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那难道还能算一个人就他这样子也能算一个人再分给我一个人吧,把这家伙换了也行,给我也行,随便换个有两条腿和两条胳膊的老头都行别人都有十六个,我这顶多算十五个半啊”
谈论起在他们看起来廉价又低贱的辅助兵时,军团正式成员们的口气,更像是在谈论一件单纯的物品。对此,卢奇诺明智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他杵着末端有破损的拐杖,站在原地,和其他辅助兵一样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的空地。
“没得商量。一伍十六个辅助兵,不多不少。”副百夫长朝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伍长摆了摆手。“下一个”
只有一只眼睛的伍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给自己的部下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这些辅助兵带到营地去,自己在一份确认接收人员的文件上签上了名字。“真倒霉,刚打过大仗,分给我的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连辅助兵里都夹着这种废物……”他小声嘀咕着,眯起了眼睛。“一定是有谁想要害我……”
由于右腿有明显残疾,卢奇诺幸运的没有被绑住双手,而是只被捆住了不用持拐杖的左腕。在卢奇诺之后,还有十五个成为辅助兵的奴隶和囚犯。后面的人都被绳子捆住了双腕,一根特别粗的绳子穿过每个人手部的绳圈,将他们连接起来。
一个年轻些的军团士兵拉住绳索的末端,拽着被连成一串的辅助兵,向他们的营地走去,其他人手持武器在旁边jing戒,以免有人意图逃跑或袭击己方人员。
在一间大帐篷里,另一个非士兵打扮的人用匕首割开每个人的绳索,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大块硬的要命的黑面包,还给每个人都端了一碗稀到像是蔬菜块在湖里游泳的汤,甚至还有一片薄到几乎是放在眼前都不会影响视野的熏肉片。尽管没有人喜欢被当成囚犯来对待,但在饿了一天一夜之后,热乎乎的蔬菜汤和分量十足的黑面包,还有久违的肉味,还是有效的唤起了这些辅助兵的好感。就连卢奇诺对帝团的印象都稍微有所改观。
这就是食物的力量。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辅助兵团的士兵了”
餐后,独眼伍长走进帐篷,给每个人带来一套统一的新衣服,也宣布了辅助兵们要遵守的纪律无非是些诸如服从上级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军营、禁止私下斗殴、所得物品必须上交之类的同时,他也宣布了违反这些规定所要遭受的惩罚,从禁闭、苦役、鞭刑、处死乃至全体进行十一抽杀不等,还相当鲜明的描述了这些惩罚措施的具体细节。
“我不管你们喜欢谁不喜欢谁,但是别搞出太大的声响,别弄出人命,懂吗”在离开时,伍长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似不经意的用剑鞘碰了一下卢奇诺的身体。“挡路的瘸子……”他嘀咕着,走出了帐篷,一个军团士兵随后用细绳捆住了帐篷门的帘子。
仅凭一条布帘和一根细绳当然不能阻止那些想要离开帐篷的人,但这里是帝团的营地内部,周围有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巡逻。
任何未经允许离开帐篷的辅助兵,都可能被直接处以死刑。
卢奇诺握紧了拐杖的手柄,用尽可能平静的神情面对着帐篷内的其他人,随时准备抽出自己的秘密武器。独眼伍长的意思很简单,他不喜欢卢奇诺,还示意让其他辅助兵教训一下这个家伙,只要不搞出人命就没问题其他辅助兵当然也听得懂独眼伍长的意思。他们隐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卢奇诺围在帐篷中间,面sè不善。
面对可以直接决定自己生死的军事长官,卢奇诺相信他们肯定会愿意服从独眼伍长的意思,但他也相信自己绝不是乐意那种任人宰割的弱者。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尽量保持平静的神情,会让其他人摸不清自己的底细,反而不会随便动手。
