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琮皱眉道:“咳,昨日。。。。。。”
“微臣贪吃,马铃薯全吃完了,昨日那些都是番薯。”明笙说完,羞赧一笑。
朱琮大笑:“年轻人都是如此。晖儿就是一个,到处蹭吃蹭喝。哈哈。。。”
明笙笑道:“太子很好,以后长大了就把规矩当成熟了,还看不到他如此活泼的一面了,实在值得怀念。”
“哈哈,说的是啊。”朱琮提起太子也很是高兴,看着明笙道:“他日,太子若有爱卿一半优秀就够了。”话虽如此,朱琮却是一脸“我家孩子最棒”的神色。
明笙笑道:“太子天资聪颖,他日必将青出于蓝!”
朱琮龙颜大悦,道:“爱卿既然通透了这番外作物,此事就交给你了。升你为。。。工部郎中兼工部给事中吧,将此事落实。”上次拼音之法还未行赏,修订辞典被几个老家伙抢完了名额,这次就一块补上好了。
“谢主隆恩,微臣定不负所托。”明笙道。终于够换身官袍了。工部郎中是正五品,工部给事中还是正七品,但权力大,可以便宜行事。官服自然是按高阶而来了。
京中茶寮
“听说没,最近朝廷在收购什么番薯、玉米、土豆等?”客商甲惊奇道。
“是啊,三文钱一斤呢(一块五一斤)!”路人甲道。语气酸溜,唆了一口茶水。
“早知道,我就从闽南弄些过来了,这趟货跑差了。”客商乙遗憾一叹,将茶碗一放。
“还等你,在圣上秋猎后,闽南地区的番外作物就被收购了。”客商丙嗤笑道,捧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接着道:“也不是只有京里收,大城大镇也是收的。”
“怎么会?一些农家也没有余了吗?”客商乙惊讶道。
闽南其实已经有农户种植了番薯等物,只不过就是小范围的农家自产自销,还没有传播开来。明笙起到的作用就是一个“大推手”。将本来需要几十年甚至一个世纪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春天就普及开来,也因此为后来救了数万人的性命,胜过了盖数万座浮屠的功德。
“人家消息灵通,自然早有准备了。”客商丙慢条斯理的道。
“收这些干嘛呀?”客商甲还没回过神来。
“听说这些作物高产耐种,开春就会派发种子下来栽种。但是种子有限,只有一些大城大镇会优先发放。”路人乙也加入了讨论。
“不过,也就晚一年,大家都能种上了。那东西,听说一个能出十几颗苗呢!”客商丙从盘子中夹了一粒花生米嚼着,含糊说道。
“那岂不是不值钱了。”客商乙觉得平时爱吃的花生米也不香了。
“你看看太白楼每天一份的‘鸡蓉玉米羹’、‘黄金番薯饼’和‘醋溜土豆丝’卖价都够我家一年开销了。”路人乙感叹道。
几个客商闻言,都顿了顿手上动作,不再说话,安静的喝茶吃点心。
不一会,路人甲叫道:“哎呀,这东西怎么种啊?像种青菜一样?”
“官衙印一份图册,专门教这个的,听说还可以由里正派人去工部的什么试验田学习。”一个秀才装扮的人道。
“呀,魏秀才,这是真的吗?”熟悉的人赶紧围过去,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魏秀才年过三十是衙门的“文书”,其实也就是打杂跑腿的,要不是生计所困,现在定是在家闭门苦读。
魏秀才端着茶碗抿了一口茶,将众人的胃口掉的高高的,才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见过。乃是今科探花明大人所着,连一些见过的老农都能懂而且认可呢。里面还到了‘九寸深耕,三寸浅种’的理念。没想到,明探花不仅文采风流,还通晓农事,实在是我辈典范啊。”
“哎,你以前不是说人家空有外貌,名不副实嘛?”一人插言道。
“去,去,别打岔。”一人将其按下,道:“魏秀才,那试验田怎么没听说过?是怎么一个说法?”
