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恍若遗梦

第四章 山里小儿始入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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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天津为你提供的《恍若遗梦》(正文 第四章 山里小儿始入他乡)正文,敬请欣赏!

    由于先生上了年纪的缘故,二十余人队伍的速度并不算得上多快。大家在伤感的基调上缓缓把深爱的青山镇抛在身后。没有人会知道,生我养我的青山镇啊,何时能再回到你的怀抱呢?

    “少时离乡去,归来满鬓霜。小儿状新奇,何处是尔乡”。小歌无来由自己信口胡诌了一句,连先生也顿生感慨,一反常态跟大家讲起了他自己的故事。

    先生姓周名信,早年也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大好男儿,见天下间各国混战不断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便对于武力有一种天生的排斥,立志学习先贤治世之道造福于黎民。奈何弱肉强食也罢,世间长存的贪欲总也填不满似的,武力解决问题是国家间普遍至上的信条。于是便有了那句自嘲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之说,先生的理想无处可以实现,简单地尝试之后发现无处可以造福于民。遂在经历了一些打击之后,便不得不低下头开始寄情于山水,花了一些时间走了许多地方,终于又发现天地之大非足力之可及。

    再无奈之下,已人到中年的先生便回到故乡。然而世事变幻、物是人非,双亲已经双双辞世。先生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遗憾即便是将来死了被烈火烧掉,那种遗憾都会深深锲进骨灰里。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了根本实现不了的傻话执意远行,待到一切成空而倦了的时候暮然回首,始才发现自己都不曾好好尽过孝道。与其浑浑噩噩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倒不如当初就什么傻话都不想,一辈子就待在至亲身边。至少不会有人们说的,村头愈来愈佝偻的等待。

    再后来,先生便不断行走于天下,直至在青山镇崖山村落脚。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教教小孩子识几个字聊以余生而已。

    山路泥泞难行,加之雨势渐大,无奈之下小歌让大勇搀着先生,寻了处避雨的地方让众人暂时歇息下。先生语重心长,一段往事听的人唏嘘不已。小歌了然,先生所谓的简单尝试定然是极不简单地,一些打击便也决计不是“一些”而已。

    赵富热心地拿出自家行囊中的肉食来给大家分食,朴素的农村孩子们感激之余并不真接的,只是碍着他的热心和面子所以取些瓜果点心尝尝而已。小歌宁宁大勇三人哪里都是一起的,顾着给先生舒缓筋骨,只是客气地回绝了。

    先生问众人道:孩子们,你们知道什么是苍之盟约吗?

    众人七嘴八舌道:不是各国为了避免战争而缔结的,通过百年一次的比武争斗来划分利益的盟约么?

    先生笑道:天下间的纷争倘若真如此解决就好了,那苍之盟约不过是战争的另类延续而已。总有一天,这个盟约总会破裂的。百姓终究还是跳脱不掉水深火热的命运。

    大勇叫道:我晓得了,这便是小歌跟我念叨的兴亡百姓不开心什么玩意儿的。大伙儿哄堂大笑,宁宁柔声提醒他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时间众人倒是聊得开了,先前阴霾的心情散了一些。

    先生羡慕地看着大家:还是年轻好啊。少年无烦恼,好似无论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

    杨二大声道:先生我有烦恼,我的名字初听得跟羊崽子一般,去了郡里还不被那帮公子爷们取笑死了。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李五附和道:你那瞎子娘不是经常说你是被她从羊圈的粪堆里拾来的,你不是羊崽子难道是猪崽子么?

