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妖马传说

章38.猴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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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寄杀阴笑着一摆手,马后两队彪悍骑兵挺枪拔刀,冲出战阵,直取庄巨。庄巨大吼一声,舞锤接仗。他蛮力大,铁锤一磕,敌人刀剑立刻脱手。但那些持枪兵士,并不与其触碰兵刃,只借着战马冲劲儿,挺枪一阵攒刺。庄巨左打又磕,仍不免腿上被刺几枪,鲜血汩汩流出。庄巨大怒,发一声喊,疯了似的连人带马一阵乱锤。这还好点。锤不灵活,有招不如无招,打人不如打马。 这边夜幕下颜必隆看自己兵士被打得满地乱爬,向背后硕大的箭壶摸出一只羽箭,搭弓欲射,却被江寄杀抬手拦住。“不。哥先陪他玩玩。”言罢拍马舞枪,冲向庄巨。

    庄巨抖擞精神接住。无奈江寄杀枪法精湛,不多时庄巨已身重数枪。江寄杀似有心要慢慢玩他,每一枪都不致命,刺到即止,颇有猫玩老鼠的意味。庄巨被他彻底激怒,使出看家本领。他忽然浑身转动起来,像陀螺一样,越转越快,双锤抡圆了向前逼近。江寄杀大惊,人马辟易。庄巨大锤扫到,江寄杀不敢硬接,仰身躲过,那马却遭了殃,被大锤砸碎了脑门,立仆在地。江寄杀跌下马,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哪知头刚抬起,眼前一柄大锤飞来。江寄杀重心未稳,无法摆动身躯,只能以双手强行接住这柄大锤。好在身法极好,身子随着锤力急速后退几步,正欲喘息,有一柄大锤飞来,正打在他双手之间的大锤之上。江寄杀被打倒在地,挣扎起身,却起不来,喉咙一热,一滩红血吐出。众兵士抢到,急忙去扶。

    “打铁的!”庄巨听到对面颜必隆大喝一声,“看箭!”庄巨一愣,只听对面弦响,黑暗中根本看不见箭在何处。庄巨深知“箭神”颜必隆箭法的厉害,认定自己必死无疑。眼前忽然一个黑影落下。铛的一声,传来飞箭撞击金属的声音。庄巨一看,挡住自己身前的人一袭紫红罩袍,头顶凤翅天翔盔,左臂外覆圆盾,来者正是马中求。

    颜必隆的箭势大力沉,十层铠甲也能穿透。从来没人能在如此近距离内挡住他的箭。他见自己的箭竟被来人挡住,甚感吃惊。夜幕中也看不清那人面目。他迅速再次摸向箭壶。中求从刚才玄冰甲挡箭的声音,已知这个箭手膂力过人,不可等闲视之。忽见他在远处搭弓,中求忙向右侧身蹲下,举盾罩在身前。啪啪啪啪,几只箭射到盾上。“啊!”中求一声惨叫。左肩中箭。中求绝没想到对方射来的七八只散花箭。看来这里有高手,此地不宜久留。他咬牙一把抓起庄巨往背上一背,嗖嗖嗖几个起落,跳离战场。

    中求趁着夜色,带伤背负庄巨跳出城外。

    “马兄,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

    “别说这些。”

    “嗯。徐大哥呢?”

    “我们这就去找他会合。”

    中求跳至王城西北的卫城乾城。迎头撞见一队巡逻骑兵。中求放下庄巨,“夺马!”庄巨会意,冲上去几锤打散,抢来三匹马。中求一窜跳上乾城三层建筑的楼顶,转眼携着徐来跳下。三人上马,直奔西方。

    “跟我去泰西!我岳丈家!我已经把老婆孩子都转移到老岳丈家了!”庄巨打马走在前面。

    三人来到阿母河岸边,缘吊桥进入西岸的甘迦草原。一路往北,经过静静的小冰湖和大片的胡杨林,再往北,就是小西村了,泰西五个村落最小的那个,庄巨岳父家就在这里。三人打马进庄,惊起一阵狗叫。庄巨岳父花老伯开门,把慌里慌张的几个人迎进去。里面两个五六岁的男女儿童跑出来扑到庄巨怀里超屋里叫,“娘,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中求等刚进屋坐下,一个绝色少妇从里屋走出来。中求只瞥她一眼,浑身就酥了。天下竟还有这等尤物!那娘子明明的眸子灵动如水,尖尖的下巴娇艳欲滴,晶莹的皮肤吹弹得破,性感的小嘴一翕一合,一挑一抹,撩人心肺。那娘子长纱着地,里面隐隐透出的玲珑曲线香艳诱人。小娘子十指含香,芊芊待吮;乳峰挺拔,盈盈待握;美臀如花,高挑绽放。由不得马中求不想入非非……

    “花想容见过小叔叔!”那小娘子躬身纳福,秀发间的珠花嘤泠作响。

    “马兄,这是我媳妇!”庄巨冷不丁来一句。

    马中求自觉失态。“哦哈……在下马中求,见过嫂嫂!”转而对庄巨道,“庄兄如此福气,让小弟好生艳羡啊!”

