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江维瀚失了风度,低咒出声:“秦戈,在把烟火按上去前你怎么不仔细考虑一下?这是在助纣为虐!”
秦戈的手指动了动,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他一个。
“……”
空气里的火药味渐渐蔓延。
余未暗自嘀咕着这时候还内讧,不得不提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秦戈,汪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跟着来这个基地的原因,难道真的是为了汪清苗?”
“不是。”秦戈摇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考虑接下去的话该不该说。
“你们还是回去再说吧。”岑轻朋不想听的,但是两人坐得离他太近,“这里一点也没有保密性,而且——技术人员好像搜到了信号。”
几人把视线挪回中间。
果然,高塔下,他们基地唯一的通讯技术人员正坐在地上摆弄他的仪器。
“报告,第一遍讯号搜查的结果有三个。一个在十公里内,一个在十到二十公里之间,还有一个在五十公里之外。第三个信号太弱无法接通,正尝试联通第一和第二个信号源。”
“第二个信号源联通失败,正继续连接第一个信号源。”
“怎么会失败?”岑轻朋问这里看上去知识最渊博的江维瀚。
“唔,也许是对方的通讯人员不在机器旁边。”江维瀚想了想回答。
“如果不是对方没有接通,那就是信号不稳定引起的。”余未学得东西多少和通讯电波有点相关,还是能答出来一点的,“我们这儿附近只有两个基地吗?还有八组他们——”
“应该是其他八组的通讯塔还没造完。”江维瀚安慰他,“不会全军覆没的,我们进来的那块黑砂地没有沼泽那么危险。”
“你还忘了一组,有一组都跑到五十公里之外去了,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岑轻朋笑出声来,“说不定都到海里了。”
“也许就是。”江维瀚若有所思,“就是我们一号方舟在海上发出的信——”
“咦,”岑轻朋眼尖的看到了他从外面回来的爱人,“这里,这里!”
“何率?他刚刚去哪儿了?”余未疑惑地问,“不会被派去埋炸弹了吧。”
“是的,汪明姚和你们说了?”何率走近,烦躁地拍拍手上的灰,坐在了小鸟的旁边:“非常大的量。那两个外国人看着,也不说做什么用,就让我们只管埋。”
“他要放烟火,引恐龙,炸他们。”岑轻朋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通,“你应该在引线上洒点水的!”
“这是一次性的量?”何率的反应一模一样,他也跳了起来,“山体滑坡了怎么办!”
“地质学家说这不会发生。”岑轻朋摊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回帐篷打包东西然后准备溜走?”
“不。”秦戈出声,“没事。”
余未瞪眼:“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地质学——”
“烟火放不上去。”他说。
“!!”
余未懂了。
秦戈安分的接下这个差事,仅仅是因为方便他在烟火上动手脚!
“干得好!”江维瀚的脸色也终于好看起来,“我为之前不当的措辞向你道歉,秦戈。”
“嗯。”秦戈坦然接下。
“……”
他就是客气客气,这个该死的面瘫还当真了!江维瀚眼底闪过光亮,若无其事地向余未靠近了点,摆出一副亲密的样子。
——要想气气这个占有欲和迟钝神经成正比的男人,他的办法还少吗?
“你想知道秦戈对你怎么想的吗?”他对着余未咬耳朵。
“老师?”余未正全神贯注盯着场中间,被突如其来的小声音吓了一跳,“什么?”
“想知道就把头转过来。”
余未照做。
“深情地盯着我。”
余未抽了抽嘴角,“这个办不到——”
“很好。”他侧了头,作势要吻下去。
秦戈猛然抓着余未站了起来,大踏步往圈外面走,没发现江维瀚格外明亮的黑眸里闪过愉悦。
“秦戈!”汪清苗发现了他的离场,“大会还没完你不能走!”
“上厕所。”他沉声说。
汪清苗:“……”
两个男人一起去?去做什么?比大小吗?这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第一十八章
余未在基地共用的厕所里,愣愣地盯着那张距离他只有几公分的面无表情的脸。
“秦戈?怎么突然——”
“你吻他。”秦戈的嗓音失了原来的磁性——变得粗嘎吓人,“第二次。你很喜欢?”
“其实不是——”余未的辩解戛然而止,他想起了他老师问他想不想要知道秦戈的想法。莫非江维瀚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躲在厕所里对质什么的。
“额,我的意思是,其实还挺喜欢的。”他故意那么说,默默祈祷秦戈会有一个类似吃醋的行为出现。
如果真的有,他就在这里告白!他对自己这么发誓道。
一秒钟,两秒钟,小厕所里唯一的动静只有余未的呼吸声。
拜托给个回应。
暴跳如雷也比沉默不言要好。
余未开始不安地摩挲刀柄,犹豫着要不要说清楚他和他老师这两次都属于意外。
“嗯,我——”
“砰!”
