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战国福星大事记

战国福星大事记第17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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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动固然引起了一番私下地争议,但是至少大多数人相信德川家已经算是“活”了下来。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正是那些嘴撇得最厉害的人,此刻才算真正塌实了下来,至少德川家康替他们树立了一个有益的“榜样”。

    小田原城不可能马上攻克。周围的江户、钵形、八王子、松山、玉绳、忍、岩付、小机城里也还有大量北条军队。不过我并不是很急,这也正是留给我彻底解决关东、东北问题的机会。

    这个时候关东的形势已经基本明朗,几天前作鸟兽散的东国大名们大多有了结果,现在不但小早川隆景已经扫平伊豆与我会合,就是前田庆次的到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前田军在安房登陆的军队有四万以上,那里地里见势力根本无法抵挡,回师地里见义赖兵败身死,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没有进行。

    相马义胤在路上受到了佐竹军的阻击,重伤之下被俘,接着领地上残存地抵抗也迅速被清除了。因为不再有改变立场的机会和本钱。相马家实际上算是覆灭了。即便是我网开一面,也不再可能作为一家有影响的大名存在,只不过是保留个名字罢了

    哥萨克轻骑之所以能够无声无息地穿过北信浓和上野。是得了真田家倾力襄助的原因,也是押上了近百年真田家所有赌注,这才有了河越城的陷落。当然这样作好处也是巨大的,因为河越城的陷落,自越后以南、武藏向北,上野、下野这一带成为了巨大的真空。真田信幸仅以不到两千的豪族组合部队,就迅速控制了这一广大地区,根据我事先的许诺,待一切平定后真田家可以继续保有上野国原佐野家地领地。

    德川家康的“意外”倒戈,使北条氏政复夺河越的计划泡汤。只得半途转回逃进小田原城。这使河越城的压力一下变轻,真田昌幸出城截杀北逃的大名部队,据说也是颇有斩获,只是因为一直飘在外面没有详细的情报传回来。

    现在从北边传来的消息说,佐野宗纲、芦名盛隆、宇都宫国纲都没有能回到自己的领地,因为他们的部队在路上遭到阻击散成了数路,致使他们本人地行踪也就成了迷,仿佛失踪在了茫茫的关东大地上了。

    通过和信清的通信已经证实了上述情况,他那里没有任何问题。上杉家已经陷入了穷途末路。签订城下之盟只是个时间问题,东北其他各家大名也都有了进行接触的迹象。

    八月十六日小田原城下一片繁忙景象,所有人都以为我迟早一定会下命令强攻小田原,所以各军都在加紧准备。这次出来各大名都是被要求精锐轻装前来,自然不可能带上笨重的攻城机械,我虽然负责提供粮草,但是这攻城装备却也做不到人手一份。

    不过好在各家人才不少,好的能自己鼓弄个投石机,次的作个云梯什么的也应该不成问题,反正这附近有得是高大的树木。

    其实我也没有一定要求就这样,但是这么作起码可以使自己的部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减少些伤亡,说不定还能傲里夺尊拔个头筹什么的

    “德川殿下……还真是积极啊”站在一处相对较高的小山上,我望着下面好像一座巨大工场的德川军营说到。

    “家康愚昧触怒朝廷,也唯有如此以赎前罪了”德川家康低眉顺眼地垂下了那张圆脸,那个可怜劲儿真是让人不忍心过重的责罚。

    “一个看不清天下大势的家伙,只能以这种方式……”我的身后不知道是谁在偷偷议论,虽然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不过只说了半句就可能被边上的人制止了,因而我并没有听出这是谁。

    我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查出是谁说的,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都有傻瓜,哪怕他是一个大名。

    “大纳言殿下”看我只是望着下面的景像微笑不语,本多正信跨前一步站在靠近德川家康身后说道:“德川家上下为了表示对朝廷与大纳言殿下的恭顺,愿竭尽全力引为前驱,也请大纳言殿下本着宽宏仁德之心……”

    “住口大纳言殿下是海内知名的贤者,他的仁德慈悲又岂是你这种人可以妄加议论的”训斥过本多正信后,德川家康又诚惶诚恐地向我道歉道:“德川家武士多是向我这样的愚鲁之人,说话不知进退实在是无礼,还请大纳言殿下千万不要见怪”