魏秀才刚刚涨红的脸恢复常态,道:“试验田是明大人兴建的暖棚,专门实验新作物和新农具。”
“新农具?”众人奇呼。
“听说是可“坐而用力,往来自如”地进行垦耕的代耕架,使用生铁制造农具。新作物是引进了番外的白菜、辣椒等物。白菜能耐寒,冬天也能吃到。”魏秀才越说越激动,声音语气略微急促。
“那农具什么时候发下来啊?”一人问道。
魏秀才道:“开春就有吧,听说明大人带着工匠日以继夜地实验,已经完善了,只等投入生产了。”说着,又是一脸赞叹道:“明大人真是我辈楷模。”
“是啊,明大人真是一个好官。”众人道。
“呵,以后看谁说明大人是‘花瓶’,我第一个不饶他。”一人拍着胸膛道。
“那可不,但是明大人长得也太招人了,我家媳妇和妹子老娘每天都要念叨一番,实在是。。。。。。唉,我忍了。”一人道。
众人闻言,想到自家的情况也差不多,都默默喝茶,连魏秀才也只顾埋头喝茶了。
京郊
明笙穿着一身靛蓝棉布衣,领着一行人在田间巡视。一排排规整的土垄上青苗摇曳,生机勃勃,众人看着都是脸上花开。
“大人,看来藤载之法是成了,以后可以不再局限于卵载了。”主事李延道。李延是农事的一把好手,脑子好使,也喜欢动手,但由于性格直白,又条件受限,一直默默无闻。明笙的到来,两人是一拍即合,如鱼得水。
“嗯,这些苗倒是长得喜人,到时候还是要注意整枝和打顶,让地下的薯块得到更多养分。”明笙道。
“大人所言甚是。”众人应道。
“如此一来,可以缩短半年时间,大家伙还能赶上栽插夏薯了。”李延道。
“不错。”明笙点头。
在田间劳作的农工竖起耳朵听到这话,不禁喜上眉梢。
明笙迎风环视一周,入目皆翠,舒心含笑。突然目光扫到大道边的桃花树下停着一辆青蓬马车,笑容微敛。明笙扶额,又来了。
果然,马车上先是下来一位身着粉衣,梳着丱发的少女,接着少女挑开车帘,扶下一名轻纱敷面的女子。此女梳着朝云近香鬓,发冠横插一根流云玟牡丹金簪子,耳垂金镶玉雾丝灯笼耳坠,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外罩一袭云丝狐毛披风。虽然半掩面纱,但露在外面的螓首蛾眉,眼似水杏,不难想象这是一个美貌佳人,还是一个金枝玉叶般的美娇娘。一树繁花随风舞,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众人顺着明笙的目光看去,都互相暧昧的笑笑。
“大人,郡主娘娘又来赏景了。”李延小声嘀咕。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呵~~剑神的情敌永远不会少的,就是战斗力太挫了。
☆、第二十八章 桃花落
明笙含糊嗯了一声,道:“去看看玉米和马铃薯长得如何吧?”
“大人,那些下官和几位同僚能看懂。你就帮忙接待一下郡主娘娘吧。”李延拦住明笙的步子,眨了眨眼。
“是啊,大人。人家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其他人也附和道。
明笙严肃道:“现在是工作时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说完,横了李延一眼,抬步要走。
“大人,看来你还是躲不过了。”李延向明笙后边努努嘴。
明笙无奈转身,只见碧芙提着食盒过来了。
“各位大人,工作辛苦了。这是王府的独门点心,我家郡主特意让奴婢送来给各位大人垫垫肚子。”话虽如此,碧芙却将食盒递给明笙。
“请碧芙姑娘代为谢过郡主。”明笙接过,转头有对李延道:“拿去分吃了吧,大家辛苦了。”
碧芙笑道:“这我可不能答应,还是大人当面亲自道谢吧。”
明笙看了远处的朱婉柔一眼,点头道:“也罢,请碧芙姑娘领路吧。”说完,以眼示意李延。
李延点头。
朱婉柔看着那人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尽管那人只是穿着平常百姓才穿的棉布衣,走在这乡野田间,却也是仙人漫步云端一般从容自在。朱婉柔眼中笑意渐深,闪过势在必得的决心。
明笙一路行来,心中万般无奈。这位真是除了明府在哪都能“偶遇”上,还是快到斩乱麻吧,省得后患无穷。
“多谢郡主体谅下官们以赐食。”明笙谨守君臣之礼以待之。
朱婉柔柔声道:“公子多礼了。婉柔是敬仰你。。。们为国为民,区区点心,实在不敢当谢。”说着,一双杏眼盈盈注视着明笙。
明笙头皮一麻,实在不解为什么堂堂郡主如此竟没人阻拦。他哪里知道这位郡主深受宠爱,虽然才情出色,但性情也是骄傲执拗的,尽管得之明笙已有婚约及“意中人”,仍是乘着年节与皇后定下三月之约,在三个月内若仍不得明笙首肯,便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嫁他人。现在离约定之期只剩一个月,朱婉柔就是再骄傲自信也开始急了。
“郡主,可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明笙直言道。
朱婉柔眸光一闪,强笑道:“我也听过‘娥皇女英’的故事。”
“下官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明笙道。
朱婉柔眼圈一红,道:“我是输在时间吗?真是让人不甘心。”这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让人动容也让人绝望。
“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明笙见朱婉柔竟是真的有情,一惊之下,安慰道:“郡主如此天姿,定能觅得自己的‘一心人’,白首不离。”
“哼,那是当然。”朱婉柔的脆弱也只是一瞬,大声道:“我会比你过得更好的。”说完,甩袖登车而去。
马匹“啾”的一声,哒哒的走远了,只剩下一地桃花落。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明笙轻吟,祝你安好,明笙看着远去的马车默道。
“哎呀,竹卿该不会是后悔了吧。”李延早已回转在一边看戏,见明笙出神,便叫道。
明笙转身,道:“怀瑾,如此懈怠,公然偷懒,我定是要记上一笔了。”
李延笑道:“竹卿,我错了。别那么小气啦。话说那郡主娘娘条件这么好,还倾心与你,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明笙嘴角勾起,笑道:“相对于她,我倒对你更感兴趣。”
李延闻言,一退三步远,叫道:“你不是有‘沧海水’、‘巫山云’吗?难道是骗人的?”
