了房间.
此时天刚刚亮,掌柜和伙计们刚醒蓟成风本想直接跑去府衙打听一下昨晚那女子是否已逃走奈何放不下面子,于是叫来昨日那个小伙计刘二,吩咐他去打听打听.
刘二得了吩咐,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蓟成风依旧坐在他临窗的位子上喝酒,看似平静,心内却颇有一点忐忑连平日里还觉不错的酒水在今日喝来格外无味了.
直到太阳升上了半空,那伙计刘二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蓟成风又叫了一壶酒,递了一杯给刘二,待他喘口气和自己细说.
刘二仰面喝了酒,吐了舌头叫辣,放下杯子忙道:”公子,我才等到县衙开门,终于打听到了!上次那个姑娘果然已经离开县衙了!”
蓟成风缓缓喝一口酒,果真已经离开了吗?看来自己的操心是太过多余了.
“不过,小的听说,那姑娘是不辞而别的”
当然是不辞而别,逃狱还有招呼一声的?蓟成风冷冷一笑.
“公子,小的听说那姑娘了不得呢!”小赵本想一口气想把话讲清楚,奈何喘气喘的粗,总也接不上,”现在全府衙上下都说那个姑娘是观世音菩萨现世小的听说昨天晚上县令夫人病得厉害,本来全城的郎中都说没救了可是那姑娘进去给夫人看病,不到一个时辰愣就把那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现在全城都传那姑娘是华佗再世呢!”
蓟成风猛地抬眼,怎么,不是逃狱走的吗?自己明明把她带到围墙边了,难道她还傻到回去了?还是她根本就不认路?
刘二又接着道:“公子,小的听说昨天那姑娘本来就已经从大牢里逃出来了可是不晓得怎么地又折回去了,而且还特地跑到县令夫人的房前说要给她看病,您说奇不奇怪!这姑娘长得像仙女,心肠也好!”
蓟成风俊眼一亮,突然站了起来,朝刘二道:”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
刘二吓了一跳,随即低头道:”听县衙的衙役们说,今儿个一早那姑娘就不见了本来县令想重谢她的没想到她竟不辞而别了”
蓟成风不再犹豫,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握起剑直往楼外去了.
缘结
(16)缘结
入芳城郊外山神庙内,莫离欢正随意坐在干草堆上休息.
昨晚她根本就没怎么睡着,今天一早更是从寅时便开始赶路,看太阳估摸着已经是正午了离欢走了一早上,并不觉特别疲惫,然而路过山神庙,觉得造型奇特,便忍不住好奇进来了.
以前住在雪山的时候,莫离欢从不晓得世上还有神灵这东西出来了以后,偶尔见到有人拜泥塑像,更是不明白外面世界的人为何会如此信仰一樽泥做的塑像因而现在虽然身处在山神的庙宇中,却仍是没有那份虔诚的.
然而,这世间本就有太多她不明白的事情她从来就不会在意都要去明白,也不期望别人来明白自己,只求问心无愧,率性做自己愿意做的罢了.
随手摸出腰间的碧玉笛,离欢信口吹奏起来依旧是没有调子的乐音,只是现下抬头所触目的已是艳丽多姿的花花草草,少却了雪山上那份一望无际的空灵罢了.
不远处隐隐传来杂声,似乎越来越近了,莫离欢本在雪山中练就了灵敏的双耳,于是停下笛声,把碧玉笛收好了抬头往那个方向张望.
待离欢看清楚,才发现那策马前来的,正是昨日来大牢救自己的那一个!
当下心内略有些不悦,昨天走了,今天怎么又出现了?来来去去的,究竟要如何!自己本来还因让他误喝了酒昏睡了一个月而略有些内疚,不过昨天他那么抛下自己,也算扯平了,现下他又出现,自己该如何面对呢?
正想着,蓟成风已经下了马,径直走到离欢面前,却并不开口.
莫离欢睁着水般的双眼望着他,看他脸上有些局促,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蓟成风登时抬起头来,略微思索,诚恳道:”姑娘,昨晚抛下姑娘,我十分抱歉”说罢看了眼离欢的表情,继续道,”不过现下看姑娘已经没事,在下也就放心了”
“劳公子挂心了”一想起昨天的事,离欢只淡淡一句,收敛起了笑容。
蓟成风心底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他不知道为何,只大约觉得女子似乎是生气了.
“姑娘是否还记得那日’且行居’在下答应姑娘之事?”成风略略停顿,直直望向离欢漆黑的眼眸道,”既然在下已经喝了姑娘的酒,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意给姑娘带路,直至目的地”蓟成风剑眉微扬,表情诚恳.