    “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我一扭头沿着北坡向河滩方向走去。这番小插曲自然是又在随行的大名中间,引起了一阵嘁嘁喳喳地小声议论。

    “杀鸡警猴”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手段,但是“鸡”也未必都是没有一点儿反击的余地,德川家康现在就是这样,如果杀掉一只如此恭顺的“鸡”那么“猴子”们又会怎么想是因为德川家康反对过我,还是因为对德川武士团存在猜忌,亦或是对德川家康这个人有什么成见这些理由好像都无法摆到台面上。那些大名中有一半以上和我有过冲突,也没有谁会自认为是个笨蛋,如果德川家康做到这种程度都没有办法被饶恕,那么他们针对自己会做出何种猜测也就可想而知了

    “各位殿下都回去准备吧”在各个大营大致走了一圈后,一行人又回到了我的中军营寨门前,我回过头对众人说道:“小田原城天下闻名,经北条氏四代经营固若金汤,恐非一朝一夕可下。诸位殿下也不必急在一时,请诸位回去守好各自的防区,并认真细致地做好准备。北条氏政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还请大家不要松懈”

    “是”众人齐声应到,然后逐渐散去。

    “德川殿下留一下”我叫住了也正要离开的德川家康,待他来到面前后又说:“请本井伊直政、渡边守纲、服部半藏几位大人也来一下”说完就扭头向里走去。

    “拜见大纳言殿下”不一会儿三个人被带进了我的大帐,在德川家康的带领下再次向我行礼。

    “哦,几位大人有劳了”我已经坐在自己大帐的主位上,伸手示意德川家康可以坐在边上。“几位大人在攻陷山中和韭山城的战役中立有大功,这些我有的听说有的也亲眼得见了。这番对朝廷的忠义之心实在是难得,还望以后继续发扬”

    “我等奉命杀敌只是尽了一个武士的本份,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渡边守纲用他那有些沙哑的大嗓门抢先说到,看那意思对我是非常的不“感冒”。

    “说得好”在几道探察的目光中我没有显出任何的不悦,继续春风满面地对着边上一招手。

    侍立在侧的三个近侍立刻转身从架子上端过了三个托盘,上面各自盖着一块青色的蒙布。梅千代走过去依次揭开,每个盘子上都摆着一堆黄灿灿的金小判……

    第六卷 谁家天下 63、功劳与罪过下

    “三位大人出生入死劳苦功高,这一点东西虽然微薄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说着我又一挥手,那三个近侍将盛着黄金的托盘分别捧到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前。

    每个木托盘里是两百个一两重的金小判,换而言之就是八百贯钱,也许听起来不是很多,但是能够领到一年160垢0石俸禄的,已经不能够说是一个一般的武士了

    黄金,一个多么诱人的字眼,又是一种多么激动人心的颜色也许有人不知道连城拱璧、画圣真迹的价值,尽管那些东西可能远远比同等体积的黄金更珍贵,但都不可能不知道黄金是怎样一种东西,只要他是在人类社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并且智商没有问题。

    那三个人的眼睛盯着盘子上的黄金,目光执着若有实质,一种潮红的颜色也同时慢慢爬上了他们的脸颊,可得出来是开始有些激动了的。见到这种情景我暗自得意,嘴角开始微微向上翘去。

    我这个人可能有很多缺点,但至少可以肯定并不幼稚,以区区这六百两黄金来拉拢这个三个人,根本是接近于玩笑的事情。其实从看到脸色转变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们的激动不是源于兴奋而是愤怒。

    德川家康的行为可以理解成忍辱负重,但不管怎么说其中这个“辱”字都是真真切切的,一个武士在战斗中向敌人低头,无论是谁都不会把这理解成一种荣誉。或许为了德川家继续生存下去这个大理由,个人一时的坚忍可以被接受,但是越过自己的主君直接从征服者手里接过赏赐,这样的行为则近乎是无耻了。

    德川家康也紧张了起来,尽管面色极力保持着平静但肌肉却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虽然我的赏赐可以被看作是针对他们个人的行为,但是这几个人的反应却可以变相地看作是德川家的一种态度,如果拒绝极有可能早来严厉的处罚。

