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最近总是在她耳畔响起,时间长了,便觉习惯。
然而此刻的安芮还浸在烦闷中走不出来,嘴上便也不留情面,“劳烦易总担心了,我承受不起。”
男人挑眉,细闻之下,有轻微醋味儿加火药味儿,随即正色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安芮假装没听见,扭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哪有什么风景。
白花花的云,白花花的天,偶尔透过云层射过来的日光,恐是要把眼睛刺瞎。
撇撇嘴,阖眼,做个白日梦。
梦里,她遇上了对的人。
从此,天荒地老。
******
一行人在法方招待下,在。bxwx。l酒店下塌。
第二天做完。bxwx。,结果还没出来,但中方这边已觉轻松。正如易司城所说,就当是带薪假,运气好了还能多赚笔钱。
当晚,法方代表在。bxwx。l宴客厅开酒席,投标公司悉数到场,俱秉着买卖不成仁义在,朋友多了路好走的宗旨,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安芮站在宴会厅入口,草草向里望了望,除了那些个坦胸露乳、竞相媲美的洋妞儿之外,气氛都很融洽,也相当和谐。
唯有她,似是协奏曲中的刺耳杂音,不入流。
——安芮来的时候只带了几身职业装,对于晚宴这种场合,明显的准备不足。却又深知,各公司投标时拼的是头脑,而酒会时,拼的是女人。
怀着无比歉疚之情,安芮拨了梁天的手机,跟他讲明情况:事关公司声誉,不出席,总比出席献丑强得多。
梁天考虑片刻,忍痛放她一晚上的假。
安芮旋了身子走进电梯,在8停下来,走到房门前划卡,却被人扯住了胳膊,进不去屋子。
温热的气息盈在身后。
安芮缓缓回过身,并无讶异,随口问道,“你没去酒会?”
“等你。”
******
所以当安芮出现的时候,梁天是最目瞪口呆的。前脚刚说好了不出席,后脚就惊艳全场?
安芮挽着易司城,浅笑,脸上略施粉黛,卷发随意拢起,耳鬓碎发下依稀露出点点璀璨。
enzo限量版耳环,映着颈间项链,熠熠生辉。
安芮不清楚易司城是从哪变出这一身装扮的,从头饰到高跟鞋,堪称完美。
在场人士无一不赞叹安芮的明媚动人,操着各国语言,冲着安芮叽里呱啦一通,安芮一一回过去,“thankyou。”
易司城轻揽她腰肢,微微覆过来一点,低语,“没想到,你这么……”
安芮扬了扬眉,“这么怎么?”
男人欲言又止间,被助手林浩打断,“老大,伦敦e公司的老总要跟您谈谈。”
易司城点点头,松开圈着她腰的手,临走前嘱咐道,“我先过去一下,照顾好自己。”
安芮看着他的背影,咀嚼着他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她这么怎么样?
不觉间,身侧已有温度,再定睛,酒杯已擎在面前,“安总监,不打算跟你老板陪个不是?”
安芮偏头看了看梁天,接过酒杯,“梁总,您的意思我不大明白,望明示。”
梁天嗤笑,洋酒一饮而尽,“安总监,你若觉得易司城那颗大树比我更好乘凉,尽管直说,无需找那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何必呢?”
安芮摇摇手里的酒,轻笑,“梁总,原来您就是为了这事儿?我先前说不能出席,的确是因为没有准备;现在又来出席了,是因为有人帮我准备了。”女人顿了顿,饮尽杯中酒,“我总不会,找棵枯树来乘凉?您说呢,梁总?”
梁天瞄了瞄她手里的空酒杯,缓了缓神色,“安芮,你怎么知道,我是棵枯树?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没为你准备?”
女人脊背微僵,指尖不经意地颤了颤。
******
安芮跟着梁天出了宴会厅,进电梯,直达贵宾区。
踩在舒软的地毯上,脚下只有细微声响,却更让她心里发痒。
自己的耳根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软了,梁天说要给她看他准备的晚礼服,她就跟着上来?
安芮,你忘了他是衣冠禽兽了?
脚步却由不得自己控制,亦步亦趋地,她踩着细高跟,无声无息地行走在一片虚无中。
走廊莫名变长,安芮越走心越慌,加上没来由的憋闷,额间竟渗出细微汗珠。
易司城给她准备的晚礼服是抹胸设计,胸部勒的尤其紧,这会儿,安芮更觉胸闷气短,心跳要死地加快。
安芮终是赶在梁天开房门前,倚到门板上,气息不稳,皱着眉道,“梁总,送我下去……”
梁天的手,却很自然地袭上她的肩头,眼角染笑,“热了?”
若放在平时,安芮早就会打掉他的咸猪手;然而此刻,她只觉肩头那一丝冰凉直抵心肺,甚是舒适。
混混沌沌间,她点头,“热……不想待在这儿……”
“可是……你还没有看……我特地为安总监你准备的呢……”
房门应声推开,安芮一个重心不稳,不禁趔趄了几下。
男人的胳膊及时伸过来扶住她,顺势一带,安芮直直贴近男人胸膛。
她的脸,蹭在梁天的西装布料上,终是舒适几分,却又在隔着衣料感受到他的体温后,再次皱起眉。
将将巴巴从男人怀里直起身子,安芮努力眨眨眼,奈何眼前景象总是交叠,天旋地转。
“梁总……我要回去……”
话音刚落,便觉自己再次陷进一片滚烫中。
梁天嘴角噙着笑,死死箍着安芮,嘲弄地撇撇嘴,安芮,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迷蒙的人影晃在安芮眼前,她看不清,也听不清。她只知道,自己很热,很渴,很难受。
她,很想他。
脑子里全都是易司城的影子,他的霸道,他的恶毒,他的冷漠,他的乖戾。
他的占有过她的火热,他的吻遍她全身的薄唇。
他的指,他的发,他的眼……他的心。
安芮嘴角勾了勾,此刻紧紧拥着自己的人,是他吗?
易司城,是你吗?
恍惚间,她的下巴被男人挑起,眼见着吻就要欺下来。
安芮的泪,却在下一秒溢出。
自己是要死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爱自己?
