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所，这是王少校。”刘进钱走到陈为民面前介绍道。门里传来沉闷的击打声，隐约能听到大声的咒骂和呵斥。刘进钱的眼睛朝里面瞄了瞄，王之斌却跟没有听见一样站在那里。
陈为民阴着脸反手带上了虚掩的门，顺势瞟了王之斌一眼。一个少校，虽然比较年轻但也只是少校，再说他怎么也管不到这里。
王之斌看他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主动说道：“嫌疑人等一会就能送过来，第三人口供和一些相关资料现在就在外面的车上，你找个人和我办理一下交接手续。”
刘进钱心眼活，一开始被陈为民逼问陈强下落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看到张生的那条短信后才知道自己把石方坑惨了。他自己也不敢随便乱说知道的情况，便飞快的开车回到刚才的小区，找到了王之斌说明了情况，还隐约提及了陈强和陈为民的关系。
王之斌先是联系了余乐，询问陈强的状况，听说可以转院之后便安排人把他送了过来。现场的主要消毒工作已经完成，王之斌便把剩下的任务交给了副手。本来这些事都不需要由王之斌出面的，自己的副手去一趟甚至给市局去个电话都可以轻松的让他们停止追问。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想起石方那窘迫的样子和刘进钱语气透露出的那一丝忧虑，竟让他打消了原本的想法，自己带了两个人跟了过来。
“你是哪个单位的？你的证件呢？”陈为民冲着王之斌不屑的说道。
王之斌表情淡然的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摊开展示在陈为民面前。但陈为民看都不看，径直朝外走去：“我又没当过兵，谁知道你那破东西是真的，假的。”
王之斌眉头微皱，陈为民摆出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没有想到他选了一个这么愚蠢的理由。
“你们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陈为民的声音大了起来，他没走两步就被王之斌身后的两名士兵拦了下来。平时对着老百姓咋呼惯了，面对着军人他还没做好改变的准备。
那两名背着枪的士兵鸟都不鸟他，值班的民警早就远远的到了一边，装作听不见的样子。陈为民难堪的被堵在那站了一会，听到屋里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又担心他们强闯审讯室，只好回头走到了王之斌面前，口气狂傲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查军官证的吗？按着这个号码打过去你就知道是真的假的了。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现在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跟你说。”王之斌轻描淡写的说道。
陈为民的脸色顿时好看极了，他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一下这个年轻的少校，再次开口时先前的不屑和狂傲统统不见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之斌脸色一整，指着审讯室的大门说道：“石方这两天的行动与案情无关，属于保密范围。而且他曾经协助过军队执行任务，我希望他能受到公正的对待。”
陈为民脸色稍缓，看样没有撕破脸的必要。他现在恨不得把沈从重拖出来打一顿，连个毛头小伙搞了这么久都搞不定。他打了个哈哈，胡乱说道打算拖延时间：“嗯，这个的话有点麻烦。你要知道，这种手续很难办理下来，而且我们一直都是秉公执法，你……”
屋里在传出几声叫喊后，突然安静了下来。陈为民一愣，心虚的中断了话头。
王之斌冷冷地盯着他，终于彻底厌烦了面前这个官僚作风十足的小所长。他身体一侧，身后的士兵立即上前，会意的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在王之斌压迫性的目光下，陈为民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到他们都走了进去，才跟在了后面。
石方浑身伤痕，样貌凄惨的倒在地上。身下的木椅子已经散架，只有一节靠背还和他的双手铐在一起。他双目微闭，鼻子下面挂着两条新鲜的血迹，口中不断凄惨的喊着：“啊，不要打我，我不能说，那是机密。”
王之斌等人看到这都面容古怪，因为他周围躺着三个警察，四周还散落着警棍和包着衣服的铁棒。面前一个身材肥硕的警察，双手捂裆，两条小短腿一抽一抽的，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名协警捂着胸口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另一名协警已经昏了过去。
两名士兵忍着笑，走过去把石方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陈为民脸色阴沉的站在门边，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在派出所里袭警，石方之前不管多无辜，这下再也脱不了身了。
“说吧，怎么回事？”王之斌的表情和口气有些微妙。
石方装模作样的呻吟着，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后才语气虚弱的说道：“他们刑讯逼供……非要我说基地的情况。咳，咳……我已经说了你的联系方式，他们就是不听……非要我把这两天的详细情况告诉他们……”
“利用职权指使或者强迫他人违反国家保守秘密法的规定泄露国家秘密，陈所长，你可以啊。”王之斌听完后有意无意的瞟了脸色微变的陈为民一眼，转头看着呻吟着的石方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他们又是怎么搞的？”
石方半眯着眼睛，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我不知道，刚才被他们打晕过去了。哎呦，我的腰……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才醒过来。哎呦，疼死我了。也许是他们打我打的太兴奋，相互打成这样的。”
“放屁！”那名喘了半天粗气的协警终于缓过来劲，抓起身边的一根包好衣服的铁棒就朝石方冲了过来：“我打死你。”
石方躺在椅子上装死，眼睛却紧张的微微睁开盯着那边。那协警刚走两步就被一个士兵抓住了手腕，卸下了手中的实心铁棒，毫不客气的推到了一边。
王之斌又瞟了脸色阴沉到几乎要滴下水的陈为民一眼，转头看着那名协警说道：“你是想说你们三个身体强壮手持器械的警察被这个身体瘦弱，浑身伤痕，而且双手还被铐在背后的年轻人打成这样的？”
那协警咬着牙，恨恨的看着瘫在椅子上装死的石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生，你去喊下救护车，把他们四个都送到医院治疗一下。”沉默了半饷的陈为民突然开口说道，只要送进了医院，石方就再也跑不掉了。今天有人护着你，我不信他天天都能护着你。
“你可以把他们三个送去，根据回避原则我们马上就把石方带走移送到其他派出所去。”王之斌慢慢悠悠的说道。
陈为民居然笑了起来，满脸的横肉挤在了一起。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有必要在遮掩下去：“你能送到哪去？我在这当了二十年所长，只要是这个系统的，谁不认识我！”
石方心里一紧，抬头朝王之斌看去。
王之斌看着这个口气狂妄的小所长，心里涌上了一股无奈。军队和警察是两个系统，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根本无法直接干涉案件的进行，只能通过自己的关系去疏通各个关节。再说他自己的关系在金陵，为了石方去动用他爸的关系又有些小题大做。
陈为民看着王之斌沉默了起来，不由得意的笑了出来。他转身恶狠狠的看着石方，大声的冲着协警喊道：“你动作快点，小心他身体虚弱，没到医院就不行了。”
就在石方几乎绝望的时候，王之斌推开了他身前面部狰狞的协警，微笑着问道：“你前两天见过常大爷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