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各种语言四起,众人用比洪水还快上几分的速度闪进了屋子里,冰原上顿时空荡了。
所有人在牢固的堡垒里忐忑地等着水浪过去,唯独何率自己这边的冰屋出了问题。
——小休刚钻进冰屋,女人就凑上前去搬开了剩下的几块冰砖,想让小哑巴也进来。谁知忙中出错,小哑巴身上绑着的麻袋卡住了门缝,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眼看那几人高的浪在接近,小哑巴和何率却都被拦在外面没法进来。
“这怎么办?麻袋太大了!”
好歹相处了几天,女人手足无措地回头求助。
“老师/小哑巴!”岑轻朋和小休更是吓得血色尽褪,同时一个箭步窜到门口,踮起脚使劲去扯麻袋。
一下,两下,大浪愈来愈接近,麻袋却像是和门缝黏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秦戈,快去帮忙啊!”余未推开在他身边坐着没打算动弹、神色冷静的男人,自己也想站起来去帮着扯,却一个不小心跌下了床:“面瘫!别发愣了,那水浪很高,何率水性再好也活不下来的!”
“喵!”鱼头被一起带下了床,摔醒了。
男人嗯了一声,没等余未站直,就干净利落地削断了小哑巴身上的麻袋,根据记忆里的顺序,三两下关住了冰屋门。
看清秦戈做了什么好事,岑轻朋目眶欲裂地跳起来就要和他拼命,“秦戈!我老师还有你儿子都还在外面!”
“不会有事。”秦戈笃定地说,把鱼头从地上抱起来,逆着翻毛观察有没有摔伤。
“你……混蛋!”岑轻朋要去开冰砖,被女人拦了。
“别开,现在开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会被浪一起卷走的。”她惨白着脸说。
该死。她还以为最残忍的是那个娃娃脸,没想到这个壮实的面瘫更冷漠无情!连自己队友的死活都不在乎。
可惜了,她本来还打算试着用柔情战略把那个看上去武力很高的何姓男人留下来的。
“但是我老师他——”
“逢年过节给他烧点衣服鞋子的吧。”女人拍了拍岑轻朋的肩膀。
“……”岑轻朋和小休快哭出来了。
余未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戈悠闲地态度,出声宽慰道:“没事,看秦戈那样,也许何率有办法?”
男人的嘴角悄悄勾起,又恢复原状,“秦鸀有办法。”
“啊!”余未终于想到他忽略了什么。
“喵。”
鱼头舒服地在秦戈手里蹭了蹭,叫了几声发表意见。
那小浪,都淹不死它,又何况它那会飞的兄弟呢?
外头,小哑巴正驮着何率在天空上盘旋。
“这是——”何率眯起眼眺望这冰原下沉的全过程。
他本来以为是只有他们所在的这块冰层下降了,这时在天上却发现,下沉渀佛会扩散似的,一块接着一块。每一块的下沉都带起滚滚的水浪,除了一个地方例外——一大一小两头蓝龙的所在地。
何率在之前山下陷的时候就怀疑过的事情又一次浮上心头,并且比上一次带出了更多的不安。
这片大陆,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人类眼前,会不会又突如其来的沉入海底?
“吼——”小哑巴转得欢畅了,突然嚎了一嗓子。
这声音让何率精神一振。
不、不会的,应该是他想多了,这只是普通的地壳运动而已。如果这大陆是突然浮上海面的,上面的恐龙绝不会又多又繁杂,还有雪白龙和蓝龙那样体积庞大的存在。
“可以了,下去吧,谢谢你小哑巴。”
十几分钟后,女人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最上面的一块冰砖,发现没有水涌进来,便把剩下的冰砖全挪开了。
“老师,你吓死我了。”岑轻朋发现何率在不远处好好地站着,猛扑过去,勾住他老师的脖子就是一个劫后余生的热吻。
“……”女人愣了愣,“他们也是这种关系?”