不然,怎会在快要吻上她的时候,又无情地松开她?
身前突然空出大片冰凉,安芮身子不稳,勉强撑了几步,终是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迷离前一秒,安芮死死咬住最后一抹清明。易司城,你到底爱不爱我?
******
安芮是在豪华间醒来的。她睁开眼时,太阳刚好识相地晒过来,朝阳明媚,好天气。
她却不吃那一套,只觉阳光针扎般刺眼,慌忙阖紧眼睑,眉微皱。
翻个身,想要继续睡,却在翻腾中,感到脑袋炸裂般的疼。
窝在床里想了几秒,终是撑着身子坐起来,她这是怎么了?
回想,努力回想。
昨晚法方设宴,她全身上下价值百万的跑去丢人现眼了,易司城临时被叫走谈事情,接着梁天拿着酒过来找她,再接着……
眸子渐渐紧起来,恐惧和悔恨一点点漫上来,梁天那个畜生,不会是……给她下了药?
愤恨间偏头,却见易司城撑在她身边,一瞬不瞬盯着她,好整以暇。
“你……”安芮不出所料地语塞,怎么是他?
易司城扬眉,朝自己身上瞄瞄,意味深长。
——男人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红痕,深浅相间,力道有的放矢。
安芮眼底闪过疑惑,难不成,她喝了梁天下的药,却……
大大小小的吻痕挂在易司城身上,似在宣布她的罪行。看看,你看看,你还当真如狼似虎了。
安芮吞了口口水,终是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易总,你身上这……是我弄的?”
“你说呢?”
“……”
她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她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自己傻愣愣地跟着梁天那个王八蛋进了贵宾区,却为什么,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易司城?
转念一想,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为何要这般维诺。如是想,便负气般别过头。
男人却悠然开口,“吃干抹净了,就想推卸责任?”
“我……”
安芮明显一怔。
暂且不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她昨晚真把易司城睡了,他又凭什么恶人先告状?
不管谁睡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叫的要死要活、喊破喉咙的是她;
被压在下,绞着床单、求死不能的是她;
腰酸肉裂、骨酥腿软的也是她。
他还恬着脸要她负责?
床下她还能勉强和他斗上几个回合,可战火只要一蔓延到床上,她自知自己的能力,必死无疑。
不期然间,脑海又划过那些个悲戚的念头,自登上赴法飞机那一刻起,这纠结感就缠着她不放。
现在被他反咬一口,心中更觉堵,如此一来,安芮嘴也变得伶俐起来,“易总,就当是我还债了。”
安芮说的风轻云淡,心里头却恨不得掏出他的心好好问问,易司城,你是在玩我,还是动真格的?
你到底爱不爱我?
易司城早料到她今晨情绪不能好了,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好法。
他以为,她顶多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他救了她,还是她没忍住睡了他?
他竟以为错了。
原来安芮对和他上床这件事,果真当成了件芝麻大的小事。
在她看来,自己就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有难的时候帮你,重要时刻舍身相救,结果却被一句“还债”给打发了?
易司城很不开心,抬眼瞥了瞥她忽明忽暗的瞳光,顿时欺近几分,“怎么,发现不是梁总,不高兴了?”
安芮终是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嗤笑道,“你说呢?真没想到,易总这么喜欢夺人所爱。”
男人眼底袭过弥天大雾。
两个人这一来一去,火药味渐次加浓。安芮不愿再和他费口舌,穿了衣服,起身回自己房间。
易司城撑在床里,愣愣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手机响了很久才接起来。
“还好意思说,你丫这什么烂招?出事了你负责?”
第二十二夜,爱
( )易司城愤愤挂了电话,想了几次,终是忍住去找安芮的冲动,点了烟闷头抽。
这边厢,安芮气鼓鼓摔上门,再把自己摔进大床里,伸手揪过枕头,闷在自己脑袋上。
气,实在是气。
她根本都没来的及细问昨晚的事,就被他几句不着调的酸言冷语给堵回来了。
她就不信,易司城是因为不知道她中了梁天的招儿,所以才步步紧逼讥讽她。
委屈多过疑惑。
兀自闷了几分钟,大脑飞速转了几个圈儿后,安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易司城,滚蛋!让姑奶奶为了你这样的人劳心费神,你还不配!
下床开手机想要联系莫然,却见十几条短信见缝插针挤进来。
短信内容惊人一致,公司高层去观光游,邀她同去。安芮一条条回过去,歉疚婉拒。
回到最后一条时,手指蓦地顿住,眼角突突跳了几下。
昨晚她把包扔在房间,出席酒会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易司城发来的短信自然没看到。
简简单单两个字,在哪?
8点多发过来的,那个时间她在干什么,她现在已经记不得了。
再三思量,终是没忍心按删除键。
留着也好,反正前几条短信她都留了,不差这一条。安芮如是安慰自己,心情却不自觉地转好几分。
开了电视,无聊换台,临近中午叫了。bxwx。,再继续换台。
午后的大太阳,不费吹灰之力勾起她的困意,加上昨晚没睡好,安芮干脆把自己埋进床,补眠。
这一觉,睡到傍晚。
黄昏时分,斜阳西下。余辉洋洋洒洒漫进落地窗,屋内暖黄氤氲,些微暧昧的味道。
酒店纯白大床上,安芮睡得酣。
她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面,有个男人在她面前单膝下跪,举着钻戒款款道,“芮芮,我爱你。”
未及梦到自己的回答,安芮骤然睁开眼。不禁懊恼悔恨,早不醒晚不醒,非要这个时候醒。
刚闭上眼睛希冀着把结局梦出来,却听。bxwx。不请自来。
安芮眯着睡眼下床,狐疑着开门,朦胧中,恍觉推着车子的人是——
易司城。
安芮不小地惊讶了一下,揉揉惺忪睡眼,再定睛,“易总,你在这兼职挣外快?”
男人清楚,她虽嘴硬,心却软,易融化。
生蚝,鹅肝,牛排,红酒,巧克力蛋糕……
还有,摇曳生姿的烛光,可耻的暧昧。
安芮盯着眼前的手推车认真想了想,这个男人玩心还挺重,却不得不暗叹,从来还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像他这样。
出其不意,搅乱她的心。
安芮及时安抚住内心的波澜壮阔——安芮,你上午不还在跟他怄气?这么快就投靠敌军了?
