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山几多骄

第五章 炸大军击退元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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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炸大军击退元帅(下)

    金清奇眼望城墙,但见血水横流,尸积如山,残刃遍布,不住唏嘘。想起今晚一战,东国三万黑甲大军全军覆没,已方也丧命了八千余兵卒,暗感悲恸。对斩天抱拳一礼,叹道:“斩兄弟,今晚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金马城恐早已是城毁人亡了。”斩天吸了口气,震住伤势,摇头道:“我没什么功劳,金马城兵卒团结一致,以一当十,才守住了城。”

    金清奇微微一笑,立在城头,大声道:“诸位兄弟,今晚金马城得保,全赖大家舍命相护。可功劳最大要数天下第一公子斩天斩少侠,若不是斩少侠炸死东国万余黑甲大军,又夺得左归山的帅旗,逼退左归山,咱们势难守住东城门。”柳长楼附声道:“金大哥说得对,咱们金马城须得谢斩少侠援手之恩。”

    话音才落,便跪伏于地,向斩天一礼,金清奇也跪伏于地,向斩天施了一礼。两千余守城兵卒齐齐呐喝一声,纷纷跪在城头,向斩天拜礼作谢。

    斩天一惊,欲待扶起金清奇和柳长楼,可心头一慌,真气一岔,伤痛瞬间袭来,心口剧疼,头脑一沉,立时晕厥了去,瘫倒在城头。

    斩天先和神炮战将曹渊爽激烈大战,被曹渊爽重伤,而后不及调息,又和东国两大元帅之一的左归山拼斗,被浑音铁锤的劲气所伤,便伤上加伤了,倚着强凛真气稳住伤势,故此一直未倒。此时左归山退去,金马城得保,心头松懈,坚持不住了,就昏了去。

    金清奇和柳长楼大惊,急忙抢近身来,齐齐扶起斩天。斩天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不过气息尚在,倒无性命之虞,金柳二各自人心头一松,嘘了口气。

    云思倩见斩天晕了,忙跳下金鬃雌狮,金鬃雌狮有十丈高大,跳下来非殒命不可,却也顾不得那么得,金清奇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接住了云思倩。云思倩称谢了一声,跑近斩天身前,搂着斩天脖颈,芳心酸悲,一个劲的痛苦。

    当是时,金清奇伤势惨重,知逞强不得,便亲自送斩天回城主府,金鬃雌狮载着云思倩,也跟了去。柳长楼在指挥守城兵卒,清理了城头尸身,后又得部将告之,攻打其余三门的东国大军得左归山之命,纷纷撤了,始才放心了,命各城门守将坚守城门,率着众游侠,径回城主府了。

    次日,斩天醒来,觉得身体有了气力,料想是体内两大灵物之功,疗合了伤势。见自己躺在一软床上,又见云思倩趴在床头,花容憔悴,气息细细,兀自香睡着,想来是因久不见自己醒,困倦袭来,便睡着了。

    斩天站起身,走至窗口前,举目看去,只见皓月悬空,清辉熠熠,四周一片沉寂,偶尔几声夜虫声传来,轻敲耳畔,颇感惬意。

    忽听脚步细碎,回头望去,却见云思倩走了过来,一双美眸闪着滢滢泪珠,柔荑轻轻一张,抱着了斩天虎腰,螓首低垂,埋进斩天怀里,微微啜泣了起来。

    斩天奇道:“小倩,你怎么哭了?”云思倩哽声道:“天哥哥,我一看见你不醒,就心疼万分,真怕你死了,不要我了。”斩天柔声道:“傻丫头,你担心这些作甚,你天哥哥我天生骨头硬,怎么也死不了。只要我不死,就不会离开你的。”云思倩咽着娇声,轻点了点螓首。

    斩天也未多说,和云思倩并肩依着,望着窗外月色,心潮一动,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花落红,忖道:“红儿若知我喜欢了其他女孩,她一定会很心疼,必然会怨恨我。”暗自一叹,闭上双目,什么也不愿想了。

    过得一会,忽听一声咳嗽,二人望向门口,见着柳长楼走了进来。还不待斩天开口,柳长楼已笑道:“少主,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柳叔叔冒然进来,不知有没有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斩天笑道:“柳叔叔,你当着姑娘家的面,说这些话,可吓着人家了。”柳长楼笑道:“柳叔叔是个大老粗,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你家的小倩要介意,我也是没法子的事。”斩天哈哈一笑。