“公子客气了” 离欢一想起自己的酒曾闯了祸,心里也觉愧疚当下语气也缓和了”只怪我当时没有料到‘西山梦露‘对常人的后劲这样大,还令公子昏睡了近一个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是说我昏睡了一月是因为那壶酒?”蓟成风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但这个缘由听起来着实令人惊奇。难不成是自己酒量不济?说出去。。。。。。自己还有脸混吗?
莫离欢看着蓟成风的惊讶表情,又是一笑:“是啊公子,你大概觉得奇怪,不过我这坛‘西山梦露’即使是我师父喝了也得睡上三五七天,公子昏睡一个月并不稀奇。”
“你是说,那酒是你酿的?”蓟成风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莫离欢来。
“公子见笑了。那酒确是我酿的。”莫离欢淡淡笑着,温婉的光华静静流转。
“即是如此,我更加要送姑娘去目的地了。我平生最爱结交朋友,更何况是姑娘这样的奇人!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公子。。。。。。”莫离欢一脸讶异,不知该如何拒绝。
“姑娘不必再说了,姑娘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姓蓟,名成风。”蓟成风笑着抱拳行李。
“我叫莫离欢。”无法再推却,离欢笑着依样抱拳。
莫离欢?是不要分离的意思吗?
蓟成风爽朗地笑着,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女子有趣得很,而且这样结伴而行,自己也不至于那般思念另一个“她”。左右不过是四处游历罢了,顺便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莫姑娘,那我们赶路吧。天黑之前要赶到下一个城镇投栈。”蓟成风说着出去牵了马,莫离欢微笑相随。
多了个人果然不同,以前自己都是住在野外的,现下有了蓟成风的照应,似乎更有计划了呢。也好,既然他这样豪爽,也许去灵州的路能好走些,毕竟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如果没有人带路,还不知道哪个年月才能找到亲人的线索。
相伴上路,两人往灵州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发完了。。。以后都会一起发的。。。不分章了。。额。。解释下下。。本来我都是一章有八,九节的。。。然后每个章一个大标题的。。。
再次鞠躬。。。接下来的几时章也会发过来。。亲们不要因为我犯的错误走掉啊。。。
努力发文中。。。
第三章
暗宫
(17)暗宫
时而喧哗,时而静谧.
细密的光线间或穿入这片凉州最西部的往生林,一晃即逝.
正是正午,一个玄衣男子正疾疾行走在密林深处,树荫遮蔽住天日,黑暗静静笼罩住万物男子的玄衣几近融入进彻底的黑暗中去然而男子快步前行时身侧偶尔颤动的树叶泄露了他的所在,也使他不至于觉得自己从未存在.
一棵又一棵的参天大树在男子身后渐远渐小他已然行了不知多久,然而速度一直未减却半分矫捷的身影掠过地面,杂草临风而动,然而男子早已出现在几时米以外.
视线渐渐明亮起来玄衣男子一向不习惯这偶尔的光明于是披上同样是玄色的披风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停下脚步眼前已是另一片天地.
原本黑暗潮湿的丛林已然不见,现下展现在眼前的已是一个碧蓝的湖泊日光静静地照下来,湖水很是清澈,甚至有一丝妖异的湛蓝,湖面飘散着零星的树叶,水纹荡漾开去,圈圈泛开.
玄衣男子没有停留,决然跃落湖面,溅起硕大一朵浪花,直将树上的静伺的鸟雀都惊飞了哗啦啦一声,伴随着天空中群鸟的踪迹,湖面已然恢复了平静,恍惚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待玄衣男子脱下玄色披风上了岸这里却已并不是方才所到过的碧蓝湖岸而是一座漆黑阴暗的水上宫殿入口处自有两人把守,正是这暗宫的守门人,追星和逐月.
见到玄衣男子,冷面的两人均恭敬一点头,闪出一个入口来.
那入口冷冷吹出阵阵阴风,然而玄衣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径直走了进去.
显然,这是他所熟悉的地方.
进到宫内,里面依旧昏暗阴涩玄衣男子熟练地在黑暗中行走,穿过一条条或宽阔或狭窄的密道,最后停在一座漆黑的屋子前,门口赫然点着两盏灯,映照出屋子上方隐约的大字:众生殿男子按了一下墙上的某一块砖块,大门突然打开.
玄衣男子大步迈入停在大殿正中央的宝座前朝上面微微俯了俯身子.
原来那宝座上面,竟坐着一个人只因光线实在不佳,并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听玄衣男子语气冰冷道:”主公,任务完成”说罢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原来右手上本就提着一个包袱,当下把包袱往地上一扔,似乎随手丢掉了什么无用的物件.
宝座上穿来低沉的男声:”做得好”眼神瞟了一眼玄衣男子,又微笑着望向地面的物件,低低道:”你先退下吧”
玄衣男子得令,径自转身离开.
