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楚软绵绵的倚在窗边,他的伤还没有好,全身没有多少力气。要不是鲁士贤调理得当,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少年冲动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还在埋怨鲁士贤把他困死在屋子里,不让他出去走动。其实是怕他身子还虚,外面又冷,影响恢复。可是向楚想在很无聊,无聊的心里发烦。
想起自己的家,又想起往年在师父那里。冬天的时候可以在山上找冬眠的动物,多有趣。可是现在呢,入目都是房屋,繁华是繁华,看累了,也生厌。
鲁士贤走近窗口:“去换件漂亮衣服,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向楚未动:“又是赶文会,我不去。”
鲁士贤说:“不是赶文会,是去玩。”
向楚还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没兴趣,不去。”
鲁士贤继续说:“今天的地方,你从未去过,是天下唯一的地方,你不去会后悔。”
向楚懒洋洋的说:“任何地方都是天下唯一的,就像你的左手和右手无法完全相像一样,谁都是独一无二的。”
鲁士贤就是讨厌这家伙软硬不吃的样子:“你不去,我带活阎王去,尽管他没有什么鉴赏能力,至少他领我的情。”
向楚一听,微直起身子:“是吗,真这么好,那我去看看也行。”
“去,可要听我的。”
向楚又爬下了:“我就知道你有条件,我还是不去了。”
鲁士贤没好气的说:“不去就不去,像我求你似得。”扭头去唤活阎王。
向楚又直起身子:“我刚才又想了想,我还是去吧。”
“去,就得听我的话。”
“知道了,哪一次我没听你的了?”
“那好,去穿上你姐姐给你的狐裘大氅,里面穿那件水碧色的长衫,我这里有条玉带,送你了,给我穿上。”
向楚瞪着他:“喂,你不是带我去相亲吧?”
鲁士贤微微一笑:“你要是这么想也行。”
向楚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意,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他为什么要自己打扮的这么郑重?
“话说在前面啊,你不能把我卖了,因为我不买帐。”
鲁士贤再笑:“去换衣服,多心。”
向楚收拾好,来到大门口,就见门口停着一乘八人抬的大轿。他就盯着那个轿子,怔住了。鲁士贤推了他一下:“上轿啊。”
向楚转开眼看他:“骑马不成吗?干嘛坐这摆臭架子的轿子?”
“叫你坐轿就坐轿,哪来那么多问题。”
向楚嘟着嘴跟他钻进轿子:“不知道你搞什么鬼,穿的这么华丽,坐这么好的轿子,实在怀疑你的用心不良。”
鲁士贤好悬没笑出来:“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向楚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不用纠结了吗?”
“天气这么冷,坐马当然不舒服了。这是暖轿,坐着舒服,懂不懂?”
“好了,懂,咦你的轿帘怎么是钉死的啊?”
“为了防止风吹进来啊。”
“啊?那我看什么?”
“一会就到了,下轿再看也不迟。”
“我想看街景。”
“不成,你忘了一切要听我的。”
向楚一脸晦气的说:“是了,我明白,可我就不能看看街上的景物吗?”他一向不喜欢轻易放弃。
鲁士贤被他弄的头大,就摸出一枚铜钱,放在自己掌心:“这样吧,你如果把它抢走,我就同意你看外面的景物。”
向楚盯着他手中那枚小小的铜钱:“你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嗯,好。”说罢,出手如电,去取铜钱。鲁士贤迅速握拳,铜钱在他掌心,抢不着。向楚没成功,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没意思,我困了。”
说着往鲁士贤身上靠,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靠过去的一瞬间他再次出手。左手一扬打鲁士贤的手,右手前探去抢那枚铜钱。鲁士贤一惊,好在他反应迅速,即刻握紧拳头,向楚再次失败。
向楚扫兴的坐直身子,怨道:“你去当小偷多好,手快眼尖,肯定没人能抓住你。”
鲁士贤说:“臭小子,别废话,继续。”
向楚露出狡猾的笑:“鲁大人,跟您商量件事。等我考中后,我给你招揽一大帮乞丐,你做帮主。好不好?看在我会给你提供更多好玩的事情份上,你把这钱给我吧,反正你也不缺这一个铜子。”
鲁士贤笑着摇摇头。向楚一挥手:“算了,不就是不看吗?我不看了,谁有功夫陪你抢钱玩。”他身子往后一靠,眼睛转向一边,那意思我不玩了。
鲁士贤把手伸了半天,也觉得没意思,刚要作罢。向楚突然出手,来了个出其不意。鲁士贤一激灵,幸好他功力深厚,经验老道,慌忙沉腕,同时另一只手一抬挡住了向楚。
向楚懊恼不已,嘴巴撅起老高的:“不抢了,你真狡猾。”
鲁士贤气乐了:“臭小子,我险些中你诡计,你还说我狡猾,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
向楚故作老成的叹口气:“不管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不是没骗到你吗?”他顿了片刻,突然转变话题:“你知不知道,轿子前面的流苏是什么颜色的?”
