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升起了
新的太阳
跃出云霞
照在我的胸膛
薛涟从小就爱打架,出拳果敢而骁勇,为了提升他的少林武功,总要逼着薛潋打他:“你照我脸来,我不还手,眨眼就算我输。”鼻青脸肿还不忘去捉弄胡旺凤:“妈,二哥又打我!”他妈不再上当,抄起棍子就追,惹得薛清薛潋咯咯笑。八岁那年正式挑战大他三岁的薛泊:“今天必须得哭一个!你武功低你先打。”薛泊也是久经沙场的高手,如何容得这般轻蔑。更不答话一个直拳奔脸而来,薛涟微微侧身不退反进一记上勾拳打中薛泊下巴,薛泊负痛后仰倒退两步,薛涟趁势前扑,照准薛泊小肚子又是一拳,心想这下打中你非哭不可。可惜他遇到的是薛泊,若都从五岁开始算的话,薛涟只有三年功力,而薛泊有六年,差距可是整整一倍!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瞬,比巴掌打在脸上还没来得及觉得疼还要短,薛泊啪啪双手扣牢薛涟手腕,同时右脚后退一步,顺势借力将薛涟往怀中一带,薛涟失去重心脸朝地摔倒,薛泊单膝跪在薛涟肩上:“服不服?”
“再来!”
“服不服?”
“再来!”
“服不服?”
“你赢了!”
薛涟十二岁那年夏天在山里南冲的水田抽稗草,远远看见火生和村里的一个叫二喜的愣头青因抢水动了武,二喜二十出头大好后生,胳膊一甩火生就坐在泥田不敢起来,薛涟心花怒放为父报仇的机会终于来啦。三步两步上了岸,百米冲刺到了二喜跟前,飞身两脚连蹬,二喜来不及躲闪连中两脚站立不稳跌进水沟,怒吼着要爬出来,薛涟就地一滚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飞身跳到二喜身上要砸,二喜吓得抱头连喊:“别打别打!”,缓过神来看了看薛涟:“好蛮!你不晓得生死吧?”
薛涟是看不起火生的,还有些厌恶,也看不起水生,又带些同情。上初中以后村里的大人没几个能被他放在眼角,觉得这些大人既愚蠢又自私,立志走出薛家山,不再回来了。
薛涟一直都是孩子王,同龄人都惧怕他,更服他,他从不欺负比自己大两岁以下的。这种骄傲一直跟随着他,直到高中进了县城。薛涟曾经觉得自己集所有优良品质于一身:聪明、自信、勇敢、坚强,豪气万丈、义薄云天,但这些东西在一件事实面前变得苍白:出身贫穷。这是一个看人先看衣的世道,家境好的同学有四季的衣服,农村来的大多是天冷一件件加,热了一件件减,上身是长袖衬衫,冬天加毛衣,夏天脱毛衣,下身是两条一洗一换的长裤,天冷加秋裤,天热脱秋裤。脚下春秋冬蹬皮鞋,夏天凉鞋或拖鞋,腰系一根黑色皮带,衬衫不忘扎在里面,时不时端起裤子来再扎一次。薛涟他们家穿着比普通农村人家的孩子更加不如,少有合体的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这边开条缝那边穿个洞,回到家旺凤专挑颜色迥异鲜明的布给补上,十分扎眼。小学初中那会儿薛涟凭着自己的英明神武赚来的尊重此时已一去不返,展现在人前的是一个因衣衫褴褛而萎缩寡言的人。县城里那些细皮嫩肉的娘娘腔男生他是轻蔑的,但他不得不承认县城里的女生好看有味道,他喜欢她们,但她们看他远远的就避开,仿佛自己刚从茅坑出来屎味未散一般,这让薛涟的自尊颇受打击。巨大的落差反而激发了薛涟的斗志,薛涟转变心思,发奋读书,从此不问江湖中事,原初中同学任谁在别班挨了打找过来,薛涟都不再受理,只冷冷地问孙子兵法看过吗?不战而屈人之兵懂不懂?
薛涟从高一开始就进入紧张的学习状态,每天比别人早起半小时,晚上坚持到十一点,周末很少回家,薛潋帮着带米菜,然而薛涟的成绩并没有提高多少,从上学一年级开始,薛涟和薛潋哥俩成绩一直相差无几,到了高中两人的成绩都属中上水平,薛涟通过一年的努力,成绩依然和薛潋这个参照物不相不下,这让薛涟十分苦恼,火生更是冷嘲热讽:“一年到头不回几次家,听说你读书很艰辛呀,还不是一样!就是躲懒去了!”
