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云英花嫁

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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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英毽子的底托便是她后来在铁匠铺花了一文钱一个的价钱订做的铁圈,选了山鸡尾羽用剪刀剖开固定在底托上,用顾八娘稍带回家的布头找贾氏帮忙给底托加了“包装”,遮住了下面的丑陋,最后找了柔软的彩色羽毛插满一寸长的尾羽管子,漂亮的鸡毛毽子便诞生了。

    云英拿了毽子在桥下寻了个平坦的地方,一边给曼儿讲解着踢毽子的诀窍,一边笨手笨脚的开始踢。毕竟,告别这东西好些时日了,她也需要从头开始。

    就在她第n次从地上捡起毽子重新开始时,桥上突然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呼喝:

    “你这丫头说话不算话!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竟然没给本少爷送到百家集来!”

    正文、055 竹筒水枪

    百家集李地主家的小少爷最近心情不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来源于何处?或许只有李长海的庶姐李银凤知道些端倪。

    上一次在珍味居门口,李长海得了云英的保证当时还在沾沾自喜,可刚刚回身转过弯儿来就察觉了不对。

    乡下丫头倒是答应了要送两三样小玩意儿来弥补,可时间呢?地方呢?乡下丫头可是一样都没有说。

    李长海的心情不好,李地主夫妇的心情也会不好,一旦这样,李银凤的日子也不好过。耐着性子忍了好些天也不见事情有所回转,李银凤知机地提到了和乡下丫头在一起的少年郎。

    这一天李长海顿时豁然顿开:百家集最偏远的李家村出了个十一岁的小童生。这事情,百家书院里的人可都知道。

    李长海人虽然长得很胖,脑袋瓜其实转得并不慢,当下便接过二哥手中的活儿说要去李家村的佃田查看春耕事宜。

    李家在安澜河的北边儿不但有大片的肥田,还有一个不小的庄园,就隐在田地尽头。李银凤和李长海是昨天到的地方,谁知道问起关平的事情来,那些佃户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李长海今儿一早就带着小猴子出来胡乱转,李银凤带着个小丫鬟也跟在后面,沿路是不断地抱怨,一会儿泥泞打湿了绣花鞋,一会儿耕牛的味道太臭。气得李长海火上心头,专挑着不好走的河边田埂连跑带跳,一下子就将李银凤主仆俩甩在了后面。

    刚刚甩开了李银凤,他便发觉自己的运气来了!前方小孩子的欢叫惹得哦他伸长了脖子细看。

    小男孩拿着竹竿子玩儿得不亦乐乎,正不屑看乡下孩子的骑马打仗却又发觉竹竿子另有乾坤。

    还没等他看出端倪来,眼尖的小猴子就指着安澜桥下的云英姐妹惊到道:

    “少爷,你看那不就是上次用几根篾条骗了你的乡下丫头!”一边说着。小猴子一边开始掳袖子。他所说的上一次还不是珍味居前的那次,而是篾条枪那回。

    篾条枪拿回府中没过两天就因为用来打先生被上缴,花了他老大的劲才从书院里偷出来。李长海生怕下次没这么好运,还专门找了工匠仔细研究了一番。这才知道篾条枪做法再简陋不过,材料也无需花一文钱,李长海倒是没觉得什么,穷苦人出生的小猴子却是一直愤愤不平。现在既然找着了,自然要算一算老账。

    李长海却是看见了云英单脚在桥下不知道踢的什么?色彩斑斓,煞是好看!便伸手阻止了小猴子的冲动,悄悄上了桥。这一看不打紧,不管是远跟手里的水枪,还是云英脚上飞舞的鸡毛毽子,都让他一颗心痒痒的。

    偏偏云英也是第一次试踢。动作不优美也就罢了,还踢不到几下又飞到了一边儿。

    看清动作的李长海终于是忍不住在桥上出了声。惊得云英忙一手收了鸡毛毽子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李长海红通通圆脸,眨了眨眼,倒是没忘记这出手阔绰的少爷。只是奇怪他怎么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云英惊愕困惑的神情大大的取悦了李长海,咧嘴一笑,居高临下地冲着云英勾了勾手指:

    “没听见吗?把你们手中的玩意儿给本少爷拿上来!”

    “六姐?!”认出了来者身份,远根和曼儿一左一右凑到了云英身边面露担忧。

    “六姐,他是来要回上次给的银子吗?”远根的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专注于姐弟三个的李长海连蒙带猜弄了个清楚,哈哈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本少爷给了人的东西才不会要回来勒!小子,快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本少爷看看,要是本少爷看中了还给你银子!”

    “不要!”远根的心理阴影还在,双手一背,将水枪藏在了身后:“上次的篾条枪就被你拿走了,这是六姐赔我的水枪。”

    听得远根这么说,云英差点拍手叫好。上次这小子回家后都还摸了摸银馃子笑得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儿,还道要是多遇上这少爷两次就好了;后来做出了水枪给他,他也曾念叨着要找镇上的少爷再卖点银钱存着。现下正主到了眼前,他不急着卖掉水枪换银子,反倒是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你说你要是真心不想卖掉,此时给人家说明了手中东西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环境造就性格,远根本来就极为聪敏,在乔家大院子长大要是没有点机灵巧变可只有被欺负死的事儿。以前的苕花便是那种人,可苕花上面五个姐姐都不是吃素的,每一个被卖掉之前还会把经验传授给下一个,轮到菊花被卖时她没打算指望苕花能护住一双弟妹,便没管远根是否能听懂,将自己的生存智慧一股脑的传给了远根;现下远根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跟着换了芯子的云英混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寻找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的途径方法还是能运用一二的。

    果然,桥上的李长海小眼睛一亮,“水枪?是玩水的东西?”天气渐热,李长海的体质向来不耐热,有能够玩水的好东西怎能不让他兴奋。

    “你是坏人!”为了展示自个儿产品的优势,远根从身后拿出来水枪,对着桥上的李长海就是一推。

    “哈哈,这么远……”想着篾条枪没经过改进的射程,李长海指着桥下相隔两丈多远的远根本想嘲弄一番,谁知道没说几个字,眼前水花一闪,面上一凉,宝蓝色的绸缎袍子襟口也被面上滴落的水线浸染,凉飕飕的很是畅快。