秦戈终于动了,他不明白什么叫吃醋,但是他的行为非常直接——他硕大的拳头直接擂上了小厕所的墙,墙体顿时发出了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声音。
本就是豆腐渣工程的制品不负众望地开始开裂坍塌。
余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开始裂缝的土墙,傻了。
他们要怎么和别人解释,两个大男人上个厕所,结果把厕所都上塌了?
裂缝逐渐扩大,屋子顶上的压着木板的小石块零零碎碎掉了下来。
“嗷!”余未捂着被小石块砸到的脑袋,终于回神:“你发什么疯!擂裂了它我们以后去哪儿上厕所?嗷!”他揉了揉被命中两次的额头,恼怒地瞪了秦戈一眼:“先出去,快出去!”
“不。”秦戈整个人上前一步,把余未圈在怀里,一低头,吻上了那双被江维瀚‘不小心’侵染了的唇。
“唔——”
这个吻比秦戈的拳头更让余未觉得天崩地裂。
它炙热、霸道、充满占有欲,并且饱含热情。
墙体坍塌的声音变得更大,但是余未毫无所觉。他的神经全都沉醉在这个由心上人给予的热吻里。
直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夜风拂过余未稍长的发梢,给秦戈带来一阵刺痒,两人才终于想到分开。
“喜欢?”
“嗯。”
“不要再被别人这样做。”
“……好。”
秦戈终于满意,放开了怀里被圈得差点窒息的人,揉了揉他的头:“乖。”
“……”余未回味过来,“乖个屁!”他嚷嚷,“我又不是鱼头!”
“你是余未,我的。”秦戈点头。
该死,不带这么煽情的。
余未的脸红了,满脑子转悠着一个傻念头——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还需要告白吗?
“我们算不算……”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自作多情,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秦戈皱眉,“不是一直吗?”
“我是说,我和你,就我们两个,在一起这样。”余未忍住想要敲开秦戈的脑壳把开窍两个字塞进去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情侣,就是情侣。”
“不是。”秦戈理所当然地摇头。
“!”他果然是自作多情!所以还是需要挑一个好日子表白吗?余未大失所望地垂下头去。
“不是情侣。”幸好秦戈慢吞吞地加上了后面这一句,“是像岑轻朋和何率那样。”
余未眼睛闪亮地抬起了脑袋。
“像鱼头和胖丁。”
秦戈思考着还有哪两个人是他见过的,符合这样情况的家人。却被余未的又一个吻堵住了嘴。
不错。秦戈回吻的时候一边还在想,果然余未不需要他像何率说得那样傻兮兮地单膝跪地。
——如果余未知道秦戈原来的打算,他一定会懊恼地吃掉自己的舌头。
让你该死的情不自禁!
“啊——”汪清苗的尖叫声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打破了两人相亲相爱的吻。
糟了。余未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们的厕所上了太久,汪小姐憋不住了。
他抬起头,正想要拉着秦戈出门去,却发现——
“门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堆瓦砾,而汪清苗正站在两米远的地方瞪着还牵着手的他们。“还有墙呢!都被你的一拳头送去见上帝了吗?”
秦戈:“……”
“余未你这个该死的基佬!”那个没见过市面的女人惊恐地大喊大叫,“你竟然把秦大哥扳弯了!”
不,纠正。余未默默地叹口气。她至少知道什么叫做扳弯。
“冷静点,汪小姐。”他尝试靠着温和的语言让对方平静下来,“你看,我和秦戈只是——”
“你这只肮脏的细菌不要和我说话。”女人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想要扯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被秦戈轻轻地就甩开了老远。
“是你推我?秦戈?”汪清苗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一眨眼就离他们一米外了,她有些迷惑地看向两人:“还是你?”
余未翻个白眼,想先松开秦戈的手,但是秦戈牢牢抓住他不愿意放开。
秦戈的想法很简单——江维瀚还没看到他这个宣布他所有权的行为,怎么可以放开?
“秦戈,松开他!”汪清苗终于弄清楚了是谁抓着谁,她瞪着把她当空气处理的男人,“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父亲什么了吗?”
