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中求料泰西地已经没法逗留了。和梁卓尔一商量,两人决定去阿母河东岸的河东地谋生。马中求把自己的女人背在背上,奋起跳蚤神功,一路跃起向东。在梁卓尔指引下,来到“小鱼尖”。阿母河在这里由东南流向折个大弯,改为向西南流去。小鱼尖水深流急,虽不甚宽阔,目测也超过了100米。中求现在的跳远极限是60米。怎么办呢?马中求把梁卓尔放下,后退几十米,助跑之后试跳,感觉不成,放弃了。 “怎么办,哥?跳不过去,又没有船!”
“别急。”中求扫视一番身后的山头,看见密密的竹林。他一跃过去,拔出腰刀砍断两根长竹,削掉枝杈,一手拎一根回到河边。
“你要搭桥啊?两根竹子可不成。水这么宽呢,怎么搭啊!”
中求不答。他背起梁卓尔,把一根长竹竿奋力一掷,抛到河水中央,再一跃,翻身落到那根竹上。这样,他脚踩一根竹竿作舟,横持一根竹竿作平衡木,同时双手交替用力,以竹为桨,左右拨动滑行,迤逦向东岸渡去。背上的梁卓尔拍手大喜,“好玩啊!好玩!”
河东与泰西风景迥异。泰西多山多水多人口,而河东地看过去一眼是茫茫到天边的蓝色牧场。东边天际线其实是一脉的群山。“那是蓝山”,梁卓尔说。马中求感叹这天是蓝的,草是蓝的,连山都成为蓝山,而那广阔无垠的牧场,正叫做蓝山牧场。点缀牧场的是斑斑点点的大黑牛。马中求定睛一看,发现那些黑牛体形高大,威猛健壮,正是之前杨晓阳所说的黑彪牛。但眼下这些黑彪牛跟泰西所见的还有所区别。泰西的黑彪牛没有牛角,这些黑彪牛大部分长着一对粗壮有力的大牛角。牛角突兀向前斜插着,像是随时可以把敌人挑向空中,一副凛然不可犯的架势。不过它们此刻倒是安详得很。只低头享受这肥美的牧草,对远方的两位不速之客漠不关心。
中求和卓尔全都被这辽阔的图画和成百上千的黑彪牛迷住了。
“在这等我,我去抓头牛来!”中求说罢,纵身朝牛群跃去。待他离得近了,方看见为何这牧草是蓝的。原来这牧草其实不是草,而是花,漫山遍野的薰衣草花。花、叶、茎干都被牛吃尽,只剩下蓝幽幽的根部,远看起来就像是蓝色的牧草。原来这黑彪牛专爱吃薰衣草,怪不得泰西部落的塘岙种了百十亩的薰衣草,感情都是为了养黑彪牛。中求未及多想,已跃到牛群跟前。他瞅准其中最健壮的一头,纵身跳到牛背上。甫一降落,身体便顺势一趴贴上,两手紧紧抓住两只牛角根部。黑彪牛上下乱窜,左右腾挪,决不让陌生人驾驭,可惜被人死死抓住,就是不能摆脱。不多时,牛累得气喘吁吁,动作慢了下来。中求看时机已到,腾出右手从牛顶往下抚摩牛头。蛮牛经他这一阵温柔的摩挲,渐渐平静下来。中求双手抓着一对牛角向后一拧,蛮牛被他的力气逼着掉转了180度。中求双腿施力,连夹牛身,这黑彪牛四蹄得得,撒欢欲奔。中求两角一踢牛股,叫一声“走吧”,竟抓着牛角挟着蛮牛直奔梁卓尔而去。
卓尔望着牛背上飞驰而来的中求,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来,“好玩好玩!”中求待靠近卓尔时一伸手把她拉上牛背。双腿一夹,骑着牛飞奔向南。“前面有个大青湖,漂亮得很。带我去啊,哥!”