其他辅助兵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些是战俘,有些是囚犯,有些是和卢奇诺一样的奴隶,彼此并不相识,更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就联合到一起。他们中没人认识卢奇诺的脸,但那条跛脚的右腿和那根拐杖,还是让他们把卢奇诺和那个故事联系到了一起,毕竟辅助兵团内的跛脚者几乎只有这一个人。
大都已经听说过恐怖的跛子的故事,他们中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前,去挑战这个看似毫不紧张,天知道是不是和故事中一样凶残的,曾活啃人头的瘸子。
对峙持续了五分钟左右。
一个深褐sè皮肤的兽人奴隶,首先后退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伍长算什么,老子想干啥干啥,不用别人瞎指挥。”他的帝国语使用的很是熟练,可能是在帝国境内出生的奴隶的后代,因此也成为了奴隶。“都散了吧。要我说,咱们还是想想明天怎么逃命的好,免得一上战场就死了。”
说着,那个兽人首先坐了下来,朝卢奇诺摊了摊手,示意没有敌意。有了他的带头,其他辅助兵也纷纷散开,各自在周围坐了下来。在陌生的环境中,他们大都选择沉默不语。
卢奇诺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没有彻底放松jing惕,而是一直留神观察着那个兽人。
他的身高大约有一米九左右,皮肤总体呈生褐sè,肌肉比身高两米的大块头还要强壮,手腕几乎有卢奇诺的小腿那么粗,手掌也很厚实。他的手臂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疤痕,似乎曾长时间在火星四溅的熔炉前工作。他留着传统的兽人发型,和皮肤颜sè近似的头发被编成一条条细密的辫子,披散着搭在肩膀和后背上。他的帝国语口音纯正,嗓音也没有普通兽人那么粗犷,听起来倒有点像是个憨厚的帝国人。
一般来说,兽人容易给人留下的印象多半是粗鲁和不善交际,通常不会和同族之外的人成为朋友。即使是两个来自不同部落的兽人,也很容易和对方发生冲突。卢奇诺以前在竞技场中遇到过兽人角斗士那些兽人角斗士大都在战斗中的表现十分英勇,也因此很快就死在了竞技场上,极少能长久的幸存下来。
那个深褐sè皮肤的兽人却不是如此。他很积极的和身边的辅助兵交流,很快和他们混熟了,围坐在一起讲着些低俗下流但在底层人群中倍受欢迎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那个女人说,巴布鲁,你的手臂真粗啊,我说,你搞错了,我的双手都在忙着解你的胸衣呢,你刚才摸到我的裤裆里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兽人一边吹嘘着自己过去在大城市里时的经历,一边拍了拍另一个辅助兵的肩膀。“你呢兄弟跟我们讲讲冻土省的蛮族娘们吧我听说她们敢于躺在冬天的雪地里办事儿”
“我在边境上和一个蛮族娘们有过一段……她的个头很高,皮肤白但是很粗糙,脸上胸口上后背上都有棕sè的斑点,身上还有股麝香味儿,身材好的不得了……”另一个自称来自冻土省的辅助兵也被激起了吹嘘的好兴致,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这些半真半假,甚至是纯粹基于虚构的故事,并不能真实的反映出一个人的过往经历,却有效的抵消了陌生男人们之间的距离感。
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个自称巴布鲁的兽人,就已经成功拉拢了帐篷中的大多数辅助兵,和他们称兄道弟起来,只有卢奇诺被排除在外尽管不愿意冒险去按照独眼伍长的意思教训卢奇诺,但他们还是本能xing的孤立了这个被独眼伍长明确表示厌恶的瘸子,以免受到他的牵连。就连那个格外健谈的兽人,都没有搭理卢奇诺的意思,而是专注于和其他人培养感情。
被孤立的感觉显然并不好受。
尽管早已习惯了没有朋友的氛围,但这种被一群人排斥在外,看着其他人逐渐熟络起来的感受,还是让卢奇诺有些不舒服。他自觉的挪到了边缘位置,更加坚定了原本的想法。