明笙一笑,道:“你觉得呢?”说完,很是潇洒的转身走了。
李延为难了一番,追上去,道:“我可不上当,你要是骗人的,我就告诉郡主。”
明笙转言道:“那些农具使用效果如何?”
谈到公事,李延不再嬉笑,正经道:“最新制作的效果达到预期了,可以大力生产,投入使用了。”
“嗯,早点发放到百姓手中吧。”明笙点头。
“我会督促的。”李延应道。
天气渐渐热起来,雨水似乎全集中在春季的那次大暴雨下完了,知了“啾啾”叫个不停,让人心生烦闷。
明笙体质偏寒,加上内息时刻运转,在这蒸笼般办公房中总算耐住了。明笙仔细的查阅着往年的各州各县的降水记录和干旱情况,眉头狠狠皱起。明笙将有用的信息摘记下来,整画成表格,发现旱灾发生周期的不断缩短,有些地方甚至连年旱灾,如湖广行省连续6年发生旱灾的有2次,连续5年发生旱灾的有3次,连续4年发生旱灾的有3次,连续3年发生旱灾的有8次,连续2年发生旱灾的更是多达15次。 全国大旱也不罕见,但也有规律可循:春季暴雨,春后雨量稀少。明笙留意到近两个多月来就下过两场毛毛雨,田间的作物有发恹的趋势,看来是已经有大旱的征兆了。明笙睁眼,眼中闪过晦涩,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明笙将整理出的资料附在奏折里,决定进宫一趟。
收拾完,明笙刚要走,目光扫过文献,一个“蝗”字闪进眼帘,明笙突然想起“涝旱交替必生蝗”,明笙瞳孔一缩,今年春季暴雨,水淹足踝五日才退,现今已经五月中旬,旱象初现!明笙赶紧翻看有关蝗虫的记载文献,希望自己记错了。
终于找着那行字,分毫不差,明笙眼睫一颤。
“大人!”此时,李延闯了进来,见明笙端在一堆文献中,脸色肃穆,刚要出口的话憋在喉咙口,“出事了。。。。。。”
“何事。”明笙已有预感,仍旧心怀侥幸。
李延已经走近,正看见明笙手指所指之处,苦笑道:“看来大人已经有所感了。刚刚在溪边草丛和一些较为湿润的土地下发现了蝗蛹。”
明笙点头,边走边道:“先按照往年灭蝗之法布置下去,安抚民心。我现在就快马请英王(八王爷朱珏)进宫。”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可直面圣上,其他官员不得召是没有机会与皇帝对话的。
“是。”李延也镇定下来,赶紧跑下去操作了。
明笙纵马狂奔,在日落之前赶到城内。明笙在英王府飞跃下马,敲开了门。
“英王何在?”明笙问道。
“在书房。”开门小厮赶紧答道。
明笙脚踏奇步,一瞬消失在远处。
小厮摸摸后脑勺,暗道,明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急?
明笙接近书房,老远就听见一些暧昧的声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道:“英王,下官有要事求见。”
房内一阵兵荒马乱,接着朱珏的声音传来:“师弟,进来吧。”
明笙闻言,推门而入。屋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朱珏和花玉楼正对坐着品茗。
“是什么要事让阿笙这么急啊?”花玉楼在“要事”和“急”字上加重音道。
明笙顾不上接这茬,直接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两人面前,道:“你们看看就明白了。”
两人并头看起来,脸上凝重之色越重。
“我们马上进宫。”朱珏起身道,“阿笙一起。”
“嗯,”明笙应道:“其他情况我们路上再说。”
“好。”朱珏闻言,心中又是一沉,还有更糟的么?
待明笙将蝗蛹之事一说,马车上三人都陷入沉默。
“阿笙可有良策?”花玉楼打破沉重,问道。
“灭蝗还没想到更好的法子。”明笙道,“现在正按照前人的办法操作。”
“不过,抗旱倒是能在农耕方法上下点功夫。”明笙继续道,“我们最近正在研究这个。”
“那就好。”朱珏面色微缓,“先向皇上禀明情况,到时在集思广益吧。”
“爷,到了。”车夫在外喊道。
几人下车,向宫门守卫亮了身份印信,向御书房赶去。
华灯以上,御书房进进出出,还没有一个定论。
明笙候在御书房偏殿,皱眉思索着。
“大人,吃点点心垫下肚子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啊。”马泗水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将里面的点心摆在明笙面前。
“有劳小马公公了。”明笙回神,道谢道。
马泗水笑道:“哎呀,我可不敢居功,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明笙闻言,心中为暖,道:“请代为答谢太子殿下了。”
马泗水道:“太子殿下说‘天地君亲师’,学生孝敬老师是应该的。”
明笙闻言一笑,总算心情微好,道:“小马公公也辛苦了,一起用点吧。”
马泗水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着这些精致的点心早就吞口水了,见明笙随和亲切,笑道:“那我就沾沾明大人的光了。”
明笙呵呵一笑,拨了一半的水晶糕放在盘中递给马泗水。
马泗水接过,拿起筷子吃了一个,满足道:“果然美味啊,我小时候饿得狠了连树皮和虫鼠都吃过呢,那时候从没想过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虫鼠?明笙闻言,脑中灵光一闪,道:“那也是美味啊。”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快开始啦,时间上可能会有所变动。
☆、二十九章 天灾人祸
“啊?”马泗水道:“那可难吃了,大人是没吃过吧。”
明笙心情转好,笑道:“我吃过,只是做法不一样,味道还不错。”
“谁有这等厨艺?”马泗水惊叹,“实在是奇人啊。”
明笙笑道:“倒不是全在厨艺,而是。。。。。。”
“宣工部郎中明大人觐见~~”屋外一道道唱诺声传来。
明笙起身向马泗水点头示意,整理了一下仪容,应宣而去。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笙行礼。
“快平身吧。”朱琮赶忙叫起,道:“你的奏折众臣已经传阅了。钦天监监正和监副已佐证认同,你有什么良策没有?”
