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就有点口不择言,说这是郡王福薄,少爷不要难过”
顾海闻言不由笑了笑,妹妹说话果然
“其实我是怕他说着说着又不开心了,毕竟起起过世的人谁都会难过,更何况他一直郁郁寡欢然后,”顾十八娘也笑了,神情比刚才轻松了许多,“然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说福薄”
顾海看着妹妹脸上带着笑,微微侧头点了点头,他突然仿佛看到沈安林在自己眼前站着做出这个神情动作。
“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都由胜者来写,怎么写怎么对”顾十八娘说道。
这句话说完,小亭里一阵沉默,显然对于如今的顾海和顾十八娘来说,这话包含的意思就不仅仅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
一阵秋风吹过,树打着旋落在二人脚下肩头。
顾十八娘伸手摘下顾海头上的落。
“那么,他现在没死,是怎么回事”顾海低声道。
“我想两个可能。”顾十八娘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第一他重生了,和我一样”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孔孟门生的顾海是绝对不会相信,但有妹妹的实例摆以眼前,他不得不信。
“也就是说在他暴病死亡的一刻”顾海低声道,在暴病二字上加重语气,“跟妹妹一样,回到了暴病以前,得以一切重来”
“有可能。”顾十八娘苦笑一下,“这只是猜测。”
顾海默然,他们总不能跑过去抓着郡王问你是不是重生的
“那第二呢”顾海道。
“第二就是命运变了。”顾十八娘答道。
“因为什么”顾海不由笑了笑,“你重生,我和娘没死,所以他也没”说着摇了摇头,“十八娘,我们什么人”
顾十八娘也默然。
他们什么人,从重生那一刻,为了避免命运重演,她做了多少努力,面对几次危机,才勉强走到今天,去改变一个郡王的命运
兄妹二人相对苦笑一下。
“不过,不管哪一种可能,对我们来说都一样。”顾十八娘一脸坚定的说道,“他过他的,我们过我们的,互不相干。”
顾海点了点头,“对,我们只是过我们的日。”
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顾十八娘又说道真将军的事。
“哥哥,朝廷里的大事我不懂,但你也说了,我们是什么人,真将军是什么人,那些朝廷里的大人是什么人,这件事不是你能改变的”她郑重几分道。
顾海面色有些萧然,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哥哥,安心读书,将来做个好官,为国为民。”顾十八娘见他不再提了,松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伞,“我去药铺里了。”
顾海含笑点点头,嘱咐她别太累,看着妹妹撑伞走了出去。
秋末冬初,建康的天气也冷了许多,雨夹雪也多了起来。
一大早蒙蒙雪粒,一个带着斗笠的小厮在顺和堂门口盘旋了几圈,看到披着褐色斗篷的顾十八娘走出来,忙走上前来。
“做什么的”撑伞的小丫头眼尖立刻喝道。
那小厮在几步外站住,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顾娘,请接了信吧”他低声道,便不再多言,将信递过来。
顾十八娘面无表情,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看到马车隆隆去了,小厮才一脸闷闷的站直身,看了看手里的信,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哎,哎。”有人在门内唤他。
小厮警惕的看过去,见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年男人,冲自己挤眉弄眼。
他对这里的情况很是熟悉,认得此人是这里的坐堂大夫,姓彭。
“你是从哪里来的”彭一针笑眯眯的问道。
小厮哼了声,理也不理他加快脚步混入人群。
彭一针计个没趣,摸了摸鼻。
“又有药行来找顾娘”一个小伙计在他身后跟着探头探脑。
这些日,明里暗里送来的消息请贴书信不计其数,有本地的更多的是外地,许下了种种好处就是希望顾娘能移尊到他们那里去,包吃包住处包自由。
顾十八娘一概推脱了,每日只潜心研究技艺。
“这个不像”彭一针一脸神秘的说道。
“怎么不像”小伙计不解。
彭一针嘿嘿笑了,却没有答话。
“那先生觉得像什么”小伙计换个方式问道。
“我瞧像是豆蔻丁香。”彭一针带着玩味的笑道。
“豆蔻丁香”小伙计更是一头雾水,“怎么讲”
“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愁啊”彭一针打着哈哈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一面招呼,“童儿,速来速来。”
彭一针的药童立刻背着药箱跟了上来。
“师父,今日有三家医诊,先去哪一家”十一二岁的小学徒,抹了下鼻涕,问道。
“哪家有钱”彭一针问道。
“城东王大户家。”小徒弟答道。
