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多事情理是讲不通的。
闹得最凶的时候,二姑天天以泪洗面,怎么都劝不好。二姑以前是最听我爸妈的话的,这次爸妈一遍遍打电话,甚至跑到金陵街上去劝二姑放宽心、看看奶奶,都无济于事。彬彬哥还在南京,咋就不能把二姑接走呢,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也省的看着街坊邻居对此事的指指点点,心情是不是能够平复一些。
而现在,我很想跟身旁这位用手打着地哭着喊娘的二姑说,奶奶没了,你不用再纠结于奶奶和二大爷之间了,你可以以后都不用来小张楼,释怀了么?可是也看不到奶奶了。我问过爸爸,想钱由我们替二姑拿了,是不是就能够和好了。老爸叹了口气,“哎,现在不是钱里事儿了。”二姑气二大爷,气宝林哥,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奶奶怎么办。
流水席开始了,第一拨都是来吊唁的街坊邻居、或者是之前就来帮忙的。本来该摆祝寿喜宴的地方,挂上白布,变成白席,简单的木桌子尽量摆放在小路平坦的地段,泥土地因下过雨,又被很多车子压过,整条路都是坑坑洼洼,远看菜水还是倾向在一边、全靠盘子的弧度兜着;塑料布被慌张的铺在桌子上,洒了点水,以便贴合;一溜看过去,十张桌子一种”工艺”。透露着萧瑟与凄凉。这场“榨菜汤”就是小张楼最热闹的时刻了。
去里屋看看妈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估计到“夜马黑”才能吃到热乎的饭。翻开姨姨给的布袋,鸡腿、牛肉等高热量的和妈妈爱吃的菠萝饭分开放在几个保鲜盒里,在几层毛巾包裹下,到现在还是热的,掀开盖子扑鼻的香味儿。姨姨干了十几年汽修厂,这两年将厂子转租给别人,一心在家研习厨艺,蒸发糕、做酒酿、麻辣香锅、蒜蓉开边虾……只要我们点出来,那就能做出来。
袋子里还有几条德芙,拿出两条给跪棚的叔和大帅,大帅特别憨厚地眯着眼睛笑,“谢谢姑姑!”和小时候喊我要糖一样,姑姑两个字中气十足,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孩子的天性使大帅看到喜欢吃的就会开心地笑,却似懂非懂地,不在这种场合大声喧哗。毕竟大帅和他姐姐遗传他妈的大嗓门,俩人一起喊姑姑,我的耳屎都会比平常多一勺。
似乎对这俩孩子提不来好感,总觉得他们的不懂事来源于家教或者说,遗传。老家一点半饭菜才做好很正常,妈妈过了饭点吃饭总会有些头晕,有一回三哥开车回来,我便要了车钥匙让妈妈在车里眯一会。桂林姐的闺女三四岁,巴掌脸,粉嫩粉嫩的,说话声音也特别糯,小手搭在门上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可萌了,我告诉她在车里不能讲话吵到三姥姥休息,便抱着她坐在副驾上。一会儿红丹也来了,孩子么,难听点就是“别人拉屎他屁股痒”,说白了就是从众和猎奇心理。这孩子吧,比华宁大个五六岁,正是喜欢小娃娃的时候,一个劲儿地逗华宁笑,学各种动物叫,看华宁嘴角轻轻上扬,自己呵呵直乐。说几次安静点,反正不听。男孩子就皮点,喜欢和同龄孩子打架玩儿,拿根树枝都能舞半天。有回让我看到大帅把燕林姐家小儿子推倒在地上,大帅虚长两岁,身体又壮,打架绝对是一好手,年龄上下浮动三岁都难逢敌手,打得过华宇很正常,关键是大帅推完又往华宇脸上吐了一口。气得我把大帅狠训了一顿,这孩子,还呵呵傻笑。
老爸也挺惯这俩孩子的,每次回老家,要是他俩在,老爸总会问他们想吃什么,想吃猪蹄还是排骨。现在看来很正常,而以前的我,如果放假回家,他俩想吃鸡,我偏要吃牛肉,老爸总会顺着我,到老家再告诉俩孩子下次给他们做。我这种无聊的争宠行为实在是太任性了。
当初觉得100多块钱的排骨,加上干豆角、番瓜片之类的配菜,熬一大锅,一顿就吃完了。如果我们不买菜,那天就没饭吃!大娘说二大爷家都是让我们家给惯的。现在想想也是,每次都带食材过去,自然习惯了,他们再准备菜,吃不完不就浪费了。而我常常把二大爷家的习惯演化成对那俩孩子的反感。
感觉对他俩是太严厉了些,姨姨带来的东西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两天的了,反正妈妈也吃不完那么多,拿了俩鸡腿给红丹,似乎能让我心里的愧疚减少些。孩子的笑容总是那么阳光,一句“谢谢姑姑”让我嘴角上扬了几分,这估计是我今天第一次不哭丧着脸面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