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醒了,但却没有很快的睁开眼睛,他的记忆还暂时停留在了刚才的梦里。他知道那是幻觉药剂“梦魔”造成的。
在梦里,他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沃伦记得,自己自从在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离开斯达夫城之后,便不再回忆往事了,以致于蓝银留下的那最后一句话,始终没有再多去思索。
或许是不愿去思索吧。
蓝银说,“塞缪尔……是你的父亲。”
也许悲伤的感觉就是这样吧,就是这样心脏如同被一只不怀好意的手紧紧握住、撕扯,最后流出血来。
“塞缪尔让我告诉你,他的诺言,怕是履行不了了。”
那个与他一战,得到自由和答案的诺言么?
确实与塞缪尔打了很多次吧。虽然一直没有赢,可是等到真正成为了圣骑士的那一天,虽然仍旧没有忘记那份倔强,但那个诺言,却变得有些模糊了。总觉得……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总觉得……想要的东西,已经稍稍改变。
第二次了,第二次有了这种感觉,这种心脏被仅仅撕扯的感觉。看来……也许凡是活着的生物,便会有“感情”这种东西的吧,即便是被人说成是“没有心”的人。但是既然拥有了“心”,那么笑呢?那么所谓的幸福呢?
沃伦就在刚才的梦中回忆了自己的一生。21岁,21年,21年中最最深刻的点滴,在仅仅几分钟的梦里汹涌着。21年,一次流泪,两次悲伤,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只是唯独没有……“所谓”快乐。
并不是怪物,并不是没有心,但却始终不能像个……正常人类呢。
杀人的时候,心里仅仅会有一丝波动,血液仅仅会有一丝沸腾,可是在那之后,便又是无止境般的虚无。执着……仅仅是对于复仇的执着,成为了唯一的食量。仅仅是围绕着复仇的情感,才能让血液沸腾到至高点。唯一在乎的东西,那个女人、那个男人、那些笑容……那些唯一能够唤醒灵魂的东西,如果可能的话,想要再一次拥有。
只可惜,那永远只能是奢望。所以,就只剩下了复仇。
所以,所谓“梦魔”,就只能困住将“梦”当做“魔”的人。所以,即使梦中是满满的疼痛,却不自知,以致于最后被虚无吞噬,被仇恨掩盖,被疑惑搅乱……
于是,“梦魔”便根本不是梦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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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醒来,微微缓过神之后,就是尽全力调动感官弄清周围的情况。
四周还是黑暗的,无法睁眼;道格拉斯和巴罗夫就站在不远处,看来他们早已准备好了解药;隼似乎也醒了,那么她的那双与魔族类似的眸子,会让她立马暴露身份。
眼下的情况非常复杂,看来一开始的计划是根本不可能完成了,此刻恐怕如何脱身才是重中之重。
沃伦和隼都不是冲动的人,而沃伦和隼比起来,更加冷静。隼会因为和一个魔蚀的战斗而不顾一切,被“本能”所支配,沃伦却不会。沃伦虽然和所有战士一样“好战”,却并不恋战,他对结局更为看重。这也是他小小年纪就有资格担任圣骑士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圣骑士是统领千万兵马的统帅,统帅需要的能力,不同于普通的战士,仅仅只是需要勇猛。
不出所料,沃伦听到了隼与道格拉斯和巴罗夫交战的声音。沃伦的感觉非常敏锐,即使不用眼看,也能知道发生的一切。
如果隼无法脱身,沃伦会帮她一同离开这里。不过好在,隼有惊无险的离开了,这进一步说明了隼有资格成为沃伦的盟友。
沃伦记得蓝银说过的话。
“若是到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个软弱的人,不配做一名战士,不配做你的盟友,就帮我杀了她。”
不过看来,传说中文弱的巫女继承人,已经丝毫和“文弱”挂不上钩了。不过,似乎在与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沃伦就知道了这个答案——那个有着火红头发,眼神倔强的女孩,是唯一不将他当做怪物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的人吧。
隼逃走的时候,巴罗夫与道格拉斯的全部精力都在逃走的隼和隼制造的血幕上面。沃伦找准了这个时机,一跃而起。他用比隼更快的速度穿梭于会场内,隐藏在了黑暗的角落。
很快,他找到了利奥波德,利奥波德正倒在一堆魔蚀的尸体里,旁边站着那一堆道格拉斯的护卫。
沃伦迅速接近利奥波德,将晕厥的他扛起准备离开,这个动作使得那些护卫发现了他。但也仅仅是一瞬间,沃伦就结果了挡在他面前的家伙,并且抢得了他手中的解药。