“如此速去,救富济贫。”彭一针坐上马车一扬鞭道。
马儿受惊急速就走,小伙计差点没坐上,喊着师父等等我跳上车尾抱住了车棚。
此时的郑州城外已然铺上一层白幔,雪还在飞飞扬扬,相比于几个月前,这里更加凋零,人际罕见,只偶尔有匆匆的骑兵飞驰而过。
起伏的山坡上,有三四人漫步而行,皆穿着铠甲军衣,只是面上除了肃杀之气外多了几分萧瑟之意,各怀心思静默不言,只闻得脚下踩雪之声。
“直捣黄龙府,与君痛饮尔,帅声音犹在,却”忽的一人握拳哽咽。
这话打破了萧杀的气氛,三人都抬起头来,风刀霜剑磨砺的面上满是悲愤。
“沈校尉,消息果真确切”他们看向那最先说话的人,哑着嗓问道。
沈安林抬起头,冷肃的双目微微发红,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国公爷也救不得国公爷也救不得”三人再忍不住悲声长喝,“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我不管了,我要杀回去,老这条命运是帅给的,劫法场去”一个大汉一把扯下军衣铠甲,将伤痕遍面的上身裸露出来,飞雪贴上瞬时化成雪水。
这话让其他三人都激动起来,愤愤要解衣。
“住手”沈安林喝道。
在大家眼里,虽然他已经征战几次,但二十岁的年龄,以及沈氏这个名头,还是让这些同僚有些轻视,没想到这个毛头小敢这样大声呵斥,三人都杀气腾腾,心里隐藏着对那些京城重臣空谈误国的怒气恨不得都发泄在他身上。
“诸位忘了帅的嘱咐了吗”沈安林毫无怯意,竖眉沉声喝道,一面伸手指了茫茫四野,“尚有万人未撤离进原,如今帅不在,你们再去,还有谁一心护着万千百姓,你们是要看他们惨死金贼报复的铁蹄之下么”
这话让大家瞬时冷静下来,三人对视一眼,无力而又悲壮的长叹。
“京城里能想到的法,能请动的人都用了,只要能拖过这个年,帅就能过了这一关。”沈安林低声说道。
“咱们就这样忍,帅就这样忍,除了忍,就没别的法了吗”有人悲愤地挥动拳头。
“在不如人的时候,就得忍,如果不忍,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命不在了,还谈什么别的”沈安林低声说道,这话从嘴里说出来,有别样的意味。
这跟战场上用兵一般,敌强我弱,不得不避其锋芒,以待时机,只要待到时机,一击必,毫不留情。
大家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事情真到了自己头上,那忍字真是不好受。
“对了,沈校尉,赵大人已经分配兵力部署,你守哪里”有人强笑一下,问道。
沈安林的嘴边浮现一丝怪异的笑,他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茫茫城池。
“郑州。”他淡淡道。
三人面色一变,一脸惊愕。
如今大军随着帅的押解回京,士气一泻千里,兵败而退的大金闻讯必将南下,此时的双方实力已经完全不一样,此时说是攻防,其实不过是留守,帅虽然不在了,排除军某些人的别有用心阻挠,帅临去前力保万民南迁襄汉的命令依旧维持下来,但郑州等地的失守只是早晚的事。
反扑的金贼必将气焰嚣张手段残忍,郑州是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都是襄汗一带”三人面上几分肃重,看向沈安林的神色增加敬佩,“没想到赵大人如此大义避亲。”
赵大人,新任镇武胜定国军节度使,负责这次大军安抚以及撤退设防的大人之一,也是沈安林的娘家舅舅。
“此乃我之职,无关亲疏。”沈安林整容说道。
“沈校尉保重。”三人亦整容换拳。
雪越下越大,茫茫四野一片白雾之,三人已经离去,沈安林独自一人矗立。
两个亲兵举着伞跑过来,劝说他回去。
“小卓还没回来吗”他问道。
亲兵摇头,一面道,“大人是等家信昨日老爷的信已经到了”
沈安林没有说话,笑了笑,摇了摇头,回来又如何,还是一如既往,再将信原封不动的带回来而已。
那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这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家嫌贫悔婚而傲气的要决裂的缘故吗
回到大营,温暖的火盆很快融化掉他身上的雪,顾不得换下衣裳,沈安林的视线落在书案上,那里有一张尚未写完的信,说是信,也不过是两句话。
“此一战生死未知”他怔怔看了一时,忽的伸手扯过扔进火盆,腾起一股青烟。
“备马整装拔营。”他转过身,高声传令,亲兵得令,转身出门,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响起蔓延开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同情
月十五是曹氏到兴隆寺上香的固定日,也是顾十八xx个寺庙的唯一日。
十八娘,你去客房歇息片刻。从正殿出来曹氏说道。
曹氏的规矩是每一次定要将前后所有佛殿都拜一个谝,因为母女二人某个心明口不说的缘故,顾十八娘是不会相陪的。
对于曹氏来说,女儿能每次跟着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到竹轩楼坐坐,跟信家的人约好了,娘自去便是。顾十八娘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