耻辱!
如是想,小脸顿垮下来几分。
易司城早已打开红酒,水晶酒杯举在她面前,“不赏个脸?”
红色液体,荡漾着微妙的弧线,媚惑诱人。
浅笑,接过杯子,轻摇,漫不经心道,“易总,您今儿个是来要我负责的,还是……跟梁总抢人的?”
她的瞳光很清澈,说出来的话,却晦暗不明。
男人亦笑,“都有。”
安芮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太贪心可不好,嗯?”
易司城但笑不语,碰了碰她手里的杯子,正欲一饮而尽,却被安芮夺过来——
吃过一次亏,安芮可不想吃第二次。
她抢过易司城手中的酒杯,轻啜一口,接着把自己手中的酒递给他,微笑,“cheers。”
男人恍悟她的意图,举杯示意,滴水不剩。
这酒也敬过了,女人的疑心也消除了,接下来就该好好吃顿温馨而又浪漫的晚餐了。
易司城却在这时候卡了壳。
他看着她,一瞬不瞬,不说话,也不笑。只是那么看着她。
安芮也不动声色,静静陪着他看。心里却腹诽了一阵子,我就真有那么好看?
易司城细细端详安芮的脸,她的神色里,看不出任何的情动之色。淡然依旧,冷漠依旧。
难不成,是怪自己电力不够足,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还是说,是她抗体太强大,以至于他注定要在她这儿栽跟头?
易司城不信,自己这么极品的男人,向来都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而她会对他毫不心动。
可昨晚,她嘴里含糊不清的,明明就是……
气氛就这么被他们弄得诡异起来,空气似乎凝结住,悬在二人头顶欣赏这场好戏。
时间静止的好戏。
两个人就这么握着酒杯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安芮最先败下阵来,这么耗着太没劲,遂趿着拖鞋走进客厅,陷进沙发里,开电视,换台。
留着男人站在玄关处,呆呆愣了很久。
半晌,易司城才近身,夺过她手里的遥控器,“去吃饭。”
被易司城牵着手跟在身后,看他伟岸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安芮轻微怔忪。
究竟什么是爱情,她有点忘了。
谁来告诉她,这种胸口微烫的感觉,就是——爱上了吗?
不会不会,安芮,不会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你睡觉睡多了,脑袋发涨思路堵住了。
他是易司城,就算你爱上,也不可能被爱。
就算被爱,也不可能幸福。
还是和他偶尔斗斗嘴比较好,和他斗,她似乎永远都精力充沛。
餐桌前落座,安芮欣赏着眼前美味。本来一觉醒来心情就好了些,再加上他这般殷勤服侍,心里顿时敞亮许多。
她想清楚了,不管这个男人心里有没有她,她都要泰然处之。
不就是男人么。
不就是易司城么。
她安芮,还没挫到这个份儿上。
想必是易司城自觉早上说的话太不中听,过来赔个不是,自己就卖个人情给他,又赚个好心情,何乐不为?
再说,眼前良辰美景,装个傻,好好珍惜一番才是明智之举。
安芮清楚,男人若是对你无爱,自己再怎么纠结怨念都没用。
倒不如卖个乖,赚得个好念想。
******
这顿烛光晚餐吃得气氛融洽。席间,两个人都很默契,关于昨晚的事,只字不提。
温度渐次升腾。
安芮时不时轻笑,目光偶尔撞进男人眸子里,心跳漏拍。
冷静下来,女人再次警告自己,安芮,你若是再被他勾去魂儿,今后就别想在他面前耍威风了。
爱不爱你是一回事,留不留尊严就是另一回事了。
被他几次三番睡,难道还要自己倒贴?
最后一杯酒,易司城帮安芮斟上,却“噗哒”一声闷响,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酒瓶里掉出来,直直落进酒里。
安芮定睛,大颗钻戒沉在水晶杯底,渐渐静止下来。
想了一秒,女人拿起酒杯,喝光酒,只留钻戒与杯子的清脆撞击声。
钻石的耀眼和水晶的璀璨,交相辉映。似是完美的匹配,经得起推敲,受得住考量。
抬眼瞄了瞄易司城,男人目光灼灼,堪比桌上的蜡烛。
安芮不说话,只静静地看他,似在等他先开口。
易司城咳了咳嗓子,沉吟片刻,终是打破沉寂,“安芮,早上我说的话……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
慢条斯理勾出杯底钻戒,安芮边咀嚼着他的话,边细细端详戒指,沉默照旧。
“芮芮,我爱你。”
男人再次开口,却是将深情又弥上一层,听在安芮耳里,每个字都直抵心灵最深处。
难以抗拒。
******
当晚,也就是易司城表白成功的当晚,二人战争颓然由明转暗——
安芮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精神倍儿足,明示加暗示要易司城陪她去看看浪漫巴黎的浪漫夜景。
而吃了将近半个月素的易司城却打着歪主意。
他的理由很多,归根结底就一点,要逛街可以,白天去。晚上夜太黑,风太大,不宜出行。边说还不忘眼神勾引以及肢体猥亵。
这若放在以前,安芮可以据理力争,再惹毛了就胡搅蛮缠,就算最后自己赢不了,也要在过程上享受暂时得胜的快感。
然而此刻,左手食指上那钻戒还没戴热乎,她安芮就要开始再次触其逆鳞了?
其实安芮也不是个玩心重的女人,是巴黎她没来过,还是凡尔赛她没去过?
拖他出去逛,无非是想像对寻常小情侣一样,勾勾手,搭搭肩,溜达溜达压压马路,体会一下真实的恋爱感。
没错,她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太虚幻,太不真实。
细想一下,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在跟他怄气,无外乎是因为他嘴巴毒了点,说话不中听了点,脾气臭了点。
但说到底,她还是被他勾住了心,难以自拔,见到他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心跳咚咚咚的,喘息无力。
而他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似乎都是一路崎岖,羊肠小径般七扭八歪又狭窄冗长。
安芮的梦幻感一直迷蒙着消退不下去,从来都冷言恶语、恨不得对方掉阴沟里的两个人,恋爱了?