明笙长身玉立,手持象笏道:“回禀皇上,关于抗旱微臣提议五项:第一,灾前预防。储备粮食,兴修水利、完善农业灌溉体系。第二,保护植被,改良作物,改进农耕技术。推广耐旱作物,如番薯、玉米等物。至于农耕技术可以效法西北地区的做法,经雨之后,必用锄启土,籽壅禾根,遮护地阴,使湿不耗散,根深本固,常得滋养,自然禾身坚劲,风旱皆有所耐,是籽壅之功兼有干风旱也。也可以运用畎耕法,垄沟置换,蓄水保湿。还需提高百姓保护植被以养水土的意识。第三,若是旱灾发生了,朝廷要及时赈济救灾,可以以工代赈,倡导家族内部互助、乡里周济、寺院施舍、民间社会团体救助。第四,移民就食。第五,适当的人工降雨。”
“人工降雨?”众人惊道。
“人工降雨以现有的条件还远远不够,”明笙不顾众人失望的神色,接着道:“但是加大研究,总能成功的,或许赶不上这次,却能授益于以后。”
“人工降雨是如何操作?”朱琮问道。
明笙道:“制作一种能让云层降温成雨的干冰,用大炮发送到适合的云层,催化雨降。因此需要研制干冰和改进大炮,还要优秀的天文大师选择出合适的地点。”
“这些要多久才可完成?”朱琮道。
“快则三年慢则十年。”明笙道。
“太久了。”朱琮思考了一下,道:“以后再说。众卿按照其他四项拟策陈条吧。”
“是。”众人道。
明笙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有所遗憾。
倒是太子朱晖将此事记在了心中,因为,他总感觉这件事一定能成功。
“明卿对于灭蝗可有新的提议?”朱琮问道。
明笙道:“微臣听闻苗夷之地每年都会举办‘百虫宴’,很受欢迎,当地鲜少有虫害放滥。蝗虫肉质松软,鲜嫩,营养丰富,油炸蝗虫甚是美味。”
“父皇,儿臣愿意每日吃一盘。”朱晖出列道。
“臣等也乐意。”英王朱珏和花玉楼也附和道。
“微臣等附议。”众人硬着头皮道。
明笙憋笑,道:“可以双管齐下,让酒楼高价收购蝗虫做成佳肴售卖,形成风尚之后,蝗虫将不再是祸反而能带来经济利益。”
“好!”朱琮笑道:“朕就效仿唐太宗吃蝗虫了。”
明笙眼中满是崇拜,赞叹道:“皇上真是爱民如子,实在是大庆之幸,江山社稷之幸,相信大庆一定能度此难关。”哎,该拍龙屁时就要大胆的拍啊,要拍得应景真是机会难得。
“吾皇圣明。”众人齐呼。靠,连拍龙屁都快了我们一步,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事,明爱卿应记首功。”朱琮大悦,把那些天谴什么的质疑全抛到脑后,笑道:“朕正缺一位右佥督,就由明爱卿出任吧。”
“微臣年轻阅历不足,实在不堪当此大人。”明笙拒绝道。
朱琮闻言,眼中闪过满意,道:“爱卿不必自谦了,以你的政绩不算辱没了右佥督一职。”
“。。。。。。谢主隆恩。”明笙只得接受,又一脸坚毅的道:“微臣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嗯,好。”朱琮满意道:“大家散了吧,明日将条陈呈上。”
“遵旨。”众人齐道。
明笙特意等众人先出去,紧随在花玉楼身后出了御书房,朱珏不经意的走近两人。众人只好恭贺一句便离去了。
终于,路上只剩下三人。
“哎呀,今日师弟可是风头大旺啊!”朱珏笑道。
“说不定,马上就成为一些人的‘东床快婿’了。”花玉楼知道明笙被端惠郡主追得东躲西藏,笑道:“这桃花王谢了,倒是其他小桃花又一茬茬往外冒啦。”
明笙一笑,道:“我倒不介意画上几张十大青年才俊的图印上一摞,还能大赚一把。”十大青年才俊也是在秋猎之后众人评选出来的,其实是明笙为了分散注意力想出来的主意。这十大青年才俊绝对包括了朱珏和花玉楼。毕竟两人的关系非常隐蔽,仅有几个知情人也都是守口如瓶的。
“你这家伙,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个十美图把我害惨了。”朱珏想起那遭三姑六婆拉红线的事就气不顺,还有花玉楼竟然在一边看戏,还很享受各种相亲,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呵呵。”花玉楼想到朱珏那次表现,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你还笑。。。。。。”朱珏见出了宫门,不客气的在花玉楼腰间一扭。
“唔。。。”花玉楼忍痛,将腰上的手抓在手中揉捏起来。
明笙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明晃晃的秀恩爱,道:“我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先走了。不过,你们还是进马车再继续吧,影响市容。”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果断的进了马车。
事态的发展开始转向好的方面,随着上层人士推崇各种蝗虫的吃法,整个大庆的各地的酒楼都突然以十文每斤的高价收购蝗虫,百姓们疯狂的捕捉蝗虫倒卖,吃蝗虫如明笙所料形成风尚,一场可能大爆发的蝗灾就如此轻易的消弭了。
不过,旱情却没有多大的改善,田地渐渐干涸开裂,稻、麦之类需水多的作物开始萎靡,用畎耕法种植的番薯类耐旱物得以挣扎求存下来。幸好朝廷前期调剂的粮食勉强能支撑,赈灾物资发放及时,一些措施也高效执行起来,这场旱情并没有一发不可收拾,出现什么“易子而食”的惨剧。但是,这种敏感时期也容易滋生腐败贪污,从而引起人祸乱象。
御书房的气氛与外面形成了冰火两个极端。
明笙再次站在了御书房,不过这次陪同者还有太子。
“啪。”朱琮将手中的奏折一摔,道:“这群混账,荆襄反了!”
