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当不当英雄了？”刘进钱一边开着车一边促狭的说道。
石方冲他翻了翻白眼，鼻子里鄙夷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这却让刘进钱笑的更加开心。
看到前面就是辖区派出所，石方抿了抿嘴，但还是厚着脸皮说：“能不能请你过两天保释我出来？”
刘进钱停下了车，作弄似的提高了语调：“我为什么要帮你？”
石方沉着脸没有说话，求人办事自己始终做不到。自己不想让家人知道，又没有朋友帮忙，想找个人保释都找不到，心里不由产生些自暴自弃的想法。
刘进钱发现自己玩的过火了，又碍于面子同样没有出声。
当石方被派出所的两名警员带向审讯室的时候，听见刘进钱在后面和熟人大声的打着招呼：“陈所，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所里？哦，我一朋友出了点事，正当防卫的时候伤到人了。来的时候出了情况……”
“放松点，不用那么紧张。我叫沈从重，小刘他姐夫是我哥们。”挺着大肚腩的中年民警笑眯眯拍了拍石方的肩膀，随意的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吧。”
手拿口供本的年轻民警不满的抿了抿嘴却没有出声，只是冲石方微微点了点头。
石方松了一口气，看样情况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他开始靠着回忆叙述着当时的情况。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石方提到了陈强的名字。
“你再说一遍，那小子叫什么？”微笑从沈从重的脸上消失了。
石方心里沉了一下，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叫陈强。”
“年龄，外貌？”沈从重坐直了身体，口气严厉了起来。
“十八岁左右，反正不大。头发前面是板寸后面刮光了，手背上纹了个死字。”
“他什么时候到你那的？”沈从重的口气愈发严厉。
“大约一个月前，具体的日期我记得不太清楚，是朋友的朋友介绍过来的。”石方有些不安的瞄了年轻民警，发现他抬头怜悯的看了自己一眼。
“老实点，别在这里耍小心眼。说，他现在人呢？”沈从重猛的一排桌子，站了起来，身体前倾，一张油光满面的肉脸几乎贴到了石方面前。
石方没有吭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张肉脸不断的扭曲着。情况不太对，石方心里清楚，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外面的陈所长就是陈强的亲小叔。
陈强这些天一直住在石方那里，只是心情好了才一两天接一次家里的电话。说自己在打工赚钱，把他爸哄的乐呵呵的以为自己儿子浪子回头了。结果接连三天都是关机的提示后，才让他爸着急了起来，连忙通知了他小叔。他小叔只能连夜赶到所里，安排手下四处打探消息。
沈从重见没有唬住石方，掏出手铐就准备给石方拷上。
“沈哥，刘进钱还在外面呢。”年轻民警一看着架势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哼，他算哪颗葱。要不是看在他姐夫面子上我会鸟他？”沈从重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还是收起了手铐。他犹豫一下，看了那名年轻警察一眼不放心的吩咐道：“小张，你看着他。我去上个厕所。”
看着沈从重吃力的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消失在门后，小张看着有些疑惑的石方笑了起来：“他跑去报信去了，深怕我抢了这个功劳。”
说罢，小张拿出手机飞快的编辑了条信息发给了出去。
石方不经意的歪了下头，竟是一字不漏的看到了。这条信息是发给刘进钱的——麻烦了，受伤的好像是陈为民的侄子。
小张注意了石方的动作和他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我和刘进钱是发小，一起玩到大的。不过，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见过刘进钱给别人说过事。”
“陈为民是谁？”
“我们副所长，刚才进钱打招呼的那个。人还不错，就是喜欢护短。他侄子伤的怎么样？”
石方握紧了拳头，简直想把面前的一切东西都砸掉。外面吵杂了起来，刘进钱和另一个嗓门洪亮的人在大声争执着。他强迫自己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把心里乱成一团的情绪平静下来：“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张挑了挑眉毛，重新打量了他一遍，似乎没有想到石方这么不起眼的人下手这么狠。
“他带着刀想勒索我，还把我打晕了。”石方不喜欢这种审视犯人的眼光，不由解释道。
小张听到不由皱了皱眉，陈为民那个侄子在所里也是有名的坑爹，前两个月因为抢劫还进过派出所，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他警惕的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担忧的看了眼石方的小身板低声说道：“等下忍着点，绝对不要反抗。现场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别改嘴，更不要随便签名。”
石方沉默的听着，只有脸上时不时绷紧的牙关才显示出他现在的紧张。门外的争执平静了下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石方朝小张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人来了，他会意的点了点头。
“尽快把小强前两天的事弄清楚，再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下手注意点力道，我就在这等着。”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他们以为没有人能听到，但石方一字不漏的听全了。
他原先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个陈为民不能大义灭亲，能秉公执法就好。但现实冷酷的给了他沉重的一击，石方感觉自己的内脏一阵紧缩。
门开了，两名强壮的警察跟在沈从重的身后走了进来。石方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彻底崩断，他竟然不在紧张。就好像以前做过山车一样，石方上了座位就开始后悔，等到机器咯吱咯吱的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石方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当过山车越过最高点，在四秒内加速到一百二十公里的时候，石方竟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嚎叫了起来，叫声与别人不同。里面没有丝毫的恐惧，满满的全是兴奋。
那两名警察快步走到石方身后，动作粗暴的把他的胳膊撅到背后铐在了椅背上。然后抓着石方的头发，猛的把他的头砸办公桌上。沈从重冷笑一声，打开了强照灯：“把前两天的事说一遍。”
强烈的光线刺了石方根本睁不开眼，身后的警察提起他的头再次朝桌上砸去。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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