鲁士贤毫不犹豫的答:“红色的。”
向楚认真的摇摇头:“部队,是粉红色的。”
“是红色的,这是我的官轿,我能不知道吗?”
向楚极为诚恳的说:“不对,我分明记得是粉红色的。不信咱们现场看。”说着伸手要掀轿帘。鲁士贤一把摁住他的手:“不用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用看。”
向楚说:“这怎么成,做人要实事求是,绝不能随便妥协。”
鲁士贤用一支手点点他的脑门:“小子,鬼主意太多,我不上你的当。”
向楚沮丧的再次靠在轿厢上:“你太狡猾,我不玩了。”闭目装睡。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玩了还是假不玩了。反正鲁士贤没有放下警惕的心。
大轿突然停住,鲁士贤从袖中摸出一个牌子,递了出去,于是轿子又启动了。又走了一段路,轿子二次停下,鲁士贤又把牌子递了出去。接着轿子又动了,只不过是才走几步就停下来不再动了。
等了好久也没啥声响,四周还真静。向楚闷的发急:“怎么还不动,你不是要我就这样坐到天黑吧?”
“别急,一会就行了。”
向楚忍不住嘟囔:“这家的路真长,这家的仆人性子也真慢。”
鲁士贤说:“主人忙,一时没空而已。”
向楚说:“平时你到人家去,都是人家下阶来迎你,根本不用等。这家是什么身份啊,需要你这个大人等这么久?”
鲁士贤沉吟了片刻说:“他是我老师。你听好,他家规矩多,进去后不准乱跑。看我的眼色行事,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准对嘴,懂吗?”
向楚点头:“懂了,我这么聪明能不懂吗?是你老师,是要等一会的,不知道老成什么样子呢?”
“胡说,不该说的话不说。这里不是自己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知道吗?”
向楚看他认真的脸:“知道了,看你的脸我就知道了。话说他家的人反应也太慢了吧,都半个时辰了,连个声音都没有。幸亏他不是大夫,我不是病人。不然我都变成白骨了,估计他还没出来呢。”
鲁士贤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你那张嘴,能安静一会吗?”
向楚不满的说:“这里已经够静的了,我怕自己睡着了,所以说点有趣的话,您别火啊。哎呦,我屁股都坐疼了,我能下去走走吗?”
“乖乖坐着,不能下。”
“为什么啊?”
“里面有人传话出来,才能下。”
“这是啥规矩,也太特别了吧。我看我是受不了了,还是回去吧。”
鲁士贤再次摁住他:“你给我老实点,在乱动,就点你。”
“啊,你威胁人。”
这时候大轿又抬起来,走了。向楚打了个哈欠:“又动了,不要再停下就好了,我还能睡一觉。”
又走了顿饭功夫,外面有人尖着嗓子喊:“落轿!”接着轿子停下,有人打起轿帘。鲁士贤还没起身呢,就见某人噌的就窜了出去,然后就听他大叫:“哇!好壮观,这里的房子真特别。”
鲁士贤跟了出来,板着一张脸:“不准乱叫,没规矩。”
向楚吐吐舌头:“我说几句赞美的话都不成啊。”
“你是学问人,要礼貌文雅点。”
向楚闻言,立刻拿腔作调,文邹邹的道:“呜呼呀!壮观人间仙宫,令人美不胜收也。妙哉!妙哉!”然后挑自己的毛病,“满肚子虚情假意,只有老古板才说的出口。”
“那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一人笑语。
向楚顺声望去,叫道:“我好像认识你,这是你的家,真漂亮。”
那人点点头:“这是我的家。”
向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我想皇上都没你富,他要是知道,会不会嫉妒啊。”
被鲁士贤说成老师的皇上哈哈大笑:“可能,据估计,我和他不相上下。”
向楚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你要当心,这话要是让天子知道了,可能会要你的脑袋。”
成化帝故意问:“会吗?”
向楚迈着方步走了一圈:“岂不闻公叔文子享卫灵公而遭祸之事。古鉴尚在,不可小视。”
成化帝说:“今之天子岂是古之卫灵公哉?”
向楚摇着脑袋,不理睬鲁士贤怒视的眼神:“你焉知他不是?小心为上。您老人家一大把不为自己着想,也当念及子孙们。这么大的家业毁于一言,多可惜。不过你不用紧张,刚才你说的什么,我都已经忘了。鲁大人是你学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对了,我不跟你聊了,你家这么大,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我先去看看。”
不等人家同意,他就跑远了。气的鲁士贤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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