“好。”行不数里,果然远远望见南方有一个大湖。正是梁卓尔口中河东部落的大青湖。那湖阔大无边,澄明如镜,也不知有多深浅。水面上阵阵白鸟嬉戏滑翔,煞是有趣。中求带着卓尔下到湖边,卷起裤卷走湖滩,凉凉软软的,惬意无比。
“哥,”卓尔把一头秀发靠在中求肩上,牵着手边走边说,“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盖个木屋,牧牛捕鱼为生好不好啊!” “好得很!” “那头黑彪牛就是我们的了哦!” “它在那吃草呢,看来没有走的意思,跟定我们了!” “呵呵。”
“呵呵。我去给它做个缰绳,方便你来驾驭。”说着几个纵身跃到远处靠山的树林里。中求运起蚂蚁神力,把棵大青树生生倒拔出来。取刀从根剥起树皮,再裁作数缕,双手一搓,拧成一股紧蹬蹬的缰绳扎起来。他几个纵身跳到黑彪牛身边,一套一圈一扎,一个简单的牛缰绳就弄好了。中求跃上牛背,提缰骑牛走到湖水里面。“看,好了吧!” “给它起个名字吧!” “就叫老黑吧!” “嘿嘿,好,老黑,就叫老黑!”
两人正笑谈间,忽听南方马蹄阵阵。顺湖边望去,一队骑兵打着一面大旗杀气腾腾奔来。骑上分明写着“河东”两个大字。中求忙拉卓尔上牛,准备离开。那马队却围拢过来,堵住他们去路。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从泰西来的?”领队的队长提刀怒问。
“是。在下误入此地,并没有冒犯之意。还请各位大人息怒。”
“妈的,你泰西的人未经许可擅入我河东领地,本来就是犯禁之事,你现在竟然胆大包天,把圣牛当驴骑吗?”队长怒不可遏。各随从也是咬牙切齿。
中求一愣。原来他们河东把黑彪牛视作圣牛,这下惹了大乱子了。心想,难道卓尔也不知道这一节吗?不过此刻无暇问她。“大人,这些牛被贵族人视作圣牛,在下之前的确不知,不然绝不会如此冒昧无礼。既然是圣牛,还请大人允许我把缰绳砍断,把它原样奉还,您看如何?在下实在抱歉。”说着快步过去,拿起腰刀把牛缰绳刷刷割断。
“小子,看你打扮,也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泰西人,你可能真的不知道规矩。”中求听他如此说,心下一宽。不料对方又说,“不过,既然犯了错误,你还是得补偿。把你的女人送给爷玩玩,免你不死。”说罢一声淫笑。底下的人放声大笑。
中求看这架势他们绝难善罢甘休了。要是平时脾气差的时候免不了要挥手之间把他们全收拾掉。不过此时中求佳人相伴,正沐浴在爱河之中,无意伤人。他把卓尔拉到背上,叫一声“爷不奉陪了”,一纵身飞出几十米远。众骑兵哪见过这等场面,面面相觑,正欲张弓搭箭,这对男女早消失得只剩个黑点。
中求背着卓尔一路向北,狂奔百十公里之后兀自不停。一边跳跃前进,一边跟背上的卓尔聊天。“宝贝,我不想杀人,所以那河东的草原,咱们待不成了。”
“嗯,你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人!那,咱们一路向北走,到没人烟的地方去吧。”
“哈哈哈哈,”中求仰天大笑,“天下之大,竟没有我容身之地!”
卓尔抱紧了中求,“哥哥,不管你走到哪我都跟着你!”
