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紫樱落

五十二、雷神殿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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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吹捧之下,皇后娘娘表面上仍是素日里端庄矜持的笑容,实则已经十分受用。她抬头看看冬日晴空下一树盛开的紫色樱花,漫天花瓣不住飘洒,洒得天地之间一片茜紫,真当是富丽堂皇、贵不可言。她按捺住心中得意,平声吩咐道:“快去禀告皇上,请皇上到雷神殿来,御览祥瑞。”

    左右早已放好两把按木龙凤交椅和若干枣木交椅,服侍皇后与妃嫔们坐下,宛如与紫樱辈份低,便坐在最下首相陪。那李贵嫔尚在不住喃喃自语:“逆天而行,逆天而行,妖孽啊妖孽!”见皇后娘娘正在兴头上,哪里还敢大声说出来。

    众人在雷神殿等了好半天,才见一顶明黄金顶龙辇进了殿门,皇后率众人起身相迎。紫樱刚要屈膝下拜,却见妃嫔们只是躬身行礼,自己笑笑,也只好随着躬身,暗道这皇宫还不如济南府守规矩。

    轿辇一停,一名绝色宫女上前打起轿帘,当今佑德皇帝在众宫女服侍下,缓缓步下龙辇。

    紫樱远远看去,只见佑德皇帝身子胖大,脸色憔悴,虽是冬天乘辇,却已是满头虚汗,胸口剧烈起伏。

    在场的十几位妃嫔都是平日里极为受宠的,此时见皇上来了,便一拥而上,将个胖大皇帝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撒娇撒痴,皇帝大口喘着粗气,不住一一好言宽慰她们。皇后看着,脸色一沉,朗声说道:“放肆!还有没有体统!”

    众妃嫔不怕皇帝,倒怕皇后,听见她声色俱厉,吓得都散开来,又舍不得远离皇帝,只好待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皇帝却也舍不得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眼睛色迷迷地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只是碍于皇后在场,不便动手动脚。

    紫樱与宛如也是初见后宫情形,都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民间都以为皇宫里宫规森严,皇上皇后都庄严肃穆,谁能想到竟如此不堪。

    两人正不住猜度,那皇帝却早已看见她二人,对皇后笑道:“皇后,这二位是刚入宫的吗?想必还不曾侍寝,怎么朕看她们如此面生,岂不辜负了她们的青春。今晚就安排她俩一起来吧。”

    “皇上!您怎么这样口无遮拦地胡说起来?这两位是逸儿的王妃和侍妾,臣妾今日请她们入宫陪妃嫔们宴饮。”说着,瞟一眼紫樱,又道:“哦,逸儿的王妃便是我娘家的内侄女,名唤宛如的。皇上几年前见过的。”

    皇上听见二人是自己的儿媳,脸上露出失望神情,又看看宛如,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这样好看了,朕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紫樱与宛如闻言对视一眼,都想:想必是真正的周家小姐生得不漂亮,否则早就被这色鬼皇帝看上了,还轮得到双逸?

    皇后听皇上这样说,怕紫樱听出什么来,回去说与双逸,便连忙岔来话题:“皇上,这雷神殿里突然开了紫色樱花,乃是祥瑞,特请皇上来共享。”说着,又想起刚才万众吹捧,甚是开心。

    那皇帝眼中就只有美女,什么樱花不樱花、祥瑞不祥瑞的,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只略略看了一眼,便不住地瞧他那几位妃嫔——他后宫美女众多,这些虽是得宠的,却也是十天半月才能轮到见一次面。

    妃嫔们眼中都只看见皇上盯着自己,以为是皇上记挂着自己的风情万种、温柔可人,一个个都做出些妩媚的姿态。佑德皇帝虽日日花丛中快活,却仍是色中饿鬼,最受不了美貌女子挑逗,此时雷神殿中除皇后外,个个如花似玉,皇帝哪里还受得了?脸涨得又黄又红,豆大的汗滴沿着鬓角不住滴下。

    皇后与皇上结缡数十年,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心知肚明,见他就要当众出丑,也只好拼命压制住心头怒火,吩咐道:“皇上累了,快扶皇上进雷神殿休息。”

    随行的宫女宦官赶紧扶住皇帝,佑德皇帝紧紧拉住一个宫女的白嫩小手,往雷神殿里来。皇后充众妃嫔与宛如、紫樱紧紧相随。

    谁想殿门一开,一阵暧昧气息便扑面而来,东边厢房里传出几声极为不堪的呻吟之声,虽然压抑,听来却是清清楚楚。妃嫔们都是久经人事之人,岂能不知这气息、这声音意味着什么,一个个都面红耳赤,掩面偷笑:这皇宫里大小宫殿不下万间,是什么人偏偏在此偷情,运气可也太差了些吧!

    佑德皇帝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一愣,一时也没有回过神来。

    厢房中一人惊呼:“有人来了,王爷快放了奴才吧!”声音半男不女,雌雄莫辩。这种声音,外人少听,宫里人却是最熟悉不过:这竟是一个小太监。至于那位王爷,也是人尽皆知,如今宫里只有一位成年的王爷,便是皇后的养子、冀州王秦双逖。

    此时,厢房中又传来一男子声音:“怕什么,有人来了又有何妨?还敢得罪本王不成!”

    那小太监慌慌张张道:“王爷如今只是藩王,被别人知道了,怕对王爷不利。”又哀求道:“王爷还是放了奴才吧。”

    “本王就要做太子了,什么人敢对本王不利……”

    佑德皇帝不喜男色,听见厢房中冀州王竟与一名小太监行苟且之事,本就生气,他也深知本朝大臣也多有养小旦包像姑的,这实在也算不了什么事。等到听得冀州王说起做太子一事,却是火上心头。佑德皇帝近来体质极虚,反倒不愿立太子了,不仅以谋反之名废掉了皇长子的太子之位,而且但凡大臣有人议立太子,不问情由,一律被贬官外放。此时,听见冀州王不过是皇后的养子,却俨然已以太子自居,便狠狠瞪了皇后一眼,大声叫道:“逆子,真不知羞耻,还不快与朕滚出来!”

    厢房中便一片忙乱,有人窸窸窣窣穿衣服,须臾,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小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全身抖个不停,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宛如细看那小太监,却是认识的,便大吃一惊,险些就叫出声来,刚好被紫樱捂住了嘴。殿内众人目光都集中在那小太监身上,所幸无人看见她俩的动作。

    “逖儿!你父皇来了,还不快出来见驾!”皇后见自己养子撞在皇上手里,心中万分着急。

    她这里着急,冀州王却不紧不慢,又过了半晌,才磨磨蹭蹭出来,向父皇母后躬身行了个礼,衣衫零乱,满脸通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哼!逆子,是谁封你做太子的!”皇上怒道。

    双逖并不害怕,反而大声嚷道:“父皇,儿臣自以为德才堪居太子之位……”

    “逖儿!你胡说什么!”皇后听双逖言辞如此不谨慎,连忙出言制止。“都是这个无耻奴才,勾引得逖儿胡言乱语!”皇后急于为养子开脱,便怪罪到那小太监头上,恨恨地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母后!你为何不问情由便踢他!”双逖一把抱起那小太监,心疼不已,上前一把便将皇后推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皇后气极,直指着双逖:“你、你、你为了个小奴才,竟敢推哀家。哀家是你的母亲、是你生母的姨表姐妹啊。你、你……”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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