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日映,拂晓风起,马蹄驰行於山岚林荫间的小径上,驾马之人扬鞭行经时,忽地视角一掠,乍见前方不远之处,似乎有人躺倒於地上,这时,他一手勒住僵绳,缓松了蹄伐,并且跃下了马,举步上前查探那名路人。
他将那人翻过身来一瞧,却是名女子,循视而去只见她脸上血迹斑驳,暗色的血痕下,显然是乾涸了几个时晨,伸手一探她鼻间气息,现尚存有馀气,此人还有得救。
而他身後还跟随着一名随从,他见公子赫然勒马上前探视状况,自己也停下了马蹄,脸上只是闪现了一丝不妙之色…
「公子,你该不会又要救人了吧?」申姜又嗅到公子此行之举,必定是要大慈悲之心,依照以往惯例,这行径已经是司空见惯到连自己都增添了不少困扰啊…
「不然你以为路见有难,我还特地下马来欣赏吗?」邢善若目正义直,面色上虽不茍言笑,却掩不住他那厮一向热肠宅心的性子。此刻瞧这女子落难於此,面容上又带着血迹,必定是先前生了什麽才遇害,既然见着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公子你这前前後後,算一算加总起来,已经救回三十二个人了,再加上她一个,就是第三十三个了,咱们府上已经容不下这麽多人啊!」申姜身为随从,除了听命公子之意,但也是得尽点劝导之责,以免又是徒增日後困扰啊。
「我诺大的中书府邸,不过是添一个人丁家仆,何来容不下之说?」
申姜皱起眉头,甚感难安,仍是加以劝阻着,「可咱们中书府,实在也不需要这麽多奴仆啊!我看啊,这回你且装做啥都没瞧见,没瞧见啊!多添一事,未必好事啊!」
邢善若面不改色,无心理会申姜的苦口婆心,他将那名女子抱起,扛上了马,自己坐於後方,打算带回救治再说。
「见死不救,不义之举,更不是我中书府的门风,申姜,你若再废话,信不信我让你回去面对你最害怕的事?」
听到邢善若又是以此来威胁着他,申姜不由得头皮麻,立马意会到自己可能遭受的虐待,心里即便有千百个不愿,也不能再忤逆公子了…
看来,还是再一次顺从公子之意吧。
* * * * * * * *
中书府邸。
床榻上的太医正在替那名被带回来疗治的女子诊脉着,时过半晌,太医神色之间,却是忽沉忽隐,凝重了不少黯淡之意,太医以手撑开了她的双目,前後诊视了一番…
「太医,这姑娘伤势如何了?」邢善若从旁关切问道。
「哦,启禀邢公子,姑娘并无外伤,只是她是否误食了什麽,这双眼怕是以後都看不清了。」
「她误食了什麽,太医难道会查不出来?」
「这…」太医面有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太医,我瞧你脸上显然已有了答案,何不明说呢?」邢善若一眼便看到太医的异样,索性直截敞明说话。
「她误食了什麽东西,下官尚且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食用了马钱子,这马钱子剂量过高,便是一种毒药,伤及了眼底脉络丛,恐将终日视物不清丶光感变暗,难以复明…」
太医话才说到一半,一旁的申姜便是一惊一诧的,「搞了半天,还是个瞎子啊!」
「这马钱子肯定有解药,对吧?」邢善若继续追问着。
太医沉思了几许,一时间摸不着头绪,「不如这样吧,容下官回去钻研一番,再作答覆。」
邢善若秉持着不绝望的执着,先行让太医回去之後,便吩咐了府里的仆人熬药治疗这位姑娘。而他端坐於床榻边片刻,瞧望着姑娘於昏睡中,便是一股没来由的,直觉此人肯定有故事。
「申姜,你看出来了吗?」
「啊?公子你说啥?什麽东西又让你看出来了?」申姜依循公子视线瞧去,完全不明白其意。
「这姑娘的眼睛,看得出来还有救啊!」他认真凝视着她,打从心底一点儿也不认为治愈不了她的眼睛。
「是啊!过去那三十二个家仆,个个曾经负伤累累的,哪一个不是被公子你那不依不挠丶不离不弃的精神下给救成的呢!」申姜於无奈中,那副刻意表现的嗟叹应承,颇有调侃的意味。
「申姜,去安排两个勤奋的侍女照料着她,务必无微不致,明白没?」
申姜轻叹了一声,「遵命,公子。」
待申姜退下後,邢善若回头再度查看这名女子的状态。须臾片刻间,见她眼皮上略有转动,似乎意识有所苏醒,不一会儿,她的双眼微睁,轻颤了几下,却彷佛见到强光般的刺目,而给紧缩了回去,再度试图睁开时,却又一度缩闭起来,难以正常睁眼一瞧前方所见事物。
邢善若知道她醒了,见她的双目有所挣扎着,便已知晓她定会感到不适,「姑娘,此刻妳只需要闭着双眼与我讲话便可,平心气定,切勿心慌。」
她的思潮溯涌,於波涛周折一番,忆及了上一刻所生的事...</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