沃伦的动作就像是幽灵,他所完成的一系列行动:起身、寻找利奥波德、杀人、抢解药、找出口、再杀人,最后离开,快到连巴罗夫都没有察觉。而当他刚刚踏出会场,混入人群的时候,会场大厅就紧接着在身后轰然倒塌了。不过这声爆炸稍微在沃伦的意料之中,因为就在他起身的瞬间,看到那个似乎是蓝魔首领的少年也已经起身。他们仅仅是在一瞬间四目相对,然后飞快的展开各自的行动。
“你……倒是有点意思。”这是不久之前少年对沃伦的挑衅,那一瞬沃伦确实也对他产生了点兴趣。沃伦在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觉得非常熟悉,那双眸子简直就像是……自己。
不同于隼那跳跃着的火焰般的双眸,是虚无和冰冷,冷的彻骨。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和沃伦金色的眸子,出奇的相似。
金色的和蓝色的……深渊。
如果这次的全部计划都出自那个少年的话,那么蓝魔就一定不会失败。这是沃伦的想法。所以眼下,便是首先与隼汇合。如果到时候隼已经被道格拉斯追上,暴露了身份,那么就必须将道格拉斯杀死。
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并不明智,可是如果能够不暴露身份又能解决掉道格拉斯,沃伦却是非常乐意。
沃伦打定主意,便决定立马将利奥波德救醒。他们此刻所待的地方,是会场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尽头。
此刻的会场,仍旧在不断发生强烈的爆炸。会场外围满了乌鲁克人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流。太阳已经爬上了头顶,马上就会变得火辣辣,开始对迪克城展开新一轮的炙烤,但因为斗兽大会的这次事故,似乎整个迪克城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当然,除了看热闹的还有来营救的——那么多黑道老大在里面出了事,不会没有人过问。但正因为这样,沃伦刚才才能够迅速的混入人群。而他出来的时候,则是以他鬼魅般的速度,致使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沃伦将解药倒入了利奥波德口中,利奥波德一阵咳嗽,然后就骂骂咧咧的醒了。就在这时,沃伦突然发现,原本完全没人注意到的巷尾角落,居然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的两人,一个是身材颀长男人,一个是身着紫色洋装的少女。他们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并且大摇大摆的冲着沃伦打了声招呼。
“呦!帅哥!”
男人摆着手。
沃伦记得,隼从一进场开始便和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了。帮手?不,这件事情恐怕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愿意帮忙。看样子,他们应该只是巴勃罗的保镖。然而,沃伦此时露出的金色瞳孔,他们见了居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巴罗夫的保镖,一般的赏金猎人,怎么会不担心沃伦是蓝魔的一员?就算不是蓝魔的成员,一般人见到魔蚀,也会有所介意吧。
沃伦没有说话,利奥波德刚刚醒来,瞪着两个人。
“咳……喂喂!怎么回事?大哥,我怎么晕了?他们两个是谁?”
利奥波德在两人停在面前的时候“噌”的站了起来,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利奥波德刚才做了个很难受的梦,然后一醒来居然就已经跑到了会场外面,还不停的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而这两个人……好像是巴勃罗的保镖,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隼呢?
“别激动!我是伊莱恩,他是弗格森,我们刚才是看到你们出来,刚好我们也醒了。当时的情况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啊,所以就跟着你们出来了呗。可惜你们啊,跑得太快,我们半天才跟上。别这眼神看着我啊喂!我们不同样都是为了保命么。”
少女对利奥波德说。
“什么保命?怎么回事?”
利奥波德吼着,沃伦却不动声色。
他们看样子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却这么快醒来,并且跟上了沃伦的速度找到这里……“保命”、“跟随”,这些恐怕都是幌子,他们绝对不会单单只是巴勃罗的保镖。他们从一开始就紧跟在隼前后,如今又扔下自己保镖的工作跟上沃伦,那么也就只有了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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