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刚才那么多的紫雷，我几乎都忍不住要冲出去将二哥救下来了！”金小溪忍不住欢呼起来，她瞧着水冰清怀中的风无悲，又是欣喜，又是羞涩，因为风无悲此刻赤身露体，毫布不遮。
冰寒戟将衣服递了过来，将风无悲盖住。
“我们现在去哪里？”金小溪问道。
水冰清看了冰寒戟一眼，冰寒戟对她点点头，示意要让她自己来决定。
水冰清看了风无悲一眼，道：“去凌云城！”
凌云城，凌云山，凌云窟。
窟外寒风凌烈，窟内却是黑暗与安静并存的世界。
冰寒戟买了足够多的粮食与水，三人一齐进入了凌云窟之中。
他们要躲避的，仅仅是幽涅的追捕，待风头过后，再行出来不迟。
凌云窟洞穴弯曲分叉，复杂多变，但水冰清却似乎认得路，直将两人带到了昔日的那个长满石钟乳的梦幻世界之中。
珠光淡淡，光彩亮了起来，如梦如幻的色彩也逐渐亮起，将整个洞穴，变为一个梦中的世界。
金小溪看得如痴如醉，即便冰寒戟，也不禁为这迷人的彩色着迷。水冰清却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风无悲放在了铺好的被褥上。
这里不远，是她与风无悲共度患难的地方，也就是在这凌云窟中，他的影子便残留在了她心中，抹不去，也散不开。
看了许久，三人又复坐在了一起，三人谁也没有提自己是雨剑阁的弟子，也没有说话，只因为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算大逆不道，已算背叛师门。
若是传出去，三人也必定身败名裂，必定会被逐出师门。
冰寒戟默默修炼，他想了很多，但最后什么答案也没有，或许如幽涅所说，变强，才是改变的途径。
金小溪与水冰清都担忧地看着风无悲，希望他醒过来。
黑夜，要过去；白天，要到来。
但洞中无日月。
水冰清骤然醒来。奔走多日，她实在已疲倦不已，是以守在风无悲身边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她首先看向的，是风无悲。而她惊喜地看到，风无悲的眼睛，已经睁了开来。
那双黑眸，在珠光下却没有一丝光彩，恍若死人的双眸，泛着沉重的灰色。
这是死的颜色！
水冰清心紧了一下，忙问道：“你醒了？饿不饿？哪里不舒服？还是······？”
她连问了几声，风无悲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一点活人最根本的反应都没有。
一般人，若是别人说话，他的目光起码会移向那个人，但风无悲此刻的目光，却呆滞，冰冷，灰暗，只有胸口缓慢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水冰清的声音惊动了金小溪与冰寒戟，金小溪蹦了过来，忙笑道：“二哥，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金小溪激动得落下了泪来。
冰寒戟看到风无悲的眼眸，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见过这样的眼神，这是心死的眼神，也是完全丧失了生之意志之人的眼神，也就是说，他活着，但他已杀死了自己。
他已不想活了！
“为什么？”冰寒戟问道。
金小溪与水冰清俱不明白他的意思。
风无悲还是不说话，眼神已死，心已死。
在他昏迷的时候，三千世界便已破碎，五颗业晶尽数消散，也就是说，风无悲一身强悍道行，尽数乌有。
此刻的他，便如废人一般无力，即便他身有绝剑，还有天魔，但他唤不出，也用不了。
他就像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骤失摩诃九业，即便他体内的“碧幽叶影”也用不了，失去了摩诃九业的支撑，他往昔不顾一切地提升实力的隐患便显露了出来，他的身体，伤害得太厉害，如今，他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他的身体坚硬，冰冷，恍若已不是他的躯体一般。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将这原因，归结于那杯毒酒！
误会尽生！
“二哥，你说话啊！”金小溪弱弱地唤了一声，“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是想让你不要再入魔道啊！”
金小溪呼唤了几次，甚至眼泪都落下来了，但风无悲恍若死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冰寒戟皱眉良久，方才将两女叫过一旁。
“师兄，我二哥到底怎么了？”金小溪问道。