太子闻言,心下一颤,出列道:“儿臣愿前往平乱。”
朱琮看着庭下英姿如松,镇定如常的太子,心下稍松,道:“好,不愧是吾儿。咳咳。。。”朱琮最近因为天灾人祸拼得有些狠,为了保持精神还嗑药,本来人就上了年纪身子又虚,以往埋下的病因开始浮出水面,情绪波动太大就禁不住咳了起来。
“父皇!传太医!”朱晖急道。
“不必了。朕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碍事。”朱琮缓过来道,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明笙眼中闪过晦涩,以明笙的医术自然能看出皇帝的身体消耗得不轻。看来皇上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明笙将自己请脉的想法按下,道:“皇上,此次赈灾其他地区的收效都不错,比荆襄更严重的地方也很安平,荆襄之乱恐怕别有内情。”
朱琮点头,道:“爱卿所言正是朕所想,这次便由你协助太子去一趟荆襄平乱吧。赐尚方宝剑,准便宜行事。把祸首揪出,定斩不饶。”
“儿臣领命。”朱晖道,看来除了天灾还有人祸,哼,那群贪官污吏,真该万死不足惜。
“微臣遵旨。”明笙垂眸,皇上这是要让太子建功立威去了,看来皇上的身体真的。。。若是一个不好,在此敏感时期定将造成天下动荡,唉,希望一切不会太糟。
“你们去吧。”朱琮挥手。
“是。”两人退下。
等房门重先关上,朱琮靠在龙椅上,呐呐道:“太子定不会让朕失望,咳咳。。。咳咳。。。”接着再也压抑不住,撕心裂肺的咳了好一阵。
马嘉陵赶紧上去服侍,只见龙袖上几点暗红,不禁瞳孔一缩,颤声道:“陛下,还是请薛老来看看吧。”
“不必了,按着方子来吧。朕心中有数。”朱琮稍露疲惫之色,心中叹道,大庆除了□□其他帝王就没有一个活过了五十的,看来朕也不会例外了。幸好,幸好太子已经通晓政务,能独当一面了。这次再建功立威就差不多了。
朱晖与明笙一前一后行走着,朱晖问道:“先生,我们这次先从何处着手?”
明笙道:“从荆襄地志开始吧。”
朱晖挑眉:“先生是想先官后民。”
明笙轻问:“太子觉得呢?”
朱晖转身道:“民可载舟,亦能覆舟。”
明笙点头,欣慰一笑。实不知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子露出这番老怀大尉,欣慰至极的表情,而对方又是一个相差不了四岁的少年时,这是多么一幅可乐的画面。但偏偏两者是师生,一个没自觉,一个已经习以为常。
作者有话要说:明笙十七岁那年中探花,入翰林任编修,平调都给事中,秋后,任正五品工部侍郎,翻过年十八岁,升任了正四品右佥督,升官堪比火箭,我真是亲妈啊。至于剧情。。。。。。早开始了,猜猜看什么时候,关键人物有出场哇。
☆、第三十章 荆襄平乱之谋刺
等到朱晖和明笙到达荆襄之地时,荆襄都督和知府率领着一班官民夹道欢迎,气氛热烈亲切的诡异。
两人被迎进知府府邸,一番接风洗尘,推杯掷盏,其乐融融。
“哎呀,千辛万苦总算将太子殿下和明大人盼来了,那群刁民总算有人收拾了。”荆襄知府金瑜锦说着有意无意的斜睨了都督杨彪一眼,然后端起酒杯,起身道:“下官敬太子一杯。”
朱晖端起酒杯喝尽,笑道:“什么刁不刁民的,孤今日一见荆襄风景倒是绝佳,官民和睦的很哪。”
“呵呵,殿下说的极是。不如下官安排人领着殿下四处转转,荆襄还是有很多风味独特的东西的。”金知府舒心的笑起来。
“砰。”杨彪将酒杯重重掷在桌案上,道:“太子殿下不是来赈灾的吗?”