“你没有发现吗?”小休欣喜地摸摸小哑巴的脑袋,心情很好地和他平时敬而远之的‘绑匪’搭话。
一心想找个武力高强的男人做保护伞的女人失望至极:“你这是要告诉我,你们五人一恐龙当中的每一个都是内部处理?”
这口味真重!女人愤愤不平地想。她还以为这之中最少有几个正常人可以**一下的!
“什么叫内部处理?”王休没听明白,转头向他的两个大哥求助。
余未顿了顿,看看小哑巴,再看看小休:“嗯……这个,应该不是吧?”他咽了咽口水,“小休,你喜欢小哑巴吗?”
人兽是没有好下场的!余未努力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当然喜欢。”小休用力点头,还嫌用说得无力,便把自己整个埋进小哑巴的羽毛里以示他‘喜欢’的程度。
“喵吼喜!”我也喜欢你!小哑巴高兴地甩了下尾巴,勾住了小休的腰。
余未:“……” 他要抱孙子的愿望又泡汤了。
“够了够了。”女人立刻扭过头去,“不用接着证明了,你也不嫌半夜的时候痒得慌。”她走出冰屋子,决定去看看基地人,尤其是她几个小弟有没有折损。
“啊?怎么会痒得慌?”王休没有看见小哑巴对女人实施酷刑的那一幕,满头雾水地从龙背上露出一双眼睛望向余未,眼里塞满疑惑。
“没什么。”余未作为开明的家长,虽然痛心万分,却也不做棒打鸳鸯那样没品的事,“你高兴就好。”
“噶?”小休莫名其妙把头转向秦戈,“余大哥在说什么?”
秦戈僵硬了好一会,才走过去拍了拍小哑巴的脑袋,从怀里又找出了一瓶润滑剂塞进小休手里。“未成年之前不许做。”
“吼!”做什么做!小哑巴恼怒地收起尾巴。它还小呢还小呢!
“!”王休终于明白了,惊吓万分地从小哑巴身边跳开,“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说得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我、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最后,脸涨成了大红蜀子,颇有余未当年的色彩。
“哦——?”何率小鸟两人和余未同时眼睛发亮,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我们的小休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吗?”
余未嘿嘿贼笑了两声,逼供道:“不会比喜欢小哑巴更糟了,快说说吧,喜欢谁了?”
小休背着双手,视线摇摆:“余大哥,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绝对不可能。”余未信誓旦旦。
“好吧。”小休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告白道:“我最喜欢你了余大哥!如果秦大哥对你不好,我就——”
还没说完,后领一紧,就被秦戈扔上了小哑巴的背。
“带他去‘转’几圈。”秦戈对自己儿子这么吩咐。
“巴巴,喵吼。”
“它说,算了啦。”岑轻朋既是翻译也是帮着可怜兮兮的小孩求饶。
“去!”秦戈眼睛微眯,寒气还没逸开,小哑巴就一振翅上天了。
“我忘了秦大哥就在背后了。”小休死死抱住小哑巴的脖子,郁闷地嘟哝。
“喵吼,别,巴巴,喵吼,麻麻。”
“听不懂。”小休鼓起脸,把头抬起来要埋怨一通小哑巴的畏惧强权,却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吓到了:“快,快降落!那密密麻麻的是什么东西过来了!”
“吼!”小哑巴也看见了。
地上,从还在冉冉往外冒水的裂缝里,出现了大群大群的海藻色生物,那隐约飘来的味道,夹杂着人类的血腥气。
一点也不讨龙欢喜。
秦戈沉着脸盯着小休和小哑巴在他面前降落:“继续。”
“等下,秦、秦大哥,远处有东西过来了。一大群。”小休结结巴巴地喘着气说——从高空**的感觉他再也不要尝试第三次了!
“一大群什么?”余未茫然,和小鸟几人面面相觑。
女人这时正好清点完人数,向他们走来:“还好,基地没有人伤亡。嗯?小男孩,你的脸色怎么回事?”
“我看到一大群东西在向我们基地靠近!”
“一大群?”女人的脸色先是迷茫,然后神色一紧,“什么颜色的?”