宝座边突然又闪出一个人形将包袱拾了起来,打开道:”主公,是李北辰的头”乍一听声音与男子一般低沉,然仔细辨别,那却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宝座上的主公依旧淡淡笑着,然而笑容中却是丝毫没有温度的,随意拿起了手边的酒盏,低低道:”好你也退下吧”
“是”女子的身形瞬时消失在昏暗的宫殿中.
待房间内只余一人,主公的目光簌然在黑暗中焕发出了光芒,他微笑得嘴角扬得更高,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唇边凝结着恶毒的恨意,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道:“一切,我终有一天都要夺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跟亲们解释一下。。开始写文的时候把三个主要人物一人一章地写了。
第一章标题本来是:离欢。所以都是以女主莫离欢为中心写的。详见本文(1)——(8)
第二章标题是:成风。以蓟成风为中心写的。详见本文(9)——(16)
第三章标题是:秦缺。以偶最爱的杀手秦缺为中心写。详见本文(17)——(24)
后面的就是故事为主了。。。不知道这样说清楚了。。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我还在努力地码字。。
兄妹
(18)兄妹
秦缺回到自己的屋内,把一身玄色衣衫脱了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
纵横斑驳的伤痕似乎在黑暗中诉说着什么,年华静静流淌过去,这具还未及弱冠的年轻躯体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得磨难.
原本,这就是一个经受了最好的训练而成长起来的杀手自小被收养的他,成长得比任何人都艰难然而,也更强大.
因而,所有的伤痕其实都算不得什么正如他从小就知道,如果不接受那一个又一个的考验,禁受那一次又一次的磨难,那么,他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更为迅速.
况且,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没有至强的力量,就只有接受更强的人对自己的凌迟.
秦缺冷冷望着日渐叠加的伤痕,仿佛是看着一具他人的躯体,他熟练地在腰际左侧涂上了金疮药,对于身体传来的剧痛,早已麻木这原是三日前在与李北辰一役中留下的伤口,现在已开裂得足有碗口大,暗红的肉破皮而出,虽已不再流血,却仍显得狰狞可怖.
加上刚才被湖水浸湿了,大概更加不易愈合了.
秦缺的脸色如千年寒冰般冷寂,上好了药,便整好衣衫,往床后靠去.
他的生命,本就是由无数的伤疤组成旧的好了,还会有新的,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
他没有选择,即使伤痕遍布了全身,他也没有精力去治愈更何况,作为众生门第一的杀手,他的任务总是最频繁而最艰难的.
主公最近派下的任务越来越多了而且多是争对有重兵保护的朝廷要员他的伤痕自然也跟着快速地增长.
从来,为主公卖命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杀手奉命杀人,也是天职罢了秦缺对于高高在上的主公并没有产生过半分怀疑,并且自从主公在14岁那年将他打败以后,他便认定了今生只为主公杀人或许是对强者的敬畏吧,秦缺号称天下第一杀手,却独独听令于主公,这些年来从不忤逆主公,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杀人的工具,为杀人而杀人!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秦缺没有睁眼,只冷声喝道:”谁!”
门应声而开,原是一个同样着玄衣的女子”我”
秦缺双眼突然睁开,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冷道:”你来做什么?”
玄衣女子冷冷一笑道:”来看看我的好哥哥受了多重的伤啊”声音低沉,分明是刚才在主公身边的女子!
秦缺冷哼一声,厌恶道:”哥哥?我从来没有过妹妹”
那玄衣女子突然咯咯娇笑了一声,说话声音却分外低沉,煞是有一丝诡异:”是吗?咱们爹听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死不瞑目”
“你少废话,给我滚!”秦缺并不买这位”妹妹”的帐突然坐起身大声喝道.
“我只是关心我唯一的哥哥什么时候能死罢了”女子嘴边含笑,然语气颇为恶毒.
“滚!”秦缺语气森然,手已然按上了黑色长剑,显然不耐烦了.
女子见已成功激怒秦缺,满意地勾勾嘴角道:”走就走!不过哥哥,可别太激动,小心内伤发作!”说罢大步而去.
她怎么知道自己受了内伤?秦缺冷冷的黑眸中闪过凄厉的光.
他果真是受了内伤的那原是一个月前暗杀时被一个高手打伤的,虽然已经吃了众生门中专门治内伤的药,但不知为何至今都没有痊愈只要一动气,五脏六腑就如万剑穿心般疼痛.
天知道是不是她在暗处捣鬼!她想杀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恨自己,不过她经常性的打扰,确实能一次又一次成功激怒他只因为,她每次都要提及他的家人,而令他想起一幕幕往事.
抬眼望着门外已然消失的那抹玄色,秦缺的脸色霎时雪白,已然和刚才的冰冷不同,而是病态的虚弱他一提手,用真气狠狠关上了房门,终于缓缓倒下了身子,只把头往枕头上一靠,彻底上了眼睛.