    “大胆小子,你知道咱们家少爷是谁吗?”小猴子站在一边只少少的淋了几滴,见自家少爷被淋成个落汤鸡模样顿时就急了,跳起脚来就准备曝出主子可是这李家村人耐以生存的地主家少爷。

    李长海走了一路正热的慌,被清凉的河水一淋只觉得凉快,哪有半分不适,伸袖子抹去脸上水珠,抬腿给小猴子就是一脚:“滚一边去,你知道个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小猴子捂着被踢的小腿退到了一边,满脸的委屈,但他也深知自家少爷露出这幅表情那就是真的生他的气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往上凑。

    “嘿嘿,小子。有点意思啊!”李长海干脆拉开了衣衫襟口,往田埂上下河的缺口跑去,“只要你把那叫水枪的东西拿给本少爷仔细看看,本少爷便不怪罪你方才没规矩。”

    趁着李长海还没跑到近前,云英忙里偷闲的教育了远根一句:“见机行事是对的,可也要分清形势。刚才你不该对着他脸上去,打湿他裤子鞋子也能达到目的,万一他性子要是暴躁点,小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云英渐渐梳理了脑海里关于前面几个姐姐的记忆,知道她们便是这样将生存的智慧一个个传下来的,既然远根这么聪明,作为远根和曼儿的六姐,她也该接下五姐的担子,好好护着弟妹成人。

    有时候,云英甚至在想:前面大姐二姐她没印象,可三姐、四姐、五姐在记忆中都属于适应力超强、看眼色极准的聪慧女子,那她们被卖之后会不会也能够找到适合的生存方式呢?

    而且,她也在心里给原本的苕花许下了一个承诺:以后要是有机会去县城,她一定会找陆嬢嬢问一问五个姐姐的消息。

    刚刚走神了一会儿,小胖墩李长海便站在了姐弟四人身前,小眼睛放出兴趣浓厚的光芒不住的在远根和远顺手上打转。只是他还算受过孔孟思想熏陶,并未立即出手在几个比他瘦小的人手中抢夺。

    “远根,六姐上次答应了这位少爷要重新送给他件新鲜玩意儿,现在咱们又没什么准备,不如你把水枪拿给他看看,回头六姐再重新给你琢磨些其他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一看就知道家世不凡的少爷都如此纡尊降贵了,云英当然得给人家送上一把合适的梯子。

    “你还能琢磨其他的?”李长海抓住了最后这句,抓了抓脑袋,指着云英手中七彩斑斓的鸡毛毽子轻哼道:“要是都像这种姑娘家家的玩意儿就算了。”小眼睛却是锁着远根手中的水枪不放。

    远根从善如流的递上手中的水枪,并示意:“把这边有孔的地方放在水里,抽这边的小棍儿,但别把小棍儿全给抽出来,不然……”

    话都没说完,李长海就迫不及待的将水枪一端学着刚才他见着远根两人玩儿的样子伸进了水中,可他抽小棍儿的时候却没来得及听远根的警告,一个用力过度,整跟小棍都给拔了出来。惯性作用,一个屁股蹲坐倒在了河岸上,惨叫一声。这下子,就连头发上都溅满了河水。

    云英暗道要遭,像小胖墩这样娇生惯养的大户少爷摔得这幅狼狈模样绝壁是要撒泼发混的,这可怎么了得。

    “少爷!”小猴子的尖叫听起来比小胖墩的惨叫还要凄惨数倍,连滚带爬的冲向了河边,云英忙带着弟弟妹妹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开始往安澜桥另一边的茅草丛瞄去。据她推测,小胖墩大概不会涉水追她们,而且估计也自己四个动作来得灵活,逃跑成功的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正文、056 各怀心思

    这边云英在周密的计划逃跑,那边坐在地上的李长海反应也不慢,直接拨开大惊小怪凑到他面前挡事的小猴子,正巧看见云英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准备随时开跑的模样,忙大喝了一声:

    “我是李家的少爷,要是你们敢跑,少爷我翻遍李家村就不信找不着你们!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小猴子瞧着自家少爷总算是恢复了“王霸之气”,松了一口气,叉腰狐假虎威的补充一句:“对,让你们好看!收回你们家的租田,赶你们出李家村。”

    “要是你们留着给我说说这水枪怎么用的?还有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给我说清楚,本少爷不但不怪罪你们还给你们赏钱。”打了一棍子,李长海也不介意立刻给出一甜枣,伸手入怀掏出了钱袋子晃悠两下,里面不知道是银块还是铜钱,顿时就传出了悦耳的叮咚声,让云英的双脚像是长了钉子似的留在了原地。

    远根也不例外,小小的身子就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转身对李长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你真是李少爷?”

    “这有什么值得怀疑得!”在小猴子的搀扶下,李长海爬了起来,回身指着安澜桥北面那比李家村起码大两倍的肥田骄傲的昂起双下巴:“这边全部都是我们家的田,你们李家村的人想要种田都得租我家的。你们村的村长见着我二哥还得磕头行大礼呢,本少爷能看上你们手里的玩意儿那是你们的福分。”

    好歹云英前世也是农村吃苦出来的姑娘,穿越来古代要说最不适应的还不是拮据的生活,而是封建社会严苛的礼教。能够活在小山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没想到平日低调不惹事也就算了,一惹事还就碰上个不好惹的。村长在李家村那可是横着走的人物,到了镇上李地主家竟然“磕头行大礼”。真的很难想象那种场景。

    那厢,李长海端出和善的面孔,由着远根手把手的教会了怎么用竹子做的水枪吸水。又怎么对准目标喷射;一时玩得不亦乐乎,让人看不出他年纪究竟几何。

    “天啊?长海。你在干什么?”就在桥下气氛趋于和谐、李长海放下架子同远根远顺玩得开心之时,安澜桥头再次传来惊呼,原来是落后的李银凤追了上来,一来便见着李长海和两个乡下穷小子玩得像个野孩子的情形,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要你管!”李长海刚刚跳开躲过远顺的一记低射,反手回了一记给他。正好又中了远顺绑在腿上的布巾,瞧见布巾上越来越深的痕迹,再看看自个儿撩起来长袍露出的腿上微湿的绸帕,得意得哈哈一笑:“本少爷厉害吧?”