“草鸀,带点黄。”
“!!”女人失声尖叫,“是它们!它们又来了!”她边叫边跑向中央石田的屋子。
“你以前见过?”余未一把扯住她,“怎么这么慌张,是什么东西吃人吗?回自己屋子避一避就好了。”那冰屋连秦戈都没辙,可见防御力之高强。只要来的不是像雪白龙那样的一群,问题应该不大才是。
“放开我!要来不及了。”女人挣脱了他,往石田屋子跑去,“那些东西会打洞,屋子拦不住它们!”
“打洞?老鼠?”
“吃人的老鼠!”
远处,因为冰层裂缝而没了家的‘水鼠’们宛如瞄准了冰屋群落的风水一般,朝这块地区蜂拥而来,带头的那几只身上,还隐约带着红斑。
像是人血溅了上去没来得及清洗的样子。
☆、第十九章
女人飞奔进石田的屋子才一分钟不到,就从那里面传出了急促的响铃声,附近的屋子紧跟着响起,铃声像是烽火台一样往外扩散,以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这铃声而做出相应。
“头!怎么了!”几秒后,第一个全副武装窜出冰屋的是七个警备队员之一的小平头。
石田脸带惊恐,和女人从中央的屋子钻了出来,粗噶着嗓子说:“它们,来了。”
“什、什么!是那些东西?”在得到了肯定的点头后,他顿时慌了:“头,嫂子,你们快跑,我掩护!”小平头脸色刷白,嘴里说着掩护,却第一个往外逃去。
“曾男,你去,收拾。”石田推了女人一下,“我们,走,立刻!那些混账在靠近!靠近!”
这句话是喊给所有基地人听得。
尖叫以超音速扰乱了整个基地宁静的气氛,衣衫不整的,捧着食物的,还有几个动作快理完包的,都从冰屋子里摔出来,除了零星几个慌乱地到处乱跑,其他人都默契地朝一个方向奔去。
“等等,谁能解释一下,那会打洞的老鼠到底可怕在哪里?”余未看着每一个得到消息的人都一副如临大敌,惊慌失措的摸样,茫然不能理解。
“老鼠吃象没听过吗?”曾男——女人虽然很不想承认这就是她的名字,但那确实是——从她的冰床里找出本来就属于余未他们的几个大包,扔了出来,“快,快,背上他们,我们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曾男,你还,没好?”石田装模做样地等了才一分钟不到,就急不可耐地要走,“我,先走了,你抓紧,跟上!”话音没落,他人就一溜烟没影子了——余未看得很清楚,他逃跑的方向和大多数人一样。
那儿不就是他们来的方向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相当一致地往那儿跑,渀佛很笃定那儿就不会窜出一群打洞的老鼠一样。
“该死的男人,果然靠不住。”曾男低咒一声,不舍地盯着一麻袋书几秒钟,还是放弃了,“你们还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对了,”她哼了声,“我忘了,你们的龙会飞,不需要担心地上跑得东西。”
说完,她就顾不上再去管扔在地上的几大包食物,紧随着大部队的脚步就要跑,被余未扯住。
“你们往那儿跑有什么用?”
“别拉着我!”女人失声尖叫,“往那儿跑当然是因为那儿可以躲!”
“哪里可以躲——”
“我已经能看见它们了!放开!放开!”她几乎陷入了歇斯底里,双眼恐惧地盯着某个点,瞳孔开始扩散。
余未几人下意识地顺着曾男的目光看去,然后看到了这辈子都会记得的恐怖一幕。
像是腐烂的水藻一样的颜色占据了本来苍白的大地,呈三角状分布的动物群以比海水涨潮都要快上一些的速度蜂拥而来,伴随着密集的‘吱吱吱吱’声,令人毛骨悚然。之前那乱跑的几个人正好撞上了这群畜生,整个被淹没在了水藻色中。
他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跑。”余未咽了咽口水,把几个大包连同鱼头一起甩上小哑巴的背部,拉上秦戈和小休撒腿就要跑。
“来不及了。”曾男此时反而不跑了,在地上蹲着抱成一团,唇色苍白浑身颤抖,“看到它们就来不及了,跑不过的。”
“它们的速度确实很快。”何率脸色也不太好看,“那不是老鼠,老鼠不会有这种颜色,也不会有这种速度。”
“这个我们能不能一会儿再研究?”余未白着脸把小休一起扔上了小哑巴的背,“小鸟儿,小哑巴应该还能驮一个,你最轻,快上来。”
“那你们怎么办——”
“秦戈何率不是吃素的,快上来!”眼看小鸟还在推脱,不明生物群却越来越近,余未怒吼,“岑轻朋!”