“赈灾?那是金知府的工作。金知府,”朱晖道:“灾情还没有解决吗?”
金知府笑道:“殿下今日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官民夹道欢迎殿下,大家都和睦的很哪。殿下不放心,正可以乘着到处看看见见真章。下官绝对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啊。”
朱晖一笑,转头对明笙道:“先生,看来此行倒是一饱眼福了。”
明笙笑道:“殿下高兴就好。”
杨彪闻言,拱手道:“殿下,下官还有要务在身,先告辞了。”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转身就走了。
朱晖脸色一沉。
金知府见状,笑道:“殿下莫介怀,杨都督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来,敬殿下酒。”说完,亲自为朱晖倒满一杯酒。
朱晖沉着的脸展颜道:“来,喝。在宫里总不能自在的喝酒,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
“殿下,酒喝多了伤身,还是适量即可。”金知府赶紧劝道。
朱晖干尽一杯酒,脸上浮出红晕,大声道:“婆婆妈妈什么,难道是不舍得这些美酒。”
“不,殿下尽情喝。”金知府无奈道。
“好,大家一起。”朱晖高兴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被放出牢笼的小鸟。
“是,殿下。”众人齐声道。
一连几天,朱晖和明笙果然鱼龙白服地走街串巷,吃喝玩乐,不亦乐乎。明笙还向朱晖即兴讲解各地不同的风俗趣闻,师生相得。看见一些很有趣致的街边小吃,两人还会细细品味探讨一番,真的就是一对出游的富家少爷。
知府的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情景。
“他们真的只是游玩?”金知府道。
“是的,大人。”
“那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同的人和事?”金知府又道。
“没有。每天都很寻常。那些百姓也很听话,安居乐业的。”
“那杨彪那厮呢?”
“杨彪去了云门山还没有回来。”
“天助我等。”金知府笑道,“去安排,今晚我等就宴请太子殿下好好吃一顿。”
“是。”
“呵,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金知府冷声道。京中皇帝身体大恙,若是太子葬身民乱,吾主大业可期。到时候。。。。。。
夜晚终于来临,月缺雾浓,夜黑风高。
知府府邸灯火通明,载歌载舞。
“太子,近日下官事物繁忙,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金知府亲自斟酒赔罪。
朱晖看着眼前这杯清澄的酒水,似笑非笑起来,道:“金知府的胆子倒是很大,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竟然还能谈笑风生。”
金知府闻言,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道:“太子殿下有何证据,怎能信口雌黄,污蔑本官?”
明笙将两本账册亮出,道:“金知府,铁证在此。至于人证,整个荆襄百姓都是证人。”
“哈哈,我荆襄百姓安居乐业,作何证据?”金知府笑道。
明笙一笑,温言道:“我与太子走街串巷,发现物价竟然高于荆襄地志记载的最高物价五倍之多。让人震惊之余,只好想法设法寻来账册对校。金知府是久居高位,早不知柴米油盐价值几何了吧。”
原来那几天两人的做派就是为了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明里牵住各方视线,暗中明笙早已拜托司空摘星偷取真正的账册。这世上还没有司空摘星偷不到的东西。
朱晖端起酒杯,慢慢倾倒,酒一接触地面就冒出白色泡沫和“吱吱”的响声。朱晖面不改色,冷声道:“看来金知府不仅贪赃枉法还想造反哪。”
金知府平静的道:“太子说笑了,太子英勇平乱却不幸身死,怎是下官谋害的呢。”说着,酒杯掷地,一群侍卫护院持械将厅堂包围了。
皇帝拨给太子的羽林军将朱晖和明笙两人包围在中间保护起来。但敌强我弱,隔空对持着。
一时间,空气都紧绷了。
“扑哧。”明笙一声笑突兀的想起,本来紧迫的气氛一下子破了。
朱晖眼中闪过无奈,道:“先生,注意气氛。”朱晖紧绷的心弦松下,这话一出,反而更逗乐。想必先生已有破解之法。
明笙忍不住笑道:“对不住。一个王八领着一群虾兵蟹将弄刀舞枪,实在太可乐了。”
金知府闻言,厉声道:“那就看看谁是王八?杀!”