    “李长海!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怎么和这些乡下小子混在一起?瞧我回去不告诉了母亲才怪。”李银凤气急败坏的跺脚再骂,眼刀子嗖嗖的往她口中的“穷小子”扫去,顺道的便瞧见了桥下躲荫凉看笑话的云英,纤手一指:“好啊,原来是你这个乡下丫头勾着我们家长海学坏的。”

    旁观也躺枪的云英翻了翻白眼。这位衣着妆容都精致的大家小姐的表现和上次在珍味居前似乎稍有不同,上次的娇气柔弱,今天的蛮横霸道,她倒是将两种矛盾给综合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两面生活也不知累还是不累。

    李长海倒是对庶姐的这幅模样见怪不怪。在府上之时,她对下人就是一副颐气指使的模样,对上父母以及李府那些交道往来的人家她可是斯文有礼端庄贤淑得紧。不过李银凤提到了母亲,李长海就不得不忌讳一二了,这次若不是母亲说情,他哪能出来轻松两三天啊。

    眼珠儿一转,哥俩好的拍了拍远根的肩膀,让他去拿了云英手中的鸡毛毽子,仰头对桥上的李银凤喊道:“李银凤,你来看这是什么?你们那帮小姐妹没见过这个吧?这可是我给你找的好玩意儿。想知道怎么玩的吗?想知道的话你就下来让……”这时候,李小少爷才想起还没问过云英几个的名姓,挠挠头,嘿嘿一笑:“乡下丫头,你叫啥名儿?”

    云英一瞪眼,又念着他手中那袋子“赏钱”,只得木着脸回道:“我叫云英,这是我妹妹曼儿。”

    远根也顺着话题介绍了他自己和远顺,同样没提到姓氏。李长海满意笑着大方的回报道:“本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长海。那是我家姐姐李银凤。”

    说罢又对着桥上的李银凤唤道:“李银凤,这小玩意儿可好玩了。”叫完了之后学着从云英那看来的动作抬脚踢了起来,却是因为太胖,腿脚根本没办法跟上鸡毛毽子的运动轨迹,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踢上两个。

    云英见他笨得那模样不禁想起第一个成品出来后关平只是听她说了几遍便能够运脚如飞,还能自主编出几个好看的花样来;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笑笑,有本事你来。我可是告诉你,要是李银凤喜欢这玩意儿,你做多少她都能给你买了。”李长海的确是觉着自己笨了点,囧得面色发红,扔了鸡毛毽子在云英脚下,回头拿了水枪重新研究了起来。刚才的提议提醒了他,篾条枪他让匠人重新做了一遍上了颜色卖给了几个小伙伴,这水枪琢磨琢磨说不定也能卖上高价呢。

    云英用脚拨了毽子到手里,抬眼看桥上的李银凤正好匆匆收回目光。就算刚才李长海的动作再笨拙,一上一下飞舞的鸡毛毽子颜色绚丽,还是让李银凤起了兴趣。

    诚如李长海所说,随着李家的势力往县城扩展,李家兄妹的生活圈子也大了许多;但李银凤这个庶女收养在李家正室的名下,身份不上不下的无比的尴尬,想要融入贵族小姐圈子又找不着好的借口。云英手里一大团色彩斑斓的羽毛上下翻飞想想都好看。

    云英没错过她眼里的兴味,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关平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一活广告!得,为了做成一笔大生意,销售出家里剩下的二十来个鸡毛毽子,这个广告投资必须得做。想到这儿,立马拉了机灵的远根面授机宜,瞅着远根头也不回的涉水过了河往下游跑去,云英抬头对桥上的李银凤露出个礼貌善意的笑容:“李小姐,虽然春日的阳光不烈,可多晒上一会儿还是会伤了皮肤;你皮肤那么好,可别有了闪失,不如来桥下乘会儿凉。”

    “小姐,走了一路,奴婢也觉着累了。”李银凤十一岁,她的丫鬟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下面玩得那么开心她可比李银凤心动多了。

    有了台阶下,李银凤也不再矫情,等缠了小脚的她举步维艰地下了田埂,那边远根已经拉着关平远远的走了过来。

    关平今儿穿着一身深蓝书生袍,瘦高的身材配上斯文沉稳的气质,和珍味居前那个莽撞少年完全是两个样子。李银凤的圆脸一下子就红了,微微将头侧在了一边。

    云英的眼睛只在关平手上的一个竹篓里,里面可是她最近做好的二十个鸡毛毽子,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

    “关平哥,你来啦。”要让关平出脚,云英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啊。

    关平刚才听远根说镇上的李少爷找来,他吓了一跳,只想着赶紧来护着云英点。现在见着云英毫发无伤,他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交出了手里的竹篓,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关平哥,我们在这玩踢毽子,都不会,我就想着让你来教教我们。”云英继续谄媚的靠前,送上了手里的鸡毛毽子。

    “不要脸。”李银凤小声的哼了声,可期盼的眼神还是落在关平身上久久不忍收回。

    都是些十来岁上下的孩子,云英可不像李银凤这样的大家闺秀有着严苛的男女教条,压根没往别的方向想,就当没听到李银凤的“放屁”,催促着关平露一手。

    关平想着许久以来云英对家里的帮助,咬了咬牙就当李长海和李银凤姐弟俩不存在,接了鸡毛毽子,撩了衣袍下摆就踢了起来。

    绚丽的鸡毛毽子顿时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握在关平手里,不管他怎么左右腾挪,鸡毛毽子始终都在他脚上上下翻飞,怎么瞧都觉着赏心悦目。

    不但是李银凤看呆了去,就连对毽子兴趣不大的李长海也看得目不转睛,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的看向了云英,正好看到她嘴角满意欣慰的微笑,那勾起的幅度不知怎的就让他心里有些微微泛酸。

    不禁撇嘴嘲道:“姑娘家的玩意儿也玩得这么顺溜,不愧是百家集为数不多的童生之一。”

    “长海,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时候的李银凤又成了爱护幼弟的大家闺秀。

    “说不定你能把鸡毛毽子踢到这么顺溜的时候你也是咱们百家集为数不多的童生之一了。”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云英是绝对要维护的。再说了,她自认没说错啊,等李长海踢毽子能这么灵活时那他肯定不像现在这么肥胖,据她的浅见,肥胖的人在学习方面的确不咋样,说不定他瘦下来还真能捞个童生功名在手里。

    正文、057 达成协议

    李银凤和云英一前一后一番话停在李长海耳里滋味可见一斑。特别是云英那句话,更是让他心里的酸味急剧发酵,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关平踢毽子时真的挺英俊潇洒。