卢奇诺可不想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当一辈子辅助兵,直到在战场上死去,或者极端走运的立下功劳,再重获zi you。这里和竞技场内封闭的空间不同,这里是前线,是混乱的战场,这里有无数机会让一个人毫无征兆的彻底消失。他打定主意,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刻逃走。为此,哪怕是要逃到森林里当野蛮人,终生不再踏入文明世界,他也要越过这些阻碍着自己的障碍,追寻自从成为角斗士卢奇诺开始,就已经久违了的zi you。
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从那些军团士兵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在他们眼里,辅助兵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生命,而是从本质上就是可有可无的消耗品。
不过,也正因如此,卢奇诺才会产生逃走的想法。
谁会去在乎一个价值不高,随时可能死在哪个角落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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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巡逻队
卢奇诺所在的小队或者用帝团内部的正式说法,伍,一个由八名士兵,两名仆人,外加数量不定的辅助兵,所组成的基本战斗单位很快接到了新任务。
独眼伍长很遗憾于自己讨厌的那个瘸子没有被好好教训一顿,不过他还是带人收拾好了小队的营帐和物资,把它们分别绑在每个辅助兵的背上,领导小队执行任务。至少在鹰翼省,帝团很少用牲畜来进行小规模的物资运输,因为牲畜在鹰翼省是很宝贵的资源。
他们通常会直接让辅助兵来做这种事情。
利用闲暇时间,卢奇诺用地面磨平了拐杖的断茬,让它变得更加趁手,只是比原先短了一只手掌左右的长度,而且末端不再镶嵌有金属,本身不能再被当成武器使用。可能是故意想要累垮他,独眼伍长特地让卢奇诺背负成捆的标枪,还有一口用于准备军粮的大铁锅。
卢奇诺身上背负的包裹的体积,看起来和其他人背负的差不多大,实际重量上却要沉重许多。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尽可能用拐杖来分担重量,艰难的在重负的情况下前进,近乎奇迹般的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独眼伍长本来打算借机刁难一下那个讨厌的瘸子,最后却只能因卢奇诺卸下包裹的速度太慢而责骂几句,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
这支军团小队的任务,是巡逻战场侧面的旷野和密林,防范jing灵的部队借助地形的掩护渗透进来,突袭军团主力的侧翼。
逻辑上,jing灵不太可能选择这一侧作为进攻目标。因为这里常年没有jing灵或人类在此居住,浓密的森林和边境处的无人区连在一起,地形狭窄而崎岖,很难在短时间内让部队通过,极易遭到防守者的沉痛打击。
正因如此,帝团只分出了几支小队来巡视这片区域。每支小队要照顾的区域非常广阔,足有若干平方公里大小,且大部分都是密林区,根本不足以对其进行妥善看护。
毕竟这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
帝团不愿意分出太多兵力去防守侧翼,而是更希望把全部兵力集中起来,在大规模的决战中一举撕碎jing灵的主力部队,用惨重的伤亡将敌人逼退,结束战争。历年与jing灵的战争都是这样的。一旦伤亡惨重,jing灵部队就会开始溃败,内部的政治因素会让jing灵无法再进行任何军事行动,双方就又能再保持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和平。
在数百年前,雄鹰帝国刚刚成立的时候,人类从jing灵手中夺取了鹰翼省,屠杀了所有不愿意逃走的jing灵。作为一种复仇,jing灵屡屡主动进攻帝国,双方互有损伤,而这些由复仇而起的战争更是进一步加深了人类与jing灵间的仇恨。
作为jing灵进攻的重点,鹰翼省的历史一直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不同于邻近蛮族世界的冻土省,也不同于邻近兽人世界的帝国南部省份,鹰翼省的敌人几乎总是jing灵。从小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鹰翼省的人民早已对战争习以为常,对jing灵的仇恨也根植在了他们的骨髓里,就像某种本能般被一代又一代的继承了下去。