    我地身体慢慢向后靠去,双腿在桌案下面搭了起来。眼前的情景令我非常满意,不说后果怎么样至少可以给我一些有用的信息,一个关于德川武士集团内部关系的信息。

    德川家的武士班底非常坚实,能力和忠诚度足以令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大名产生嫉妒,不过这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文臣和武将、三河本土派和外来派之间也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矛盾。

    我之所以挑选这三个人来除了他们确实功劳比较突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三个都算不上是根红苗正的三河人,在德川武士集团内部署于少数派。如果他们接受了我地赏赐一定会更加引起非议。

    就算德川家康自己不信也总不能拉住每一个人替他们去解释。今天我就要用这块六百两黄金打造的石头,来试试德川家的水深。

    “大纳言殿下”渡边守纲两眼发红地盯着我,一部有如刺猬的胡子扎煞得更加厉害。“我等身为德川家臣,追随主公征战沙场,那是极为自然的事情。请恕我的愚笨,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接受这些黄金的理由”

    “大胆无礼”

    “实在是放肆”

    帐内的岛胜猛、大谷吉继、新八郎等人立刻出声叱责,有些脾气急的已经将手按上了刀柄。

    “哼”渡边守纲愤愤地哼了一声,大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思。

    “大纳言殿下,请听我一言”这时候井伊直政挺身而出,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渡边守纲地面前。“渡边大人并没有丝毫对大纳言殿下不敬地意思。所言不过是对受到如此厚赏感到惶恐而已。大纳言殿下是朝廷承认的武家领袖。我等卑微难以承受这等的恩泽”

    “这么说来……”我微微眯起了眼睛,语速也变得越来越慢。“你们还是不肯接受我地这份赏赐了”

    “接受能得到大纳言殿下的赏赐,是我等世代的荣耀”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井伊直政伸手从面前侍从的手里接过一个托盘,恭敬而虔诚地捧在胸前。“德川家迷途而返重归朝廷治下,唯有尽心竭力建功折过,今天受到大纳言殿下的肯定,我等自是欣喜万分”

    “这就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帐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唯有渡边守纲对着井伊直政怒目而视,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别的。

    “只是……”井伊直政的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等领地俱是在甲信地穷乡僻壤,纵然是有黄金万两也未必花得出去。外臣斗胆请大难眼殿下再体谅一二。替外臣换一些东西”

    “想要什么你自己说”此刻我的心情大好,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身为武士他可能想要的是名刀、铠甲、宝马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送出几件实在算不得什么事情。

    井伊直政上前两步,将手中那个托盘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我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关注地看着他,充满好奇心的不在少数。

    “前番德川家因获罪被朝廷收回了三河、远江等地,这是我等咎由自取实在怨不得人,接连战乱更加致使生灵涂炭百姓困苦”说到这里井伊直政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我和其他人一样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不知道他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此外臣恳请大纳言殿下。将这些黄金换成种子、农具和耕牛,弥补一下因德川家而受到损害地那些百姓。外臣等虽然愚昧无知,但亦愿随主公一起替德川家作出个交代”说到这里井伊直政双膝跪倒,对我拜伏了下去。

    渡边守纲和服部半藏彼此对视了一眼,接过黄金也走过来放到了我的桌案上,然后退回去跪在了井伊直政身边。“外臣等亦作此想”

    我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又看了看面前的三盘黄金,忽然感到它们不那么又吸引力了,而且似乎一切都有些无趣。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转到了我身上,想看到到底要如何除了这件事。

    “井伊大人所言感人至深,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结果。如果因为对他这番话就进行处罚未免失态,而且之前我也确实有过随他所想的话在。“此次用兵正逢农时,待到秋后某些地区可能会出现一些困难。既然三位大人都作此想,我就将在骏府储存的部分剩余粮食拨给德川家”

    “诸星殿下仁义贤明,必将流传千秋万代”这是一个大家都不失面子的作法,因而所有人都愉快地接受了下来。

    “几位大人的功劳我也算奖励过了,下面我想和德川殿下商讨一下军情”一场戏演过,我如实说到。

    “我等告退”井伊直政等三人躬身退了出去,我手下的一班武将除了一个蒲生氏乡也一起离开,换过了茶水后近侍只剩下了御弁丸和梅千代。

    “在德川殿下面前我没有必要作假,实话实说我觉得立刻强攻小田原城并非上策”我从桌角押过一张地图,示意德川家康靠过来一些。“之前我已经多次说过,小田原城确实可称天堑,强行攻打一定会损兵折将。我军远来凭的是一股锐气,如果要是军心挫动就无法持久了”