那群侍卫护院闻言冲将上来,只不过还没对上,一个接一个就陆续倒下了。
金知府脸色惨白,“噗咚”一声,也瘫软在地。
朱晖站立不住也摇晃起来。明笙赶紧上前扶住朱晖,将一粒药丸塞进朱晖口中,朱晖顺从的吞下,靠在明笙肩上调息。
明笙将药瓶抛给开始摇晃的羽林军们,心下懊恼,真是一堆烂摊子。
突然,一股烧焦味传来,紧接着,数十只火箭从外射了进来。房梁、帷幔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明笙反应过来,祭出袖中水火不侵的天蚕丝绸,运功其上,柔软的丝绸一下子变得刚硬无比,可攻可守,牢牢将朱晖和明笙护住。朱晖也缓了过来,提着尚方宝剑加入战局。
羽林军们持械,将携着罡风的箭羽拨开。
大家边打边往外挪,而外边的屋檐、围墙上都趴满了蒙面人,挽弓连射。
明笙等人抄起案桌抵挡,箭雨唰唰射来,羽林军陆续受伤,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明笙依旧从容,心下却暗自懊恼,风向不对,迷药起不到作用了。明笙与朱晖对视一眼,全力向大门冲去,幸存的十几位羽林军在左右两侧掩护。
离门三米之时,一排门面人从上而降,冲杀过来,其他蒙面人也弃了弓箭,□□下来砍杀,只剩下几个弓箭之术绝佳的人在暗处放冷箭。
一眨眼功夫,明笙护着朱晖得以保全,只剩下八个伤痕累累的羽林军护在外围。
知府宴客大厅火势冲天,映红了整个夜空。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怕诛九族吗?”朱珏喊道,“若现在迷途知返,孤绝不追究。”
那些蒙面人没有吭声,进攻得更快了。一人冲近朱晖背后,一刀当头劈下。朱晖似有所感,然力已不逮,扭头死死盯住那人,那人被那目光刺得心下一颤,刀势不减,劈将下来,眼看就要削掉朱晖半颗脑袋。
“唆”的一声,一条白绸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携着雷霆之势的刀身绞住,一甩,连刀带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明笙来不及看朱晖一眼,转头将一只冷箭抽飞。
在包围圈越来越小将要逼至角落之际,四个身高不足两尺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顶,将屋顶剩余的蒙面人悉数解决。然后飞身下来,四人结阵,七柄剑光芒涌动,剑芒交织,杀开了危急之局。
接着,门外,脚步声大起,紧闭的大门被撞破,一队队身穿铠甲,手持刀枪的士兵冲了进来。两侧步兵挽弓持箭散开包围全场。
蒙面人见事败,纷纷投掷烟雾弹,飞身撤退。
众士兵万箭齐发,只听“砰砰”重物落地声响起,见机逃得最快的蒙面人首领被明笙的绸带狠拍了一下,喷出一口血,遁去。
羽林军仍旧持械警戒。
朱晖持剑立于明笙身前。
明笙上前扶住朱晖,以袖相掩,握住朱晖的手,传输内力助其调息。
一会,整个大院就站满了人。
马蹄哒哒响起,士兵马上闪出一条路,只见杨彪下马,一身戎装走来。
杨彪走到太子近前,请罪道:“末将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朱晖松开明笙的手,恢复了一惯的优雅清贵的气度,虚扶道:“杨都督请起。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孤就罹难于此了。先吩咐人救火吧,”
“谢太子不罪之恩。下官领命。”杨彪感激道。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几人分主次而坐。
“杨都督有何话说,可以讲了?”朱晖道。
杨彪道:“下官失职,以陷殿下于不利之地,罪该万死。”
朱晖道:“你的确失职,金瑜锦反乱失察,民乱数月难平,这两罪摘了你的脑袋也不为过。不过,你总算救驾有功,但功难抵罪,现命你戴罪立功,七日之内平息民乱。”
“太子,容禀下情。”杨彪并没有接受戴罪立功的机会。
☆、第三十一章荆襄平乱之云门山
“。。。说。”朱晖道。
杨彪理顺思路,道:“太子,云门山之上的百姓并不是有意揭竿的,他们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金瑜锦那厮将朝廷发放的救济粮银吞得一干二净,任凭旱情加重,民不聊生坐视不管,反而全仗武力镇压企图出城逃难之人,还联合一些武将封锁要道禁止真实消息传递。最后官逼民反,下官呈兵于云门山,打算安抚劝降,几位灾民冒死呈情。下官于心不忍,一直与金瑜锦周旋。好不容易盼来太子殿下,结果下官不明太子行事奥秘,一气之下去了军中,差点酿成大祸。此次救驾全靠云门山灾民通信于下官,又自请先锋,才化险为夷。下官句句属实,还请太子殿下明察,宽待云门山百姓,下官愿意以死感谢太子恩德。”说完,跪伏于地。
“安抚劝降?冒死呈情?”朱晖道。
杨彪道:“云门山四位首领是下官旧识,这四人忠肝义胆,出身飞鱼堡,剑法卓绝,那些百姓也只是普通妇孺,下官于公于私都不忍兵刃相加,所以。。。请殿下恕罪。”
朱晖道:“你倒是实诚,不怕孤定你一个勾结乱贼的罪名吗?”就是那四个身长两尺的人,倒是消失的快,没有碰到面。
杨彪道:“下官只求问心无愧。”
朱晖道:“孤已让明大人前去云门山暗访,你说的是真是假马上就见分晓。现在暂且不动你,看你表现再作发落。”
“谢殿下宽宏。”杨彪五感铭内,拜服与地。
而明笙此时正顶着一张青年大夫的脸给云门山的一个老人家看病。
老人家的脚肿得老高,嘴中咬着一根软木,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
守在一旁的娃娃,瘦瘦小小的,皱着眉,眼中满是关切,念叨道:“先生,您轻点,爷爷年纪大了,禁不住。”
明笙运起内力给老人家推拿,将药力散开,嘴里应道:“嗯,再忍忍,就好了。小虎子,以后看好爷爷,夜里山路难走。”
“嗯,我会的。要是我们还在村里住着就好了。我家可平坦了。”小虎子道,“爷爷起夜也不会摔倒了。”
“小虎子,多话。村里连树皮都没了,还有大兵抢人,能呆吗?”老人不顾疼痛,拿下软木,喝止小虎子。
“老人家别动气,小虎子也是想着孝顺您呢。”明笙恰好推拿完了,开口道,“这药膏拿回去,一天擦个三次,用完就好了。小虎子,你拿好,记得帮爷爷擦啊。”说着,将药膏塞进小虎子手中。
“谢谢先生了。”小虎子道谢完将药膏塞进怀里。
老人家刚要说话,门吱呀一声开了,闪进两个人来。这两人身高不足两尺,身材,穿着打扮都是一样。而且他们的脸,小眼睛、大鼻子、凸头瘪嘴,显得说不出的滑稽可笑。但是他们却有着好不可笑的卓绝剑法。两人背后都背着两把七寸长剑,手上提着猎物、番薯、一小袋米。
“鱼三叔,鱼四叔你们打猎回来啦。”小虎子快活的道,迎了上去。
两人将东西放到桌上,拍了拍小虎子的肩。
一人道:“兰先生,曾老伯,我们兄弟今日猎得些东西,给你们送来当口粮。”
另一人道:“兰先生,曾老伯如何了?”