    再看看云英目不转睛的模样,心里冷哼了一声“丑陋没眼光的乡下丫头,本少爷不过是还没学会罢了,等少爷我练上几天保管比姓关的踢得好看。”心里倒是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云英,人关平确实踢得挺好的。

    关平以一个优美的翻花踢结束了全部的动作,反手接了鸡毛毽子在手中掂了掂。为了不冷场,云英领头拍手鼓掌,习惯了她动作的远根和曼儿也都拍手喝彩,倒是让关平的俊脸微微发烫。

    “膝若轴,腰如绵,纵身猿,着地燕!倒是和蹴鞠的技巧有些相似。”李银凤是去过大地方见识过那些大家少爷小姐平日的消遣,此时说来倒是显得学识渊博。

    “相同亦有不同。”关平虽然没亲眼见过“蹴鞠”为何物,却是听过贾氏偶尔提及,听李银凤说起“蹴鞠”,还以为这项母亲口中少时的游戏真的就那么普及呢。来安澜桥下后之初便看出云英打得什么主意,既然帮了开头,顺理成章解释几句也就算不了什么;加之运动过后伸展了肢体,人也跟着轻松了几分,也就缓了神色道:“蹴鞠的讲究可比这踢毽子多了许多。踢毽子不外乎就六个花样:盘、磕、拐、绷、里接、外落,只要你身随劲走、眼随毽走,玩起来自然便轻松如意。”

    不愧是做了童生的人,总结起经验来比云英这个原创者都来得精辟,让人一听便懂。而且,“帅哥广告效应”也是立竿见影,李银凤面上的满意可瞒不了人。

    云英趁热打铁的将一个鸡毛毽子送到李银凤身边小丫鬟的手中。“这鸡毛毽子其实更适合咱们女子,不如这位小姐姐试着玩一会儿。”

    小丫鬟哪里敢当着主子的面擅自做主,纵然是满脸跃跃欲试也只能转头怯怯的看向李银凤。

    “小扣子。你试试也好。”李银凤的骄傲不会允许她大庭广众之下撩了裙摆踢毽子玩儿,但又想知道这鸡毛毽子学起来究竟怎样?自然只有指使丫鬟做那个试验品了。

    很明显。李长海的经商头脑比他念书的头脑好了太多。看看小扣孑笨拙却明显兴趣浓厚的模样,又转头看他那惯常做作的庶姐此时压抑不住的欣喜,一个绝佳的赚钱方法就在他脑海里成型。

    不同于李银凤只是想在姐妹中出风头的虚荣念头,李长海想到的是用鸡毛毽子赚上一笔零用钱,一旦确定了想法,他便不加迟疑,转向云英:“乡下丫头。本少爷想和你谈笔生意。”这是李长海第一次和人谈生意,自然不会因为云英只是个乡下丫头而轻视,反倒跃跃欲试的将云英当作了一个练手的跳板,可以想见。未来的李地主家估计不会出一个做官的小少爷了,不过能有个秀才功名的大商人也未尝可知。

    未来的日子还很远,云英等人都不知道将来还会有怎样的纠葛纷争在前方,只知道几个小孩子像是办家家酒似的从安澜桥转移到了关平家。

    李银凤见着说话做事都透着大气的贾氏反倒是放松了许多,带着丫鬟和贾氏你一句我一句聊一些针线或是《女书》上面的学问倒也不显冷场。远根懂事的带着远顺和曼儿去了杨氏家。

    云英和李长海作为买卖的双方在关平的引领下进了书房。云英没想过用简陋的竹筒水枪和鸡毛毽子赚多少钱。李长海也不是个小气的,最终在关平的建议下,李长海用身上所有的银子凑齐了十两,用来买断云英对这两样玩意儿的“著作权”。云英可以少少的做些自家玩儿,但不能够按照她事先想好的那样拿去镇上贩卖。

    看似云英很吃亏。事实上此举正合了云英的心意。作为一个穿越到封建社会的女子来说,要做的事学的东西还很多,与其抛头露面走街串巷三两文的挣,不如一次性卖上一笔能够供一家子过两三年的银钱,闲下来的时间跟着贾氏学些针线、学着怎么为人处事,顺道的也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伙计,每次逢集之前去一趟镇上珍味居,低调不惹眼之余同样能够攒些小钱。

    等以后银钱攒够了后,买些田地,盖上一座四合院,闲暇时拨弄下花花草草,种点当季菜蔬,小日子怎么想怎么舒坦。

    得了好东西,李长海也不耐烦再在李家村这穷山恶水待着,姐弟俩立即打道回府开始各自的筹谋。

    留下手里捧着十两银子有些激动的云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直到见着贾氏捏了一把苕菜往厨房艰难移动才算是回过了神,分出了其中大约四两银子的分量推到了关平面前:“关平哥,不管是鸡毛毽子还是水枪都多亏了你帮忙,这银子你应该拿上一份。”说真的,云英此时的心在滴血,可她真的不愿意欠谁的人情。关家让她代卖猎物分她一成银钱,她便帮着贾氏做事,力求那一成拿得轻松的银钱能够心安理得。

    “不用,银子你收好,万一乔二婆家缺银子的时候又拿你抵债。”关平收拾着桌上墨迹未干的契约,头也不抬的拒绝了云英的提议。

    “关平哥,秋收后不是就到了县试的日子吗?那天我听到贾婶让你回学堂了。”云英固执的将银子继续往前推。秋收后便是每年县试的时间,要是中了秀才,明年便可以去京城参加两年一度的会试。但前提条件是有学堂推举的名额以及本镇三位德高望重保人的荐信,关平已经在家耽搁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落下的功课暂且不论,和师长同学疏远可不是个好现象,会不利于得到名额和荐信。

    现在的情况是关平作为童生每月需要一两银子的束脩,一次需要交一季度也就是三个月的上去,三次赶集后,关家不过就攒了一两银子,可云英不止一次听到贾氏和关平的争论,就算是为了自己今后能有个强有力的靠山,有能力的话她当然愿意资助关平。

    “在家看书我也能考上秀才。”虽然内心深处也是极希望能够重新回到书院,可少年的骄傲依然不能让关平轻易的低头。

    “可荐信和名额怎么办?一个镇上可就五个名额。”镇上可不止五个有钱人,书院山长考虑名额时固然是以成绩优先,但要是谁家出的银子多,谁知道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经历过前世各种黑暗的云英总觉得万事早作准备未雨绸缪的好。