    德川家康走了过来,但是没有看那张地图而是一脸诚挚地对我说道:“德川家但凭诸星大纳言殿下吩咐,进攻后退都听从您的命令行事”

    “装得有些过了”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可也只得指着地图继续往下说道:“小田原城攻取不易,但还是有办法可想的,那就是从内部攻克,攻克他的人心。你来看……这里……小田原城是北条家统治的核心,并以周围的江户、钵形、山中、韭山、八王子、河越、松山、玉绳、忍、岩付、小机为依托,形成了控制关东南部庞大体系,现在除了山中、韭山和河越城之外,其他的城池依旧控制在北条军的手里。既然我们一时半会儿拿小田原城没有办法,就先一座座把周围的这些支城拿下来,并且让小田原城内知道战况的进展,最终使他们彻底瓦解、崩溃”

    “嗯……嗯……”德川家康的目光随着我的手指在那张地图上划过,不时地点点头或者哼上一声。

    “大纳言殿下确实胸中沟壑万千,在下实在佩服”他最后说到。

    “德川殿下能够理解就好”我“欣慰”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被这种假相所蒙蔽。虽然与北条家一直是盟友的关系,但以他那种未雨绸缪的性格,只怕也早就对小田原城下过一番功夫了。

    “不知道把攻取这些外围支城的任务交给在下,大纳言殿下是否放心呢”我既然说出来德川家康自然知道该如何表示,因而“诚挚”地问到。

    “德川殿下过于激进了,总要留给别人一些份额吧”我笑着说完这句话,又将手指在地图上敲了两下。“就是这里,八王子城和忍城我就全权交给德川殿下了。时间上不必赶得很急,但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地多抓一些俘虏,并适当放走一些人。我会安排他们逃进小田原城,这样持续的积累下去一定会见到功效”

    “请大纳言殿下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望”德川家康信心十足地回答到。

    “好……”我本来想要点头,可是余光却忽然又看到了桌角上摆着的那三盘黄金。

    第六卷 谁家天下 64、赏与罚上

    什么是战争这是一个我一直没有搞得太清楚的问题,至少是没有搞清楚它确切的定义。有些正义之士把战争等同于罪恶,我对于这种观点则持保留态度,真正导致罪恶的应该是人类的各种欲望,强加给战争这种社会活动似乎不够公平。

    也有一些人把战争形容为一种艺术,这似乎是有一些道理,仔细考虑一下的话,力量、谋略、信念、精神的对抗与碰撞,自然可以称得上是艺术的范畴。

    不过很多情况下战争的结果,在一开始就是被确定了的,“过程”一词不妨代之以“过场”,如果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可以被称为艺术的话,那么打假球岂不是就符合了体育精神

    在刚刚包围了小田原城时,我即向所有关东和东北的郡代以上大名发布了檄文:天正十年1582的九月三十日为限,必须赶到小田原城下大营报道,逾期不来者严惩已经留出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可是够宽厚的了。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想没人还会拿着我的命令开玩笑,那些大大小小的大名们自会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何况这些人里还有刚刚动兵反对过我的人,杀他个二罪归一可是一点儿也不新鲜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各家也都会有自己的难处,眼下的东北可谓是天下大乱,以南部家为例就反叛了七家城主。据说也就是伊达家的情况还算好些,现在也正在星夜赶来。

    上杉家正式降服,信清的大军已经开进了春日山城,因为对某些人关于战争的后续责任和惩罚问题还在甄别当中,信清替上杉景胜求情,可否宽限些日子再过来。

    接到这封信我不禁感慨万千,继武田家之后上杉家也终于走向了衰败,其实这种趋势早在上杉谦信死后的御馆之乱时就开始了,大量优秀的家臣平白地在内耗中消失了身影。

    据我记得原来的历史中上杉家被迁到了羽前的米泽。领地也被削减到了可怜的15万石,效果好像还相当不错,我也准备照此办理。不过这件事情在程序上还要靠后,我回信答应了信清地请求。

    写完这封信后我向北遥望,那里诸星的旗帜此刻已经插上了春日山城的城头,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应该去看上一看,不过看来这次是来不及了。