尽管是帝国境内少数几个和jing灵世界接壤的行省,但鹰翼省出产的jing灵奴隶,却是帝国的诸多行省中最少的。大部分被抓获的jing灵都会经历惨痛的折磨,然后遭到杀害。
至于被jing灵抓住的人类……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有类似的遭遇,只是再也没有人听说过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第一天的巡视一切正常。
卢奇诺所在的小队离开了军团主力,在路上走了半天的时间才抵达战场边缘,又绕着森林转了半天,连一具未曾掩埋的尸体都没看到。在一处避风的地方搭建了临时营地,独眼伍长又和辅助兵们反复重申了逃兵的悲惨下场,才让他们回到帐篷里。军团士兵们睡在另一座帐篷里,中间是用于烹饪和照明的篝火。两个仆人为所有人准备了晚餐。
作为纯粹的职业士兵,军团士兵无需为生活中的一些小问题发愁。像是洗衣、生火、烹饪之类的杂事,都由军团雇佣的仆人完成,只有安营搭寨和打理武器之类的要紧事,才需要自己动手。这些仆人的薪酬比士兵们低一些,但不用参加战斗,也可以随时退出军团,带着自己的薪酬回家。
军团士兵的晚餐说不上丰富,不过分量十足。每个军团士兵都能得到足以吃饱的白面包,还有用豆子和熏肉片煮成的汤,一些士兵还自备了蜂蜜和咸味的鱼酱用于调味。餐后,独眼伍长甚至还从背囊里掏出一个有些干瘪了的苹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相比之下,辅助兵的晚餐,只能说是总比没有好。由于没有个人财产,辅助兵只能吃混合了麸皮的硬邦邦的黑面包,数量上也远比军团士兵的配额少,只能将之浸泡在淡而无味的蔬菜汤里,泡软后再勉强吃下。
注意到辅助兵们隐隐把那个讨厌的瘸子排挤在外,独眼伍长很高兴的拉过那个兽人耳语了几句。仅用了很短的时间,那个叫巴布鲁的兽人,凭借口才得来的人缘和粗壮有力的臂膀,已经俨然成为了辅助兵们的带头人。
由于巴布鲁表现出来的完全配合的态度,独眼伍长最后还塞给他一小瓶鱼酱。
得到了独眼伍长的奖励,巴布鲁没有独吞鱼酱,反而立刻拿了出来,给卢奇诺之外的每个人都分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从而进一步受到了辅助兵们的拥护。
排挤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卢奇诺默默吃着自己的晚餐,没有向其他辅助兵表示友好的意思。他知道那个独眼伍长不喜欢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试着去融入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说到底,作为没有人身zi you,甚至没有自身的所有权的辅助兵,其他人只会听从独眼伍长的意思再往下可能是那个善于拉拢人的,叫巴布鲁的兽人的意思接着才有可能是卢奇诺的。
带着恐怖的跛子的凶名,跛着一条腿,因残疾被自己的直属上级厌恶,本身又不怎么善于言辞,卢奇诺注定不太会受到其他人的喜爱。幸好,也是得益于他凶恶的名声,其他人暂时只会用类似的方法来排挤他,而不是试图对其拳脚相向。
老实说,卢奇诺不认为自己总是能打倒一群人。
如果上次在空场上,卢奇诺没有抓住机会,一击打倒对方的头目,震慑住那些关于欺软怕硬的囚犯,被打死的人可能就会是他了。另外,如果没有那位老角斗士帮忙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卢奇诺可能在找到机会前就已经被打翻在地了,更不可能抓住机会幸存下来。
就算如此,他那次还是被打的很惨,事后又挨了整整六十鞭子,还是靠那种淡黄sè的药粉才活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的,卢奇诺开始回忆起自己见过的唯一一个魔法师。
他想起了那个魔法师像空中丢出的火球,想起了那个魔法师在战斗中使用的神秘力量,想起了那个魔法师用于炸碎自己的膝盖的那个神奇的魔法。他记得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在手掌中变出一团火焰,而那团火焰拥有着足以炸碎木头和骨肉的力量,仅用一下就废掉了自己的右腿。