“知道了。”小鸟撇了撇嘴,跳上了小哑巴的背。
“飞上去。”
“麻麻?巴巴?喵吼——”
“它说——”
“我知道,你巴巴不会跑不过几只老鼠的,快上去。”
“吼——”小哑巴厌恶地盯着那海藻色已经能看清形状的生物,一跺脚上了天。
地面上,余未终于看清了带头的几只身上带着血红斑点的生物长得什么样子。
那是一只只长尾巴尖脑袋,身上没有半丝羽毛还骨瘦嶙峋的恐龙。
是的,它们是恐龙,看那暴露在外的尖利牙齿就能知道了,虽然体型不比老鼠要大上多少,但没有人怀疑它们的杀伤力会比雪白龙要更小。
“我们快走,你带我,秦戈,我跑的不够快。”余未的声音都抖了。
“嗯。”秦戈利落地把余未打横抱在手里,丢给何率一个眼色,两人同时窜了出去。
“等等!那个女人她——”
“别管。”秦戈不耐烦道。
“没有她我们不知道往哪儿跑!万一正好撞上海藻龙群怎么办!”余未急促道。
秦戈和何率顿时刹住了脚步。
“该死。”何率低咒一声,掉头回去堪堪抢在第一只恐龙要啃上曾男的时候,背上了人:“往哪儿走?”
“就是发现你们同伴的地方,那个窟窿!”
看来又要和那两头蓝龙碰面了。余未想,如果这次能命大地又逃过一劫的话。
“喵吼!”小哑巴在天上绕了两圈,发现海藻龙群分出了老大一部分去追自己的巴巴麻麻,恼怒地一个俯冲拍飞了几只,在它们缠上自己的翅膀之前又回到空中。
“你要吓死我呀。”岑轻朋喘着气给了小哑巴脑袋几下,“跟紧小鱼尾,可别走散了,食物还都在你身上呢。”
“吼——”
“吼什么吼,你明明会说话,跟我念,‘知道了’。”
“知吼——”
“知道了!”
“知道吼!”
“乖。”
小休张着嘴盯着岑轻朋的幼儿教育,“你,你不担心吗?”竟然还有闲暇和小哑巴聊天!
“没事,你没发现我们快赶上那个基地长了吗?秦戈和老师的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而且他怀疑,秦戈还没有用尽全力在跑,端看他老师才落后秦戈半步就知道了。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小休松了口气,也放下心开始四下观察:“咦,这个方向不是——”
“嗯,应该是。”岑轻朋点点头,“就是我们去救小鱼尾的时候,通向蓝龙巢的那个窟窿的方向。”
“喵吼——”
小哑巴欢快地发出了一声吼。
“你高兴什么?”岑轻朋疑惑地摸了摸小哑巴的脑袋。
“蓝吼——来吼——”
“吼什么吼,跟我念,蓝明明,我来了。”
咦?等等,蓝明明?那是个谁?
“呼、呼——”女人惊魂未定地从何率身上下来,发现石田都被甩在身后了,“你们,太快了。”
“还好。”何率笑了笑,对天上的小哑巴招手:“下来吧,安全了。”
“不,没有安全!”曾男阻止他,“要跳下去,躲进那个无水地带才算安全。”
“那些老鼠一样的恐龙还会游泳?”何率讶异。
“它们本来就是住在——啊!”曾男尖叫,“它们追上来了!”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她‘扑通’就跳了下去。
“怎么可能那么快——”余未正在解小哑巴身上的几个包,闻言转头,眼瞳骤然一缩。
跑得最慢的那个群体所在地已经被海藻色覆盖了,石田基地长所在的第二部队和那群畜生的距离在拉近。
一看就是凶多吉少。
又是“扑通”几声,第一部队的七人警备组和其他一些人们陆陆续续地跳进了水里。
余未再也顾不得看别人,急促地叮嘱:“小哑巴,快上去,安全了再下来知道没有?”