那女子猜的不错,他的内伤,果然已经发作了.
不过也许,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正是内伤发作的最好时机否则若在执行任务时发作,自己恐怕连葬身之地也没有.
门外突然传来尖锐的笑声秦缺知道,一定是那个女子躲在外面偷窥着自己的苦痛.
她,一向是最爱这样看他遭受痛苦然而此刻的他实在已经无力了,脑中一片混沌,秦缺神思渐远,终于飘入睡梦中去.
现在的他,随意进来一个三流杀手,就能轻易解决然而第一杀手的名号不虚,在这暗宫中还从没有人敢踏入他的领界,除却那个玄衣女子而他知道她现在顾忌主公,绝不会在暗宫中动手.
已然三天三夜没睡,每一个任务过后主公都会给他时间修养,而他总是选择沉沉睡去也只有在梦中,他才有充足的时间享受宁静.
门外的玄衣女子满面笑容,她的容貌本就美丽,而这笑容凝在她美丽脸庞上,更有一丝妩媚手中的青色长剑握得很紧,恶毒的快感渐渐上升然而她终究也没有再推门进去.
其实她恨不得立刻进去将秦缺一剑杀死,然而主公曾经告诉过她,在秦缺还有用处之前,如果他”意外”死亡,那么她也得陪葬.
多么冷酷!主公,不过把她和秦缺当成棋子罢了终是有一天是要舍弃的罢.
可是主公于她,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她不会对神抱有一丝丝的怀疑,即使神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疑.
只是,要在杀了秦缺以后!
不过,反正总有一天他会失去利用价值的,到时候自己再亲手将他杀掉,主公也未必会不同意.
看他那样重的伤,想那一日也该不远了吧.
玄衣女子恶毒地笑笑,美丽的脸上焕发出另一种光芒.
仿佛,仿佛已经将那男子千刀万剐般!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之一出场。。此人我很不喜欢。。。因为经常要杀我们缺缺。。。
任务
(19)任务
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房间依旧昏暗,只点着一支矮小的蜡烛若不是为了照明,秦缺甚至不愿意看见这一点点的光亮.
自小习惯黑暗的他,在黑暗中渐渐长大,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孤僻冷傲,终于也开始害怕光明了.
他厌恶外面无边无际撒下的阳光,痛恨繁华都城中璀璨华丽的灯火,甚至,不喜欢看到往生林中偶尔由树叶缝隙投射下来的光亮.
逃避光亮至此,他也注定只能做一个独自在暗夜前行的人了.
不需要光明,他拥有着杀手中最灵敏的听觉,最尖锐的视力,最果断的性格即使是在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他依旧能最出色地完成暗杀任务,只因为,他从不将希望寄托于光明.
他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也不愿见到死者狰狞的扭曲的脸每次只要杀完目标人物,他便只麻利将他的头切下,径自包好便回来复命便是了.
久而久之,他已然不能想象自己如何能在白天行走于是也便选择永远沉寂于黑暗做一只只在暗夜行走的傀儡罢了.
秦缺看一眼伤口,金疮药已经将血止住那碗大的伤口在湖水浸泡下肿胀起来,周围一圈暗红,似乎是发炎了这样大的伤口若需愈合,恐怕没有一两个月的静养是不行的吧然而没有人比秦缺自己更明白时间对于杀手来说的重要性.
没有杀手可以奢望得到不被打扰的静养,最好的杀手也是一样因为任务随时会下来,他们却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不”.
而一旦〃不〃字出口,也就意味着他们杀手生命的结束正如没有人会再留着一件没有用的工具一般杀手如若不能再如期完成任务,等待他的也就只能是淘汰,死亡.
秦缺自小深深明白生存的法则,因而也从未对现实抱有过任何奢求成长为一个成功的杀手以来,他早已忘却了自己是为何杀人脑中仅存的意念,不过只是机械地执行任务罢了.
拿起墨色长剑径直出门,秦缺没有丝毫留恋昨晚睡过的床铺于杀手来说,亦是从来没有家可言的他们只从一个地方漂泊到另一个地方,稍作休憩,继续上路罢了况且,每一个他们稍稍停憩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永久的坟墓!
依旧到大厅里听候指派任务这些天来,暗杀的任务下发得越发频繁作为工具的杀手,是永远没有资格知晓主公心思的又或许早已将杀人当作唯一目标的杀手,早已失却了自己思索的余地.
昏暗的众生殿内,宝座上坐着的依旧是神秘的主公下面笔直站立的,却有五六人.
这些都是组织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秦缺是至今为止其中最厉害的,因而也就承担着最艰难的任务.
“陈方淮”轮到秦缺时,主公只低低说出这一个名字秦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于是转了身,径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