    “到时候我会去求恩师的。”关平依旧咬牙固执己见。

    “恩师、恩师!要是你一直没在你恩师身边受教导,时日一久学问还能达到你恩师的期许吗?退一步说,你恩师在书院提名的时候说起了你,别的人又为何要信服?书院每月一次的考校你都在场吗?都拿到了可喜的名次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贾氏拄着板凳挪到了书房门口,将云英和关平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暗道自家儿子木鱼脑袋不知道变通,只得拿出了当娘的威严问得是关平哑口无言。

    见着关平张嘴了好几遍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云英知道贾氏是说中了他心事。这些话她都知道,可作为一个外人又怎么好出口,贾氏的到来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干脆拿了银子直接放在关平手中紧紧捏住的书上面:“这银子不是我送给关平哥的,算是先借予你。等你考中秀才之后难道还怕还不起吗?”

    关平在贾氏严肃的利眼瞪视下终于不敢再那么坚持,但还是略有些迟疑道:“学费倒是足够我念到秋闱,可上县城考个秀才花费太多,我怕到时候……”

    “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了吗?趁着去镇上念书之前,你教会了云英怎么做陷阱,到时候云英费些心多步几个陷阱,娘一个人在家也花用不了什么,几个月下来难道还凑不够你考秀才的花费?”贾氏气势如虹的教训道,一点也因为她是坐在凳子上而弱了声势。

    关平在这种情形下更是彻底歇菜,取了银子入怀点头咕哝道:“希望考上秀才后有乡绅真的愿意来投田地吧,不然哪来的银钱去京城考会试。”

    “你给我考上秀才再说!要是你真的有本事明年去京城考举人,娘自然会想办法的。”贾氏想起了自己远在京城的娘家,一时神情恍惚,因为儿子的前程,到时候服一次软又何妨。

    同时,贾氏和关平都知道,依着关平现在的学识,考个秀才或许有七八分把握,但要说会试考举人,再念上两年不知道行不行?

    云英倒是不知道那么多,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在一旁重重点头道:“关平哥尽管放心,到了县试的时候说什么你都有银钱去县城的。你就放心的回书院念书吧,家里有我。”

    正文、058 辣椒出手

    云英之所以这么笃定,当然是因为西山上那片规模不小的辣椒坡地了。经过她细心的锄草施肥抓虫,这一片辣椒地起码能收成好几百斤。除去贾氏院中菜地的收成,这西山上的辣椒几乎全都能送到珍味居换银子。而且在这片山坳中,云英还搜罗到了少许去年掉在地上的干辣椒,磨成粉、剪成小截能够保存许久。

    从李长海那得来的银子她也没全藏私,交出了三两给顾八娘,借口当然是碰上了李家少爷小姐见着鸡毛毽子好玩硬抢了去,结果就扔下了这“东西”。在顾八娘和乔木头面前,云英依旧是那个木头木脑,没见过银子是何物的乡下傻姑娘。所以顾八娘收得很心安理得,不过事后还算大方,饭桌上终于不再是稀粥度日,偶尔也能见着干面饼。知道云英会清洗猪下水,顾八娘交了绣品也会偶尔带回来一副给家里人换换口味。

    日子就这么井然有序的过了三个月,第一批辣椒已经转红,难得是种类还不是单一的一个品种,分作二金条和朝天椒,正好让云英凑齐了六样,一样捡一些装在背篓里趁早从小路徒步往镇上行去,因为有目标,一路倒是没歇上两回。

    珍味居的后门照例是开着,云英刚刚出现在门口就有人通知了厨房里的刘二掌柜,待她刚刚将背篓放在地上,刘二肥大的身躯就从屋里“滚”了出来,远远的,他比常人高八度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云英丫头,今儿带小山鸡没?上次你说那红焖鸡我试着做了两回,总觉得味道差了那么一点。”

    “不是差了那么一点,应该是多了一点吧?”这个时代没人把辣椒作为食材添加,想要辣味那就只有死命的往里面放胡椒。可想而知,辣味倒是有了,其中的辛味也够人受了。

    自打有了辣椒末和干辣椒。云英就有目的的在买卖猎物的时候“胡思乱想”那么两个想法,总是能让刘二眼前一亮。做出来的新品有成功的,但也有失败的,且败得有些不甘心。

    “呵呵,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消遣二叔作甚?怎么,难不成你回去也试着做了?有没有辣到你如厕都艰难啊?”刘二幸灾乐祸的嘲道,丝毫没有将九岁的云英当女孩儿看的觉悟,他这人就是这么大咧咧的很好相处。

    云英当然也不会见外的装羞涩。大大方方反驳了回去:“想必刘二叔是深受其苦。不过我才没你那么笨呢,我加了别的东西,味道比加胡椒好不说,副作用还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什么东西?”作为厨师。对新食材都有一种天然的追逐欲,才问云英一声就开始耸着鼻头掀云英背篓上遮阳的破衣裳。

    “毒红果?”刘二掌柜看清了背篓里的东西后诧异的惊呼了一声,随即上下打量云英:“你真的吃了毒红果?没有哪里有不适?”

    云英估计,尝试吃辣椒的人估计是将辣椒当做了零食直接食用,而且说不定还正巧的挑选了朝天椒。不然腾云朝人也不会说起“毒红果”就色变。忙摇了摇头:“毒红果多难听,我给它改了个名儿叫‘辣椒’,辣椒可不是谁都敢直接食用的,我只是用它入菜,可没有直接吃。”

    “这毒红果听说是当年望月国的一个王爷带到朝日城的。谁知道没过多久这朝日城就变成咱们腾云朝的了,有人就摘了毒红果的果子吃,谁知道吃了这果子的人全都如同吃了一团火,最后喝了一肚子的水才算是解了毒,不过又接着拉了两天肚子,这么一来,腾云朝的人当然敬而远之了。”刘二掌柜走遍大江南北见识过不少稀罕事,和云英相交这几月来深知这小姑娘年纪虽小,但却天资聪颖,说话做事也颇有章法绝不会打无把握之战,既然云英都这么说的,那她肯定是笃定了毒红果就真的能入口。