“不要吼,蓝明明吼。”
已经跳进水里的余未没有听到这句清晰度很高的人言,等他发现自己那明明会飞却硬要来水里洗洗毛的儿子也跟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无水地带的那座山旁了。
眼看湿漉漉的海藻龙越逼越近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但好在它们在接近无水地带的时候,还是缓缓后退了。
紧贴着山壁的人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七歪八斜地倒在了地上。
余未扫了一眼呆在这儿的人,一共才五六十个,心里有点难受。当时曾男说一整个方舟才剩下几百人的时候他还觉得难以置信,现在却明白了。
如果没有这个无水地带的阻拦作用,恐怕一整个方舟就全军覆没了。
“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海藻龙不会靠近这儿的?真是命大。”岑轻朋和余未想到了一起。
小平头看了眼曾男,发现她没有阻止后便说:“我们基地抢了,嗯,我是说,遇到了一群老人,正起了点矛盾的时候,那些畜生来了,我们是跟着他们一起躲进来的。”
“全是老人的队伍?”余未眼睛亮了,“是不是全是些老学究?”
“是啊,学究得一塌糊涂,说话都不是让人听的。”小平头抱怨:“什么大陆下沉,什么排水系统之类的。”
何率在一边眯起了眼睛,余未倒是不在意,只为得到了自己老师的消息而高兴万分:“那之后呢,他们往哪儿走了?”
“他们说要去最北边看看海岸线有没有什么异常。”插口的是曾男。
“最北边。”余未垮下了脸,“那还要走多久。”
“不远。”曾男哼了一声,“就你男人那跑步速度,一个星期就跑到了。”
余未:“……”
那可还真是‘不远’!
☆、第二十章
石田基地长湮灭在了海藻龙群中,剩下的五十多人呆立在这片无水区,宛如没了头狼的野生狼群,不知道下一步该是鸟兽群散还是依然抱着团互相取暖。
余未摩挲着背后的刀,原来就冒出来的念头在此刻愈加坚定——他和秦戈在找到了老师之后,总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江老师那儿有冯远,他不想回去。眼前这个女人至少算是个头脑清晰的主,而且惧怕小哑巴的‘挠脚底板神功’,比起再寻找一个不熟识的基地贸贸然地加入,还不如……
曾男站在余未一行人的身边,心里也转了好几个弯。
石田虽然平时不派什么大用场,但好歹是个可以让群落所有人信服的头头,现在石田死了,他们要再选一个基地长出来的话,再看上她的几率几乎是零,到时候日子可就没现在那么随心所欲了。
万一运气不好,被挑出来的基地长是个好色的,那她的日子更不用过——不是她吹,在这剩下的十多个女人里,她也算是一群母猪里的貂蝉了。
七个警备队员则是面面相觑,最后在曾男身后默默站定。
他们本就是石田手下的班底,从末日后就一路跟着石田这个家伙横冲直撞上了方舟的,胆小是胆小了些,说忠诚,倒是不比汪明姚手下的几个保镖要差。要他们去任凭别的不相干人差遣,那还不如跟着他们的‘嫂子’混,好歹也算是他们头的‘遗孀’不是吗?
就在几人都若有所思,各自打着算盘的时候,“喵”的一声,鱼头微弱的猫叫从不远处传来。
“!你怎么还是跟着下来了。”余未循声走去,果然发现了湿透的小哑巴正缩在山洞口舔毛,心疼地把差点淹死的鱼头从背包里抱了出来安抚,“在天上等我们不是挺好的?下面又湿又冷。”
“蓝明明吼——”小哑巴抬起脑袋表达自己的意思。
“蓝明明,额,那只小蓝龙?你是来找它玩的?”