在事情过去了半个多月以后,比起仇恨来,卢奇诺对于那个魔法师的感情,倒是羡慕更多一些。他早就知道魔法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那种亲眼见过、甚至还亲身体会过所带来的震撼,还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真切的理解了魔法的强大。
就连那种淡黄sè的药粉也是。它能立刻让伤口止血并开始愈合,虽然很疼,却很有效,能救下很多人的命,效果好的不可思议。那其中肯定也有魔法的影子。
魔法……
强大的魔法……
就算手中没有武器,也能制造出毁灭xing的伤害……
幻想着掌控那种力量的感觉,卢奇诺不禁有些陶醉。但最终,他还是回归现实,看着把自己隔绝在外的,另外十五个辅助兵。
如果能获得那种力量的话……
卢奇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去想关于魔法的事情。
他和魔法的距离太远了。认真的算起来,他顶多是见过一个活的魔法师,然后被后者用魔法炸断了一条腿。虽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掌握魔法的力量,但从魔法师稀少的数量上就能推断出来,那肯定算不上容易。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实际上归属于帝团的,连zi you都没有的辅助兵,又拖着一条残废了的右腿,连走路都比普通人慢上一些。
躺在帐篷内铺着的脏乎乎的毯子上,伴随着隐隐的头疼,卢奇诺回想着自己真正的家乡,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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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精灵
让卢奇诺从睡眠中惊醒的,是一声低沉的闷响。
他猛然睁开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拐杖,神sè紧张的看着尚在梦乡中的其他人。随后,直到那阵痛苦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其他辅助兵们才匆匆惊醒,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相互询问着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jing戒”独眼伍长在外面大声叫喊道:“快让那些辅助兵滚出来我们遭到攻击了”
一个军团士兵解开了帐篷门上代表着某种强制力的细绳,驱赶着辅助兵们走出帐篷。另一个军团士兵给每个人发了两根轻标枪,让他们挡在营地的最外侧,用来首先与敌人展开战斗,或至少为军团士兵们分散一下敌人的注意力。
“瘸子,你过来”
卢奇诺刚要和其他人一样拿起标枪,就被独眼伍长叫了过去。他注意到独眼伍长身旁有一个坐在地上、半身是血的军团士兵,而后者裸露的手臂上有个血肉模糊的近圆形伤口,看起来就连里面的骨头都已经碎成几块了。“你照看好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就吊死你”独眼伍长粗声粗气的吼道:“真是活见鬼有谁看到敌人在哪儿了吗”
那个伤口很不寻常。
在竞技场担任角斗士的八年里,卢奇诺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势,从割伤、挫伤、撕裂伤到箭伤都有,几乎包括了所有人造的伤口类型。其中有些是在别人身上看到的,有些是在自己身上看到的。事实上,他最近还在自己身上见过一个由魔法制造的,足以令人致残的大伤口。
不过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
那个军团士兵手臂上的肌肉像是被某种东西贯穿并撕裂了,歪向两侧,露出一道恐怖的伤口,其中还有惨白sè的碎骨若隐若现,大股大股的鲜血正在从中涌出。
最奇怪的是,那不是由某种威力强劲的弓弩制造出来的,因为伤口中并没有镶着弓箭或弩箭。环顾左右,卢奇诺注意到地上的血泊中有个扭曲的小金属块,上面同样沾满血迹。它看起来偏亮sè些,应该是在外力的作用下才变形成这种形状的。它其中一个锋利的边缘上还挂着一小条鲜红sè的碎肉,像是从伤口里硬抠出来的。
“不用人来照看我,伍长,我还……嘶……该死……我的胳膊……嘶……啊”