冰寒戟叹道：“我想，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的。
水冰清回头看了一眼，眼露痛苦地道：“我看他这样···这样······！”
冰寒戟道：“我知道你会痛苦，但有些事，我们需要问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他们尝试了四日，日夜伴在风无悲身边，试图用任何话来勾起风无悲对话，只是风无悲便好似一颗石头，冰冷的石头，呼唤与落泪，道歉与谩骂，都不能让他有丝毫反应。
直到第四天，冰寒戟三人已精疲力尽，无计可施之际，风无悲的眼神忽然动了，他忽而挣扎地要坐起来。
金小溪水冰清反应过来，连忙去扶他。
久病之人，身体自然虚弱，两个女子也是出于关心。
“拿开你们的手！”风无悲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股疲倦与无力感，一如他嘴唇一般苍白。四天时间，生死石已将他身体的机能恢复不少，他等待的，是体力恢复过来。
水冰清金小溪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两女的神色，顿时黯淡下去。
但旋即，金小溪却又笑道：“二哥，你饿了吧，我们准备了好多东西，你吃一点？”
金小溪忙将食物奉过来，水果是洗过不久的，干粮十分赶紧，水也清透可口。
风无悲却一眼都没看，只手发抖身微颤地站起来，但脚下不稳，忽而欲倒，水冰清一急，忙扶住了他。
风无悲冷目瞪过来，冷冰冰地推开了她，但他显然不适应失去了道行的身体，一下子用力过度，身体倾斜，噗通地倒在了地上。
“二哥！”金小溪忙去扶他。
风无悲回过身来，又挡开了金小溪的手道：“我叫你让开！”
金小溪一愣，双手停了下来。她犹豫着，手伸了一下，但还是退了回去。
“你在怨我？是不是？”金小溪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水冰清看得一阵不忍，劝道：“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好吗？小溪也没有恶意啊！”
风无悲又自挣扎地站了起来，向着洞穴的水潭边走去，走了几步，他似熟悉了一点，脚步也坚定起来。
水潭的水，让他精神振奋了些许。水冰清将食物递了过来，柔声道：“你昏迷了许久，吃一点吧！”
风无悲冷冷道：“我怕有毒！”
水冰清心一震，道：“你知道那杯酒有毒？”
风无悲坐了下来，似欲恢复力气。
“你们用一杯毒酒废了我的修为，现在还假惺惺地作态，这简直让我作呕！”
“什么？废了修为？”三人俱震惊起来。
“那杯酒里面有的，只是特效的迷药啊！”金小溪委屈地喊起来。
风无悲怒视过来，道：“我真是为你的天真感到可怜，你以为赵太极会放过我吗？现在我变成了一个废物，你们应该开心了吧，你们应该高兴了吧？”
水冰清冰寒戟心已做沉，若风无悲喝的酒中，真的是能毁去道行的毒药，那他们本是一番好意做出的事情，就是害了风无悲的一生！
“那你为什么还喝？”这次，是冰寒戟问的。他眼神闪动，看着风无悲的背影。
风无悲痛苦地闭上了眼，咬咬牙道：“因为那是杯断情酒，喝了之后，可以恩断义绝！”
他站了起来，朝水中走去。风无悲现在清醒得很，他不选择另外的出口，是因为他已不能飞翔，高峰上，以他的体力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唯有这直接通往外面的水潭，是他可以选择的出路。
金小溪水冰清的脸色都煞白起来，金小溪嚷道：“不会的，掌门怎么会骗我们······不会的！”
风无悲冷笑：“你们的掌门，是个伪君子，我只是为你们感到悲哀！”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风无悲声音变冷，冷眼看着冰寒戟水冰清，道：“今日恩断义绝，他日再见，便是仇敌！”
他转过身来，毅然向水潭深处走去。
“二哥，二哥···！”金小溪冲入水潭之中，想要拉住他。但风无悲已看见了向外通道的水中泛起的漩涡，他朝漩涡潜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
水冰清看着水面，脸现痛苦之色，身体摇摇欲坠。
“恩断义绝······？”水冰清脸色苍白，忽而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来，随后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向着旁边倒了下去。
“师妹···！”冰寒戟惊叫一声，忙将她扶住。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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