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水果比你那丰富吧。”
陈天浩看着两眼就发出了光,贼贼地笑了笑,“既然是两个,那自然是有我一个了。”
司徒轩无奈,故作舍不得的模样将梨子抛给了他一个,转身就走。
这条街紧挨在兴意坊的外面,相邻的是平和坊和飞泉坊,几坊间街道四连,纵横交叉,四面都是路口,通常都是晨间的时候人多,此刻行人稀稀淼淼,分外幽静。司徒轩与陈天浩兵分两路,沿途相询,巧妙询问茶馆客商,流氓地痞,询问了几条大街,数十户人家,可就是没有一人识得什么木匠钱斗进钱斗出的,倒有人认识有个不学无术的落魄年轻人,好像他就叫什么钱斗进的。司徒轩会心暗笑,钱斗进果然在说谎,这也就是说他定然有问题。
俩人在兴意坊门外碰头,道出各自的消息,果然如司徒轩的所料,陈天浩询问的结果与他相同。钱斗进说谎了,只是他为什么说谎却仍然耐人寻味。
司徒轩沉着思索,想理清案情却满脑子都是疑问,只好先行回家。
“怎么样,想了半天想出了什么吗?”见司徒轩半天不说话,陈天浩忍不住问。
司徒轩看了陈天浩一眼,笑笑,“当然想出来了,钱斗进是个男人——”说到此处忽地住口,后面似乎有话又似乎无话。
陈天浩愕然,随即接着道:“我也想出来了,秦如意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司徒轩点点头,一副赞许洋洋的样子,“男人和姑娘,又是漂亮的姑娘,关系岂非最简单不过,男人为姑娘说谎,目地不言自明。”
陈天浩顿然停下脚步,愣住,马上又跟上司徒轩,沉声道:“怎么会呢,就算他们有关系,可现在秦如意死了不能吃不能看的,钱斗进怎么会冒险为她撒谎。而且我看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司徒轩笑道:“正是因为秦如意现在被杀,所以钱斗进才对我们说谎,陈兄莫要忘了,秦如意是被杀的,这个时候是人都想与她划清界线。”
陈天浩顿然醒悟,“那依你的看法他只是划清界线还是他与命案本身有关。”
司徒轩加快脚步,沉吟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密切关注他们,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着大步将陈天浩甩在后面,陈天浩有些急躁,急忙跟上去。
俩人来到家门前,司徒轩上前拍门,却见门框留着条缝隙,平日里门若上闩,那就是严丝合缝,除非是门内没上闩,吃了个惊猛然将门推开,大步跨进,陈天浩也感到不妙,随即走进门。司徒轩心急司徒雪与吴颜颜,刚要冲进大厅就被院中的景象震惊了,院中血迹斑驳,院角躺着个人,一行血迹正是从她的身体流下的,她穿着身白色的衣裙,司徒轩心头一颤,那身影衣服他再熟悉不过,是司徒雪,而她旁边还散落个包袱。在进厅的台阶上,同样流着行血迹,只是这血迹明显比司徒雪的血迹稀少些。这情况实在太过突然莫名,俩人随即反应过来,同一时间冲到院中,司徒轩奔到司徒雪的面前一看,她的胸口血块斑斑,明显有个伤口,白衣如雪的衣裙被染得殷红触目,正微睁着眼痛苦地呻吟,见司徒轩来到眼前,司徒雪苍白的脸立刻闪出了一丝的喜悦,无力地伸出手想抓住他,气若游丝道:“司徒大哥,救我...救...救我,我好痛...”