她总怀疑这是错觉,或者是白日梦,再者就是昨晚的药劲儿还没过,她仍在情动之时努力发春。
但事实就是——两个人真的闪恋了……
确定关系了……
敢看着对方眼睛笑了……
安芮这番庸人自扰当然没说给易司城听,但男人倒也识相,软磨几句见她没有妥协的意思,便起身换衣。
安芮窝在沙发里,遥控器被她无情地拿来当做泄愤工具,手上动作不轻,双眼失焦,只是盯着液晶屏,看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耳朵却把男人换衣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分一毫都听了去。
不得不说,经过初恋那一劫,安芮能顺利地再次点头答应一个男人,已是历史性的胜利。至于她在不在状态,暂且不表。
很长时间以来,她几乎忘了什么是恋爱的感觉。
所以当易司城跟她表白的时候,她依旧用职场上的利落干练,劈头就是一句,“先把空信封的事解释清楚。”
——安芮是真被他那接二连三的空囊信折磨到了。
单有个署名y先生,不熟悉的人断然猜不到寄信人是谁。
但是安芮知道。信封内估计是被撒上了amaninight香水,不消安芮细闻,便知谁的杰作。
前几日寄的是银行卡倒好,安芮可以理直气壮送还给他,可现在呢?让你根本找不到半点可以驳回去的理由。
而她能做的,就是望着抽屉里逐渐增多的空信封,绞尽了脑汁也参不透这个男人的真实用意。
坦白说,他这一招,的确给安芮降住了。
男人见她瞳光忽明忽暗,一副智力心力一齐跟他交战的架势,忍俊不禁,兀自笑了一会儿。
安芮等他笑完,缓缓道,“可以说了?”
易司城自知此刻事关重大,他今后是打光棍儿还是抱得美人归,在此一役。遂正了正神色,深情款款道,“芮芮,没有你的日子,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你体会过那种茫然,无助,惊慌失措么。”
安芮想,她的确在接连收到空信封后,茫然失措了会儿,但完全是因为猜不透他的想法。
如今知道了他不过是想来个深有寓意的示爱,那她前几日死掉的那些脑细胞,不是白白牺牲?
好一个为爱牺牲。
安芮深知此刻若是再跟他回几句嘴,这好端端的暧昧气氛岂不又要搞僵。
她不是笨女人,自诩还有点聪明劲儿,所以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跟他理论,什么时候,见好就收。
她以前不是这样。至少2年前,还不是这样。
自从她人生的词典里多出了“背叛”这两个字眼,她便学会了恰到好处地掩盖情绪,该笑的时候笑,该恼的时候恼。
该爱的时候,爱。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儿们中秋假期快乐~教师节快乐~念书的童鞋更要快乐~
蓝今早6点就爬起来码。。。只是为了给各位来份中秋厚礼~~还满意不?嘿嘿~更满意的在今晚哈~
法国定情喽~法国要那啥喽~节日特惠,你懂的~
午间小故事:说,从前有个小孩纸看文不霸王,结果。。。作者跑去她家送月饼了。。。。。。(想象力欠抽,乃们无视我。。。。。。)
中秋小假期哦~小霸王们都出来冒泡喽~
第二十三夜,情
( )安芮见易司城一身休闲衣在自己身前站定,挡住了屏幕里的花花绿绿。
他,肯让步了?
难道,这就是恋爱中的易司城?听女人话,吃软不吃硬,脾气好到连安芮都自愧不如。
不像啊不像。
他不是最霸道而又乖戾的资本家么,不是从来都由不得她占上风么,不是生平最大乐趣即打压她欺负她么?
见她发愣,易司城伸过手揉揉她头发,声音里透着百般宠溺,“想什么呢,不是说要出去走走?不想去了?”
安芮眨了眨眼,行动快过脑子,未及回他话,自己先把屁股抬离沙发,蹿回里间换衣服。
当然要去了,这么好的机会逃避肉刑,傻子才要放弃。
——好歹她安芮也是跟他上过几次床的人,会不知道他的那些小把戏?
诱敌上床,哄敌躺倒,骗敌宽衣,攻至敌军彻底打开城门,捣入深处,直抵敌人死穴……到最后,又是她的一番鬼哭狼嚎。
他的高/潮,她的低谷。
其实并不是低谷,反而应该是——在云端。
安芮跟在易司城身后,暗自忖度着,现今这敌我关系发生了进一步的改变,可以说是历史性的飞跃,那么,战势是否也该随着大趋势变一变?
比如说,被压在身下的不是她而是他。
再比如说,痛不欲生要死要活的不是她而是他。
再再比如说……
易司城及时把安芮拉回现实里,“芮芮。”
“啊?”
男人的手覆上她滚烫的脸颊,咬牙切齿却又憋着笑道,“又想什么不该想的了?”
安芮抢先一步出了电梯,至于么,“又”字说那么重,跟她是个惯犯似的。
******
徜徉在塞纳河畔,易司城牵着安芮手,自顾自道,“十年以后的今天,我们还要来这里。”
气温微低,安芮拢了拢身上外衫,“为什么。”
男人揽过她的肩,“纪念日啊。”
“酸不酸?”
易司城摇摇头,“其实我还可以更酸。”
安芮笑,“得了,省省,我又不是青涩懵懂的小女生,需要甜言蜜语来浇灌。”
她觉得,自己这颗枯木能逢春,也算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件幸事。
先不管身侧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对的人,最起码,她现在有了两年来第一次的快乐,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
这就够了。
也许,这就是爱。
安芮把埋在心底的那颗爱情种子重新拾起来,细细端详一番终是发现,自己真的恋爱了,并且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不管对错,事已至此,唯有继续爱下去,才能源源不断地给自己幸福的勇气和力量。
******
两个人一直逛到半夜。
从塞纳河到埃菲尔铁塔,从卢浮宫到香榭丽舍,安芮被易司城拽着,东奔西跑。
终是被他拖着走到没力气了,安芮蹲下来,也不说话,只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
男人无奈地折回几步,“累了?”
