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归附的刘氏族人有些能工巧匠,带来了更好的冶铁方法和制备技术。中求命他们给自己打造了一副特殊的镔铁护具。这套护具共有三件,镔铁护甲、镔铁头盔和镔铁圆盾。
镔铁是古代使用的一种钢铁,又名印度钢,是第一种具有世界声誉的钢材。原产波斯(今伊朗)、罽宾(今克什米尔)、印度等地,约在南北朝或唐朝时传入中国。此后中国也掌握了制炼镔铁的技术。镔铁以由质地均匀,含碳量1.6%的铁和熟铁锻打而成。表面磨光后再用腐蚀剂处理。常用的腐蚀剂为金丝矾,又名黄矾(硫酸铁)。其外观不甚明亮,有肉眼可见的天然繁复优美的花纹。主要用来制作刀剑。镔铁剑极其锋利,有“吹毛透风”之誉。
中求要工匠制成的镔铁护甲,共有两片,每片是一个半圆筒形,两片合拢,正好包覆身躯。两片护甲边缘各有数十小孔,穿线以作连缀、披挂。穿戴起来如黑冰附体,故名“玄冰甲”。玄冰甲重达七八十斤,又厚又沉,刀枪不入。常人披挂身上,断难行动,全凭中求一身蚂蚁神力,方可运转无碍,不过跳蚤神功大受影响。
中求的镔铁头盔采纳了欧洲古代式样,双耳上方各留一个插孔,饰以两支雉尾翎毛,鲜艳飘洒,号曰“凤翅天翔”。
中求的镔铁圆盾直径一尺两寸,盾上几个小孔,穿插数缕熟牛皮制成的绾绳,缚在左臂外侧,充当机动防护,效果极佳。盾面浮凸一匹飞马图案,故名“天马盾”。
中求头戴凤翅天翔盔,身披玄冰甲,外罩紫红披风,左臂外佩天马盾,脚踏黑色滚金牛皮靴,往那一站,自忖像极了戎装待发的马其顿帝国亚历山大大帝。众人眼前一亮,纷纷称赞。中求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准备大展身手,扬威凤凰城,谱写一曲关于自己的传说。
“可惜少了一件趁手的武器啊!”郭敬民道。各位将官纷纷解下腰间佩刀赠予中求。中求笑着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空有一身蛮力,并不会什么招数套路。各种兵刃,我都是一样使来。不碍事!以后上天若赐机缘,自有神兵归我。各位放心!”
叶思毅苦练刀剑,弓马娴熟,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毛头小子了,正可以拉出去历练一番。马中求带着他和几个身手矫捷的蒙古老兵,在古登科等几个南军降将带领下,按照夏人的习惯穿着装束,一路骑马南下(骑牛就会暴露自己靖北人的身份),直奔王城。众人化整为零,分别在南军将领的带领下进入王城一家小客栈会合。
中求一行十数人直待到月上三竿,瞅瞅时辰已到,纷纷换上夜行衣,蒙头蒙面,准备行动。中求全身行头带齐,一块黑布遮脸,空手就出发了。一行人顺着背街小巷七拐八绕,摸到一处高墙之下,刑部大牢到了。这刑部大牢依着山体而建,不远处山上垂下一条小瀑布,涓涓水流正好遮住各人的脚步动静。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古登科前出到一块大石后面,发出预定的接头用语,鹧鸪叫声。不一会儿,监狱楼顶一盏马灯亮起,配合叫声的频率,也是一个长闪接三个短闪。“庞兄接上头了!”古登科跑回来对中求等道,“我们上去,跟着他走。”
中求一把把古登科拦腰举起,在头顶转了720度,一发力甩了出去,闷声滚落在十多米高的屋顶。“上面安全!”古登科喊,“继续!”中求逐个把十几人抛上屋顶,自己最后一纵,飞身上房。
这监狱的牢房顺山势起伏,越走越高。屋顶成拱,立面成圆,像欧洲的城堡,不像中国的方形建筑。远处屋顶上前方的灯火仍在忽闪打着信号等待。古登科带领他们猫腰潜行过去。“庞兄,情况怎么样?”古登科见到庞花篱问。 “这些都是靖北的勇士吧?”庞花篱瞅着中求等人。 “正是,马总督亲自带人来的!”
“马总督,久仰了!”庞花篱提着马灯,微一拱手,“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明天午时三刻,后山处斩,你们再晚来一天就完了!徐先生被关在东边的水牢里。大家跟我来!注意脚下,千万别弄出动静!”
中求等蹑手蹑脚,屏气凝神,跟在庞花篱身后,顺一处天梯下来,见大堂中亮着一盏青灯,一个中年牢头和两个青年狱卒正趴在桌上子呼呼大睡。“嘘!小声!”庞花篱用食指在嘴上打着手势,“我已经用迷药把他们灌倒了。跟我来!”
