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阎王最近一直气不顺,因为向楚不能见到他,一见他就会想法子整他,弄得他躲都没地方躲。你说他能不火吗?所以一见主子就发牢骚:“这日子没法过了。”
鲁士贤低头看书,根本没放在心上:“跟谁打架吃亏了?”
活阎王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心爱的阿楚。”
“你没事别惹他就行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活阎王更气:“我何曾想惹他?我知道他是这里的混世魔王,千方百计的躲他。谁承想躲什么就遇什么,天天都能被他堵个正着,我有什么办法。”
“你认输就是了。”
“我这辈子都没想胜他。然而那小祖宗见了我,不拿我开心就不痛快。每次总要戏耍我一番,您说这日子还能过吗?”
鲁士贤微微一笑:“再过几天就没事了。”
“再过几天?”
“马上就要举行年末文试,他要是考的不好你还得受气,他要是考好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活阎王慌忙道:“但愿他考好,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谢佛了。”
“大人,此次年终大考有点古怪。”
鲁士贤眼皮都不抬:“如何古怪?”
“所有成绩优异的监生都发挥失常了。”
鲁士贤微抬眼帘:“是吗?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以华美著称的,丢了华丽的辞藻;以平实见长的反而出现了一些古怪字眼;以奇巧胜人的反而沦为拙劣。还有……”
鲁士贤抬起一只手:“向楚怎么样?”
“数他最好,文笔流畅,用词精巧,构思精妙,确实个少年才子。”
“与那些优秀者平时相比如何?”
“嗯,相差无几。”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不用议论此事了,个人自有个人的造化。”
“是。”众人莫名其妙的退了出去。
鲁士贤将书往旁边一丢,对活阎王说:“去找向楚。”
活阎王急忙往后退:“不干。”
“不用怕,你去告诉他,他得了榜首,我请他。”
活阎王不情不愿的去了。
门是开着的,由外朝里望,堂前是一桌丰盛的大餐。没有人,向楚眉开眼笑,暗想:有一顿美餐,还有几句赞词,这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那听起来很厉害的“追魂三剑”到手了。一高兴,走路都是连蹦带跳,这一蹦就蹦进了门里。脚才落地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扑去。刚想旋身站稳,谁知道身子被一股拉力一下子就提到了半空中。向楚顿时明白又中人家的陷阱了。才要骂该死的活阎王就是小气,阴谋算计一流。就听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来:“小子,老实交代谁帮你做的弊?”
向楚一听瞬间明白,作弊的事通了,但是这种事情,只要当事人不承认,谁也拿你没办法,反正出面办事的又不是他。想到这里,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谁作弊了?就算我作弊了,你看见了,有证据吗?再说,我就是作弊了,你管的着吗?”
鲁士贤寻道:“死小子你还嘴硬,作弊很有面子吗?让人家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油滑的人,你的仕途还能有盼头吗?”
向楚撇撇嘴:“仕途?我不在乎,谁稀罕。”
鲁士贤气的哼了声:“不稀罕,你到国子监来干什么?”
“我爹要我来的,我当我愿意啊。天天听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东西,烦都烦死我了。”
鲁士贤见他说不通,知道小孩子是这样的,你越逼,他越拧,干脆转移话题:“你这样得来的名次,不算数。”
向楚眼睛睁大了:“你想反悔?”他的意思就是不给教绝招了,这不白忙活了吗?他要那名次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他的追命三剑。
鲁士贤悠然的说:“这又不是你的真实本事,怎么能算数?”
向楚辩道:“你当初只说拿到第一名就可以的,没有说其他的。也就是说你只要这个名次。现在我把名次给你了,你就不能说我违规。对不对?”
“向楚,你这样早晚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鲁士贤这是真心为他好。
可惜这时候的少年是听不懂的:“哼,不要这样训斥我,你要是不想遵守诺言呢,我也不强求,当我好稀罕。”
鲁士贤被他惹的火气:“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我为你好,你不谢也就算了,还这般不识好人心。小心我把你这第一名删了。
向楚也很气:“删就删,了不起,我要那第一又不能当饭吃。”
“你,好,好,好,就你这张嘴厉害。就算你再厉害,你也得乖乖听我的,这里是我的地盘,要不要我告诉你姐姐,说你如何顽皮,不听管教?”
向楚一听,知道自己终究是斗不过他的,没办法身在人家屋檐下,不低头也不行啊。
“算了算了,我不对嘴了。我听你的,成不成?你要怎样啊?”