    云思倩闻言,满脸通红,羞涩不胜,忙背过柳长楼,将螓首埋进斩天怀里。

    斩天和柳长楼说笑一阵,带同云思倩,随着柳长楼出了房,到内堂用了晚饭。斩天一日未进食,饥肠辘辘,将大半桌的菜食狼吞虎咽了,又和柳长楼喝了几杯烈酒,方觉填饱了肚子。云思倩虽是饿极,可女儿家天生吃得少,只微微吃了些饭菜。

    柳长楼要去北门,无暇陪斩天,便让斩天回房歇息。斩天欲去城头看看,不愿回房,让云思倩自回房去,自己和柳长楼并肩出了城主府。出得府,见金鬃雌狮正自昂首立在当地,斩天当即念动封兽诀,封印了金鬃雌狮。

    沿路所去,但见房舍倾塌,砖瓦缭乱,街巷催断,硝烟到处弥漫,百姓露宿于外,老弱悲泣,妇孺啼哭,当真是凄惨至极。如此恶境,全是被曹渊爽的神炮所炸,斩天见了,愤恨不胜,柳长楼也是一阵嗟叹。

    众百姓见着柳长楼来了,纷纷起身施礼,接着又跪伏在地,向斩天拜谢。

    斩天一怔,不知众百姓为何如此,当即问了柳长楼。

    原来斩天火炸东国万余黑甲大军、击退左归山、保住了东城门、免了金马城破城之危,这些事早已传入金马城二十余万百姓耳中,二十余万百姓对斩天感激涕零,自然会对斩天谢礼了。

    两百年前残帝被杀,柳长楼悲恸之下,叛变了东帝,摔着部下一万兵将,占领了金马城。东帝气愤之下,多次命军队攻打金马城,都是无功而返。一百年前,仁帝被囚禁于东国毒林,仁帝坐下三大劲将之一的金清奇率五千兵将,抢进毒林,欲救仁帝,可被东帝截下,正当金清奇危急之际,柳长楼单枪匹马闯杀来,救下了金清奇。

    原来一百多年前,残帝和仁帝大战,柳长楼被金清奇擒下,金清奇念柳长楼是条汉子,便背着仁帝,私自放了柳长楼,柳长楼感金清奇相救之恩,才来毒林搭救金清奇。柳长楼自知自己无治国之能,便将金马城城主之位让于金清奇,金清奇推诿不过,只得坐了金马城的城主之位,柳长楼居副城主之位。

    金马城乃天下五大自由城之一,城内有二十万人口,三万守城兵卒,以养金马为生计,金马城便是因此而得名。金马城靠着军民一心,再得金清奇指挥得当,屡次打败东帝派来攻城的黑甲大军。

    半月前,东国大公子许刺失踪,后发现许刺的尸身竟在城主府里。“神出鬼没”朱先远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城主府里,说是柳长楼三年前要杀许刺,可奸计未遂,只削断了许刺十手指,对许刺余怒未消,故此掳劫了许刺将并其杀害。金清奇知其中定有蹊跷,如何肯放朱先远走?朱先远似早就挑好了路径,仗着“先天地盾术”之妙,护着许刺尸身,夺路出了城主府,连夜逃出了金马城,将许刺惨死金马城之事禀告了许破地,许破得知大哥惨死,震怒异常,本想亲自领兵攻打金马城,可因自己加冠太子之位在即,便让左归山引十万黑甲大军前来攻城,务必活捉金清奇和柳长楼。

    柳长楼一路无事,便将金马城之事说与斩天听了。斩天已从熊正武口中,知晓了东国攻打金马城原因的大概,这时又听柳长楼说了,方真正明白了此事的缘由。想起自己与破地之交,如今却活生生炸烧死东国万余黑甲兵,颇有一丝悔意,可想起东帝杀害了缘水,又觉自己如此做,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过得半个时辰,三人来到北城门,守门兵卒见三人来了,纷纷施了礼。柳长楼引着斩天二人,从城阶攀上,来至城头。

    城头篝火熊烧,映得黑穹通红,有如白昼一般。一万余名兵卒队列于城头畔,睁眼瞪目,铁板着脸,或是执着刀,或是抡着枪,或是绰着矛,虎身生威,英姿飒爽。旌旗直插在城墙畔,迎着罡风,猎猎作响。

    金清奇立在城头,举着千里镜,正自观望着前方东国大军大营。听得步声响,转眼看来,见是斩天三人,急道:“斩兄弟,你伤势未好,怎跑到城头来了?”斩天笑道:“我身子骨硬朗,些许小伤不碍事。”金清奇叹了口气,也没多说。

    斩天举目看去,但见距城下三里处,数千旌旗插在大营顶,迎风招展,如同一片秋林一般;两万余座大营扎在当地,密密麻麻,恍如蚁爬于地;火烛通天燃着,油脂噼啪作响,仿如火烧云灿烂;三万余名黑甲大军执着刀枪,成群结队,正自巡游。

    斩天忽道:“金城主,东国大军驻扎城外的有多少?”金清奇叹道:“左归山率十万大军攻城,只是折损了三万五千人马,驻扎城外的少说也还有六万人马。”斩天沉思一会,又道:“金马城如今还有多少守城兵卒?”

