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就要跟妈妈一样,拥有新的生命与人生了唷」
软软甜甜的嗓音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悄悄话,他听着听着,忍不住微笑起来,他认出这声音是属於那个总ai黏着他的小婴灵,只是
爸爸
她这是在喊谁呢
「潘维问我想不想保有现在的记忆,他知道你心裡的遗憾,他总想以后也许我们还能有机会见面,但我跟他说不要,因为我不想你掛念我我希望今后你也会有自己的人生;虽然我没见过妈妈,但当我在妈妈肚子裡成长时,可以感觉到妈妈是个非常善良温柔的人,我相信妈妈也不会希望你总是为了我们难过,是不是」
「爸爸你别为我难过喔,一般婴灵在命定的y寿未尽前,是不得重回轮迴的,但我们帮潘维镇守这医院,所以他为我们选了好人家,提早帮我们投胎。潘维昨天说要让我去当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喔,以后我可以吃香喝辣,还可以天天看电视都不用工作耶听起来很b是不是所以爸爸,虽然这一世我没机会能好好长大,但最后可以跟你相处一段时间,我已经很开心了,你真的就像我想像中那麼好,跟电视机裡面演的爸爸一样好喔真的」
「呀,潘维在叫我了,我要走了,不然他又要乱发脾气他呀,不準我跟你说你是爸爸,不过爸爸别生气,那个坏蛋只是彆扭啦,嘻嘻,要是让你知道他帮了什麼,他就会觉得没面子,他真的很奇怪,对不对可是他其实很勉强也可以算好人啦爸爸你要y起来啊,别总让他吃得死死的我会帮你加油的拜拜啾心」
ζζζζ
罗正则醒来的时候,穿着白se医师袍的潘维正坐在窗边,低头对着一台小游戏机练功,瞧他脸上紧绷的神情,可以想见现在八成画面裡头局势紧张,不过也奇怪他怎麼有空在这时出现难道他今天不用上班
日光融融,将他秀丽的侧脸映出一层模糊的光圈,路树斑驳的影子细碎地映在窗帘上,些许洒在他柔软的髮梢,这样的景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彷彿一幅精緻优雅的名家画作,但如此恬静的美感,也就只有当他像这般静静坐着,不开口的时候才能瞧见。
凝视这番美景的罗正则牵动嘴角,弯了个浅淡的微笑。
转动视线,往四周瞧了瞧,他眼中不禁露出惊异的神情。
床边有数台滴滴作响的电子仪器,上头牵出许多长长短短的管线,连结到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头顶的t字架上掛着点滴瓶,瓶下透明细长的软管连接着手背上的针头,透明带点h的yt以一种相当缓慢的速度流入他的t内,掛在鼻子上的呼吸管让他有点难受,却无力动手扯去。
身t很疼痛,手脚很沉重,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睡了一百年那麼久,才稍微转动一下脖子,每一块肌r都会跟着发麻难受。
空气中浅淡的消毒水味,让人无法忽视。
这裡是医院是病房
明明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还跟他嗯,进行了某项夜间运动后,才双双满足地歇下,他甚至还做了个甜美的梦,虽然梦境如今已经回想不起来,但有一种发自心中感到轻鬆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就好像深埋心裡多年的遗憾与难过都随着美梦逝去。
但怎会一觉醒来后,却出现在这裡
「醒了怎麼也不吭一声啊,笨蛋」
潘维搁下手上的游戏机看了过来,不过大概是忘记储存进度,游戏机裡忽然冒出一阵应该是game over的音乐,让反应过来的他立时发出懊恼的呻y。
撇撇嘴,潘大医师理所当然又牵拖到旁人身上:
「都怪你,醒了也不叫人,是不是偷看我长得帅啊」脸p厚也是他的个人特se之一,而且他从来就不隐瞒这一点。
罗正则牵动下嘴角,似乎让他惹得发笑,想开口回些什麼话,嘴唇动了动,但嗓子乾得厉害,终是无法顺利出声。
「你喉咙有些伤着了,现在大概发不出声音,过阵子自然会好的。」
潘维已经踱步过来,一把掀起他身上的薄被,一会儿抬抬他的腿、一下子捏捏他的手臂,煞有其事地检查了好一阵子;罗正则不明白他在g什麼,他无法动弹,自然瞧不见自己身上「相当精采」的伤势,p肤上满佈的伤口和一身深深浅浅的y水斑,让他简直像纹了幅世界地图在身上。
「真是命大」潘维嘟噥道,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点微妙的失望。原本还打算,如果他的身t掛了,自己就是将他的魂给「废物回收」也不会感到愧疚的说
在检查完床边最后一台监视仪器后,门铃「叮咚」响了。
潘维去开门,见了来人,恼得瞪眼。
「院长先生,你究竟懂不懂什麼是个人隐s万一我们正在做些什麼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你看去了以后教我老了怎麼领贞c牌坊啊什麼拜託好吗有王牌大医生我陪床你还担心个鬼你开监视器只是想偷看我长得帅吧」