与此同时,陈天浩也赶到了司徒轩的旁边,司徒轩对他急道:“快,将雪儿抱到房间去,马上去请郎中。”陈天浩忙应了声,弯腰将司徒雪轻轻抱起,司徒轩则急忙转身奔进大厅,司徒雪见状,眼中闪过痛苦的绝望,晶莹的泪水滑下脸庞,伸出的手苍然垂下,闭上了双眼。
陈天浩吃了个惊,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好在还有气息,不加思索,大步冲到了旁边的门前,踢开门奔进去。
司徒轩冲到大厅,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心头大震,吴颜颜正倒在大厅正中,面色苍白如纸,顾不得思考他扑过去就将她抱起,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吴颜颜忽地声如蚊吟道:“不...用救...我了。”他意识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这时才发现她的胸口插着把匕首,素衣染满了血块,原本秀丽的面颊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血色,“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蹲下将吴颜颜放在地上。
吴颜颜勉强笑着,笑容中含着一丝的喜悦,毕竟他还是来救自己了,“司徒妹妹是被我刺的。我知道你很喜欢她,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们很快就会结成夫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我找上了门,你是重情重义的人,碍于恩情父命只能和她断了,可我不放心,所以就想杀了她,可是没想到......”说到此处她的眼中闪过深深的自责,却又带着一丝的安慰。
司徒轩既悲痛又意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血淋淋的事情竟然是她做的,一时间矛盾重重,柔声道:“你怎地如此傻呢,既知我是重情义的人,便该知我定会娶你的,却为何做出这等事来呢。”
吴颜颜惨然笑着,“爱情都是自私的,这些我在家中就明白,那县太爷都是一群老婆。自打知道了你就是我要寻找的人后,我就想找茬赶走她,却是你先开了口,这让我暗暗高兴,可是中午见雪儿姐姐看你的眼神后,我就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你出去后她就要离开,我临时起意要除去她,可谁知道老天会如此惩罚我。现在我也认了,这都是我作茧自缚,怨不得旁人。”她的脑海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司徒雪恋恋不舍地从房间出来,走到院中,准备离开这里,去陈天浩的家。
“哟,司徒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要走吗?”她袖中藏着匕首从厅中出来,甚为高兴地对司徒雪落井下石。
司徒雪看着她,忽地流出了泪水,对她道:“妹妹,你好好照顾司徒大哥,姐姐这就走了。”
“走?你要去哪儿?”她之前偷听了他们在厨房的对话,心头早已明白,明知故问。
“我也不知道,可是总有活命的地方吧。”司徒雪迟疑片刻,缓缓道。
“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她边问边走到了司徒雪的面前,面上笑着心里却骂着:“司徒大哥叫你住到陈天浩的家中,你却阳奉阴违,果然是贼心不死,那好,你就见阎王去吧!”
司徒雪沉默片刻,环视了院子一眼,依依不舍道:“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了。”
“那你多保重。”她与司徒雪互相抱着,随即司徒雪要抽身她紧紧地抱住不放,同时将匕首插进了司徒雪的胸口,只听一声痛苦的呻吟,她推开司徒雪顺势拔出匕首,顿时鲜血飞溅,司徒雪疑惑地看着她,瞪大了双眼,似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然后退了好几步倒在了院角。
她又惊又喜,随手扔掉匕首转身走进大厅,谁知慌乱中步伐落空,而扔掉的匕首刚好卡在了台阶的缝隙中,柄下刃上,她猛地就摔在了地上,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她惊慌了,看了看角落的司徒雪,慌忙地往厅中爬去。
吴颜颜说着就咳嗽起来,口中血沫直流,司徒轩忙用衣袖擦去,急道:“行了,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救你,你伤得很重。”他说着又要抱起吴颜颜。
吴颜颜挣扎道:“不用了,祸是我自己闯的,就让我为司徒姐姐偿命吧,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
司徒轩顾不了那么多,那支匕首刺入胸口只留下手柄,已经是伤到致命的要害了,再不救人她随时都会香消玉殒,他毅然抱着吴颜颜站起了身,吴颜颜挣扎道:“我杀了人迟早会死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事到如今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俩个条件,那样我死也能安息了。”
司徒轩顿住了,“你说,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吻我”吴颜颜惨白的面上多了层红晕,既像朵凋谢的花瞬间重新绽放,又似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表情很平静。
司徒轩略作迟疑,低头将嘴唇凑了上去。两片嘴唇相接,二人都不禁心神一震,一股暖流直冲胸口,仿佛要令人窒息。片刻,彼此才移开,然俩人的脸上都展现了红晕,司徒轩砰砰直跳的心终于渐渐平静,目光有些缭绕,吴颜颜俏丽的面上红潮迅速退去,她从美妙的感觉回过神,低声道:“第二个条件,我死后你要保全我的尸体,和我成亲,我们俩个,我只想要个名分。”
不做丝毫的犹豫,司徒轩立刻柔声答应,“好,你放心。”
吴颜颜环视着整个大厅,目光留恋,缓缓道:“我本已接近了幸福,一念之差被自己亲手摧毁,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错...错”话顿,她拼力地将匕首刺入深处。
心愿已了,多活一刻就多一刻的痛苦,与其这样,她宁愿早些死去。
“颜颜!颜颜!......”
司徒轩推开司徒雪旁边房间的门,抱着吴颜颜走了进去,将她放在了床上。
看着已经永远沉睡过去的吴颜颜,司徒旋莫名地悲伤感慨,几日前他同样抱着她来到这间房,这张床,那次是为了救她,而这一次却是相反,她已经逝世。如果说之前的巧遇是缘分,那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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