    金清奇道:“连日来死伤了一万三千余名兵卒,现在也就只有一万六千余名兵卒可用。”斩天长叹了口气,忖道:“一万六千人如何抵挡得住六万余人?”暗自皱眉,大为苦恼。

    其时间,忽见一名身披铁甲的汉子走了过来,向金清奇躬身一礼,恭声道:“城主,属下去查了,库内只有一万余支箭了。”柳长楼道:“前几日还有七万支箭,如今怎会只剩这么少的箭?”金清奇叹道:“连日来守城吃紧,用尽了箭矢,也难怪只剩这么少了。”那身披铁甲的汉子道:“城主、副城主,三日后,东国大军便要攻城,咱们箭矢不够,该如何是好?”金清奇道:“陈副将,你去命铁匠铸箭,能铸多少算多少。”

    那身披铁甲的汉子乃姓陈名其,乃金马城两大副将之一,曾是金清奇部下,后得知金清奇来了金马城,便投名而来。陈其当下应了,转身下了城墙。

    金清奇凝思了会,忽对柳长楼道:“柳兄弟,你去命人做三千稻草人,再在稻草人身上套上黑衣,做好了,便速速拿到城头来。”柳长楼奇道:“金大哥,要稻草人来作何?”斩天也问道:“金城主,稻草人要来有何用?”金清奇笑道:“待会你们就知晓了。”

    柳长楼无奈,只得将疑问憋在心头,转身下了城头,自是找人做稻草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工夫,柳长楼从城阶上了来,后面跟着一千余名百姓,一名百姓拣着两只稻草人。那些稻草人身裹着黑衣,七八尺长大,一一放在城头旁。

    金清奇当即命兵卒寻来三千条麻绳,将麻绳系在稻草人身上。接着,命三千名兵卒将稻草人悬在城头,拉着麻绳,一一将稻草人缒下城头。

    柳长楼看了,奇道:“金大哥,你悬着这些稻草人下去作何?这些稻草人又杀不了东国贼子,索性缒着咱们金马城好男儿下去,去东国阵营杀他个稀里哗啦。”斩天也大感诧异,问道:“金城主,你这是何意?”金清奇道:“柳兄弟、斩兄弟,你们待会见了,便知我的意图了。”说着哈哈一笑,颇为得意。二人也不多问,径向城下望去。

    再说东国大营里正自巡游的黑甲兵士见金马城北城门有异样,擎着火把,奔近距北城门两里处观看。但见城墙密密麻麻附着数百名黑衣人,正在缓缓地降下城墙,只道是金马城的兵卒前来袭营,忙回去禀告左归山。

    左归山听了,传下军令,命两千名弓箭手前去阻击。两千弓箭手到得离北城门两里处,拉弓拈箭,向北城门城墙齐齐射去。一时间,数千箭矢横飞于空,射中附在城墙上的稻黑衣人,箭发连珠,密集如交织,狂风暴雨般射个不停。

    金清奇在城头观望,一边命兵卒继续缒下稻草人,一边命兵卒放下被箭射中的稻草人。斩天二人在旁观视,渐渐瞧出了蹊跷,互视一眼,哈哈一笑。

    城下东国两千名弓箭手见城头不住缒下稻草人,虽觉惊诧,可有箭在手,也不慌乱,兀自射箭,射了约摸有两万余支箭矢,见城头再也没黑衣人缒下,方才罢了手。

    两千名弓箭手等了一阵,正要回营复命,却见北城门吊桥放了下来,三千余名兵卒冲了出来,抱起落在城墙下的黑衣人,纷纷进了城门,吊桥又再关了。接着,忽见被射死的黑衣人纷纷摆在城头,又听金清奇扬声道:“东国的壮士们,相烦你们回去告诉左元帅,说金某谢他赠送两万支箭之恩。”