正前方远处,是一片黑压压莽苍苍的原始森林。马中求一心往森林赶,却先被一片无边的沼泽地拦住去路。沼泽里长着水草,积水淤泥难测深浅。中求把卓尔放下,驻足探望一番。他运起跳蚤神功,小心翼翼往里趟。没走几步,就陷进去半截腿。再看那水草,茎杆高处有水浸过的痕迹。中求判断这里曾经淤积得很深,后来季节变化,逐渐变浅。他艰难走回旱地,发现双腿灼痛。裤卷一提,发现腿上全是黑压压、拇指长的蚂蝗。蚂蝗正蠕动着大口吸血。两人同时倒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中求双手运力,啪啪啪一顿乱掌拍下去,蚂蝗纷纷落地。只是两腿上的伤口兀自流血不住。中求正寻思无计,见一旁卓尔朝远处芦苇丛跑去。不多时摘得一捧湿湿的苇叶回来。卓尔拿着片片苇叶掏几把淤泥,片片敷到中求腿上,再找来干草把苇叶扎住。这招很管用,血竟然很快止住了。中求揽着卓尔亲两口,“是我的好女人!” 但眼下还是无法渡过这片恐怖的沼泽地。 “去抓一只黑彪牛来趟过去!”梁卓尔建议。 “能行吗?” “试试看嘛!”
也只能这样了。中求背着梁卓尔发力向原路跃回。行到半程,突见一头健壮的黑彪牛发疯似的向自己方向奔来。离近了一看,居然是他们刚刚驯服的那头黑彪牛。“老黑!”两人齐声叫出来。
老黑一见主人,更发力奔来。两人抱着牛头,抚慰好久。想不到这黑彪牛如此灵性,竟有忠诚,一朝归心,终生相随!二人满心欢喜,骑在老黑背上,踏踏踏向北方赶来。中求原以为这牛速度有限,没料到自己因为心急脚下踢牛的力道大了,这牛就愈加兴奋,撒起欢来,越跑越快,最后疾奔如飞,连千里马也要被它甩掉几条街。马中求估计,这黑彪牛狂奔起来的时速,当在百公里之上。
二人赶在正午时分再次到达沼泽地。这次骑在牛背上过渡,就轻松多了。虽然二人心里仍不免惴惴,那黑彪牛如有神助,竟能自己探知浅深,专走浅处。两人看得清楚,沼泽中黑压压的蚂蝗绕在牛腿四周往上爬,却爬不多高就要跌下去。就像大象爬圆柱,有力使不上。层层叠叠的蚂蝗堆上来,又一层层跌下去。两人都觉得这黑彪牛真是神了,居然还能防蚂蝗。
沼泽地阔达二三十公里,黑彪牛奋起千钧之力,不出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就到了北岸。一登上北岸的旱地,眼前就是一片软软的草地。几十米的草地北边,便是阴森森的原始大森林。
“我看这片草地不错,我们开发一下,就在这建房怎么样?木材取之不尽,食物嘛,咱可以天天油炸蚂蝗,烧烤野猪,烟熏鹿肉……蘑菇,木耳,野果,这林子里什么都有啊!”
“呵呵。”梁卓尔笑了,“天都快黑了,怎么睡觉啊?你赶紧给我变个房子出来!”
“好,坐这儿等着!”中求一跃跳进林子里。不多会,梁卓尔看见一大团树木走出来。真是邪了。待那堆木头走近了,才发现木头下面的大力神,马中求。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扛着几十根十多米长、大腿粗细的大树出来。树枝树叶拖在地上,哗哗有声。中求把木头往地上一扔,抽出腰刀,一一斫去细枝蔓节,不多时,建房的用的椽子、圆柱都出来了。马中求把树皮削掉,一一砍成细缕,再搓成紧致的绳索。转眼间已得一堆用来紧固木头的绳子。中求捉刀把四根大木的根部削尖,抱起来朝天一纵,跃起二三十米高,在空中用那尖端对准地面,砰地一声插入地面一米多深。如此几番,打好四面桩子。
中求奋力施为,满地忙活,虽满头大汗,并不稍歇,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建成一座结实的小木屋!
梁卓尔激动兴奋,跑去给中求擦汗,递上烧饼和水壶,犒劳功臣。
“今天先把住的问题解决了。等会美美睡一觉!明天天一亮,我就置办家具,加盖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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