高二薛涟更加努力,成绩依然平平,到了高三薛涟几乎要拼命,整夜整夜地通宵,薛潋经常劝他要养足精神讲究方法,薛涟只不听,一味用功,高考成绩出来,薛涟比薛潋多了几分,都没上专科线。薛涟想复读一年,火生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有钱就去读吧,我这里没有钱!我家就是被学校害穷的!”双抢忙完,立秋那天哥俩被赶出门,去汕头找他们小舅胡旺国了,那是黑暗的一天。
薛涟人在工地,心里还放不下读书,中午晚上还做化学题呢,工地上大家都笑胡旺国:“双胞胎外甥有一个是呆的哩”,工地条件十分艰苦,十几个人住一个简易工棚里,闷热蚊咬,臭味熏天。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甩开膀子干体力活,劳动能让人产生愉快的错觉,可以一时麻痹自己,不去想缥缈的前途和乱糟糟的心事。
两个月过去到了国庆,赶上下雨不开工,薛涟想去深圳找薛泊,问薛潋要不要一起,薛潋说来回车费太贵你一个人去吧,薛泊在深圳做销售,卖电脑网络设备,已经干了快两年了,趁放假报了个培训班学网络,薛涟要过来也没空去接,给了他自己的住址让他先等着,回去已经是晚饭时分,薛涟坐在路灯下东张西望,脚下一个大包。薛泊把薛涟带到自己的出租房里,二十平方放一张床,别无他物。放下包薛泊带薛涟下楼吃面。在等面的功夫薛涟就开门见山:“哥,我不想在工地干,我要找点有前途的事做。”
薛泊笑了笑,想逗逗老二:“那你觉得什么有前途呢?”
薛涟说:“只要不是工地,干什么都好!”
“那回家种田呢?”
“我们年轻人谁还种田啊,你正经一些!”
薛泊便说:“做什么都苦,能吃苦是其一,重要的还是机遇,在工地确实没有机会,我也在工地白白浪费了一年,你先住我这,自己慢慢找找看有什么想做的。”
“你现在在做什么哩?”
“我在做销售”,薛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薛涟,只见上面印着:
深圳捷科远达计算机有限公司
薛泊业务经理
最下面是手机号码,公司的地址、传真和电话。
“哥,你都当经理啦!”
薛泊一笑:“我们这全是经理,老板名片上印的是总经理”
“哥,我想跟你干。”
“我跟老板说说看,正好我正打算换工作,让你替上”
“你要换工作?这个工作不好吗”
“不适合我,做销售很锻炼人,但能坚持并做大很难,要早点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我不善交际,更适合走技术路线。跑业务有时也要回答和解决一些计算机相关的问题,不懂就问别人自己买书看,慢慢积累了些硬件知识,我去几家公司面试网管,有一家聊得差不多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去。”
“网管是做什么的?”
“正经名字叫网络工程师,专管公司里面的网络和电脑。”
工程师,这是一个多么光辉的职业,薛涟眼中充满了敬佩和崇拜。要知道大哥也是高中毕业就出来混,经过自己的打拼竟然混成一个工程师了!薛泊知道薛涟在傻乎乎地想什么,一拍薛涟的肩膀:“在外面,有关系有渠道有想法的人想做项目,项目就是一件事,他一个人做不来,就得请人帮忙,他若有钱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请来跑市场的叫业务经理,做事的都叫工程师,资深的带队管人,叫经理或者总监。看人不能看头衔名号,要看他在做什么。”
“要是老板没钱或钱花光了怎么办?”
“项目好有前途老板就会去找人合伙,有专门出钱得干股的人,像买彩票一样,买中了就赚一笔,亏了就亏了。要是项目不好,没人愿意投资,公司就倒闭了,所有人都下岗。但只要你有技术有经验,还可以找下家。这就叫市场经济,什么都是自愿买卖,东西好,本事强,都会有市场。所以我们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才会有事做。有了能力,也不怕没事做!”
薛涟听得出神:“你真应该跟老三也讲讲,他在工地做得很有劲!”
