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和刘进钱联手去推那几年没有动过的安全门。那门已经上锈,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在门快合上的时候,石方脸色又是一变。
他听到四楼的门开了,应该是许哥听不下去了。许哥是个微胖的中年公务员,平时还算热心,被推出来做了楼长。楼里的公共设施出了问题都找他,他再去找物业。闲着无聊时经常下楼找石方聊天,还帮过石方小忙。
“搞什么呢,大半夜的。”果然是许哥声音,看样他还准备下楼看看情况。
石方顾不上那么多,钻进楼道冲着楼上大吼道:“许哥,快回家。”
中年女声的咒骂也突然转变成了惊恐的尖叫。许进昌听到还有人准备靠近现场,在二楼大喝道:“警察办案,闲人回避!”
四楼的许哥犹豫的靠在栏杆上探头下望,正好看见了穿警服的许进昌,他松了一口气,竟直接朝楼下走来。上下楼的邻居听到警察来了,竟又有几道门打开了一条缝,好像准备出门看热闹。
情况失控去了控制。
许进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咬着牙对准楼梯扶手间的缝隙放了一枪。
巨大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许哥的反应和他的体型一丝一毫都不相称,他身手敏捷动作迅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四邻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再也没有一丝光线透露出来。
石方被刘进钱抓住往外拖去,听到上面的枪声他犹豫了一下,心中的血气占了上峰,他甩开刘进钱:“我有钥匙,情况不好我就带他们躲到屋里。你赶快出去把门抵上。”
石方没有给刘进钱拒绝的机会,转身跑进了楼道里。刘进钱追了两步才停下来恨恨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转身关上了大门。上面的呻吟声愈来愈近,但那名士兵举着防暴杆在前面越走越慢。在楼道这狭小的空间里遇到丧尸这种东西简直是最坏的情况,盲目的冲动只会送掉自己的性命,当然自身因素也有一些。
许进昌的脸绷的紧紧的,枪一直举着,枪口有些微微抖动。从警那么多年,许进昌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只开过几枪。虽然在二十五米的距离上击毙过一个持枪通缉犯,一枪爆头——得了个神枪手的外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时瞄的是大腿。
石方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轻轻的碰了一下最后面的司机。那司机原本就神经紧张,差点一脚把石方踹下去。
“你过来干什么,小刘呢?”许进昌压低了声音,但依然可以听出他真的生气了。
“门抵住了。我刚才把工作室的门开了,要是情况不好,我们直接跑进去,把门关上就安全了。”石方没有在意他的语气,低声回答道。
原本紧张的气氛松了一些,人都希望有条退路。那司机感激的轻轻拍了石方的肩膀。
为首的士兵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石方指了指右边,许进昌会意的点点头,然后不容拒绝把他推下了楼:“下去守着门,不要让门关上了。”
看着石方下去以后,许进昌上前一脚踹开了右边的木板门。
尖叫已经变成了惨叫,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伏在上面的老人骤然抬头,正是常大爷。花白的头发已沾满血污,原本和蔼可亲的脸已经彻底扭曲,脸上被砍了一刀,伤口横跨鼻梁,几乎把鼻子完全砍断,他嘴中发出一声非人嘶吼,手脚并用的冲了过来。即便许进昌做好了心里准备,依然反应有些迟钝,幸亏司机反应迅速,一把他拉了回来。
后面的士兵眼疾手快,端着防暴杆就顶了上去,冲过来的常大爷的胸口正好被迎面顶个正着。那士兵的双手一滑,竟是没有握住。长长的防暴杆尾端直接顶在了上楼的阶梯上,而另一端的u型头的一边直接穿进常大爷的胸腔。
一声痛苦的嚎叫之后,常大爷竟不顾胸前的防暴杆,再一次冲了过去。那士兵和司机扶着防暴杆的尾端,防止再次滑落,一阵阵冲击让司机连使用电击棒的空隙都没有,也让杆头越陷越深。
守在门边的石方心惊胆颤的听着上面传来的动静,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忽然听到楼前有一列车队停下,还有大量人员下车的声音。知道支援到了的石方欢喜的朝楼道口跑去,提心吊胆的呆在黑暗中给别人留后路的感觉实在太难过了。
看到楼道口的大门闪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一束刺眼的光线后,石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丝毫没有听到外面让他站住的呼喝声。直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着他伸了进来才反应过来,本能的闪避了一下。他一脚揣在右边的墙壁上,左手在栏杆上一支,直接摔倒了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上。
石方双手抱头,趴在阶梯上,护目镜硌的面部疼痛,但他依然保持着摔下去的姿势,动都不敢动,嘴里喊着:“不要开枪,他们在三楼!”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上了楼,几个人谨慎的走到了石方身前。石方心里突然闪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刚想抬头就被人猛的按住。一阵巨痛从小臂传来,石方的喉咙只来得及只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未喊完的话被生生截断。他四肢僵硬的绷紧了起来,身体激烈的颤抖着。
等石方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人拖了出来铐在了路边的栏杆上。周围许多穿着生化服的人在忙碌着,两盏巨大的疝气灯把现场照的灯火通明。大半个小区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好事者躲在远一点的地方和靠近的居民楼上看着热闹。刘进钱站在一边,一边和王之斌解释着,一边看着瘫在栏杆上的石方。
“你与感染者有接触吗?”王之斌看到石方清醒了起来,便走过来问道。
石方狠狠的瞪着他,就是闭上嘴不开口,当好人还被电击,他心里简直气得要死。
王之斌扫了眼石方小臂上那块灼伤痕迹,正了正脸色说道:“我们的行动太过危险,士兵有时候是紧张了一点,希望你能谅解。但你为什么没有按要求趴下来?”
听到这事,石方犹豫了一下,才有些难堪的说道:“急着出来,根本没有听见。”
果然,刘进钱在旁边发出了一声闷笑,却让石方意外的没有多说什么让他更加难堪的话。
“你与感染者有接触吗?”王之斌再次问道。
石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了想还是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王之斌点了点头,看样已经知道大致的经过,只是找他复核一下。
“他们没有事吧?”石方没有看见他们三人的身影,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外伤,已经送回去了。”王之斌看着他有些期望的眼神,继续说道:“你就不用回去了,等会刘进钱会送你去派出所。”
“喂,我好歹有感染的危险,让我回去在观察一段时间吧。”石方这辈子都没有进过派出所,更别说被拘留了。虽然他觉得的那个观察室和监狱没有什么区别,但对拘留所的传闻一直是甚为畏惧的:“那个,我那个刚才还算帮了点忙……”
就在石方绞尽脑汁的找理由时,王之斌也有些无奈:“抱歉,这不是开玩笑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