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30
不知几世轮回,突听莲花戒说到“行了。”又续道:“还有一处任脉,更须忍耐。”李贤犹如飞渡天堂地狱般,闷哼一声,以他的城府亦差点按捺不住,骂辞险些脱口而出,心道何必多罗嗦那么一句。
莲花戒一掌轻拍,两人立时相对而坐,莲花戒五指探出,覆于头顶之上,掌间雾气腾腾。真气从头顶百汇穴洇入,如瀑布悬挂下泻,自上而下流荡拍击,经华盖,再到玉堂。李贤立时大感不堪,此些穴位均是少肉多骨之地,此刻便有如开颅刮骨般,疼痛之感,远比先前来的更猛更烈,足叫人发巅发狂,如不是几日间,屡有类似经历,忍耐忍痛功夫飞涨,此刻哪还能咬牙苦忍,恐早已是出声惨叫,始知莲花戒适才话语,绝非是多此一举。
真气经华盖,玉堂,鸠尾,巨阙,建里,一路撑经拓脉,扩其所容,足有半个时辰,莲花戒真气加势前冲,任脉霍然而通。徐徐调息收功,李贤只觉有如历经天下酷刑,几欲将死之际,忽遇大赦,一时心底万感丛生。忽觉心头疲惫不堪,头颅更是有如铅坠,眼花生旋,猛然心间一阵无力,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向后倾倒在地,昏死过去。
睡梦中眼帘前有物往返飘拂,耳畔水流林涛哗哗。
悠然缓缓醒来,浑体舒坦非常,似觉已沉睡百年之久,一朝醒来,天地都似是焕然一新,充满盎盎生机。
入眼处竹条排立,转目打量周遭。但见毛竹纵横为梁栋,茅草遮盖作穹顶,环堵处凉风习习,窗外绿竹迎风婆娑。室内诸般器物,脂漆不施,简陋大朴之极,然孕在缕缕柔光中,却独有一股荣华不铅,轻灵逸动出尘飞扬的动人韵味。
躯体翻动间,浑身轻怡舒适,如汤水沐洗过一般,忙掀被探看,心中一跳旋又归于宁静,只见身上体衣替裤都已更换。凝神细看,室内只有一套素净的长服,一双洁净的布靴,但自己昨日所穿的衣裤,及那双藏物皮靴却已是不见踪迹,想来是已经被那去浆洗。那双靴内藏有极为重要的物事,万万丢失不得,他心里自是明白的很,换若是从前此时纵使脸上颜色不改,心中难免总会有些失了方寸。
可自浓睡醒后,心胸间荡阔无涯,就似胸臆也被莲花戒用真气拓阔了一般,此刻心境竟是波澜不惊,大有得失间俱是春花秋月,拂过处都是过眼云烟的洒脱空灵。失却贵物之后,反有一种两袖清风,天地阔达的莫名的轻松感。
李贤也不以为异,想来是经莲花戒输功通脉之后,体内此时还留有他的残余功意的缘故。心中一动,不知打通任督二脉以后功力有何变化。心中运行真气的念头方起,体内真气豁然流转,活活泼泼跃动,顺着经脉奔腾不息,行势滔滔,改道行气间,犹如孤舟行大江,划桨掉转行舟时,快稳兼备而毫无半点凝滞气象。
试运行几个周天后,亦不由暗暗心喜,与作日相较,体内真气蕴量虽是变化不大,但心神驾御时,动转随心,意到气随,直比那日雪山使剑之时,意所畅处,便是剑所覆处,但剑乃是劈刺于虚空,怎及此刻真气在体内筋脉这种细微内物中肆意遨游,来的更加动人心魄。
收意散功,起身穿衣下床,打水洗漱时,见水中容颜大有沧桑之色,想起几日来的遭遇,不由慨叹道:“短短数日间,屡遇人奇事,际遇跌宕起伏,心情激烈多变,功力更是连跳数级,足可用出淤泥而入云霄相比,人说福祸相依,现在想来却是不错。”
洗漱完毕后瞥眼间,有张纸有盒饭笼放置在木桌上,过去打开笼盖,只见笼内饭菜碗具齐备,笼盖触手处尚有余温,又见只有一副碗具,料是莲花戒给他个人所备。
将饭菜端出放在桌上,不过是白饭二素而已,甚是粗糙简陋。但他多日不知米味,闻到饭香味已是食指大动,身前虽是陋食,也是如食山珍美味般,吃的是不亦乐乎。一饭快速下肚,饥火稍抑。
盛饭再食,便慢了几分,嚼咽下只觉其味甚淡,然却有股丝丝甜味,美味无比,思道:“宫中数千珍馐美食均不及此味,原来世上最美味是却是淡。”闭眼放缓吞食,细细嚼咽,更是甜人心肺。
足有一个半个时辰光景,起身洗涤好碗筷,迈步走出竹舍。
竹舍外是大片绿竹,一条鹅卵石径蜿蜒向东延伸,两旁竹篁森森夹道,径上竹影斑驳。踏足于竹间小径,耳中听着水动鸟啼,风拂竹叶之声,迈步其上,石径两旁声色轻灵悦人,心体为之俱清。
李贤顾眼两旁,毛竹青青傲立,心道:“愚花亭拙雅成趣,神意之极。紫篁筑其名虽亦是不俗,此地若是全是湘妃紫竹,那也倒是风雅得体。可此间全是毛竹,就未免有些附会了。倒不如取名为‘水绿听香’,又或是‘竹间小筑’来的更为神绘。”
行了足有里许,隐听远处琴声铮铮,李贤一声长叹,施起轻功,衣襟荡荡,贴地飞步掠行。
不过是片刻光景,绿竹掩映中,一幢楼阁幽然在望,阵阵琴声从此楼阁上传来,脑海中不其然浮起“啸风阁”。
奔到近处,山风突起,挟着片片飞雪,扑面而来,那楼阁竟是建在一处悬崖之上,阁势倚负苍天,势高十余丈,基底由石块垒成,五六丈高后方由土木构筑,其上楼阁两层,顶部重檐飞角,大气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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