受伤的军团士兵倒吸了几口冷气,从腰包里拿出一小袋治疗药粉,倒在自己的伤口上,然后在疼痛的刺激下大叫起来。治疗药粉可以快速止血,并让他的伤口开始愈合,却不能帮他拼好碎裂而错位的骨头。这能保住他的命,但如果不进行后续治疗的话,他的手臂就永远都别想再拿起剑了。
“我看到他了那个jing灵他用jing灵武器shè伤了我,之后就跑了那一定是jing灵的哨兵”
发shè小型金属块的jing灵武器
卢奇诺感觉有些头疼。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不太敢肯定。
“只有一个还是有一群jing灵回答我士兵”独眼伍长大声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只有一个jing灵,往那边跑了”受伤的军团士兵指着远处的森林,信誓旦旦的宣称,那肯定是个独自行动jing灵哨兵,因为被自己发现了踪迹,才打伤自己拖延时间,企图趁机逃离这片区域。“那些该死的尖耳朵肯定有什么企图”
最后,他想起一个似乎至关重要的细节,急忙将其说了出来。“我看到那个jing灵哨兵带着一个包裹,里面也许是地图”
为了在一片不熟悉的区域灵活调动军队,基本的地图是不可或缺的。在任何一次战役开始前,指挥官都会排出最熟练的哨兵和斥候,去探勘周围的环境,再以地图的形式将得到的结果带回来,必要时还会让几个人同时绘制好几份相同区域的地图,供指挥官参考。如果说这里出现了jing灵哨兵的痕迹,就很可能意味着jing灵军队已经在计划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了。
这可是个重要的消息。当然,这也意味着大功一件。
如果能顺便抓住那个jing灵哨兵的话……
犹豫了一下,独眼伍长没有立刻派人回营地送信,而是让受伤的军团士兵和仆人留在营地,自己带着其他的六个军团士兵和十六个辅助兵,前去追踪那个逃走的jing灵。
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他最近在军团里的ri子很不好过,自然不想放过这么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他打算拿到那份地图要知道,帝团对于士兵的严酷和慷慨总是相对等的帝团会需要它的,毕竟,优秀的情报分析人员能从一份地图中得到很多有价值的信息。从绘制地图的区域、jing细度、描绘重点等细节,就能大致推测出敌人想要侦查的具体对象,甚至还能用它来预判敌人可能会发动进攻的方向。
独眼伍长本来不想带上卢奇诺,因为他担心这个讨厌的瘸子会拖慢队伍的速度,但他又不放心把辅助兵和伤员单独留在营地里。
犹豫再三,他让卢奇诺背着一大捆备用的标枪跟在后面,然后带领队伍离开了营地。手持短标枪的辅助兵们被赶到最前面,以较大的间隔呈扇形推进,首先进入了密林,然后是神情兴奋的独眼伍长,再然后是手持短剑的军团士兵们。背着一大捆标枪前行的卢奇诺走在最后,身边还有一个负责监视他,免得他趁机逃走的军团士兵。
这片人迹罕至的密林中没有宽敞的道路,只有狭窄的兽径。智慧生物在其中留下的踪迹是非常突兀的。从这些迹象来看,那个jing灵哨兵似乎受了伤,逃走的非常匆忙,沿途到处都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和被踩断的树枝。
树上偶尔还能看到些意义不明的刻痕,像是用于指引方向的。
直觉提醒卢奇诺有某种坏事要发生了。
于是他故意放慢脚步,作出远比实际上更为艰难的样子,落在了后面。那个军团士兵倒是也看在他跛着一只脚的份上,没有太难为他,也跟着他一起放慢了脚步。
“他跑不了”
凭借自己的经验,独眼伍长推断,留下痕迹的jing灵确实只有一个人。于是他不再担心这是个用于引诱自己的圈套,也自信不管那个jing灵有没有什么后手,这次都肯定难逃自己的掌心。担心跟丢对方,他命令所有人尽快前进,很快消失在了卢奇诺的视野里。
“我们沿着他们的脚印走。”负责殿后的军团士兵这样告诉卢奇诺,然后继续低头赶路。
森林中的活动空间远比外面要狭窄的多,过长或过大的武器都难以施展。所以这些军团士兵们都没有携带标志xing的大盾或长矛,仅携带了常用的宽厚短剑卢奇诺在竞技场里也用过类似的武器,但他那时用的短剑既没有尖头也没有刀刃,更像是一根长得像剑的铁棍。而军团士兵使用的,则是一种真正的、非常适合在肉搏中刺杀或砍剁敌人的致命利器。
茂密的树木不仅阻碍了视野,也阻碍了声音的正常传递。
