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忘情剑影

第二章 梵音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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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远三十五岁,同王庭宇一起于军营结识,同生共死三年。王庭宇长他三岁,亦正是习武男人一生巅峰之年。

    司徒远解下佩刀,放在桌上,自己拿酒酌了一杯,王庭宇回过头来举杯相邀,司徒远一饮而尽,开口道:“大哥,酒会伤身,你还是要少喝一些。”

    王庭宇拿着酒杯,想起昔日出生入死的那些战友,如今只有这相交莫逆的好兄弟与自己还在一起了。

    对司徒远微微笑道:“不妨事,这点酒还不会妨到我的,你不用担心于我。”

    微一沉吟,接口又道:“明日你便要回帮去,这杯酒算是为你践行吧,一路顺风。”言罢一饮而尽。

    司徒远给自己又酌了一杯,欲言又止,王庭宇心如镜明,柔声说道:“你先回去,我先办一些事情再回来,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如今虽然老帮主不在了,我又怎能坐视长风帮基业被毁,自是与帮共存亡!”

    听得此语,司徒远不由眉峰一扬,愁意稍去,欣然回道:“大哥,我就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会抛下我们兄弟的。”

    说毕将手中酒直接倾到口中,才继续说道:“大哥,你看此事该如何去做?”

    王庭宇淡然道:“帮中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次敌人以蒙军为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少帮主还年轻,帮中大局不可一日无你,敌势虽强,要动我长风帮基业尚嫌不足,你先回帮中去,我随后便回,当让敌人付出代价。”

    原来自去年老帮主马云飞病逝后,暗暗与蒙古人勾结的海沙帮又得知长风帮中王庭宇不知去向,三大柱石已失其二,顿起侵并之心,以消亡抗蒙有生力量。

    所幸近日收到了失踪一年多的大哥王庭宇消息,心中才略略安稳。料想,以大哥之能,便是这海沙帮如何的实力强横,大哥在一日,长风帮定是安然无虞。却不料王庭宇每日除了睡觉便是饮酒,丝毫不见着急神色,不由心中叫遭,暗暗思忖:自帮主离世,王庭宇连醉数日后竟不知去向,如今年余方才见到,虽见气度更胜从前,却茫然不知是好是坏。自己只是忧心忡忡,三日里来,竟然少有的手足无措。

    长风帮是在战火中建下的基业,在这水乡最富庶之地,长风帮常年处于鹰顾狼视之下,倒把自身千锤百炼,成百毒不侵了。

    平日男子商渔练兵,妇孺植桑养蚕,帮中子弟工农渔商无不涉猎,甚至星相占卜亦有各色人等精通。战时举帮上下,俱是战士,平日各行其事。凡帮中之人,自小便是练得一身武艺。加上马云飞家传枪法如神,司徒远精通水陆阵战,王庭宇剑几通神,帮众高手举不胜举,当是如日中天。但凡外族来袭,长风帮都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又有何人生出侵犯之心。只是这一年多以来,变故频生,才有了蒙人联同海沙帮频频袭扰之举。

    司徒远听到王庭宇说完,才明白这大哥看着郁郁寡欢,每日只是饮酒无事,累的自己着急,三日内却做出共抗强敌的决定。这才放下心来,扶桌站起身来.

    王庭宇会意起身说道:“一路小心,你在内,我在外,并肩作战。”又把自己的准备工作告诉了司徒远。

    司徒远点点头,拿起桌上佩刀,大踏步走出酒馆。

    这时,那双兄妹乐者才走过来,亦是知道了王庭宇身份姓名,再次殷殷道谢告别。

    风雪渐急,心头火热的司徒远却是一身战意,气势激昂,漫天落雪竟无一沾身。

    王宇庭漫步在山间小路上,朝与耶律楚约定的后山一破败山神庙行去,天上雪花漫漫洒洒,虽不甚大,却也渐渐落在头上肩上。心情亦如这阴冷天气,郁郁成结。

    不由加快脚步,心中暗暗叹息:这天地虽冷,又哪及世道之无情。

    自己刚刚明事,家便于金人的入侵没了,从此于这世间再无一个亲人,虽然亦有逢场作戏,却是至今未有触动自己心弦之人,天意究竟要为何呢!念及此处心口处隐隐作痛,眼神竟变得迷茫无神。

    心神恍惚间似听到一声钟响,抬眼望去,前面竹影婆娑间露出一角黑色飞檐,原来不知不觉下已走到梵天寺旁了。

    自己虽是安然大师弟子,大师却从来不和自己说起剃度一事,或许是认为自己没有佛缘吧。自己却每次到寺中来,都感觉如回家一般,尽管自己在梵天寺中仅师傅一人亲厚。

    如今久历战乱,寺中仅有住持慧伦和几个零星僧人尚在。刚才那钟声却是把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亩许大小广场前面正是大雄宝殿,轻轻摇摇头,把思绪抛开,负手踱入寺门。目光所及却不见一个人影。心微微一动,抬眼望向大佛,释迦牟尼满脸慈悲,双腿却似望定自己,不由一怔,缓缓在蒲团坐下。

    双目闭落,耳边又听得一声钟鸣,隐隐似有梵唱传来: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佛偈之声清晰可闻,细若游丝又似黄吕大钟撞击,王庭宇立时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自己岂有不知离了爱恨情仇便没有了忧怖喜乐,可出家离世,又岂是丈夫所为。人生在世,七情困扰,倘真的六欲俱无,又哪儿像是一个人哩?可梵唱佛钟隐隐幽幽,似化为实质,把纷繁杂念一丝丝自深心逐离。

    只觉得自己的心愈发透彻,渐渐空彻无物,混沌一体,竟似万念俱无,身似尘埃,身心俱沉往那梵唱佛钟声去。

    又觉自己端坐一伸入海洋的孤崖,面朝惊涛骇浪的大海,海天萧萧,身体融入天地波涛之中,梵钟节拍下真气起伏,隐合着海浪节奏。

    这一坐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悠悠醒来。站起身来,回到现实之中,始觉天已黄昏,这一坐竟有了三个多时辰。忽感脸上有异,伸手触及,满脸俱是泪水,自记事起还从来没有流泪的经历,今日因缘际会或许是方才与天地共鸣勾起心中密藏着的悲苦。

    仰首望去,释迦牟尼法相*,眼眸含笑,又似鼓励又似嘉许,心中若有所悟,真气微提,突觉真气自丹田爆发,直如潮水席卷般刹那布满全身,无有遗漏,澎湃汹涌,不可遏制。

    明白自己修炼沧海阴阳诀至此瓶颈,今日因缘际会,功法终于又进一步,已至众川赴海之境,与昔日感受殊异。虽自己不信菩萨,不信命运,亦是心有感怀,当下合十成礼,久久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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