听到背后一阵细微的呛咳声,潘维立马转头斥道:「大笨蛋,不是跟你讲了不要说话,你究竟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想跟我作对」
潘维右腿倏地往旁一伸,除了展示自己修长的下半身线条,也顺便挡住来人yu跨步入房的意图。「嗯你想进去想都别想我家来福没用归没用,但基本来说也是很有傲气的。要不然当初就不会毅然决然拋弃你跟董事长离家出走了」
无视房中躺着的那人可能会被他接下来的发言给吓坏,潘维毫不客气地发表个人感言:「凭着董事长的能耐,真要找个笨儿子回来,随便派出个八千、一万个人,顺便登报登杂誌贴传单,搞得大街小巷全是那笨蛋的照p,哪裡会找不回来可见你们也不是那麼认真要把他拣回家,既然都决定人走了就当丢了,隔了这麼多年,事到如今了看人笨得落下了崖,才又眼巴巴地跑来会不会太没个x有钱人是不能这样的你们是金字塔顶端的物种,丢了就丢了,怎麼能随便反悔」
罗正则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要夸讚他居然将自己查得一清二楚,还是佩f他极有创意的胡言乱语还有,这人其实是拐了弯儿在消遣他吧
潘维大概闷得久了,一时说上了癮,yu罢不能,朝附近走道远方好奇观望的俏护士露了个非常符合他「平日水準」的瀟洒笑容后,忽地伸手就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当着眾人的面揪入房裡,压在墙壁上。
「再说了,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嘛等於从家中独立出去了呀,虽然他现在又没了老婆小孩,重新恢復单身王老五的身份,但你也知道他脑筋不太灵光,所以早早便将自己卖给了我你晓得我是什麼角se,他的灵魂上有我订下的契,这辈子要离开我是难了,我看你还是请董事长看开点,逃离家的儿子就像泼出去的一盆水覆水难收啊」
「更何况」反正也没外人在,潘维发言益发荤素不拘:「先不说在你还在喝n的时候,我跟他就订了娃娃亲,现在那笨蛋也对我胡来了好j次,这阵子以来我们j乎夜夜笙歌,共享美好的时光,你们总不能不认帐,要他当个不负责任的人」
门旁的来人显然被潘维当下唸得一阵昏头,一时p刻反驳不了,只得留下句:「我会再来看他。」便离开了。
罗正则因为最终没能与弟弟见上一面,显得有些惋惜的神情,看在潘维眼中,简直刺眼万分。
「g嘛,看什麼看你该不会孬到现在还想爬出去求他回来喊你一声哥」漂亮的桃花眼中s出两道「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钉在罗正则的脑袋上,噗嘰、噗嘰,刺出两个洞来。
罗正则摇摇头。
知道父亲跟弟弟很好,健康并且平安,就足够了。
他原本的「遗愿」也只是想见他们最后一面,完全没有想过要再回去。
在父亲眼中,自己从来就是个没用的儿子,没有野心、不够聪明、学不会圆滑,顶着大医院继承人的光环,却去唸了个一般人心中最没前途的农业科系,甚至抗拒门当户对的亲事,与毫无身家背景的nv子s奔
他并不适合那个家族,而这并不会因为父亲心中的愧疚而消失,也不会因为自己危机时的一时感慨而改变;就算他回去,同样的衝突也会不断重复发生。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很惊讶,死亡时,在回顾生命的歷程中,自己对父亲竟生不出任何怨念,只能说,有些时候,保持距离的相处,也不失为一种良好的模式。
撇撇嘴,潘维略略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大概还是想与家人团圆,或者再说一些像是:爸爸我好想你、乖儿你回来就好、弟弟你长大了、哥哥别再走啦诸如之类的噁心台词,但还是等过阵子吧,瞧瞧你现在这副破德行,难看死了,别吓人就不错了。」
闻言,罗正则扯了下嘴角。
自己其实早去见过了父亲跟弟弟,在潘维所不知道的时候。
虽然他嘴巴说了不许他独自离开家中,却也只是说说,没曾对此有过任何限制的举动,他虽然不够精明,却是不笨,j次趁他上班时,偷偷跟到了医院去。身为魂t的他旁人看不见,只要小心不与人碰触到,在哪儿他j乎都是来去自如,不怕被发现。
至於被潘维安排在医院看门的「兇神恶煞」那票穿着围兜兜的小婴灵们还认得他,非但不阻挡他进入,个个还争相为他引路,不仅帮他见了想见的人,甚至避开潘维的耳目,充当导游带着他在宛如度假中心般的罗氏医院裡逛了一圈。
他见到想见的人,并且确认他们都很好,接下来便能放下心,安心离世。既然他都已经死了,便该往应去之处只是一想到以后自己不在了,这个人肯定又会回到那种一p零乱的生活,或者他会再找一个愿意照顾他的人,或者他也会与那人做那些亲暱的事情,就不免心底有些发酸。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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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最后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