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痛杀

第四章 故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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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家门,柳栋在街上徘徊,有一件事他始终放心不下,并为之焦虑不安。他到了左家,拜访左冷木,心神不宁地闲聊几句,问:“秋雁呢?”

    左冷木冲房间努了努嘴,说:“在里面呢。这丫头脾气倔的很,我没让他见家兴,她就跟我闹脾气,都两天了,就没怎么吃过饭。”

    柳栋问:“我能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吗?”

    左冷木犹豫了一下,说:“柳少爷要见她,这自然是可以的。你们从小在一块长大,怎么说来着,对,青梅竹马,你帮着劝劝她。”

    左秋雁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恍惚,脸颊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两行泪又沿着泪痕无声地滑落,她一动不动,如玉刻的雕塑。案几上摆着凉饭,筷子在一边放着,柳栋走近了些,看到她手中握着一只石鸟,他的脸上闪现出一抹黯然之sè,说:“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是家兴以前送你的吧。”

    左秋雁低头,无限怜惜地抚摸着石鸟,沙哑着说:“家兴去当兵前,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我刻了这只石鸟。”

    柳栋寻了个凳子坐下,说:“是啊,在那之前,他在河边拣了半天的石头,刻了好几个,这个是最成功的。”

    左秋雁的泪水又下来了,问:“他还好吗?”

    柳栋说:“我刚从省城回来,还没见他。”

    左秋雁的眼睛闪现一丝亮光,说:“栋,我拜托你,见了家兴之后一定要告诉他,我没有负他。我爹让他吃了闭门羹,我怕他会胡思乱想。”

    柳栋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架,说:“这些话,你可以自己对他讲。”

    左秋雁说:“我爹不让我见他,从家兴回来,他就把我锁在了这屋里。反正我是下了决心,如果我爹执意要拆散我和家兴,我就死给他看。”

    柳栋劝说:“别这样,没必要把事情搞的这么僵。不就是去见家兴嘛,我来帮你跟你爹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左秋雁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问:“什么事,你快说。”

    柳栋想了一下,说:“家兴他爹的死讯,是你跑到省城去让我给他发电报的。我要说的就是此事,倘若被其他人知道,你我都会被视为引狼入室之人,甚至会连累到咱们两家。”

    左秋雁说:“家兴他不是狼!好吧,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就咱们两个知道。”

    听柳栋说要带左秋雁去跟袁家兴碰面,左冷木着实为难,可求情的是柳家的大少爷,别人肯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那真是给足了他面子,断然没有再回绝的道理。他一咬牙,说:“既然柳少爷说情,那就让她随你去吧。不过,千万别惹了风言风语。你们柳家家大业大本钱也大,我们小户人家可担不起啊。”

    柳栋许诺,说:“您放心,阿爹,真要有什么事,我担着!”

    左冷木笑笑,突然把左秋雁拦下,说:“秋雁,你先别急着走。”

    柳栋恐他反悔,说:“阿爹——”

    左冷木说:“哭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快去先把脸洗一下。”

    在去的路上,柳栋问:“秋雁,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家兴的处境,你怎么看?”

    左秋雁说:“这绝不是家兴的错,他不该经受这一切,放马场的人对不起他。”

    柳栋说:“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我这么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你不会置我于不顾吧?”

    左秋雁说:“不会。”

    柳栋咬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问:“那你该如何与家兴相处呢?”

    左秋雁说:“我要陪他一同承担,不离不弃,哪怕落了个众叛亲离,我也不怕。栋,我们三个自幼在一起,也同在一个书堂里念过书,你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柳栋兀自荒神,说:“我怎会不知,你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左秋雁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些年,他们还都年幼。袁家兴和柳栋常在一起玩耍,不知何时身后总跟着一个丫头,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面,即使遭到捉弄,也笑得很欢喜。他们一直喊她“疯丫头”,直到意识到男女有别的年纪,才逐渐改口叫她“秋雁”。

    左秋雁曾不止一次地骄傲地说,她的这两个哥哥都极有本事,将来必定有出息,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武状元。

    有一次,柳栋打趣地问:“秋雁,如果你是诰命夫人,你是选状元还是武状元?”

    左秋雁说:“按照戏里的说法,状元是要娶皇帝家里的女儿的,武状元倒没有这讲究。”

    栋不甘心,说:“戏都是假的,夫子都说了,那是虚妄之谈。你自己是怎么个意思?”

    左秋雁说:“我喜欢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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