“我想回去了。”
“这可是你先说要出来玩的啊。”
“现在我反悔了。”
“……”
“……”
“上来,我背你。”
男人已弓好腰,就等安大人上马。
半晌,见安芮没动静,易司城扭头,“愣什么,快点啊。”
看他完美的侧脸,女人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很异样,很不正常。
就像心脏突然供血加速,浑身暖流汩汩地涌,似是要冲破她的理智。
安芮承认,这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和陈迟恋爱那会儿,牵手拥抱都觉理所当然。虽然也会脸红会心跳,可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不正常过。
就仿佛,自己已不是自己。
看着他背影,安芮想,这个男人,不是陈迟。
这个人,睡了你的初夜。
这个人,给了你第一份工作。
这个人,让你第一次体会做女人的幸福。
这个人,你明明就爱得不可自拔,却一直刺猬一样地恶言相向,冷语以对。
可是……太快了,这一切都太快了。
她记得今早两个人还在斗气,时隔十几个小时而已,他们就……
可是安芮,什么叫快,什么叫慢。
你和陈迟的确慢,你追了他三个月,你为了他放弃国内优渥的生活,你孤身一人只带一颗心去了南半球,你用尽所有力气去爱他。
结果呢?
你被甩了,被踹了,被抛弃了。
所以,按着套路来的爱情又怎样?
按部就班的爱情终是抵不过男人的**。
女人,永远都是受伤的那一个。
她不要。
安芮起身,在他身后伸出手。易司城的身子,僵了一瞬。
仅是一瞬。
她的小手环在他腰间,身子紧贴他的。
她的耳,覆在他宽厚的背,听不到心跳,却感受得到呼吸。
易司城慢慢站直,转过身子正对她。安芮深情而又迷蒙的眸子,落进男人那一方温软。
见她有些不对劲,易司城低头又看了看她,“怎么了?”
“司城。”
“……嗯?”
“我爱你。”
******
安芮还是趴在了易司城的后背,男人背着她,走在并不黑的巴黎夜色中。
走过几片街区,男人停下来,抬眼看了看路标,扭头问,“几点了?”
安芮抬腕,“快到12点了,司城,回去。”说着她就要挣脱下来自己走。
易司城不肯,又向上颠了颠她身子,加快步子。
安芮拗不过他,只好认命地待在他的背上,心里绞着一丝一丝的疼。
她怎会不知他的用心良苦?
见她穿着高跟鞋,知道走长路会脚疼,所以说什么都要背着她看风景。
他说,体会一座城市,最好的方法就是走上街道,穿过广场,踏进地铁,感受城市里的每一寸呼吸。
在他的背上,安芮看了一路的好风景。
不眠的夜,扉糜的情,沿路看过来,安芮的心竟也跟着浪漫起来,又紧了紧搂着男人脖子的手,安心地笑。
易司城把安芮放下来的时候,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刚好敲过12下。
安芮惊觉,“你不会是…。。特意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迎接新一天?”
“我有那么俗么?”
“不一定,反正你的情商远远低过你的智商。”
男人看了看那座宏伟而又神圣的建筑,拉住她的手,正色道,“芮芮,我想以这座教堂为证,我易司城,从此,只爱安芮一个人。珍惜她,保护她,宠她,爱他……一辈子。”
女人的脸,悄悄变红。
安芮想,定是巴黎的夜太魅,要不然,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就鼻子发酸,眼圈泛红。
哽咽着,女人嗔怪道,“你真傻,跑这么远,就为了……”
她剩下的话,悉数吞进了男人的嘴里。
风,吹着。肆意而又温情地吹散每一片阴霾。
再凝重的云,也抵不过爱的吹拂。
没了云层的羁绊,星辰的光,璀璨,夺目,永恒地挂在天上,照耀着地上幸福的人。
安芮觉得,有那么一刻,心跳,好像停止了。
是不是如果从此世界毁灭了,她都不觉遗憾。
——此生无憾。
******
出租车在。bxwx。l酒店前停下来,夜风带着冷度,安芮却觉体内一阵一阵的热。
从进了酒店电梯开始,她的唇就没有离开过易司城的身。
女人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静谧的电梯轿厢,只听得到她的吮/吸声。
甜腻得诱人,暧昧得迷蒙——安芮已然迷离不能自已了。
其实从易司城跟她表白那一刻起,安芮身上的所有伪装,由内而外,全部在那一瞬轰然坍塌。
溃不成军。
电梯门开,安芮勾住男人脖子,双唇贴紧,密不可分。两个人缠绵着踉跄在走廊里,履步维艰。
扉糜的肌肤相亲,微妙地响在空气中,透着融融春意。
行至房门前,安芮身上外套早已丢在走廊的某个角落,难觅踪迹。
亦如她心底那层最后的防线,本来就了无痕,这回更是悄然消失,彻底远去。
忙乱中,易司城掏出房卡,关上房门那一刻,女人身上最后一丝遮拦应声而落。
她想,她终究是逃不过他这一劫。
她注定是要被他吃得死死,想逃都拔不动腿。
干脆主动一回,大胆一回,任性一回,放肆一回。
干脆,彻底地爱一回。
起码,这个男人能勾起她所有的爱/欲。能让她,暂无烦恼,独享欢爱。
就好像是……罂粟。
猛然蹦进安芮脑中的这个词,像是带着灼烧的炽热,烫得她心里发焦,滋滋啦啦的声音听在心里,丝丝入扣。
男人的身子被她压着贴在门板上,她光/裸的身子蹭在易司城的西装布料上,微冷,皱眉。
安芮眯了眯眼,易司城,你果真是个危险的男人么?
爱上你,难道真的会沉沦?
她不信。
片刻的迟疑被火辣的热吻取代,女人的唇从男人的唇上移开,却急转直下,来至领口,行至胸膛,移至他周身的每一寸。
像是漫无目的的逡巡,又像是精制细做的诱惑,易司城被她吻着,胸口暗暗发紧。
这就是她爱的样子?最真实的样子?