    两千名弓箭手听了,浑不解何意,却见摆在城头的黑衣人被守城兵卒扒去了黑衣,纷纷从城头抛了下来。众弓箭手起初没看清,只道是金清奇将死去的兵卒尸身抛下,可接二连三的尸身被抛下,方看清了那些是稻草人,方各自醒悟,自己射中的不是活人,全部是用稻草人扎成的黑衣人。

    两千余名弓箭手惊诧交迸,回去向左归山说了。左归山听了,怒气冲天,可即已上了当,吃了哑巴亏,又能如何,只说自己兵盛器多,送给金马城两万支箭,又有何妨。

    柳长楼见轻易便得了两万余支箭矢,喜形于色,忽又一叹,道:“金大哥,仅两万余支箭矢,仍是不够三日后守城之用。”金清奇笑道:“我即能叫左归山送来两万余支箭,便还能叫左归山再送来两万余支箭,有了这四万余支箭矢,必够守城用了。”

    斩天笑道:“金城主,你要得另外两万余支箭,难道是明晚再来个故技重施?”金清奇点头道:“明晚我管叫左归山再送来两万余支箭来。”柳长楼摇头道:“左归山上了一次当,得了个乖,焉会再上第二次当?”金清奇笑道:“柳兄弟若是不信,等明日便见分晓。”斩天也不大相信金清奇之言,却没多问,欲等明晚见个明白。

    第二日夜半,金清奇驻立在城头,命兵卒抬来两百架绽鼓,摆在城头,又将早做好的稻草人用麻绳系着,并且套上黑衣,悬在城墙边缘。

    斩天和柳长楼立在旁侧,斩天问道:“金城主,今晚你当真要来个故技重施么?”柳长楼也问道:“金大哥,那左归山素来会用兵,这次必然不会再上你的当了。”金清奇道:“我知左归山性子,我若再向昨晚那般以稻草人相诈,左归山自是不会上当。故此今晚我一边命人放下稻草人,再一边命人在旁擂鼓,左归山见了,想来会以为我真要去袭营,定会派弓箭手前来阻截。”

    斩天颇觉有理,道:“今晚咱们与昨晚不同,有在旁擂鼓,左归山听得鼓声,自然会以为咱们是在为去袭营的兵卒壮威,相信咱们是真的去袭营了。”金清奇笑道:“正是如此。”

    当下,金清奇命兵卒悬着麻绳,将稻草人沿着城墙,一一向下缒去。几在同时,再命两百兵卒擂动两百架战鼓,须臾间,鼓声咚咚,遥遥传去,突破黑穹。

    东国大营里正自巡游的黑甲兵士听得鼓声,又见城墙缒下了黑衣人,忙去向左归山禀告。

    左归山也已听到鼓声,披上衣甲,出营观看。见金清奇立在城头,又有数千名黑衣人从城墙边缘缒下,暗道:“殿下屡次派兵攻打金马城,皆是因金清奇用兵出奇,守住了金马城。他昨晚以稻草人相诈,知我有了防备,若是再故技重施,想我必不肯上当,故此今晚擂起战鼓,以鼓声激昂士气,好让兵卒来袭我大营,哼,这等雕虫小技,怎能瞒得过我?”当即命两千弓箭手出营,前去阻截从城墙缒下的黑衣人。

    两千名弓箭手队列在距城墙两里处,拉满弓,拈上箭,连珠箭发,仿如乱石穿空,暴雨滂沱,向着城墙的黑衣人射去。金清奇立在城头,一边命兵卒竭力擂鼓,一边命兵卒陆续将稻草人放下。斩天和柳长楼见左归山上了当,喜形于面。

    两千余名弓箭手射杀完黑衣人后,就待回营,却见吊桥放下,三千名兵卒冲奔而出,一人拾起一落在城下的黑衣人,又再进了城。

    接着,却见那些被射杀的黑衣人摆放在城头,被守城兵卒扒了黑衣,纷纷抛下城来。细细看了,那些被射杀的黑衣人和昨晚的一无二致,也是由稻草人扎成的。惊骇无比,忙回去告之了左归山。

    左归山听了,怒不可遏,自忖自己两次上了金清奇的当,当真是颜面尽失,可身为统帅,又不宜随便发作,只得含怒于心。

    第三日夜半,东国大营正在巡游的黑甲兵士忽听得咚咚战鼓声,又见得金马城北城门的城墙上缒下近三千余名黑衣人,纷纷一惊,忙告之了左归山。

    左归山出营见了,忖道:“金清奇又用和昨晚相同的伎俩,想骗我上当,哼,我今日偏不理会你,看你还能唱出什么戏来。”也没吩咐弓箭手前去阻截,只是命巡游兵士各守要处,当即回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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