    一转眼时间就进入了九月,北方的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大部分落叶乔木的叶子已经开始转黄,远远望去箱根山区的色彩更加秀丽。

    九月三日,我发出通知还不到二十天。北条家的外围支城正在一座接一座地被攻克,但是还没有严重到摧毁北条氏政那坚强的信心。这本该是个无聊等待的时间,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人会赶来,可偏偏这个人就来了,而且还以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方式,他怎么会这么早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最上义光,真想不到这么个有帐房先生气质的人就是那员据说手段歹毒的“出羽骁将”,看他此刻跪拜在我面前的样子。也绝对是个人畜无害的可怜虫。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真是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按照推算我地命令送到出羽最多也就七天,这么远地路难道是飞过来的吗

    最上义光的肩膀微微起伏了一下,只是为了换上一口气。因为我地走神他已经足足跪了10分钟。依旧是毫无怨言,甚至脸上连一丝丝的不悦都没有。

    “最上殿下好快啊……接到我的信了吗”我靠在椅背上继续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这个人,右手轻轻在下颌上搓着。

    “感谢大纳言殿下的关照,一接到信在下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最上义光俯身好像要向下叩头,右手似乎不经意地在风尘仆仆的衣袖上掸了一下。“在下偏居东北一直无缘拜见大纳言殿下,时常自思引为憾事。今幸此次您光临东国,我自当是……”

    “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人说话怎么总说不到正点儿上。

    “在下一接到殿下令谕就即刻登程,随行只带了20个侍从……”

    “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这就是我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升起的第一个反应。

    因为河越城陷落导致地东国联军崩溃。以及佐竹和真田对关东北部诸国的侵攻,事实上这一地区已经陷入了无政府状态,且不说那些暂时失去主家控制的城主、豪族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仅就是趁乱蜂起的暴民就不在少数。

    作为曾经参加过东北联军一家大名的最上义光,在这种几乎算是只身的情况下南下近千里,如果落在佐竹或真田的手里或许还有一线生轨,要是被暴民碰上肯定会直接砍掉脑袋换取赏钱。可他居然就这样来了,几乎以这必死的决心来了

    “在下唯恐失见于大纳言殿下面前,不得已之下轻装赶来。如有冒渎不恭之处还望海涵”最上义光大致讲述了一下路上地经历,最后微感歉意地说到。

    “先起来再说吧……给最上殿下搬一把椅子”我脸上的颜色微微转晴了一些,起码这种态度是值得很定的。

    “谢谢大纳言殿下”他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后又规规矩矩地坐下,低着头准备继续听候我的教训。

    我继续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从心里说确实感觉不到他身上蕴涵着什么气势,一张“猪腰子”脸上两腮微微下陷,两只黄鼠狼似的小眼睛里也没什么光泽。而且从他苍白晦暗的面色上看,说的也应该是真话。

    “一路上真是辛苦了,出羽没有什么事情吧”又看了半天之后我才缓缓地说到,语气还是冷冷的。

    “东北的情况现在非常不好,眼下出羽是从未有过的乱局”提起了出羽,最上义光更加愁眉苦脸。“自三河事变这个提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可能是他自己发明的以来,东北受到了严重波及。别人家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仅我最上家就有天童、盾冈、延泽出现了波动。因为在下来得急切现在的情况也不尽知,说不定此刻山形城已经失陷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上殿下还第一个赶来小田原,我诸星清氏足见盛意了”我嘿嘿冷笑了两声,对于他这种装可怜嗤之以鼻。

    “对于大纳言殿下此言在下实在是诚惶诚恐,能得到您的体谅最上家即便就此覆没也了无遗憾了”最上义光索性一装到底,居然还抬手擦了擦眼泪。

    “最上殿下这话说得未免不尽不实,你不是刚刚还和上杉、伊达并肩作战吗”我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成见,而且作为第一个响应者总是应该给一点儿优惠的。不过不能让这些人觉得太轻松,因而还是继续冷冷地讽刺到。

    “大纳言殿下实在是误解了,在下真是苦不堪言”最上义光仿佛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声泪俱下地说到。“上杉景胜指使本庄繁长至今强占我庄内领地,伊达也曾多次挑动武藤氏侵入出羽,我最上家每一日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活……”

    “哦……”我愣了一下,他会这么说我还真没想到。“那……南部家呢”