干净纯粹,澄明清晰,想爱,就放心大胆地去爱。
思绪刚刚转了个弯,男人一不留神,安芮的唇便猖獗地停在他的小腹,柔软的唇随着娇嫩的手,一路煽风点火,终是碰到了最不该碰的地方。
粗喘开始在易司城的喉间蔓延,他克制着一切生理反应,却终究抵不过他爱的那个人,做所的一切。
安芮抬头,用迷离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遂埋头,湿嗒嗒的吻再次覆上来。
女人想的很清楚,既然爱了,就要占据主导地位。
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拥有主动权的那个,永远都不会受伤害。
这道理是她那个莫大小姐八百年前讲过的,起初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谁知现在竟派上了用场。
安芮此刻才深觉莫然所授经验的高明——看看易司城现在被折磨的痛苦模样,安芮吻得更加卖力几分。
一直处于被动的易司城见她来势汹汹,心底暖意更涌上几汩,两手轻扯,繁复的西装终是卸下,只留最真实的自己给她。
滚烫的肤,濡湿的吻,安芮的唇似是可以燃火的源头,带着情/欲,不差分毫地哄热他的身,搅乱他的心,迷乱他的夜。
她很努力。
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女人,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可以让自己男人满意的女人。
起先,易司城对安芮的主动很是满意,他似乎颇为享受这一切。
他想,今天定是他的幸运日,表白成功不说,还有心爱女人的精心服侍。
直到明显感到腹部的异样,易司城才从闲适而又刺激的享受中恢复神智,微低头,却怔了一怔。
半晌,男人一把捞起安芮,咣当一身闷响,女人一丝/不挂的身子贴上墙板。
他压在她身上,紧紧地,空隙全无。
男人声音些微沙哑,“能耐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易大人要反击了。。。能反扑成功木?
再预告:安小妞到底会不会知道真相捏。。。一切的真相。。。。。。
明天继续~
第二十四夜,颤
( )安芮正欲开口辩驳,却在下一秒仰了脖子绞住眉。
——他的手指猛然探入,一根接着一根,出入频率犹如她的心跳。
紊乱,而又渐次加快。
她的口中,破碎出第一声嘤咛,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瞬间唤醒潜在两个人体内的所有爱意。
迷离中的安芮只剩最后一丝力气去怨念——怎么还是他赢?
她努力了十几分钟,吻得满头大汗如火如荼,却终被他的一秒钟扭转了乾坤。
也罢,谁叫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伟大的造物主决定了男女分工的不同,男人负责爱女人,女人,负责被男人爱。
所以像爱/抚接吻这类体力活,交给男人做,也不失为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如是想,安芮的挫败感便消退几分,遂勾手搂住易司城的腰,偷偷伸进衬衣下摆,精壮紧实的肌肉,触感上佳。
他的唇,远比她的要会吻、会调/情,会抚/弄,会轻而易举地让她生生咬碎每一声娇喘。
灼烧,带着爱的味道,漫遍她的四肢百阖。
冰凉的墙壁,透着不近人情的寒气,却远远盖不过安芮身上的火热。
男人的吻,似是带着脾气,跟他人一样的脾气,霸道,乖戾,不留情面地侵袭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大力的吮吸,似是要把她的皮肤吮出水来。她的身子,在他怀里轻抖。
安芮渐渐四肢无力,根本抵不住他这番唇齿攻击,终于在瘫软之前清醒了回来。
“司城……去……床上……”
男人的眼角,染着从未露过的迷蒙,鬼魅,却又纯良。
抱着她走进卧室,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像历经了百年。
他听她在自己身下叫他“司城”,分外心欢。
他也是头一次深觉,原来单单少了一个姓氏,真的差了这么多。她的嘴里不断嘤咛着“司城”,听在他耳里,就好似听她在他耳边呢喃,“我爱你。”
很久以来,他对安芮口中的“易总”习以为常,他以为,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让她改了这个称呼。
他以为,他会和她相见于人海,再匆匆错过。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也许,这就叫爱有天意。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两个人,就算颠倒了日月,颠覆了黑白,都还是会再牵起手的。
勾唇看着身下的人,易司城想,她和他,不是遇见。
而是注定,是永恒。
安芮被他压着,呼吸微滞,加上刚刚又被他撩拨得心痒难耐,只有扭扭身子以示提醒——他还在等什么?
却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
易司城只是一味地吻她,吻遍身上每个角落,从后颈吻到到小腿,甚至连脚趾都不肯放过。
被他吻得神魂颠倒,安芮早已骨酥身软,却仍被他抚/弄着,身子一下接一下地轻颤。
女人抓紧了男人的肩,是痛苦,是窒息,是沉沦……
她却想要的更多。
男人的吻回到她胸前,不及多想,安芮张着红唇贴上男人的胸口。试探几下,终是含住了他的那颗粉嫩。
娇滴滴的,比女人的要小巧而伶俐得多。
舌尖舔/弄了不多时,安芮干脆一鼓作气,贝齿轻咬几下。易司城不出所料地加重低喘,却同样加重了在她胸前揉捏的力道。
两个人的轻微低呼,齐齐打在对方胸前,魅惑而又迷人。
女人看着他皱着眉的脸,吃吃地笑,小手不忘四处游移,直至覆上男人紧实的臀,抓住,向自己拢了拢。
易司城身子一僵,这女人,倒是越来越开放了。
他明白,那是她情动之时的自然反应,她只是想要告诉他,她想要。
男人会意,带着剥茧的大手沿着腿部线条滑上来,在她的下面打几个圈,再沿着小腹一路上移,扳住安芮作乱的小手,弯折在她胸前,死死压住那方柔软。
一番动作下来,安芮早已溃不成军,眼泪都要滴出,“求……你了……司城……要了我……”
话一出口,安芮才猛然发觉,自己怎么就跟个荡/妇一模一样。
下一个念头划过她大脑,安芮,你昨晚不是跟他做了么,怎么……还是这么如饥似渴,欲罢不能?