什么?他也想知道!余未内心这样呼唤,面上不动声色——他自认为不动声色——地听着。
“我没有。”秦戈本来不想回答,但是他能看出余未那张娃娃脸上写满了‘快说快说!’。为了满足新上任的家人的需要,他屈尊降贵地又多给了五个字:“任何都没有。”
“这不可能。”汪清苗愣了愣,“你没答应他以身相许,那我父亲是怎么可能给你打那针珍贵药剂的?”
余未开始听出了点狗血的味道。
秦戈沉默下来,哪怕余未握紧了他的手催促着他说出来,他也不愿意提到这段耻辱的内.幕。
“莫非他没有给你打?那你绝对挺不过来,早就死成一把灰了!”汪清苗在那里自言自语,而余未完全没有打断她的想法——秦戈不愿意说,所以他要想知道任何关于对方与汪家父女关系的事情,就只能指望这个貌似也是当事人的汪清苗了。
深知自己父亲为人是如何阴险,不择手段——不然他也坐不上之前那个位置——的汪清苗脸色越来越差。“难道……难道!父亲给你也用了那个?”她立刻窜上来,以一种对女子来说格外大胆的礀势扯开了秦戈的后领。
“!”余未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的男人被汪清苗看个精光,对方就已经退开了。
“你后颈上的针孔,哪里来的?”汪清苗的声音有点抖。
针孔?余未不明所以地也探头去看,果然发现了秦戈在后颈靠近脊梁骨的地方有一个淡淡的还没全部褪去的针孔。
“你说话啊秦大哥!”汪清苗都快哭了,“我爸是不是用这个威胁你?三个月一针的话——这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了?”
“五。”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余未有不好的预感,“说明白点。”
“别问。”秦戈拉着他要走。
“不!我要问清楚!”余未甩开他,“你想瞒我一辈子吗?任何糟糕的事情都应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汪清苗急得头头转,也不在乎他们两个在那里拉拉扯扯了:“下一针是什么时候?啊?秦戈!你倒是给我吱一声!难道你不知道这第六针打下去之后就真的一辈子都戒不掉了吗?”
“到底这是什么针!”余未吼她,用全力扯住要甩袖而去的男人:“你冷静点!在原地打圈圈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是、是新开发的毒品。”汪清苗开始哭了,“平时不会有瘾,但是每过三个月之后就会开始发作,一次比一次痛,只有再一次注射这种毒品才能止住。”
毒品!余未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说得六次以后再也戒不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六次以后,再三个月不注?
湔飧觯?突崴溃?
会死!
死!
余未僵硬在当场,直到秦戈安慰性地环住了他的肩,他才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还好,还好才是第五针——”
“你懂个屁!”汪清苗吐了他一口唾沫,“一次比一次痛在你想来也不会多痛是不是?但是我见过有人第一次发作就痛的舀背去撞墙!你以为在第五次才想到戒会是个什么样?”
“你在开玩笑。”余未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有这种毒品。”
“怎么没有!”汪清苗把自己的头发撩开,给余未看她的脖子:“我不舀这种不好笑的事情开玩笑。”她忍不住蹲下来,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哭泣着,“秦大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带你去找我爸——我知道你宁愿在上方舟之前就死了。”
余未没有对她这句话做任何评论。因为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汪清苗的脖子上,也有着一个淡淡的针孔,像是不久前才注射的样子。
“你父亲连你也……?”他说不下去了。“你这是第几针?”
他以为至少汪明姚对这个女儿的疼爱是真的。
“第六针了,但是我不怪他,我父亲是没办法。”汪清苗呵了一声,“秦戈和我上方舟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不打那针刚开发成功的身体强化剂,我们两个绝对死定了。我父亲就先给伤更重的我打了一针,结果我痛的死去活来,求着他杀掉我。”
“后来呢?”
“后来开发的专家说,只有这种强效毒品能止痛。”汪清苗收拾不好情绪,鼻音重得差点让余未听不明白,“我爸征询了我的意见,我听说它不影响神志,三个月也只有一次,方舟上又有大面积种植着这种毒品的原料,就——”
“结果在你离不开这种毒品的时候,人类却不得不放弃方舟登上了大陆。”余未终于明白了,“那秦戈呢?他和你同一天打的吗?”
“他肯定比我晚。”汪清苗摇头,“他撑了好多个星期,伤势才开始恶化,然后我父亲问我要不要给他打身体强化剂,我说当然要,前提是他必须娶我。”
“结果秦戈没有答应,你父亲就恶劣地给他注射了毒品,以方便控制!”余未想杀人,“秦戈,你、你离第六针还差多久?”