“吼——”小哑巴用力点头。
“你和它关系还真好。”余未无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吼麻麻。”
“你要说‘谢谢’麻麻。”岑轻朋教育,小哑巴没理他,一溜烟不见了。
秦戈冷哼了一声,对儿子有了媳妇忘了爸的态度很不满。
“随便它去吧。”余未摇摇头,捏了捏秦戈的手掌,“它玩高兴了会自己回来的,到底还是幼崽呢。”
何率插口道:“作为幼崽,它有点长得太快了。”
“你的意思是,它照着现在的长势,用不了几十年就成年了?”
“照这个长势,”何率琢磨了一下,给出肯定地答复:“用不了十几个月,就能成年了。”
余未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被何率的话惊了一下。“十几个月?那不就是一年多?它要是长成雪白龙那么大可就不能和人一起住了!”
岑轻朋点头:“任谁看到那么大体积一条龙都会怕的。”
曾男立刻见缝插针道:“如果是从小看它到大的,那就不会害怕了嘛。”
余未几人回头看她。
“你什么意思?”余未藏起兴奋,假装疑惑的问,只是那手忍不住悄悄伸向了衣角,然后被秦戈一把抓住。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走?”曾男努力想要说服余未加入自己的队伍——秦戈和何率的身手她眼馋很久了,不能归为己用也要想方设法躲在他们身后,“反正石田也死了,基地长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了。”
余未眨了眨眼睛,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撞上来了。“这不太好吧,我们和你们那些人又不熟。”
岑轻朋更是厌恶地摇头:“就是,群居生活还是算了吧。”他被汪明姚做基地长的那段日子整怕了,做什么都没个自由。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何必再自找苦吃。
“烦。”秦戈毫不留情地拒绝。
“那我跟你们一起走!”曾男这么说。“你们把我当隐形人就好,保证不烦。”
“等等,嫂子。”小平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此时再也忍不住插嘴,“头走了,你就是我们的头,你要去哪儿我们也去哪儿!”
女人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惊喜道:“真的?”
“真的!”七人齐刷刷地吼,“有难您先走,有苦我们殿后,一切但凭头的吩咐!”
“……”
余未有点傻眼。
看不出来,这石田逃跑的本事不行,教育手下和给人洗脑的本事倒是一顶一的强。
“你们怎么说?”略带期待的,女人望向秦戈和何率几人,“带上我们,不会吃亏的。”
“那其他人怎么办?”何率皱眉反问。
“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跟着就离开。”女人耸肩,“说实话,除了这七个,别人我都不熟。”
岑轻朋还是不太乐意:“不要,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还要往北去呢。”
“北去?”曾男反应过来,“是去找那些老人?我跟你们一起,这块地方不能再住人了,谁知道哪天又会下沉一次,再次窜个满地的老鼠出来。放心,只要有个饱饭吃,我就听你们的。”
“我们也听你们的。”小平头代表他们七个全体发言。
“你们干过一次绑匪,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王休嘟哝着,缩在后面表达自己的看法。
“那是兼职,总要养家糊口不是?”曾男很理直气壮,“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们两个小孩,带着那么多吃的,一时手痒——”
“一时手痒?兼职?那本职呢?我看你们就是做这行的吧。”余未压根不信,“和老人起冲突,不也是因为你们想抢劫他们吗?”
“要是吃得饱,谁愿意干那个!”七人之一的光头恼怒道,“你们要是饿疯了,你们连人肉都吃!抢劫算个什么了?算个奶奶的什么了!不愿意带着拉倒,头有我们带着呢,肯定比你们这帮小气的活得长!”
“……”余未顿时觉得有理。
他要是饿疯了,会不会去抢劫别人的?这暂时不好说。但看到别人那么多吃的,自己没有,那铁定是会不平衡的。
比起舀人命不当回事的汪明姚,抢劫财物却不伤人的这群家伙确实算不上恶人。
没人说话,只有光头的粗重喘气一下一下地响起,令人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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