刚要后悔,易司城却再次把她搂紧,唇齿不由分说地埋进她身下。
“别……嗯……司城……别这样……”她的手,绞进他的发,连着痛苦和难耐,一齐纠缠。
这回,她是真的清醒了。这男人哪里是在调/情,分明是在逼着她放浪。
安芮受不了他这似有似无的舔/弄,却不知,就在她最难耐的那一刻,已有汩汩蜜汁沿着内壁滑入男人的口。
易司城听话地退出来,身子欺上,安芮正欲松口气,却被他湿漉漉的唇堵住。
一嘴的粘稠和苦涩。
“你的味道,甜么。”
他的眸子,大雾弥漫。
安芮皱眉撇了撇嘴,红着脸躲过易司城火辣辣的目光,两手却抚上男人紧实的背。
易司城轻笑,这丫头,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他的进入,从来都会让她难以承受。
就像是他给她的爱,饱满,凶猛,而又热烈。却又要带给她痛苦。
零落着甜蜜的痛苦。
似痛非痛。
亦如罂粟,一旦染指,便在痛苦中幸福的沉沦。万劫不复。
******
都说爱情是良药,安芮不否认。
爱情是治疗寂寞的良药,是缓解疲惫的良药,是重拾快乐的良药。
而做/爱,则是为了证明爱情。
安芮趴在易司城怀里,额间汗珠还未消,碎发贴在脸上,眼神渐渐回过几丝清明。
男人的心跳,有力地传进她的耳,一下一下,扣着她心底的浪花。
似乎他的一个细微动作,都可以激起她内心的千层浪,惊涛拍岸。
抬眼看看易司城,安芮轻声道,“司城,我觉得我很没用。”
男人好奇,挑了挑眉,“怎么讲?”
安芮换了个姿势,枕在他怀里躺好,娓娓道,“我觉得自己亏了。”
想了想,她继续,“之前你一直欺负我,误解我,甚至怀疑我。可我呢,除了偷偷喜欢你,暗暗折磨自己,再就是想着法儿抵抗你的打压。可最后,还不是被你几句甜言蜜语给收买了。不行,我不能这么没出息……”
安芮还在怨念,易司城却笑了出来,胸腔震动的轰鸣不减分毫地传进安芮耳。
女人微怒,气鼓鼓地撑起身子,“你还敢笑我。”
男人伸手捋了捋她的发,随即哄道,“好了乖,不生气。要不……我弥补你。”
“怎么弥补?”
“嗯……加强健身,争取一晚上多做几次。”
“……”
“不喜欢?那……以后每晚都做?”
“……”
“还不喜欢?那怎么办……要不……
今晚再做几次……”
安芮想踹死身上这个男人,但她如不了愿。
不仅仅是因为体力相差太悬殊,而且他上她下,不利于力道发挥。
其实说到底,她安芮断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瞧瞧,你瞧瞧,飞向云端欲仙/欲死的,不是安芮是谁?
******
这一晚,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凌晨。
天已蒙蒙亮,安芮却困意全无,缠着男人陪她说话。
易司城跟跑了个马拉松一样,体力虽没透支,但怎么说也是大量运动过,需要好好补充体力。
安芮见他实在太困,便放了他补眠。而自己又被他捣得浑身散架,力气全无,只好跟他一起窝在床里。
安芮愣愣地盯着窗外的天,跟回忆说声晚安。
她想,她也应该睡个好觉,因为天亮了,因为爱来了。
只觉心安。
正欲阖眼,却听易司城手机响。
见他太困,安芮不忍心吵醒他,探过身子够手机,看清明明灭灭的屏幕。
来自“梁天”的短消息。
安芮皱了皱眉,梁天找易司城?
猜是工作上的事,安芮也没在意,放下电话准备接着睡。
却再次被短信声勾了回来。
依旧是梁天的。
怕是有急事,安芮心里狐疑,犹豫再三,擅做主张点开了短消息。
下一秒,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
易司城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晒着好看的光泽投进窗子。
法国之行的最后一天。
昨晚两个人折腾太晚,待他醒过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男人慢慢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安芮,那个他深爱的女人,终于成为了他易司城的人。
心中喜悦漫上来几分,翻身想要揽过她,却发现,身侧早已空空。
唯有枕头陷下去的凹痕证明着,昨夜不是幻觉。
脑海划过几丝不祥的念头,男人裹上睡袍就往客厅走,安芮,你不要吓我……
方一抬眼,他的脚步便顿住。
女人只裹着纯白睡袍,腰间带子系成精致的蝴蝶结,白瓷餐具一个个摆上桌。
安芮抬了抬眸子,“醒了?”说着走近他,“我叫的。bxwx。,也不知道对不对你胃口。”
男人恍惚了半秒,仅仅是半秒。
他觉得一切都不怎么真实,太虚幻,太美妙。
女人瞄瞄他变幻莫测的眸子,“想什么呢?快去洗洗,过来吃饭。”说罢推了他去卫生间。
男人大清早的欲/望,被她这一推,稀稀拉拉全都推了出来。
安芮刚要转身走,却被易司城箍住了胳膊,稍一使力,女人倒进他怀。
冰凉的唇吻上她发顶,再一路向下,额头,眼,鼻尖,唇——
就快要吻到她唇的时候,安芮身子怔了一怔,旋即伸出食指挡在嘴前,点了点男人的唇,扯出一丝笑,“又要乱来?快去,饭要凉了。”
不舍地松开她,易司城又在她额上吻了吻,心情大好地进了洗手间。
安芮叹口气,回身去餐厅,把剩下的菜悉数摆好。
******
易司城洗好出来,见安芮已在餐桌前坐好等他。
走过去搂紧她,“今天去图尔转转,怎么样?”
安芮避了避身子,浅笑,“好啊。”
低下头,安芮嘴角轻扯,能把戏演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恐是只有他易司城能做得到。
——他不该做商人,而该涉足演艺圈,完美的外表加上完美的演技,定会大红大紫。
又是一颗实力兼偶像派的天王巨星也说不定。
鼻尖嗤出一丝笑,微不可查,易司城,我倒要看你还要怎么玩,我安芮悉数奉陪。
席间,男人随口提了句要她回deluxe,她差点一句话没憋住骂出来,好歹是逼着自己忍了下去,只漫不经心答了句,“我在良运挺好的。”
安芮也不抬头,只闷头吃东西,说出的话却清晰无比。
易司城欺近几分,“你就不怕,那个梁总再……芮芮,我担心你……”
“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芮芮,上一次我让你回良运,是为了你的事业着想,这回,我不能再容忍了。回deluxe,回我身边,好不好?”