沿着脚印向前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卢奇诺听到一阵耳熟的闷响声,还有隐约的呼喊声和惨叫声。那个军团士兵显然也听到了。他不断催促卢奇诺加快脚步,又不敢违背伍长的命令丢下卢奇诺和他身上的军用物资,终于忍不住抢过标枪捆,自己背在肩上,尽快赶到了前面那片林中空地
短暂的冲突已经结束了。
“是埋伏……该死的jing灵……”独眼伍长捂着腹部的伤口,背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神sè痛苦的朝刚刚赶过来的最后一个部下打了个手势。他的胸甲上有个破洞,里面不时有血液渗出。“快去看看其他人……”
卢奇诺仔细观察着林中空地内的情况。
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有近十个人倒在血泊中,大部分都是辅助兵。算上和卢奇诺一起落在后面的那个,总共还有三四个军团士兵站着,其他的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受了很严重的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作战能力。奇怪的是,与之作战的敌人可能不止一个jing灵似乎无一死伤,至少地上看不到人类之外的尸体,这有点打击了卢奇诺的好奇心。虽然经常听到这个种族的名字,但他还没见过真正的jing灵呢。
现在正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密林中的环境远比旷野上复杂,这支小队又新近遭受重大损伤,受到伤员的拖累,不太可能有闲心去追赶逃兵。趁着现在的混乱场面,卢奇诺只要扭头走进密林,就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zi you了。但他没有选择趁着这个机会立刻逃跑。他有个更好的主意。
“尊贵的大人……”
让自己的背尽可能的弯曲了下来,卢奇诺杵着拐杖,慢慢走进了受伤的伍长。“您受伤了。”他的语气非常谦卑,挺像是个普通的、试图向什么人示好的小人物。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许可以帮上您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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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刺
在受伤的情况下让一个卑贱的辅助兵接近自己那绝对不像是独眼伍长会作出的选择。
他发自内心的认为,那些辅助兵都是废物和人渣,而且全部都不怀好意。那些人一有机会就会逃走甚至试图攻击军团士兵,因此总是需要用苦役、鞭刑、禁食等手段严加管制,才能保证他们能做到最基本的服从命令。他们绝对不值得信任。
但那只是个可怜兮兮的瘸子而已……
卢奇诺从来没有违背过独眼伍长的命令。无论是背负着最重的包裹,还是在搭建营地时负责背土,他总是老老实实的尽量完成它们,摆出一副看起来非常艰难、但心甘情愿的姿态。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人顶过嘴,更没有试图逃避劳动,而是拖着自己的跛脚,尽可能的尝试完成命令。几天下来,独眼伍长觉得越发讨厌这个瘸子,却也在同时把他当成了一个没什么威胁的人,毫不怀疑他还会有什么别的企图。
因为另一个军团士兵在最后抢过了卢奇诺身上的重担,那捆标枪现在被丢在了远处的树下,距离卢奇诺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那个军团士兵此时正在空地中检查其他伤者的情况,正好背对着这里。
卢奇诺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他每天杵着的那根末端断了一截的拐杖。他稍微低着些头,视线扫过地面和独眼伍长的脚,没有与其进行目光接触,看起来很是温顺。
独眼伍长决定违背一下自己的原则。虽然他认为所有的辅助兵都不可信,但这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家伙,应该不会有胆量违背自己。事实上,他的腹部在刚才的战斗中被jing灵武器shè伤了,用了整整一袋治疗药粉才勉强止住了出血。强烈的剧痛让他无法自行起身。他急需要立刻脱下自己的胸甲,对伤口进行进一步处理。