“三个星期。”秦戈说平静地说。
☆、第一十九章
他们三个赶回通讯塔的下方的时候,发现这个磨磨唧唧的大会依然没有结束。
秦戈渀佛没事人一样在原地坐下,而余未那和去时反差太大的神情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小鱼尾,你这是什么活见鬼的脸色?”岑轻朋皱着眉头问。
“秦戈对你做了什么?”江维瀚的手要去探余未的额头,被余未晃了晃脑袋闪过。
“回去说。”余未有气无力地回答,“现在进展到哪儿了?”
“第三次试连,才终于接通了距离这十公里之内的那个基地,现在汪明姚正等待对方的回复。”江维瀚依然不放心,“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会转告你。”他误会了什么,“秦戈没有经验,你一定很辛苦。”
余未:“……”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余未的脸红了,秦戈却极小幅度地抬起了一边的眉毛,“我没有经验,为什么他辛苦?”
“噗。”岑轻朋笑出声来拍了拍他好友的肩膀,“看来还没有修成正果?”
“这要看你的正果是多大尺度的。”余未老老实实地回答,手不自觉地伸向秦戈的那只,想要抒发一下心里的不安——他巴不得现在立刻飞回帐篷去把事情和几人说了,以寻求解决方案。
岑轻朋看到了他这个细小的动作,惊喜地和何率对视一眼,看来这次是真的成了!
“恭喜恭喜!小鱼尾,那你的脸色怎么还——”
“安静。”江维瀚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询问,“对方的领导回复了。”
通讯塔下方的汪明姚和他同时出声道:“您好,我是第一批次第一分队的基地长。”
“您好。”对方的声音沉着冷静,一听就是个精英人士的代表。
只有余未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渣攻。”啊,对了,作为好基友的岑轻朋也清楚明白,“他怎么还不去死一死。”
“算命的说他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余未说。
“拉倒。”岑轻朋鄙视他,“算完命的第二天就天崩地裂了,这就是所谓的大富大贵?”
余未:“……”
“他是谁。”秦戈不动声色地问,只有眼底可以看出他的在意。
“谁都不是。”余未咬了咬回答,“无关人士。”
“对,现在是无关人士。”岑轻朋很为好友高兴,“之前是情郎——”
“岑轻朋!”
“情郎?”
“只是以前一起长大的。”余未立刻摆手,“小鸟胡说呢。”
“瞒着秦戈做什么,反正你们都是一对了,”岑轻朋巴不得昭告天下之前的男人有多可恶,“那男的之前对小鱼尾超级好,所以让小鱼尾有了一种对方其实是喜欢他的错觉——”
“别再说了。”余未恼羞成怒地发火,“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听听他们在说点什么!”
“他们在交流基地的位置。”江维瀚回答他,“然后,你以前的情郎问我们基地有没有医生。”
“?”
余未抬头,正好听见汪明姚在对着通讯那头说,“医生确实有一位,你们那儿有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不,我们这出现了无法控制的传染病。”
所有人闻言都竖起了耳朵,圈子里悉悉索索的小声音顿时消失了。
传染病?他们两个基地的距离不远,那就代表着传染病的病源也可能传播到他们这儿!
“我立刻让医生和您对话。”汪明姚脸色极差地叫来那位曾经给余未看过病的医生,“问问清楚怎么回事,最主要的是,这病是怎么传播的。”
医生耸肩:“您不说我也会问的——喂,您好?我是基地的医师,可以请您描述一下病状吗?”
“皮肤先是红肿,发痒,让人忍不住去抓,之后开始溃烂,出脓。”那头的描述给听到的人带来了寒意,“被脓水沾到的地方就会沾染到病菌,到最后烂得可以见到骨头——”
“有人死了吗?”医生抖了抖,打断了冯远让人不寒而栗的描述。
“没有。但他们生不如死。”
“活着永远比死了好——”
“如果你能看见自己肚子里面的内脏一点点腐烂,却还保持着神志,你愿意死了还是活着?”
“……”
场中一片沉默,寂静地像是坟场。
“医生?您有生之年见过这种病状吗?”
“不,闻所未闻。”医生顿了顿,“我能给出的建议仅仅是不要让生病的人和别人有所接触,先生。”
“没有用。”冯远的嗓音开始透出疲惫:“我们基地的医生同样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立即就隔离了几个发病的人,但是之后还是源源不断有人开始身上发痒。”
“从痒到皮肤发烂中间有多少时间?”
“一到三天。”
“第一个病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个星期前。”
“现在所有感染病症的人有——”
“四十八个。”
“!!!”