鲁士贤见终于降住他了,暗暗舒一口气,跟这小子斗,真的需要智慧。
“作弊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四天内作七篇制艺,八首诗,题目由我出。文法一定要通顺,而且不能太次。”
“哼,你以什么标准来定这次与不次的问题?”
“我说了算,你有意见吗?”
向楚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有意见,如果你故意刁难呢?”
鲁士贤气的瞪他:“我公正的对待的,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向楚翻了个白眼:“反正都是你说了算,你说公允就公允啦?”
“你,你这臭小子,还信不过我?”
向楚轻嗤一声:“切,你有什么值得我信的?认识你就是我倒了血霉,上了贼当。”
“哈哈哈……”一声大笑从门外传进来,“鲁大人也有吃瘪的时候,这娃儿有趣,是你的敌手。”一华服男子迈步入门,见向楚倒悬空中,那嘴还那么厉害,笑着摇摇头,脸上是那种赞赏的神色。
鲁士贤一见这男子神色异样,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道该行什么礼。那人摆摆手,鲁士贤明白,长揖到地:“您怎有空驾临寒舍?未能……”
男子笑了笑:“这孩子是谁?”
鲁士贤还没有开口,向楚见又有一个看见自己出丑的人,心里正不快活呢,抢言:“我就是我,反正不是你。你不用那么关心我。喂,假要饭的,你家来客人了,你将我吊在这里总不好吧,会让人怀疑你有什么虐童癖。为了你的名声,快把我放了。”
男子一听又是一阵大笑,用手点了点鲁士贤:“你还是放了他吧,这孩子有点急了。”
鲁士贤非常听话应声是,按动机关把向楚重重摔在地上了。向楚爬起来,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生气,恨恨的看了一眼鲁士贤:“算你狠,我不吃你这顿饭了。”扭身撒丫子就跑。鲁士贤喊了声:“站住,向楚!”
向楚头也不回,才不会理他,一转眼就跑没影子了。
男子笑呵呵的看着:“有趣,看来这娃脾气不好,不太服管教,爱卿这管教的功夫不到家啊。”
鲁士贤急忙跪倒补刚才的跪拜礼:“万岁,突然驾临,臣有失礼数,恕罪恕罪。”
来人是当今成化帝朱见深,成化帝一摆手:“平身,在外面不用这么拘束,而且你本不是拘束的。今日朕也是一时来了兴致,想过来看看今年文章的事。今年这些生员的情况如何?”
鲁士贤道:“相较往年略胜一些,可供选拔的人较去年多出二十余人。”
“这些生员的才学见长啊。刚刚那个孩子是谁家的?”
“回陛下,是谢侍郎公子家的内弟,叫向楚。是奉父命来应明年春试的,故到这里借读些日子。这孩子虽说是少有的倔强,可是非常聪明机灵,是文武全才。”
“看起来,年岁不大啊。”
“未满十五岁。”
“倒是个少年才俊,刚刚匆匆的跑了,朕还没有仔细瞧瞧,只是略扫了眼,模样还很可人。改天带他到宫里逛逛。”
鲁士贤恭敬的答:“是,臣遵旨,找个合适的日子吧。这两天似乎不行。我刚得罪他,他那个臭脾气,一准不理我。”
成化帝看着他笑的很开心:“朕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么有趣的孩子,朕喜欢。爱卿可要费点心,把他教好点。朕很想在明年的大殿上也能看到他的身影。”
鲁士贤暗喜:“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臣也很欣赏他,断不会耽误了他。”
“朕相信爱卿之才,不过你对小孩子估计也没什么经验,尤其是这样一个有个性的孩子,你真的要小心一点才行。”
鲁士贤说:“万岁,别说这个了。臣的脾气也是一等一的臭,何尝给过别人好脸色,自从认识了他,臣已经改好多了。臣这一把年纪的人,还要将就他一个孩子,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欠揍。”
成化帝看着他:“爱卿,你为了学问,一直孤身,连个孩子都没有。这年岁也大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要不朕给你赐婚?”
鲁士贤一听慌忙摆手:“千万别,必须您就别难为臣了,我对女人实在没兴趣。”
“可是,你也不能不为鲁家留个香火吧?”
鲁士贤一脑袋官司的说:“这个都不急,臣也才四十,还有的是时间。”
成化帝摇摇头:“你呀,不知道是被哪一条美女蛇给咬过,这么怕女人。好了,谈谈今年文章的事情吧。”
“是,陛下,臣去取些优秀的文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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