“瘸子……你过来……”一边招呼着卢奇诺,独眼伍长的手一边握紧了剑柄。他打定主意,只要这个卢奇诺有什么异常,他就立刻杀了这个瘸子。“扶我起来……”
轻轻点了点头,卢奇诺缓慢的走到独眼伍长身边,右手杵着拐杖,屈膝半跪在地上,向独眼伍长伸出了左手。“对不起,大人,我的腿脚不太好,得时刻拿着拐杖。”说着,他的左臂穿过独眼伍长的腋下,又从另一侧的腋下穿出,环抱着后者的脊背。“请原谅我的冒犯。”
“没关系……快点扶我起来……”
独眼伍长没有产生任何戒心。为了从地上坐起来,他把剑插入身旁的泥土中,一只手抓着卢奇诺的身体,一只手扶着身边的树干。
卢奇诺的身体正好挡在独眼伍长和他自己的右手之间。所以,独眼伍长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卢奇诺的拇指划过了一个隐藏在装饰中的小机关。拐杖的把手立刻脱落下来,其中露出一丝金属特有的反光。
“小心点您的脚下,大人,这儿有条绊脚的树根……”
用语言分散着独眼伍长的注意力,卢奇诺突然用左臂勒住他的脖子,藏在右手里的武器也同时顶住了他的脖颈上那就是卢奇诺藏在拐杖里的秘密武器。
一根只比食指略长的,顶端非常尖锐的钢刺。
看起来有点像是个怪异的箭头。
那是马库斯亲手锻造出来的。他用了一小块好钢,敲打成型后在磨刀石上仔细磨锐,又给它做了个jing巧的小机关,将之隐藏在拐杖里。钢刺的末端和拐杖的把手连接在一起,只要打开两个小搭扣,就能立刻将其解放出来,作为致命的凶器。
这种武器在正面战斗中没什么用处,它很难击中敌人,也难以给敌人造成什么有意义的伤害。但在这种双方距离极其接近,连身体都贴在一起的时候,它就显得非常有效了。这根钢刺并非是更常见的圆锥形,而是越到末端越粗大的、有四条棱角的多边形,末端和拐杖的木质手柄连在一起,能很自然的被抓握在手里,也能轻易用锋利的尖端刺穿柔软的人体组织。
伍长原本戴着一顶有护颈的头盔,那可以保护他的脖子不受这种类型的威胁。但那顶头盔太重了。几分钟前,确认自己的小队已经击退了敌人,伍长摘下了头盔,放在身边,离他只有半米远。他不觉得在战斗的间隙让自己的脖子休息会儿会有什么不安全的。
毕竟,如果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人勒着脖子,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头盔,再一伸手就能把它戴在头上。
“别动。”卢奇诺在独眼伍长耳边低声威胁道:“否则你就死定了。”
“你发疯了快放开我,我可以考虑少抽你几鞭子”
独眼伍长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ing。他觉得卢奇诺只是临时起意,捡了根树枝之类的小东西,想吓唬一下自己,争取到什么优待,或者威胁自己释放他。直到感觉那个尖锐的物体继续向下压,直到马上就要刺穿脖颈处的皮肉时,他才意识到那个瘸子是认真的想要劫持自己。
他下意识的用手拉住卢奇诺的手臂,想要挣脱对方的控制,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脖子疼了一下钢刺的尖端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
“照我说的做,不然我立刻杀了你。”独眼伍长从没听过卢奇诺这个在他眼里可怜兮兮的,整天唯唯诺诺的瘸子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让你的人把武器放在地上,让辅助兵接管它们。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卢奇诺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愤怒或恐吓的意味,但独眼伍长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很自然的、对生命和剥夺生命毫不在乎的态度。那通常是亲身经历过若干次战争,曾在前线艰难幸存下来,同时杀人如麻的老兵才能拥有的。明面上肯定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不过独眼伍长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个跛着脚的辅助兵吓住了,本能的想要按照对方说的话做。
定了定神,独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