安芮终是抬起头,仔仔细细看清他的表情,真诚,关切,十足的好男人形象。
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易司城,你到底还想把我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安芮甩了甩头,“司城,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顿了顿,“我是说,我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司城目光里的闪躲,被她悉数看了去。
安芮笑,身子向他靠了靠,“司城,那么紧张干嘛?”旋即靠进座椅里,“我决定回deluxe,但是,工资应该是我在良运的两倍。”
安芮一副商场交涉时的正经腔调,易司城愣了愣,“干嘛,跟我还这么认真?我的钱今后不都是你的?想要多少随便拿。”
安芮拿起手边酒杯啜了一口,挑眉,“我不想被人说是睡老总的女人,所以司城,我们以后在公司……应该尽量渐少私下的接触,你说呢?”
易司城明显感觉到安芮态度的转变,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先点点头。
******
两个人说好今天去图尔,安芮却在临出门前说有急事,让他先去,自己到时候跟他会合。
男人前脚走,安芮后脚就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临过安检前,安芮给梁天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先回国。然后握着手机,似在等电话。
果然,安芮发送完信息不久,易司城的电话就打过来。
男人声音不乏焦急,“芮芮,你在哪?”
安芮笑了笑,“易司城,你不是知道我在哪么……怎么,梁天没告诉你?”
“芮芮,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回来,我们慢慢说清楚。”
“先说哪一件?是说说把我绑起来是什么心情,还是说说……给我下药有多么过瘾?”
愤恨地掐断电话,关机,过安检。
坐在候机厅,安芮阖眼。
她以为自己这回可以幸福了。
她以为陈迟是最让她恨的人,他给她带来的伤害,是刺骨的疼。
可现在她才知道,那都不算什么。初恋的殇,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陈迟背叛她,她不可以原谅,所以偶遇上易司城拉他演那出戏,谁知男人演得神形具备,骗过了陈迟不说,差点连她也骗了过去。
易司城,你不知道我安芮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
易司城,你让梁天去欺负我的时候,怀的是怎样的心情?
算了安芮,他口口声声说爱你,是真是假,你该清楚了。
******
安芮是听到机场广播后睁开的眼,登机提醒。
起身走向登机口,脚步却蓦地顿住。
身后响着空旷而又悠远的声音,那个声音,她听得太频繁,只觉厌烦。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这一切,也懒得去猜。反正他无所不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安芮想要抬腿,却悲愤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拔不动腿。
像是被灌满了铅,生生扼住她的脚步,逼着她听进他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听易司城说法语,却是用这样的方式。
机场人流攒动,渐渐地,人们停下脚步,细细听响在上方的那个男声,低沉悠扬如大提琴,深情而又婉转。
他的法语说得很纯粹地道,安芮听了,嘴角抽了抽。安芮,不要再被他骗了。
终是狠狠地抬起腿,刚向登机口迈进一步,却听身后的声音再次焦急地响起来。
“芮芮,我知道你听到了,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解释……
我承认都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是我太卑鄙。可是……
我是因为太爱你,只有出此下策……
芮芮,昨晚我说的话,每个字都是真的……
芮芮,请你原谅我……
芮芮,我爱你……”
登机口的服务员低头看看手中的机票,又盯着她看了又看,善意提醒她可以登机了。
安芮抽回神智,一把从那人手中夺过机票,“抢我机票干嘛。”
“sorry?”服务员一脸迷茫。
安芮摇摇头,恍惚着转身,踱了几步,终是掏出手机,声音冷彻骨,“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安小妞是打给谁?易大人的命运会怎样?安小妞就是提前回个国而已,易大人为毛这么抓狂?他素肿么想滴捏~~
重感冒……头疼……苦逼一天码出这些……自己都不鸡道码了些神马……神智恍惚了嘤嘤嘤……
明天就素尊正滴中秋,蓝气若游丝吼一声:中秋快乐啊美人儿们~~流鼻涕扭动ing~~
那个,明天还要继续么……但愿orz。。。俺滚去躺倒碎觉觉了妞儿们~晚安吻~mua~~
第二十五夜,顿
(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安芮从浅眠中醒过来,要了份哈根达斯。
易司城覆在她耳边,“不怕胖?”
安芮舀了一口,送他嘴边,“怎么,胖了就不要我了?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还在考察期,表现好一点。”
男人搂过她低低地笑,“你就是长成个胖妞儿,我这辈子也要定你。”
安芮白了他一眼,却心情大好——安芮,如果还爱,再给一次机会,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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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下了飞机已是深夜,气温低,安芮被易司城搂在怀里,梁天跟在身侧。
此次法国之行收获颇丰,先是拿下了法国的第三方合作,更重要的,是deluxe老总从此名草有主。
而这种消息,往往比工作上的辉煌业绩传得快。
刚出机场,见韩轩和陆希早已等在那,人手一捧鲜花,笑容明媚。
安芮正欲和韩轩打招呼,却听他口中大喊一声“eric”,接着涎着笑脸跑过来。
易司城轻咳一声,低头摸摸鼻子,“芮芮,我们先走。”说着就要拥着她继续前行。
安芮的脚步却顿住,好奇心赢了一切。她愣愣地立在原地,眼神盯在韩轩身上,目不转睛。
——好奇害死猫,一点不假。
只见韩轩韩副总兴冲冲地跑到出口处……鲜花奉上……然后大力拥住的……
不是梁天是谁?
“司城……”
“嗯?”
“韩总怎么和梁天……关系……那么好?”
易司城窘了半秒,挠挠头,“咳,其实……我跟梁天关系也挺好的,我们几个都是哥们,哥们……”
“不对啊司城。”安芮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我……我怎么看见……韩总他……”
易司城暗骂韩轩一句没出息,然后快步拥了安芮走出,“陆希,等很久了。”
陆希看看易司城搂在安芮肩上的手,眸子紧了一瞬?</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