    “南部信直对出羽也是久有觊觎之心,以前天童、延泽、白鸟、寒江河的叛乱都是出于他的授意……”

    看着最上义光委委屈曲却又滔滔不绝的讲述,我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这个最上义光实在是太有材、太“可爱”了

    按照他的说法,周围的大名没有一家和他和睦的,他每天整个就是生活在“狼群”当中当然,他所谓的那些指责并不高明,有些甚至让人一听就是诋毁和诬陷,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明确确地表明:他在东北算是个“孤家寡人”,所有人都是最上家的敌人。

    东北地区历来是中央政权力所不及的地方,而我至少在表面上和那里从未发生过任何直接的联系,如果是你处在我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对于东北的人事问题会做如何的安排是保留一个在周围势力中人缘极好,隐隐有领袖之风的人,还是留一个谁都厌弃一天到晚传闲话的人呢

    “那最上殿下还要和那几位共同进退,还真是不计前嫌哪”虽然我出口依然是讽刺,但脸上却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在下这也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此刻最上义光的脸上充满了悔恨、愧疚、无奈的表情,如果他晚生几百年从事演艺业的话,绝对属于演技派的领军人物。“那时安东、伊达、南部的大军已经压境,如果我不答应……唉”

    “既然最上殿下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要是再不谅解就显得过于矫情了”见他的表演到了这个程度,我也适可而止了。

    “谢大纳言殿下”最上义光脸上前泪未干,后泪就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次最上家的事情就由我在朝廷面前担下来,退出陆奥国继续保有出羽国的最上、出羽、雄胜和饱海四郡”我稍微考虑了一下后,又补充着说道:“至于出羽守护的问题……以后再说”

    第六卷 谁家天下 65、赏与罚中

    有那么一句老话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那就是万事开头难这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理解,那就是无论多么难的事情只要开局顺利,接下来的就会逐渐好起来。

    最上义光到达的第三天,佐竹义重也率领他的大军来到了小田原。作为关东地区这一次唯一立场正确的大名,我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池田恒兴和蒲生氏乡代替我到出迎5里,而我自己也等在了帅营的门前。

    “就是这么个墙头草的家伙,至于这么客气吗”前田庆次站在我身边低低地说到,满脸上写的都是不屑。

    前田庆次这个家伙虽然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说话做事还是经常不着四六。就好比这一次,本来我也是让他和池田、蒲生一起出去的,可这小子居然跟我装起了肚子疼。

    “你少给我说这种影响团结的话,该怎么作我心里自然有数”我没有扭头看他,脸上笑容不减地迎上了过来的一群人。

    “拜见诸星大纳言殿下”佐竹义重一看见我就摆脱了池田恒兴和蒲生氏乡,直向前冲了十余丈远来到了我的面前。“能够见到大纳言殿下实在是太好了,东国因为您的恩德才得以重沐朝廷的圣辉,这也是全天下百姓的幸事”他跪在我面前深深地拜了下去。

    “佐竹殿下言重了,快快请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立刻弯下腰去伸手去搀他。不得不说佐竹义重在所有大名当中属于武功相当高强的一个,这从我托他的手上非常明显地感觉了出来。“佐竹殿下居然勇武依旧,我实在是羡慕啊”我一时感慨地说到。

    “大纳言殿下也是风采更盛于夕”佐竹义重并不知道明白地提起以前那段事合不合适,因而只是含混地带了过去。

    “来,我们进去谈”我顺势拉住他的腕子走进了大帐,将他按在了左边最上手的位置上。“今天能够见到佐竹殿下我非常高兴,为了谈话方便也没有请很多人。”说着我指了指身边的池田恒兴、蒲生氏乡和前田庆次三个人。“未免显得冷清了些,不恭之处佐竹殿下不会怪我吧”

    “大纳言殿下如此体恤。在下又岂能不识好歹”佐竹义重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大纳言殿下的褒奖让我惭愧得无地自容。此次因为在下的犹豫大纳言殿下数度错失良机,才致使平叛行动迁延至今。