庞花篱带着众人三拐两拐,逐级下去,穿过五六道铁门,但有狱卒迎来,中求果断打翻,全都一招一个,干净利落。来到一件密室,庞花篱开锁,众人进去后,马中求指定几个蒙古兵站在铁门外面把守望风。众人来到密室前方,眼前一座地下囚笼。那囚笼上端地面齐平,只能从上面开笼。污水漫到大半个笼子那么高。小老鼠蹿来蹿去。中求等看那笼里一角,泡着一个脑袋,也不知是死是活。“徐先生!”庞花篱用钥匙打开囚笼铁门,小声叫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笼子里的脑袋转过来,眼睛睁开。中求等一看,他脸上叮着几个蚂蝗!虚弱的徐来使劲站直身体,探头出水,举高双手抓那笼子铁杆。众人看他手上戴着铁镣,几条青蛇在他臂上环绕,肩膀上还缠着两条更大的,其中一条正张着狰狞大口咬住徐来的脖子!徐来想说话,张张嘴说不出来;想站起,挣扎两下又沉下去。
马中求怒从心头起,力向两臂催,一跃落到铁笼上面,两手一探,闪电般抓住徐来肩头两条大蛇,用力一扯,甩到墙上摔死。中求双臂托起徐来双臂。徐来人虽离水,却没法挣脱钉在地上的脚镣,过度非人的折磨使他瘫软过去,不省人事。中求把徐来抱起躺在铁笼上面,要过一把钢刀照着脚链猛剁。火花四溅,刀刃已卷,脚链却离砍断还很远。
“马总督,”古登科走过来,“这样声音太大,而且很难砍断。必须下到水里用钥匙把钉在地上的锁打开!” 众人瞅瞅那透着邪乎的一滩黑水,倒吸一口凉气。 “不能先排水吗?”叶思毅问。 “没法排水。这水牢地势低洼,往哪排水?” 古登科等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啪!啪!”叶思毅狠抽自己两个耳光,“他妈的!钥匙给我,我下去!”叶思毅逼着自己在瞬间从男孩变成男人。他豁出去了。
马中求一掌把冲过来的叶思毅推到后门上。“有姐夫在,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舅子。推后!”中求嗓子里咕噜咕噜,牙齿紧咬,双手攥握两条铁链,憋足了力气,要把那脚镣从地面生生拔出来!马中求吼叫着连拔几番,那铁链竟纹丝不动,真不知被锁到了多大的巨石上!否则以中求此刻几百公斤的爆发力,应该会连链带石一起拔出。中求松手歇气,众人见他两手惨白,几乎脱皮,纷纷劝他不可再试。中求寻思无计,谁也不能指望,只能自己下水开锁。
他向庞花篱伸手示意。后者把钥匙抛过来。中求抓住钥匙,长吸一口气到肺中,一跃跳入黑漆漆的污水中。中求正用手摸铁链下探锁的方位,忽听水面上咣当一声闷响,像是笼门落下。中求心说一声“不好”,忙蹬地上蹿,一头撞到囚笼铁门,那铁门确是被关了,庞花篱正在给笼门上锁!
“妈的,古登科!你给我出来!”中求双手抓着笼门铁杆,尽量让身体脱离水面。一眼望去,古登科刚刚把刀从叶思毅身后拔出来,刀口上沥沥滴血。叶思毅睁着惊讶的眼睛,惨叫一声向前仆倒。门口几个蒙古兵被外面突然涌进的大批狱卒和密室里面的古登科的手下两面夹击,乱刀砍死。
“马总督,”古登科一脸无辜的表情,“古某也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马总督,委屈您了!”说着低头一拱手,手里的长刀兀自沥沥滴血。
马中求悲从中来,从脚到顶,一阵冰凉。水牢里的蚂蝗、蛇虫开始聚拢在中求身上,中求感到几十处针刺电击般的咬噬。他一下狂暴起来。双手、双腿在水中猛抖,频率越来越快,水牢的水被它一波波激到池外。最后中求双手向下往水中一拍,两股巨大水柱直向屋顶激去。水花落处,水中生物尽死,水面上全是翻着白肚子的蚂蝗、蛇虫。
“古登科、庞花篱,我马中求如果侥幸不死,一定把你们两人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古登科浑身一颤,打个激灵。“哈哈哈哈,”庞花篱一声阴笑,“马中求,你也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是要靠脑子混的!都说你神功盖世,怎么被我的铁笼子盖住啦?哼!我庞花篱外号庞狐狸,跟爷爷玩,你也不打听打听!乖乖在这儿等你死刑判决书吧!”
“庞狐狸,我马中求再怎么着也是朝廷命官,堂堂一品总督。你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把我诱捕,是奉了谁的命令?我又是什么罪名啊?”
“马总督,”古登科道,“我等此番行事,全是奉丞相的命令和指示。我本不想干这种出卖朋友之事,铁丞相抓了我全家老小妻儿,如果我不从命,他就杀我全家;如果我干成此事,朝廷升官重赏。马总督,如果你是我,你还能怎么办?”古登科一脸无奈。
“古兄,”庞狐狸一脸不屑,“不用跟他废话。我们只等丞相下一步命令就行了。走。”
铁花凌?马中求想不明白,为什么丞相铁花凌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前次凤凰城面君,马中求对他印象还挺好,感觉是个干大事的能人。没想到做起事来果然厉害,心狠手辣又心思缜密。
铁笼上面的徐来被中求在水里一阵扑腾,此刻悠悠地醒转过来。“年轻人,”他坐起身来,“你叫马中求吗?可是靖北的马中求?”
“前辈你醒了?”中求稍稍一喜,“在下正是靖北马中求。前辈真是高人,身处如此水牢,虫豸肆虐,您吭都不吭一声,晚辈景仰得紧!”
徐来一脸静谧,眸子里闪着光芒。“年轻人,你觉得委屈吗?”
“晚辈虽然受奸人陷害,困在这里,是感觉挺冤的。但是想想前辈一生追求正义、光明,施教兴学却不被理解,送人金玉却还要跪着求人家接收,前辈的委屈,岂是旁人可以理解?前辈一生为了他人,屡遭劫难而痴心不改。在前辈面前,晚辈岂敢叫屈?”
徐来微微一笑。“年轻人,你很有悟性。”他闭眼一会儿,然后睁开。“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吧。你想听吗?” 中求掬起两捧水花往两耳一淋。“晚辈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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