薛泊笑着说:“老三向来恬淡,总是随遇而安,过阵子我们去汕头找他。明天我还要去上课,这几天你外面自己随便逛逛,考虑好了节后我带你去见老板。”
薛涟又问:“你们老板对学历没要求吗?”
薛泊笑了说:“外行买东西,在预算充足时,大都是挑贵的买,因为他既分不清东西的好坏,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级别层次的东西。单位挑人也一样,尤其做那些人力资源的,一个缺空出来,许多人来求,他也不知道谁最合适,便把简历筛选一下,门槛就高了,学历便是这门槛之一。我们老板自己就是高中毕业,知道干这玩意靠的不是学历。”
“那靠什么呢?”
薛泊撇了下嘴,说:“自己摸索吧,我带你去入职是没问题的。”
薛涟听了喜之不尽,恨不得立马就去上班,西装革履,一掏一张名片,一掏一张名片。薛涟的梦想很容易就成真了,薛泊带他去见老板,老板姓陈,叫陈一鸣,陈一鸣很爽快:“那你哥俩交接一下吧。”
这年薛涟十九岁,薛泊二十二,薛泊带着薛涟去拜访了一些重要的客户,是一些经常通过薛泊买设备的单位,事、企业都有,为了黏住客户,有些东西并不赚钱甚至亏钱送给他们。客户对他们的到来都很敷衍,流露的意思基本都是要买东西我会主动找你们的,没事就别来烦啦。差一点的客户就打个电话:“你好呀,我是捷科远达的薛涟,现在开始我就是贵公司的客户经理,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联系我,这就是我的电话,嗯?怎么挂了?喂!喂喂!”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发名片,写字楼下,电脑市场里,薛涟西装革履彬彬有礼,一掏一张名片,一掏一张名片。走过的人要么不理,要么这手接那手扔了,薛涟看见自己的名片落在地上经常纠结一番要不要捡起来重发一次,为了名片上手机号码不为空,咬咬牙手机也买一个,这可是花了大成本的东西呀!可是每天的任务要发完一盒,发出去的又捡回来那得发到什么时候!怪不得薛泊要转行,这活干得真是尊严扫地。
付出总有回报,薛涟的薪酬是五百底薪加提成,第一个月就拿了一千二,有提成说明老板赚钱了,可见薛涟是有利用价值的。这一天薛涟按照计划去开发区拜访一大客户,大热天,路又远,辗转几路公交,方才到了这大客户--深圳欧码西亚电子科技有限公司门前。不远看到门旁保安亭薛涟想起来要拿身份证登记,钱包翻两遍,背包翻两遍,口袋又摸两遍,想起来这身份证是拉在公司了。薛涟门口略站了站,等有他们公司员工有人进去紧随其后就往里走,心想哈哈进来了,只是没走多远就听得身后有人喊:“回来!”薛涟假装没听见,脚下生风直奔办公楼。忽听得后面脚步声急,果然这傻逼还追上来了!薛涟感觉自己包被薅住了,这才回过头来看见保安气急败坏的脸:“你往哪跑?你干嘛的呀,你找谁呀?”薛涟陪着笑说:“我找信息部的冯总。”保安见薛涟这么贱,嗓门更横了:“什么冯总!?过去登记!”拉着薛涟往回走,薛涟一面走一面喊:“你松手!”二人来到门口,保安室边上有一个带柜台的大窗口,放了一支笔和一沓纸。保安说:“身份证!”薛涟说:“我忘带了,要不我给你们冯总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保安仿佛没听见,更加厉声作色:“身份证!”薛涟盯着保安脸看了一会,心想:就你这样的一股脑儿上的话我能打三个,一个一个上的话我能打十个!保安感觉到了杀气,松开手:“我们有规定,不登记不让进,你出去吧!”薛涟忽然伸出手指了保安脸问:“你几点下班?”保安转身进了保安室,拿起对讲机冲薛涟说:“再不走我就叫人了!”薛涟想这客户不好丢,下次还得来,只得出来,临走撂下一句继续威胁:“我等你下班!”