    殿下如果不见罪已经是无量恩德,又怎么敢当如此多地溢美之词“

    “你也有你的难处,这我也理解”我深表同情地说到。

    “是啊你也真是不容易……”前田庆次表面上好像是在顺着我说,但任谁也听得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我等自然是体谅大人难处的,在东国遍地叛乱的情况下佐竹殿下独撑义旗足见诚意”蒲生氏乡急忙不着痕迹地接上他的话,总算应付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闲话就不多说了。请佐竹殿下还是先讲讲东边的情况吧”我在瞪了前田庆次一眼之后,转而和颜悦色地对佐竹义重说到。这个家伙有时候真让人受不了,可是很多时候又少不了,因为许多我不方便说出来地话还有要借助他的这张嘴。

    “听闻殿下在骏河以东与叛军展开激战,在下自思当以奇兵袭取叛军后路……”佐竹义重非常豪爽地“忽略”掉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细致地介绍起了前一阶段战况。

    其实不用他说,所有的事情我自有专门的情报来源,之所以听他亲口说不过是表示一种尊重的态度而已。在河越城陷落之后,佐竹军的行动相当迅猛,以疾风烈火之势侵入了下野、上总、南陆奥这些地方。可以说取得了相当的“成绩”。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不得不承认他是在非常有利的时机,干了一件非常“讨巧”地活儿。

    那时候不要说北条,就是那些相马那些人地兵力也都被拴在了西面。在这边绝对后方并没有什么力量。据我个人的猜测,说不定之前北条和佐竹有什么默契,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必要提了。可反观成果却是巨大的,短短一段时间他已经打下了上百万石领地,虽然谁都知道最终这些地盘还是要退出来地,但这样耀眼的功劳要求增加些领地不能算过份的要求吧

    佐竹义重的讲述显得相当谦虚,并没有强调自己的部队多么英勇,或者是遇到了多么大的困难,只是对于战果的数量和质量却阐述得是十足十。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在我伟大的人格力量感召之下。佐竹家完全是为朝廷效忠自己没有任何要求。

    “佐竹殿下建立如此奇功,朝廷和我心里都是有数的”我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在他地肩膀上拍了一拍。“此次平叛虽然功在千秋社稷,但是却也造成了百姓流离失所土地大片荒芜。佐辉殿下德高望重在关东影响深广,还望以后能在重整秩序中发挥作用。当然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这番意思我回到京都后会向朝廷转达”

    “谢大纳言殿下”因为我的手还搭在佐竹义重的肩上,他只能半直起身感激地对我说到。

    我和颜悦色地对他有点了点头,手上拍得更加使劲儿。佐竹义重此刻可能已经乐开了花。但实际上我心里却是另有打算,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是应该的,但也不能让人把我当成傻瓜。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在大纳言殿下面前请示”佐竹义重一拍脑袋突然说道:“这次前来在下还想向大纳言殿下引荐两位客人,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拨冗相见”

    “能得佐竹殿下看重的必是当世豪杰,这样的人我自然是希望多多结识的”我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对他说到。

    “带上来”他非常威严地对这外面喊到,同时招了招手。

    什么人不用“请”不用“招”,而要用“带”我对这个问题微微感到了一些诧异。不过好在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很久,两个人很快地被“带”了进来。

    这是两个年纪不算很大地武士,其中一个恐怕还不到20岁。不过他们两个既没有穿铠甲也没有配武器,虽然并没有上绑但身后却各自有两名职责明显的武士。我注意到那个年轻一些的惊惶地看了佐竹义重一眼。然后立刻又低下了头。

    “这两位是……”我斜过眼睛对佐竹义重问到。

    “这位是相马义胤殿下”他走过去指着那个年龄大些地武士说完后,又指向了年龄小的一个。“这位是宇都宫国纲殿下”

    “原来是相马和宇都宫两位殿下,真是稀客啊……”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缓缓地说到,但是语气平淡并不是那么杀气腾腾。事到如今这两家大名算是废了,生死也仅是我的一念之间,犯不着特意地吓唬他们。

    相马义胤面若死灰,若不是被人从后面拉住只怕早就瘫倒了,他的眼神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青紫的嘴唇一直微微颤抖着。

    宇都宫国纲的表现要稍微好些,但也是心惊胆战惴惴不安。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想着什么,眼珠不时翻起偷偷看向佐竹义重,仅我发现地就有四次。

    “既然来了,两位殿下就没什么可说的吗”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对他们问到。

    相马义胤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宇都宫国纲哆嗦了一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佐竹殿下,你看该如何处置呢”我忽</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