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长郡乍见尉立涛突然插手夺走小瓷瓶,神色中的那股诧异,看上去甚是不解。「大公子你这是怎麽了?她不过是要被处死的人了,瞧你脸色如此吃惊的,有什麽不对劲儿吗?」
尉立涛眼皮只是轻沉的颤眨了下,虽说不过是处死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但於他性子里,还算存有仁义之念,毕竟是让她以身犯险才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既已允诺了让她安然脱生,自己也不好就此过河拆桥,此时还得放她一条生路,不宜让侯长郡插手胡来。
「哦,没什麽,不过就是我们大司马府的罪犯,就该由我们来处置,何须让长郡姑娘亲自来动手啊?」
「自然不须由我来动手!她如此的不知羞耻的与尉立渊有染,我一见她便是满腔怒火,简直人神共愤!怎能让她这般便宜就此了结?」
尉立涛早知晓她肯定会对常悠心怀恨意,对此也丝毫不以为意;此时,他将视目光移至她身上打量,但见她刚被逼喝下了那一瓶不明药液,却不见有何特别异样,心里也随之松缓,便不再有心追究下去。
「长郡姑娘,如今她将要死了,若此刻不尽快解决掉她,只怕眼下过不了半会儿,我二弟要是追上前来搭救,那就麻烦了,不如妳先去前方找点别的事来拦阻,藉机岔了二弟的心思,也好拖住他,别让他再来闹事,此刻由我来处置了她,不是更有效率?」
一听尉立涛这番提醒,侯长郡顿时竖立起了眉心,一道隐忧正巧切中了她心里的畏惧,思量他所言甚有道理,於是便匆行告退离去,隐没於暗林沉影中。
被按押住的常悠,尚处在方才被强灌的药液呛咳之馀,她抬头望了尉立涛一眼,虚淡目光只是更加无色。
「姑姑,这眼下时间紧迫,实在无奈啊!」尉立涛语带隐意,接着又瞄向那二名侍卫,目光正琢磨着思量。
「大公子,该处决了。」一旁的侍卫正提醒着。
「你们都下去吧,这个人交由我来处置便可。」尉立涛将视线转向於地上的绳索丶刀刃丶毒饮,并弯身拾起了地上的那瓶毒饮,刻意在常悠眼前晃了晃。
「大公子,这…」侍从脸上明显的略带迟疑。
「怎麽?只是处决一个小小罪犯,信不过我是吗?待会儿我便将她的尸骨给你们交差便是。」他端出严责架势,有所威逼之意,只见二名侍从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抗拒,亦是没了主意,目光瞧了大公子的神色,直觉上也不疑有他,毕竟眼前之人是大公子,交由他来处置,看来也并无不妥。
「行,那咱们就交给大公子吧,我等这就回去覆命。」转眼侍从便匆匆离去。
眼见侍从们离开之後,尉立涛只是不以为然的轻吭了声,便将视线移至她身上,此时见她低垂着头,身躯微微揪紧而颤抖,似乎感到体内不适,不过自己却没有馀暇心思去关切…
「姑姑,我既答应保妳安然脱生,此刻我用替身将妳换了,不过,这回放妳走,往後时日妳不得再出现於我大司马府,甚至不再与我二弟有所瓜葛,他不是妳该妄图之人,一切就当逢场作戏便罢。这眼前往东一路直行十馀里,有个松木林,那儿我已经替妳留下暗记,随着暗记一路行进,便能离开管涔山了,妳且走吧。」
不过,常悠压根儿没听进他所说的话,她只是头痛欲裂般的紧绷着全身神经,眼眸之下的视线,看出去的映像已经渐渐沦陷於晕眩里,这回,她却看不清楚眼前所见之物了…
「妳怎麽还不走啊?莫非妳还真想死是吧?」尉立涛见她不为所动,便弯低了身子,好奇瞧探了一眼她的状态…这一瞧,赫然吓了他一跳!
「姑姑妳…」尉立涛乍见她双目馀角缓缓注流而下的鲜血,看着挺骇目惊人的!顿时脑海中闪过方才侯长郡强喂她喝下的那瓶药液,心中便有所猜测,该不会那瓶药液便是毒药?
「大公子…」常悠於眸视之中望去,尽是一片模糊,彷似原本澈然如清的湖水,被掺染了杂色般的混浊,已然目色无焦,距不成影,伴随着剧疼烈性,难以熬受…「常悠这一辈子无所求…可否答应我一件事…将我安置於他处,让我得以安身立命,渡馀此生,我…我这双眼,怕是再也见不到清晰的世间了,行吗…」
瞧她目色惨淡,珠眸混浊,看着也是怪可怜的,於是便一口应允。「若不应了妳,还显得我大司马府赶尽杀绝了。行,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於是,他挥了手示意,这跟後的随从便从暗影寂林中现身,尉立涛附耳私语了几句,便做以了结终场。
不过须臾半晌,负责处决的侍从回报罪犯已经伏法,这消息令尉佐甚是满意心安。可尉立渊听见这消息,早已是怛然失色,思涌如窜!当下便是急湍如流般的奔赴前去,一心只想着这不可能!他非得亲眼一见…
匆促行至,慌急的目光正四处寻探,赫然一见那片砾石上,躺着一具女尸,而那具女尸身上的衣着,正是常悠方才的衣裳,尉立渊顿时脑门重挫震荡,脸上的目色早已随着心绪为之崩垮,面如土色…当下那双迟疑的脚步,彷若不敢面对现实般,显露了止步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