这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薛涟在欧码西亚对面一颗树荫下坐下,回味着刚才这事儿;打吧,他肯定不是对手,瞪一下就怂了,但他却敢这么凶!我堂堂一个薛涟,竟然还得低声下气求他放我进去!他一坨屎样的东西,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把我赶了出来!要是我身份证没忘,倒也能安安分分进去,如今这世道,百无一用是拳头,白瞎了我这么多的功夫。这时一辆车正要开进欧码西亚,伸缩门自动打开,远远看见那狗日的保安还敬了个礼!这孙子,等下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薛涟觉得肚子有一些饿,顶着炎炎烈日四处乱走,这开发区全是些封闭的厂房和写字楼,各院里里面自带配套,外面就荒凉得买瓶水喝的地方都没有。薛涟汗流浃背又热又渴,内心十分焦躁,把所有的不爽统统记在这保安身上了,心想今天哪怕丢了这客户,也得闪他两巴掌!又折回到欧码西亚门前,拍了拍那窗台:“我要进去找人!”那保安见还是他,以为这么快取了身份证回来,开口又说:“身份证登记一下!”薛涟单手抓起登记簿,揉成一个纸团,说:“谁给你了你权力查我身份证?”那保安见他硬来,一面说:“我们公司有规定”,一面正要拿对讲机喊人,忽见门外进来他一个同事,忙求助说:“他没登记身份证要硬闯!”刚来的保安转过脸来,薛涟一看眼睛亮了,用家乡方言喊起来:“你是杨德广他哥!我去过你家一次,我还帮杨德广打过架哩!”杨德广他哥用普通话对薛涟说:“没身份证不让进,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薛涟见他不认,心中有气,便继续用家乡话凶了他一句,“你跟我死开!”说罢就往里走,杨德广他哥在后面继续用普通话喊:“再往里走我就报警了!”薛涟只好转过身用家乡话对杨德广他哥说:“看你弟的面今天我才不打你!”然后切换成普通话对另一个保安说:“等你下班!”
等薛涟走了,那保安问杨德广他哥:“为什么要叫警察,我们干不过他?”,杨德广他哥不说话,那保安又问:“你认识他?”杨德广他哥这才开口:“别说我们两个,再来四个都不够他动动的。他是我们老家一混混,出名的单挑王,专打人关节,被他碰过的人回头没有不绑绷带的。我弟就跟他学坏的!不知道他怎么跑到这儿来?”那保安听了有点害怕:“他还等我下班呢!要不我找他和解去,放他进去算了?”
薛涟既气又气,越气越想,越想越气,还是先回市里吃点东西要紧。便坐了公交回到公司,扯谎说欧码西亚冯总临时有事不在公司,明天再去。第二天一大早直接从住的地方出发,来到欧码西亚才早上九点半的样子,薛涟把身份证狠狠往保安室的窗口一甩:“登记!”再看里面却是一个陌生的脸孔,薛涟很不过瘾,便问:“昨天的保安呢?”。今天的保安只一丝不苟的抄写身份证号码,然后把纸笔递给薛涟:“电话留一个”,薛涟胡乱填了,还问:“昨天的那个保安呢?”今天的保安抬眼看了下薛涟:“你什么事?”薛涟觉得有些扫兴:“没事,就说我今天来找他了!”来到信息部找冯总,信息部的人说冯经理他有事不在公司,明天才来。
如此过了一年,薛涟省吃俭用也攒了些钱,内心有些不安分起来。此时他和薛泊一样,觉得自己不适合做销售了,可是他发现自己也做不了技术,什么坏了只会拔电重启,重启不行他就两手一摊:我尽力了!一个月前在路边饭店吃饭,一份不知道谁留下的报纸上一则招生广告引起了薛涟的兴趣。从介绍上来看这所武汉乌云学院是一所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批准设立的私立普通高等学校,由湖北省教育厅主管,非营利性公益大学。薛涟如获至宝,拿了报纸做贼一般溜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问怎么招生,去年参加高考的要不要,电话那边说你先和家长一起过来,一切见面再谈!晚上回去问薛泊,薛泊对此一无所知,又不得不表态:我不支持你去,也不反对你去。说完躺下睡了,薛涟琢磨到半夜醒悟过来:次凹,你这就是一句屁话!