    “看得出来!”庄巨不冷不热来一句。中求已知他心生不快,却佯作不知。

    花想容取来药酒、药粉、纱布和刀、剪。徐来动手,先剪断箭杆,涂上药酒,再割开中求左上臂肌肉,取出箭头,上药,包扎。黄老伯那边也已经给庄巨的十余处微伤上药包扎停当。

    黄老伯吩咐老伴给几个人做了几个小菜端过来。几个人粗粗填饱肚子,鸡已打鸣,遂各自上床歇息。

    接下来几天,花想容从旁悉心照顾,中求和庄巨的伤势,帮助徐来调理恢复。官兵随时可能搜查到这里,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三人早日康复。庄巨却开始因为一些小事儿发火,因为他看老婆伺候马中求比伺候自己还上心,还温柔。

    这一日庄巨和徐来都随花老伯在外面整修加固院墙,马中求正在院里躺椅上晒太阳,隐约听到花想容在轻轻叫他。抬头一看,那小娘子正在闺房透窗向他招手,叫他过去。中求忙走进屋里。

    花想容手持一幅画,画上有诗。她说不识得字,请中求解释。

    中求看那画面上,远处一抹淡远的青山,近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枝桠间站着一个猴子,那猴子一手抓着树枝,一手牵着一根绷紧的缰绳,缰绳另一端正牵着一匹白马的鼻子。猴在使劲儿往后拽,马在使劲儿往前蹬。很有意思。中求见这幅画墨迹未干,显是花想容新成之作,也不说破。这幅“猴牵马”图,是什么意思呢?这匹马可能隐喻我马中求。那么,那个猴子是谁?他牵我干什么?上树?上树可不是马的本分啊。难道是牵着我做非分之事?那只猴子难道是花……想到这里,马中求有了些眉目。

    又见那画的左侧题诗一首,字体娟秀,墨迹未干,显然也是新题之字。遂朗声念了出来,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她在向我示意。不,是赤裸裸地在勾引我。你看,她在告诉我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啊!她叫我一定要当风波,勇敢试探菱枝到底怎么柔弱,她叫我当月露,大胆吸啜桂叶的芳香,——谁教她这么香呢!她在明明白白地批评我暗中相思一点用没有,不如把心中惆怅都发作出来,清狂一把啊!

    这小娘子不但认识字,而且对文字诗词很有造诣啊。按说庄巨一个打铁的,黄老伯一个种地的,哪有资格学书识字呢?中求觉得这个花想容背景难测,恐怕没这么简单。但是,送到嘴边的肉,又岂有不吃之理?中求决定先跟小娘子唱和一下,不要寒了她的心,至于是否行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之事,还要先观察一下。“嫂子,我也有几句,想说给嫂子听听,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啊!”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花想容听他如此说,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妩媚一笑,正要说什么,被中求截住了话。他说了一句意味绵长的话,

    “嫂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马中求转身又躺到躺椅上。翻来覆去,哪里还静得下来!不行,这到嘴边的肉,不能让她跑了,我得趁热打铁,再烧一把火!花想容更无心他想,一直在偷过窗子痴痴望着马中求。她见马中求突然跳到书房,忙心头扑通扑通地迎过去。却见中求直奔书案,拿起毛笔和白纸,写了四句话给她看。她展字一读,喜出望外,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中求好想一把把她拽到怀里,努嘴亲一下她美丽的嘴唇,对她说,“乖!小宝贝!”却只是站着不动,痴痴往她。花想容也羞羞怯怯地站着,望着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赶快准备战斗!官兵来了!”外面的庄巨等人大喊。

    中求正要出去,被花想容一把拽住受伤的胳膊。“你重伤未愈,不能出去送死!跟我来!”不由分说拉着马中求打开侧门,拐入一处库房。库房里杂物乱堆。花想容掀开地上一片盖板,原来下面暗藏一个地窖。“快躲进来!”她拉着马中求进入地窖,顺手把盖板盖好。

    “庄大哥和徐前辈还在外面,我们怎么能……”

    话没说完,花想容压着嘴唇示意他噤声。马中求听到脚步声、马蹄声潮水般涌过来。继而刀兵相接,外面已经打起来了。不断有人惨叫。马中求越来越坐不住。

    花想容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出去。“你重伤在身,出去也是送死!我不能让你白白送死!”

    “那徐前辈、庄大哥他们呢?我岂能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小叔叔,他们是奔你来的,你还没回过味儿来吗?”花想容表现得极为冷静,“如果我是官军,一定会留着他们当人质,逼你出来就范!何必要杀他们呢?”

    中求自己打量一下花想容。原来这个如花美人儿还冰雪聪明!他终于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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