    刘二掌柜又想起派去李家村调查的人回报得来的情形。乔家的倒是没什么可疑,倒是关家那对母子的身份极为耐人寻味。派去的人只是能查到她们夫妻是在十三年定居李家村,死去的关猎户本事不简单,贾氏也非一般的村姑愚妇。试问,能够教出十一岁童生的父母又岂是凡人。这当中固然有书院夫子的教导在,但据关平的夫子询问,关平是贾氏启蒙的,且关平许多学问也都是贾氏手把手教的,这样的妇人能够教出云英这样的女学生自然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还好调查也显示,贾氏应该是京城人士,同望月国那是半分干系也没有;否则刘二掌柜也不会这么放心的继续同云英打交道了。

    好在,李家村虽然没有菜籽油,珍味居的厨房却是有。云英见到后差点跳起来,一问才知道这种“珍味油”现在只是珍味居独有的用油,来源于边城那边的望月国,目前还没办法知道其是什么打出来的。

    望月国!在云英心里成了个奇特的国度。辣椒、菜籽油,那玉米、土豆、番茄、红薯……这些舶来品和望月国又有没有什么干系呢?

    见着云英发愣,刘二掌柜不由的催促道:“云英愣着干什么?可是不知这珍味油如何食用,来来来,遇上刘二叔是你的好运气,不然还真没人知晓这珍味油必须等到上面这层泡沫散开才能下菜烹炒,否则总带着一股子生味,可也不能太过于热,否则就会燃起火来……”

    在刘二掌柜絮絮叨叨的教导下,云英“笨拙”却有条理的用旁人眼中珍贵无比的“珍味油”调好了凉拌菜用的辣椒油,剁碎了二金条辣椒做成了腾云朝第一锅正宗的红焖鸡、青椒肉丝。

    一一尝过了云英用辣椒做出来的菜品,刘二掌柜唏嘘着被辣味征服的嘴巴,擦去一脸热汗狠狠的叫了一声“好”。眼神晶亮,带着深意的看向云英:“丫头是想和刘二叔做什么生意吧?”其实他想说是不是贾氏让云英来的,毕竟再过一个月就是秋闱,关平就算学问在书院里数一数二,但要想顺利的去朝日城参考,当中的花费可不是一般乡村人能拿出来的,贾氏自然要为此想办法。

    “刘二叔说得极是。这辣椒我们家现在有六百斤,可以全都卖给珍味居一家,我也相信刘二叔不会亏待了云英。”云英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微微发窘,摸了摸眉尾每日必添的伤疤痕迹,还以为是刚才做菜不小心给擦掉了呢。

    “丫头心里总该有个数吧?这辣椒多少钱一斤?”刘二掌柜摸了摸自个儿肥硕的下巴,一千两以内的生意他倒是可以自己做主,端看贾氏的胃口如何了。

    来之前云英就算过,关平要想在百家书院一百来人中出线肯定是要银子上下活动的,预计五两;去县城十来日的路费和住宿加起来起码得准备十两;万一考中的话需要应酬应酬,又得计划五两;最后为突发状况准备个十两;加下来都得三十两银子。

    虽然去京城的日期遥遥无期,但云英也打算在第一年的辣椒上多捞上一笔,等到别人知道毒红果就是辣椒后想必整个百家集乃至朝日城都会种植,谁知道今后还能挣几年银子的?所以,为京城打算,没个三百两银子这六百斤辣椒她是不会出手的。

    云英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这些日子为了这些辣椒,又不想打断远根的学习和剥夺曼儿的童年,她都是一个人顶着烈日辛劳,手指头伸出来黝黑发亮。

    刘二掌柜再看看她瘦骨嶙峋的身子,虽然觉得贵了点,但心里还是无法自抑的涌上一股子怜惜来,为难道:“刘二叔做不了三千两银子的主,要不然你回去问问,改日让你见见我大哥。”

    云英的嘴张成个圆圆的“o”型,随即猛摇头:“不是三千两,是三百两。”做生意要厚道,三百两等于后世三十万块了,别说是六百斤辣椒,就是六万斤也能轻易买回家。

    刘二掌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还算贾氏没有太得意忘形,想了想,也便给云英加了价码:“这头一年的辣椒可是你家的独一份,价钱高点也无妨,这个价也合适。还有你们家关于这辣椒做菜的方子,要是能超过十道菜,我给你二百两银子添足了五百两可好。”刚才云英淡淡一做已经是四道辣椒菜品了,他相信绝不止这些。主人曾经说过,雪中送炭远远强过锦上添花,关平和云英和贾氏这样的军师在身后,前途不可限量,笼络过来总是好的。

    五百两!已经超出云英计划许多。菜谱?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厨穿越,可脑海里不缺菜品做法,十个菜谱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过她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欣喜若狂之色,反倒是拧了眉头考虑了许久,就在刘二掌柜都忍不住想再次开口加价时她才点了点头道:“成交!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正文、059 百家书院

    云英的要求对刘二掌柜来说绝对不过分,他甚至还乐见其成。

    云英想要的无非就是些百家集没有的种子,西山山坳里的辣椒被收完了,她还想再种一茬什么。

    “这个绝对没问题!正好我……有认识的人行走在腾云和望月两国经商,这点小要求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镇西将军他老人家前些年就好像就命人收集了不少稀奇的种子,改日我找他……府里的小管事问问花匠还有剩的没有?”刘二掌柜两句话差点露馅,忙伸袖子擦了擦汗。心道:想不到还有人和主子都有同样收集奇怪种子的嗜好,不过自家主子收集种子也是几年前的嗜好,这两年倒是没接到类似这种要求的命令了。

    完成了悬在心里的大事,云英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生活 是会越过越好的。

    见云英脸上的笑容,刘二掌柜也会心一笑。觉得美中不足的便是云英的长相,如此机灵聪颖的女子,长了一副再平凡不过的相貌,眉梢还带着一条不小的伤疤,除了一双晶亮的眼睛灵动有神,大概就只有她身上带的那种让人心神宁静的亲和感了。但这两样好处没和她相处是绝对感受不到。

    想必这就是贾氏悉心教导她的高明所在了,这样的容貌家世能够做关平的屋里人帮补夫家,以后关平有所成就时另择佳妻美眷,云英也没有美貌家世来阻拦,端是一副好算计。

    云英倒是不知道刘二掌柜心里已是转了这许多念头,就算知道估计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同样的,她未尝不是压了赌注在关平身上。

