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昨日的五个大臣已离开四个,独留下吏部尚书杨彻。杨彻与苏盛年轻时是极好的朋友,当年三子争夺太子之位时,杨彻更是为苏盛出了很多力,直到后来苏盛和景年离开京城,太子之位才确定下来。
小桃子在一早便和他爷爷先行离开,在离开前有一则小插曲——
桃子抱着派派来和沐云道别,就在派派看到沐云的那一刹那,狗眼“嗖”的一下亮了,两后腿一蹬,起身向前翻转三周半,稳稳当当落在沐云怀中,死抓着她的衣襟不肯放爪。小桃子略带忧伤:“既然派派那么喜欢你,那就请你好好照顾派派吧。”桃子大部分带着愤怒,吼道:“派派,你、没、良、心!”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盛一行人沿楚江而行,于出发后第二十天傍晚到达京畿,众人由是寻得一处驿馆傍身。照理来说,陆先生一行人比苏盛等人快上一程,可是却在苏盛等人到达驿馆后,陆先生才带人姗姗来迟。
陆先生一见到苏盛就欣喜道:“殿下,你到了!”随后,苏盛、陆老先生以及昨日的五位大臣都围坐在一桌前,苏盛问道:“老师,你们怎的在我们后面到?”
陆先生答道:“我们走水路想早些回来做准备,却没想到在码头遇袭,常大人也因此受伤了,殿下,你们没事吧?”
苏盛摇摇头道:“没有,我们一路平安。”又转向常大人,问道:“常大人,伤势可严重?”
常大人回道:“没大碍,可是想必有人不想让我们回京,而且当时袭击我等的那群人并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也许,他们的目标是……二殿下。”
杨彻接道:“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二殿下,那么二殿下现在岂不是很危险?糟了,快,现在就走!”说完,杨彻率先站起,其他人也猛地站起,惟独苏盛缓缓起身吐出两字:“晚了。”然后指着窗户外说道:“外面火把亮起,我们被包围了。”
苏盛环顾一周,立刻发号施令:“苏连,上楼把所有人带下来,不要让任何人落单!”
“是!”
所有人下楼后,苏盛问驿馆老板:“你这有没有隐蔽的地方?”
“小人,小人这没有。”
“苏连,过会儿找空子跑去京城找青将军。”
“是。”
夜色下,听见一中年男子的声音穿破黑夜而来:“里面的人听着,交出苏盛逆贼,我饶你等不死!”
苏盛拉开大门,信步走出:“哦?我何时成逆贼了?”
中年男子剑指向苏盛:“你是苏盛?”
“对。”
“那就死吧!”中年男子剑势极快,剑眨眼间就到苏盛眼前,沐云差点惊呼出来,却见苏盛急速后退,人影侧闪,手便扣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腕,剑也横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所有黑衣人都拔出武器,指向苏盛。
苏盛喝道:“难道你们想让他死?”
所有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又都向前迈出一步,苏盛笑道:“让我猜猜你们是谁的手下,是我那蠢笨的三皇弟,对不对?”
“住口,三殿下智慧无双,你这个逆贼胆敢侮辱殿下,找死!”中年男子首先按捺不住。
苏盛又道:“好吧,他不蠢,是你蠢,你的小命还在我手上呢。”
“誓死为三殿下效忠!”中年男子作势往剑锋上撞去。苏盛手一松,将剑拍飞,推开中年男子,看着天边朦胧的月色,轻轻一道:“来了。”
众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常大人喜道:“定是苏侍卫请来青将军援助我们了!”
“不对,这方向不是从京城来的,也不可能这么快,是谁?是敌是友?”杨彻深深皱起眉头,想迈步出去。
小明伸手一挡:“少安毋躁,是二殿下的人。”
马蹄声近了,可以看见快马奔来的三人,其中一人正是管家钱蒙!三人身后紧紧跟着大队人马,钱蒙先一步策马上前,朝苏盛说道:“主子,幸不辱使命!”又见钱蒙身后两人飞身下马,恭敬地说道:“镜州吴(梁)某带三万众士前来协助殿下。”
苏盛道:“吴副将、梁副将辛苦你们了。”
吴副将道:“不辛苦,殿下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苏盛看向被制住的中年男子和黑衣人,缓缓说出一个字:“杀!”
吴副将、梁副将领命道:“是!”
只是一会儿工夫,空气中就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苏盛领着吴副将、梁副将到众人面前:“吴副将、梁副将是我以前的部下。”又道:“我们早已被人盯上,想必我们也难以入城,如今之计惟有强攻!”
吴副将道:“京城守卫二十万之多,加上皇宫禁卫军三万,我们毫无胜算。”
“所以,我们要——等。”
“等什么?”
苏盛笑笑:“青将军。”说完,西边京城方向的天空中划过一抹青亮。苏盛道:“吴副将!”
“有!”
“你随我领兵两万往城门口前进。”
“是!”
“梁副将!”
“有!”
“将剩下一万人分成五队,一队留下保护大家,另外四队分散开来堵截向外求救的敌方兵马。”
“是!”
历史总是记着那些浮于表面的得与失,当你真正剖析藏在那些干涩文字下的内容时,或许你会听到岁月的呐喊。
《五国传》辰国篇记载道:“遏记四千一百一十六年,辰国群绪三十三年冬,辰国华帝驾崩,太子徊病逝,盛帝歼华帝不诡三子,于朝圣殿登基。”
短短五十字不到的记载,实则载着太多人的生命。
京城的火光亮了一夜,破晓时分,吴副将带人折回驿馆,脸上掩饰不住胜利的喜悦:“各位大人,请进京。”
沐云在城门底下看着这一国之都,恢弘的“繁都”二字似乎已将昨日的铅华埋在最深处。沐云跟在杨彻后面,听到吴副将说:“殿下和青将军已控制好皇宫,就等各位大人去了。”
一进城门,沐云便发现两队士兵整齐地列在两边,战旗上写着一个“青”字,想来这些便是赫赫有名的青家军吧。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策马而出,在杨彻跟前下马说道:“杨叔叔,爹爹叫我来接应你。”
杨彻笑道:“青木,你不是来接应我的,而是来看你老师的吧?”
青木挠挠头,有些羞赧:“老师他在吧?”说完抬头向四处张望着,看到小明,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快步走到小明跟前,唤道:“老师。”
沐云记起前不久苏沐风对她说的话来:“陆家门生遍天下,每个陆家嫡系子弟在弱冠之后都会开始带自己的弟子,小明收的第一个弟子就是青将军的独子青木,小明还有一个女弟子,是杨尚书家的长女杨素禾,听说此女自小聪慧,经小明指点琴技后,琴艺非凡,倒真真是个妙人。”
沐云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来时,恰好看见四周的角楼里银芒点点,沐云一怔,才大呼道:“大家小心,有流箭!”可是此时已经晚了,一支流箭已直直地朝桃子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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