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悲录

第两百一十四章 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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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潭之下,果真是通向外面的通道,外面是一个湖泊,天气寒冷,湖泊上飘浮着碎冰,风无悲冻得几乎血液停流身体发麻。

    他艰难地爬上岸边,中途还数次力气不支坠回水中。他躺在岸上大口地喘着气,身体簌簌地发抖,牙关死咬。

    好在他性子坚韧,若换了别人,怕是抱头痛哭然后丧失希望,只愿就此冻死,但风无悲忙用雪铺盖在身上,然后提气力气拿起几团雪花摩擦身体,直擦到皮肤发红,他才微觉身体干燥了些许。

    小时候楚寒雪教他下陷阱之时,风无悲曾不小心掉落冰河之中,楚寒雪便用雪为他擦拭干身体的,现在复用起来,倒也当真有效。

    天色阴沉,湖边没有一个人,风无悲忙走起路来,向着湖边的树林走去,天气寒冷,他又没有了道行,便只有生火取暖,才能抵抗这般的寒冷。雪地积雪甚深,行路艰难,每走一步,脚便好似陷入了泥潭里面,拔也拔不出来。

    若有人看到凶名满天下的南疆魔公子变成了如此狼狈之状,该是如何高兴,如何泄愤才是。

    风无悲咬着牙沉着脸,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心底深处,是不屈的愤怒在支撑着他,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绝命于此。

    他试着运气,按照摩诃九业的心法来运转业力,但丝毫没有回应。他恍若又回到了几年前在雨剑阁迷失路径的日子,只是现在,他已没有机会再遇上月星辰了。

    想到月星辰,他鼻尖又是一酸,但牙关却更加紧咬!

    他不能死!为了那些死去的亲人,他也不能死!

    因为他的生命,是他们存在的延续,是他们希望的所在!

    树林幽寂,风无悲终于在一颗桦树下生起火来,看着火光升起,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如此寒冷的时候,有一堆火,那他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只是,在这贫瘠的冬季,凭着他孱弱的身体,他如何能觅得食物?

    他化了一些雪,喝了些水,但更觉腹中饥饿,一个人落难直此,也当真算是穷途末路了。

    风无悲忽而想笑,想要狠狠地笑一场,若他真地死在这里,也算莫大的讽刺,无数人想要找他报仇,他反而被困冰雪之中,被饿死冻死此处。

    人到绝境的时候,往往能激发出求生的本能,即便是平素温顺的兔子,被逼急的时候还会反咬一口,更别说饥饿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动力。

    这样的天气,只有冬日不眠的狼才会活动。

    风无悲已盯上了一头狼,这是头离群的老狼,浑身皮毛都脱落了,走路蹒跚,身体也在簌簌地发抖。

    陷阱已经摆好,用的饵,便是风无悲自己。

    风无悲故意露出疲色,躺在雪地上,慢慢地减弱自己的呼吸。老狼观察了风无悲许久,终于确认这到嘴的食物反抗能力已十分微弱。牠慢慢靠近,行动谨慎,随时准备着逃走。

    老狼虽然年老,但经验却能补足牠的弱点,风无悲一动也不动,他知道狼会花很久的时间去观察牠的猎物,若他露出一丝破绽,这头老狼或许会掉头便走。

    一边是腹中饥饿感在压迫着他的神经,一边是与老狼做搏斗,若老狼直接跃过来,风无悲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跟这头狼搏斗,

    这头狼显然也饿得不行了,年老体衰在贫瘠寒冷的冬季,意味着缺乏足够的力气来捕捉猎物,也意味着没有食物。

    饥饿终于战胜了理智,老狼扑了过来。

    但瞬间却掉入了风无悲挖好的雪洞里面。风无悲也跃了起来,从身侧的雪中骤然拿出一杆尖棍来,翻身朝老狼刺去。

    木棍是他用火烧的,用火烧尖木棍,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有了一样武器,足以刺穿老狼身躯的武器。

    老狼倒了下来,风无悲扑上狼的伤口处,张开嘴大口吸允起来。

    狼的血,是热的,也充实了风无悲的胃。

    但有三个人,飘在树林上空看着这一切。

    金小溪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水冰清脸色煞白,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死死坚持着没有冲下去。悲伤早已割断了她的心肠,狠狠地在她体内肆虐。

    “走吧!”冰寒戟冷着脸,咬牙喝道。

    水冰清只觉得肝肠寸断,泪水不住地落了下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风无悲喘着气,他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吃得太饱,但实在忍不住地要要将空虚的腹填满,更重要的,是他想享受这存活下来的滋味。

    风无悲久久沉默,待身体回暖精神复原,他才拖起老狼的躯体,向着生火的地方走去。

    虽然老狼的血会引来别的掠食者,但风无悲已顾不上了,他需要足够的食物,来走出这片地方。

    不远处,应该便是凌云城的城寨,他需要回去,因为他在那里,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细而慢地咀嚼着,似乎要将这老而无味的狼肉中蕴含的最后一丝能量给咀嚼出来,来充盈他身体每一个干枯的细胞。

    他慢而细致地将肉吞下去,整整吃了两个时辰,他这才站起身来,向着湖边走去。步步伐坚定,即便风雪再狂,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冬季的凌云城,有着不一样的美景。群山苍茫白雪盖头,耸立其中的城寨连绵若起伏的波涛,就好似海浪在小岛间翻滚,苍茫无边。

    但街头上,却有不少的流浪汉,在寒风之中簌簌发抖。

    风无悲也几乎成为了这些流浪汉中的一员,他用掏空了肉的老狼皮毛换了一钱银子,老狼毛发脱落,卖出的价钱自然也极低,这一钱银子,足够他买两个薄饼了。只是他却没有用这一钱银子换食物,却去铁匠铺,买了一把短刀。这种是铁匠铺里面敲打之时毁坏的断刀,本来准备拿来重复熔化的,根本不值什么钱。

    在人类的世界,有时候比在野外还要危险,这是风无悲下的定论。虽然刀不一定能伤人,但有一把刀在身边,他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他虽没有道行,但有太极傲寒剑技的步法在,他能让这把刀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仅仅如此,也足以撕开一个壮汉的喉咙了。

    凌云城有不少搏斗场,这种与妓院性质差不多的搏斗场,实际上也将人作为商品。不过妓院卖的是色,搏斗场卖的是血腥与暴力。

    男人的血,男人的死亡。除了给人观看之外,也提供一个赌博的机会。

    风无悲冷着脸走了进去,待天色阴沉下来的时候,他又走了出来。但他走出来的时候,那守门的大汉已变得恭谦有礼,脸上还带着恐惧。

    大汉刚才也进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阴沉冰冷的少年杀人只用一刀。他那把刀,粗经打磨,但却诡异地滑动,从不可思议的方位蹿了出来,轻松撕开了七个远比他强壮高大的男人的喉咙。

    鲜血奔涌,场中人脸色尽变,这种搏斗场虽然可以杀人,但往往不会狠下手去杀人,因为这里只是搏斗之地,仅仅让人分出胜负,便已足够,但这少年却用最简单但却致命的制胜方法震撼了全场。

    这场以最后站立着的人便是胜者的八人群战,变成了一场杀戮,**裸的杀戮。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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