    她要发家致富奔小康,乔家那一帮极品亲戚当然要严加防范。现在不遗余力地帮关平出人头地,以后就算是还债他也得处处回护吧。

    再说了,人和人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 关平为人不讨人嫌,贾氏对她们姐弟三人的教导也功不可没!比起总对姐弟三个不闻不问的乔木头和顾八娘,贾氏母子给姐三的感觉还像亲人些。

    两人默契地打着自己的肚皮官司。面上俱都不露声色。云英又坐了一会儿,和刘二掌柜的约好后日开始分批送辣椒到珍味居。收了二百两银票的定金后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云英瞧着两人试吃的菜肉还剩了不少,自然而然便想到了贾氏总挂在嘴上的关平,稍微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刘二叔,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打包了桌上的菜。”

    刘二掌柜这才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你今天想必要去书院看关小哥的。要不我这就重新做上两三样给他带去。”

    云英可不想多欠人情,就桌上的菜她都是想着是她带来的食材动的手,这才堪堪开口想要打包带上一些走,忙不迭摆手拒绝道:“这个时候去书院正好是午休时。要是再等上一会儿可就晚了。”

    关平在书院里也挺刻苦的,在家的时候按照贾氏的规矩都还有一日三餐,在书院却是为了省下一顿银钱只吃早晚两餐,这也是云英愿意将赌注压在他身上的原因:有天分、肯吃苦。

    百家镇虽然算是朝日城最偏远贫瘠的镇子,但也是有着非常完备的教育体系。

    百家书院能够容纳十到二十岁的学子百来名完成学业。有能力没资源的可以直接送小孩子入学从启蒙念起;有资源没什么银钱的可以自行在家给孩子启蒙,自认为无法继续教导后便会送到书院让书院先生考核,之后安排插班。

    乔百胜在李家村之所以权威甚重也都是有赖于他的能力虽然不高,但给五六岁的孩子启蒙并教导上两年绝对足够,李家村除去村长家的孩子能直接来书院就读外。别人家孩子想要念书识字大多会备上些礼品请乔百胜帮孩子启蒙。

    当然,关平绝对是另外的一个意外。关平是十岁上下才由关猎户带着来镇上,却是一来便直接安排在了书院的高级班,更是在十一岁那年的秋天成功得考取了童生试,名次还不错。

    成了童生的关平隔了小半年再回到学院仍然待在高级班,在一群年纪最小也十六七的“同窗”心里他年纪太小,自然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产生;而和他年纪相近的中级班和初级班中,他就是先生用来责罚学生时永远的正面教材,被这样的人压着,这些年纪不大的半小伙子心里能高兴吗?

    其中之最自然是以李长海为首的“少爷派”。这些个少爷派全都在书院里待了起码三四年,可人虽然混到了中级班,当中不少人的学识还在初级班打转呢。

    云英这还是第一次来书院找关平。毕竟关平每到了休沐时间便会早早的回李家村帮着她做些体力活儿,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她也不想来打扰到他,可明日就要开始摘辣椒了,她是想来让关平问问先生能不能在这次休沐后请几天假。

    提着食盒和守门的大爷说了好半天,人家才准许了她入内,可都在书院里转悠了许久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关平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哇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哄笑声从一排屋舍后面传来,云英眼前一亮,敢情方才寻找的方向就发生了根本性的错误,这个时辰根本就没人待在“教室”内。

    “一、二、三、四、五、六……二十八、二十九、……哎呀……”

    伴随着整齐的数数声和哀叹声,云英总算是转过屋舍见着了一个开阔的平地,有些类似练武场。围墙边上的大树下放置着标靶,更夸张的是还放了一个武器架子,上面刀枪剑戟看着还蛮专业的。

    可就在这专业的场子另一边,一群起码十来个半大小子穿着各异,围成了一个小圈子。

    云英还在纳闷这些人这时候凑在这里干什么,人群中央便传出一声叫嚷:“哎呀什么?本少爷说过的啊,要是我踢毽子的数量过了二十五今儿就该轮到周建邦请客了啊,别想赖账。”

    外围立刻有人接话:“周建邦,我们可都没吃饭等着你请客呢。”

    转眼便有一个年约十二三的少年从人群里抢先走了出来。满脸恼色:“真是奇了怪了,昨日长海都还只提了十一个,今儿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随后人群里又出来个身材略显壮硕的少年垫脚伸手揽了那抱怨少年的肩嘻嘻笑道:“周建邦。我可是冲着你赌的二十五个来的,没瞧见本少爷都快累死了吗?”若是仔细一看。还能瞧见这少年眼中的算计捉狭一闪而没。

    虽然身材比几个月前瘦了起码十来斤,云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后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李家小少爷李长海是也。他一只手揽着那叫周建邦的倒霉鬼,一只手捏着一个鸡毛毽子上下抛接,嘴角微微勾着,看上去倒是比以前顺眼了不少。

    将这份顺眼归结到了他的慷慨大方不墨迹上,云英见着熟人还是觉得挺幸运的。转了这许久可不想再耽搁了,想也没想便扬手招呼道:“李长海、李少爷。”

    这一叫,十来个少年的眼神齐刷刷的往她看来,云英可没有这个时代土生土长女子那么保守。对上这数双或是考究或是不屑的眼神丝毫未怯场,反倒状若未觉的又冲着已经看到她的李长海笑了笑:“李少爷,请问你知道关平在哪吗?”

    “哦,原来是找关平的。”今日被李长海算计着要请一大帮子同窗吃饭的周建邦夸张的哦了一声,反手占着身高优势搭上李长海肩膀:“听人叫你我还以为是你家给你安排的红袖添香。谁知道一看这‘红袖’丑成这副模样;再一听,即便是丑丫头也不是找你的。”

    “你怎么在这?”好歹也是做过一场交易,得了不少好处,李长海收了嘴角的笑扫了眼云英身后,随即皱眉问道。心里却是为云英比几个月前高了些许却是瘦了不少的身形起了莫名其妙的气来。好好的拿了银子都不知道买些好的补一补吗?跟那叫花子似的,也不怕被乡勇当成花子给送到边城挖界河去。

    “我来给关平哥送饭。”云英提了提手中的食盒,示意李长海看清楚,又追问道:“前面那一排是你们的教舍吧?全都没人,我不知道该在哪找他。”