    其余几个顽皮些的稍长的孩子也跟着起哄,李五见得了大家的兴致不饶人道:你娘亲是瞎子娘,爹是跛子爹,你自己是小畜生崽子。这时一个瘦小的影子突然扑将上去,李五一个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只听得一声惨叫,众人才反应过来,见两人扭打在一起。

    本来杨二便是比较瘦小的,年纪也比那几个爱起哄的小。先前占着先机把李五扑到,才招呼了几个拳头便被对方反制。才眨眼的功夫,杨二便被对方丢了出去。在李五追上去的当口,小歌读懂了宁宁关切的眼神同时也随着自己的心意抢先扶起了杨二护在他身前,全然不顾杨二身上的泥水已经污了身上的新衣。

    起哄的那些见小歌护在杨二身前,凶凶地跟上几步上前来。李五这次倒不罗嗦,随手一个巴掌大的石块砸过去,却是阴险的虚晃一招,后面藏着蓄满力的一脚。一切在电光火石间便发生了,宁宁仿佛看到了已经倒在地上身上染血的小歌,无奈却无法救援。紧张至极不忍地闭上眼睛紧紧抓住先生的手臂,已经哭出了泪来。

    石块的砸人声尚不得听闻,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说时迟那时快,大勇在小歌挺身而出的时候便没准备置身事外,看到小歌身处的险境后雷霆出手,从侧面冲上去挡住砸出的石块,一面潜意识里双脚分开站定,顺势迅速抓住李五飞踢的脚,以蛮力卸去冲劲反手一推,失去重心的李五往反方向飞出去被先生接住。

    一切尘埃落定,才瞧见一条血线从大勇额头躺下来,被砸中的地方血肉模糊,却见大勇站在小歌身前纹丝不动。那几个李五要好的大孩子见着这个阵势的大勇,犹豫着终于不敢上前退下了。

    先生把李五轻轻放下来,嘴里叹息道:幸亏我早年学过几招三脚猫的架势,步子要是慢些谁知道你摔成什么草包样子。众人这时候才意识到先生的存在,两方都沉默着不再争执,暂时偃旗息鼓。小歌这才手忙脚乱地帮着宁宁给大勇清洗和包扎伤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先生道:罢了罢了,最后再给大家上一课。这首《无衣》早前便教给你们了吧,小孩子之间的事我老头子就不管了,圣人曰一日三省己身。说完先生便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哎呀,杨二你也真是的,动辄怎么就对同村人下手呢?”赵富此时方才挺身而出,对杨二指责道,却是一脸的笑意。不待小歌说什么,宁宁已经急切的脱口而出:是他们骂人父母在先的,好看的脸颊因为极度认真而通红。赵富悻悻道:古人道万事以和为贵嘛。

    杨二因为先动手的缘故向对方道了歉,李五也象征性的因为骂人的缘故向他道歉,最后握手言和。

    这件小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经这么一闹,再嬉戏一会儿便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了,算算看时间差不多便是正午。众人都感觉腹中咕噜噜乱叫,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之类的草草果腹。这时,宁宁惊喜的喊到:看呐,雨停了。

    雨终于停了,众人从狭窄的避雨处纷纷走出来,顿觉夹杂着草香的空气分外喜人,都不自觉多吸几口。再回首看来时的方向,只见各式的山峰层层叠叠延伸到看不着边的地方,一路走过来的山路都被海一般的绿色淹没了,再也难寻见。雨后的山中起了淡淡的雾,看起来跟仙境似的。

    先生这才叮嘱大家赶紧赶路,从青山镇到莲梦县的路程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便能赶到的,如果3个时辰后不能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夜宿的地方,这便意味着一行人大概便是要在抬头就能看见星星的野外过夜了。随时都可能遇上野兽的亲密接触,甚至随时都会在思乡的梦里被淋个通透。

    众人这才兴致高涨地上路了,少而离家的酸楚、拳脚相加的仇恨全然被抛到脑后。

    伙伴们第一次见到这么自由别致的自然,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一路说着笑着吹着口哨,惊起无数的飞虫走兽。

    家的方向越来越远了,前方有着另一个方向,便是他乡。

    青山呵,一转身,从此天涯。

    绿水呵,一抬脚,再不相见。

    料得身前身后事,不知离去归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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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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