乌云学院,多好的名字呀,薛涟觉得自己已经和乌云学院紧紧捆在一起不可分离了,要去上学的心思像颗种子一样在薛涟内心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成长为一颗任何外力都无法动摇的信念之树。正在薛涟思量如何提出辞职时,这一日被老板陈一鸣带出去陪客户吃晚饭。去的路上陈一鸣跟薛涟讲了一下情况,这是由由陈一鸣亲自维护的一家大客户,一个大单迟迟谈不下来,陈一鸣喊了半个月才约上的饭局,一是让薛涟也经历经历,二是让薛涟帮自己挡挡酒。对方三个人,a总b总,还一个薛涟记得清楚,王总!在销售人眼里,谁都是爷,都是总,姓什么就什么总。
三人刚开始还客气,感谢盛情之类,喝着喝着就活跃起来,排队轮着跟陈一鸣喝,陈一鸣一面喝一面三番五次谈起单子的事,三人只当是没听见,陈一鸣终究抵挡不住就趴桌上不起来。薛涟上前接招,因平时喝酒少,三杯下去头就晕,不想再喝了对方还不依不饶,姓王的说:“小薛呀,这一杯你得喝,无论如何你得喝。”
小薛说:“喝不了,王总,真喝不了!”
王总说:“你得喝,无论如何你得喝!”
小薛说:“喝不了,王总,真喝不了!”
王总说:“你得喝,无论如何你得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小薛说:“喝不了,王总,真喝不了!”
王总说:“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小薛说:“说得对,我就是看不起你,所以我不喝!”
王总说:“看不起我你也得喝!你说你看不起我?你算什么东西你看不起我?”
薛涟酒也醒了:“你不要急,我跟你讲讲为什么我看不起你,a总,b总,王总!我们萍水相逢第一次见面,压根就不熟悉谈不上看得起看不起,但你说我不喝这酒就是看不起你,就冲这句话,我觉得你就一傻逼,所以我看不起你!就那么没自信?那么害怕别人看不起你?不喝个酒就看不起你了,要是不操你妈呢,那不得是看不起你祖宗十八代了?”
陈一鸣站起身来:“来来来,我喝我喝!王总,来!”
原来这姓王的确是这单的重要话语人,只因嫌陈一鸣以往给的回扣少了,心中不快,趁这次采购不急,也不说要,也不说不要,故意拖着,今日赴约原本想好好戏耍一下陈一鸣然后再谈回扣的事,没想到陈一鸣带来一个挡酒的,心中更不爽起来,便决定今天不谈采购的事,只灌你一顿就算完。谁想遇到薛涟这愣头青!一口恶气正不知如何爆发,陈一鸣这时冒出来正撞上枪口,姓王的反手就是一巴掌,然后一杯酒泼来,陈一鸣先听得啪一声脆响,然后感觉脸辣辣的,接着是一脸清凉,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只听得姓王的还骂:“喝你妈个逼喝!”话音未落,却也听得啪更响地一声,陈一鸣吓一跳,以为谁又打了自己一下,却不觉得疼,睁开朦胧眼看到姓王的捂了个脸看薛涟,薛涟早一把揪住姓王的,问陈一鸣:“老板,打不打?”陈一鸣都没来得及想,就像对面人家跟你点头你也下意识地点个一样,脱口说:“打!”三下两下,饭桌上杯盘如故,只是前来赴宴的三位老总都躺下起不来了。薛涟坐在椅子上,右脚踩在姓王的肩膀上:“王总,还喝不喝了?这样够不够看得起你啦?”王总只哼哼不再说话,a总却说了:“年轻人,你一个打我们三个,这不公平!”忽然觉得这话不对,又转过脸来对陈一鸣说:“姓陈的,你请人喝酒带打手,我告诉你们圈里人,看你以后怎么混!”
陈一鸣心中暗暗叫苦,不说日后,不说这单,就说今天这事怎么了结,人家要是报警,还不知如何处理呢。陈一鸣让薛涟把脚拿开,将三位老总一个个搀起来,低声下气赔了一万个小心,然后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日后三位所有单子的回赠,加倍!天地良心,这样一来,赚的钱就是二八开,你八我二呀!这个小伙子,现在就开除!”说完当着三位老总的面给人事打电话把薛涟开了,把薛涟赶出去后,三位老总的心情这才慢慢反转过来,叫来一壶茶,喝完又被陈一鸣拉去洗脚,三人这才欢喜。
薛涟第二天去了武汉,出发前把所有的钱分成三份,一份存两年定期,一份一年定期,一份活期,再随身带了一千登上火车向乌云学院进发。他将用三年时间,贴一个大学毕业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