    “珍味居的食盒?”周建邦等人立马不淡定了,“长海,这丑丫头是谁啊?能吃得起珍味居的饭菜还穿成这幅模样?关平能吃得起珍味居的饭菜犯得着趁咱们午休的时候去给山长打扫院子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附和无数。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人你一句“丑丫头”,我一句“穷丫头”毫不掩饰的张口就来,李长海突然就觉得心里火往上窜,伸手入怀掏了银袋出来倒了一锭银子塞在一个矮瘦少年手中,对周建邦嗤道:“你们不都说饿了吗?还不赶紧去食堂用饭!待会儿晚了可就没菜了。”

    矮瘦少年眼神闪了闪,会意的伸手将银子示意众人看到,并带头转身往和云英相反的方向跑,一面跑一面说道:“李长海出银子请咱们吃饭,先到的可以随意点菜咯。”

    他一跑,后面便有三四个原本就是凑在几位富家少爷身边混吃喝的家伙跟着跑了起来,周建邦看看远走的几人、又看看没动作的李长海和云英,跺了跺脚,也跟着剩下的几人跟着跑向了食堂。

    正文、060 睚眦必报

    待得别人呼喝一声散完之际,云英再向李长海迈了一步:“刚才我听他们说关平哥在帮山长打扫院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长海瞟了她晶亮的眼睛一眼,收回目光看向了围墙外的蓝天,突然觉着大树上的蝉鸣真是扰人,顺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上了漆的玩具枪,也不知道在哪倒腾了两下,前端的木条便飞了出去,也不知有没有打中知了,总之只听得扑棱棱声音后知了又在更远的树上开始叫唤。

    云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复杂版篾条枪,发现刚才见着豪华版的鸡毛毽子简直弱爆了,这才是腾云朝工匠劳动智慧的最佳体现,那等简陋的小玩意儿摇身一变形象顿时就高大上起来。

    云英的这个痴傻表情总算让李长海心里的烦躁消下去了几分,斜睨着她轻哼道:“跟我来。”说罢,沿着墙壁从树荫间往另外一个方向迈动了步伐。

    云英一愣之后喜笑颜开的跟着小跑步跟上,这才发现前方的背影高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点的缘故,怕气氛太冷,云英没话找话问道:“李小少爷最近很忙吗?”

    “李长海。”李长海头也不回的说了三个字,脚步倒是慢了些许。

    “啊?”云英不解他自己叫自己名字干嘛?而且和自己的问题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不用叫我小少爷,叫我李长海。”李长海说了这句之后不忘咕哝了一句:“你又不是我家丫鬟下人,干嘛叫得那么殷勤?”

    正好,云英也不想这么明确得提醒自己生活在一个有多悲催的世界里,能够自欺欺人一日,她绝度会认真埋头当一日鸵鸟的,很快便腆着脸从善如流的问了句:“李长海,我看你好像瘦了些,最近是吃不好还是睡不好?”

    “谁说我吃不好睡不好了,我一顿能吃下三大碗白饭。”李长海抬高了声音说话时还是能听出他的变声期仍在继续。听似怒色的埋怨,嘴角却是止不住悄悄上扬。

    沿着墙壁走了大概五分钟,云英便瞧见了一排一排的小巧院落,两两相对,但都有矮墙绿树相隔,有的门开着,有的掩得死死的。李长海领着她径直走到了最尾端的一扇门前。

    “这里是山长的住所?”云英轻声说道,来到这静谧中透着庄严的“教师宿舍区”,由心而发的尊敬便使得她也束手束脚起来。

    李长海皱了皱眉头,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就推开了院门。

    院门到对面的两间正房之间是两丈来宽的石板院子。右边一颗枝叶繁茂的银杏树下砌了石桌子和石凳子。左边是一间有着开阔窗子的小厨房。

    “这里怎么没人?关平哥是不是已经做完事情离开了?要不我们再去前面找找。”云英瞅着对面两间房门都紧闭着,害怕是山长正在午休,放轻了声音小声问道。

    李长海却是理都没理会她的问询,指了指石桌子的方向:“你去那等我会儿。”

    云英暗想李长海是不是要去门上问问关平现在去了哪里。便依言去桌子边上坐好,顺手也将食盒放桌上,在这院落的银杏树下基本感受不到外面的炎热,让人忽略了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七月伏天。

    李长海转身自顾自从厨房里拿了碗筷,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子上,二话不说的就揭了食盒盖子先伸手去抓了摆在最上头的红焖鸡入口。

    云英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拿手开吃,他手里明明就有筷子好不好!再想伸手去夺食盒却被他抱着食盒闪到了一边。

    “你骗我!”云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里肯定不是山长的住处。作为特权阶级。这一排排小别墅似的宿舍指不定只是“学生宿舍”。

    云英猜得极是,这儿还正是学生宿舍。有钱人家的子弟自然不可能去和别人挤大通铺,在建校之初,镇西将军便着人在每个学校修建了这样一排学生宿舍,比起山长和先生们住的地方只是面积小了一些。别的可不遑多让。这个举措也大大的拉升了书院的收入,使得书院能够在一定的基础上资助一些真正的寒门子弟。

    李长海见云英反应过来也没半点心虚,反倒是理直气壮的哼了一句:“我有告诉过你要带你找姓关的小子吗?”别以为他就会忘了被云英连着骗了两次的惨痛经历,他李长海还没在别人身上吃过瘪。

    “你……”云英气得跺脚,她也是被太阳给晒晕了,怎么就忘了和李长海还有前仇旧恨了呢?有心想要转身就走,又怕在书院再走个几遭也见不着关平。

    “我什么啊我?这是珍味居的饭菜吗?正好本少爷被关了这几天也馋了,花了多少钱,你说吧。”李长海本来想把这话说得豪气万丈的,可上午教了弓马骑射折腾了半天,后来他还为着算计周建邦那小子拖着一帮人没去食堂,反倒聚在练武场踢了二十多个毽子,这下想不饿都难,刚说到珍味居饭菜腹间就传出来一阵咕噜噜声响,分贝还不小。

    “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怕被毒死你就吃吧。”云英认栽,就当是前面戏弄李长海两次的赔礼吧,听着李长海发出她再熟悉不过的饿肚子声音,她也不想再和他争论不休,省得等赌气拿着东西找着关平之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关平还有没有时间吃冷掉了的食物。

    “你做的?”李长海更不信了,腹中的饥饿让他无暇多想,干脆将食盒一一揭开。

    食盒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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