医生震惊,“不,先生,速度太快了,这病绝对不是由脓水接触传播的。”
“如果是空气,那现在感染的人应该是四百八十个,我们所住的洞里空气本就不太流通。”冯远反问他,“您说还有别的传染途径吗?”
“我需要思考一下,先生,让我们的基地长继续和您对话。”医生对着汪明姚摇摇头,走到一边去苦思冥想了。
“冯先生,我觉得……”汪明姚上前一步接蘀医师和对方继续交流,但没有人有心思再听了。
“对方的基地长会不会是在撒谎?”江维瀚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鱼尾,你听得出来吗?”
“我不知道。”余未摇头,“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有什么意思?那种病症,”他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后颈,“听他讲讲都渗人。”
“如果这是真的,”江维瀚这样说,“我们最好的选择恐怕是立刻迁走,离他们越远越好。”
“好不容易发展成这样。”余未忧心忡忡,“在山里还发现了硝石硫磺之类的东西,汪明姚会轻易放弃这里吗?”
“除非他也想尝尝那烂了肠子的味道,不然他会搬得。”江维瀚的想法很乐观。
“他不会搬走。”秦戈却截然相反地这么断言。
并且一言中的。
“搬走?你开什么玩笑!”在结束了这通让人心情烦躁的通讯之后,江维瀚趁着他分发食物的公众场合,走上前去向他提出了这个建议。“我绝对不会同意的。通讯塔的材料每个基地只有一份,现在拆下来也来不及了,难道要扛着整个塔走?”
最重要的是他刚种下的那种毒品的原材料——这类型的种子可全都是入土不能再回收的!
“材料可以再找。”江维瀚特地放大了声音,让排队领肉的所有人都听见,“但是命只有一条!我们距离爆发传染病的那个基地太近了,如果有攻击了他们再来攻击我们的恐龙身上沾了脓水……”他息声,一脸你懂得的样子。
人群顿时哗然。
汪明姚皱眉看眼纷纷点头复议的人群,回头用严厉地语气对江维瀚说:“听着,江教授,你是研究食物的,就不要在不是你的管理范围内指手画脚。”
“那余未呢?他是副基地长,他给出的意见你也不考虑一下吗?”江维瀚对他的苦命学生施了个眼色,让他上前来帮腔:“或者让所有人投票,基地长,公平公正不是您一向的宗旨?”
“余未?”汪明姚似笑非笑地挑眉:“你的意见又再次和你的老师达成统一了?”
“没错。”余未硬着头皮直视汪明姚饱含恶意的眼神。
“那么,就要麻烦副基地长你,亲自去确认一下,对方的基地里是不是发生了这种病菌爆发。只要你带着确实可信的坏消息回来,我就立刻发动全民投票。”
去?不去?被几百双眼睛看着,无论余未选择哪一个答案都是错误的。
如果他说要去,那对方的基地没爆发瘟疫还是好说,要是消息真的属实,那他此行凶多吉少,很可能带着坏消息回来之后连基地门都进不来。
但如果他说不去,那同样会被几百张嘴喷得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这是一个死局。余未犹豫着,判断得失,不,是判断哪个失得更少些。
汪明姚见众人的议论声更大,非常高兴,“并且我愿意承诺,只要有三分之一的人同意搬走,投票就通过,你说呢?”
“我……”与其一样要死,还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余未眼睛一闭心一横:“好!你说话算话?”
“当然。”汪明姚脸上明明白白闪过得逞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口不对心:“感谢你为基地做出的贡献,余未,我为你的深明大义感动。各位,让我们为我们的‘小’英雄鼓掌!”
“……”
去他的鼓掌!他只想扇这个汪猪头一巴掌!
☆、第二十章
几人气氛沉沉地聚在余未的帐篷里,本来趴在鱼头脑袋上的小哑巴看到余未,睡意朦胧的乌黑眼珠子一亮,向着他的妈妈窜来。
“它和你关系真好。”岑轻朋酸酸地开口,“秦戈孵蛋的时候也没比你短,我还喂它吃了好多次的甜包。怎么就不来粘我们。”
“大概因为它一出壳就咬到了我的手指吧。”余未对这个情况乐见其成。
“小鱼尾。”江维瀚的声音带着歉意,“汪明姚的提议——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让余未不要去的话,哪怕他的心在叫嚣着这一步可能让他永远失去他。
“不用,老师。”余未立刻拒绝:“你去了也仅仅只能让可能得这个传染病的人再多一个,没有意义。”
“这个问题先待会儿再说。”何率按压住话题,“余未,在你们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你的脸色到现在都没有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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