明笙道:“万幸,除了脚伤,其他地方没有伤到。脚上的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两人做了一揖,道:“多谢先生了。”
“哈哈,我就说有兰先生在,定是药到病除,不留后患。你们太心急了些。”随着音落,一个身穿粗布青衣的男子进来。此人正是云门山的军师,曾是安平二十年间的秀才曾运。
随后进来的又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与鱼三鱼四一样,都是小眼睛、大鼻子、凸头瘪嘴,不过其中一个只是手持一剑。
“大哥二哥,运大哥。”鱼三鱼四招呼道。
“运先生,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坐吧。”曾老伯道,“小虎子搬几块砖来。”
“曾伯不必忙了,我们站着就好。”鱼大道。
“委屈你们了。”曾老伯不安道。
“哪里哪里。”众人道。
“那我去做饭了。”小虎子将食材抱下去。
“我们去帮忙。”鱼三鱼四道。两人虽是飞鱼堡少爷,但在剑法有成之前都是自力更生,没养成大少爷脾气。曾老伯的儿媳妇曾经奶过他们兄弟一场,因此对曾家仅剩的爷孙两很是照顾。
屋子里一下子空旷出来,曾运道:“兰先生不知可愿在云门山长居,只要是我们这有的尽先可着您。”云门山上其他的多能凑合着,就是缺少大夫,今后无论怎么发展,都是需要延医问药的。
明笙微微一笑,道:“恐怕不成,在下奉命四处游医以增长经验,还未出师,无法长久停留一处。等后边的同伴追上来就得启程了。”
曾运心下一黯,道:“无妨,今晚有秋祭大会(秋末冬初),先生也来参加吧。”
“好。”明笙应道。
夜晚降临,明月当空,篝火燃起。
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腾起的火焰将人们脸映得通红,这一刻似乎一切苦难都已远去,这有人们虔诚的祈愿。
明笙看着这一张张笑脸,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温软而醉人,明月与火焰勾勒出这幅动人心弦的画面。
朱晖静静的站在明笙身后,将目光定格在明笙的侧脸,轻声道:“先生,我明白你要我看的是什么了。”
明笙没有回首,道:“百姓从来都是容易满足的,晖儿你会怎么做?”
朱晖看向篝火道:“父皇不会同意的。”
明笙转身,看着朱晖道:“你呢?”
朱晖双目熠熠生辉,道:“我会让他们亲眼看到盛世繁华。”
明笙看着朱晖,此时的朱晖虽然还不是身材伟岸,但锋芒渐露,俊朗的五官陷在光晕中,一明一灭,更凸显出山之坚韧,海之宽阔。明笙垂眸,启唇道:“速战速决吧。”
朱晖疑惑道:“不应该从长计议吗?父皇那里会很难。”
明笙望着夜空中的星辉,传音入密:“紫微星东移。”太子寝宫正是位于养心殿东侧。
朱晖只觉晴天霹雳,勉强道:“星象之说不一定。。。。。。先生,这不是真的?”朱晖说道最后,声音透出一股哀切,眼中蒙上一层水雾,鼻头发酸。
明笙不语,将朱晖揽在肩头,轻声道:“晖儿,你只可脆弱这一刻,接下来还有一场属于你的硬仗,为师会看着你的。”
明笙只感觉肩头一湿,一重,一轻,朱晖已起身,恢复了常态。
“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朱晖道。
“兰先生,原来你在这。”曾运端着一盘番薯玉米走过来,看见朱晖,又道:“这位就是你要等的同伴?”
“是啊。”明笙道,“他刚刚才到一会。刚要过去拜会你呢。”
曾运颔首道:“客气了。在下曾运。”
“在下王晖。”朱晖抱拳道。
曾运笑道:“原想着兰先生吃素,所以弄了一盘素食,你们先吃着,我去取几块肉。”
“不必忙活,我随先生吃素即可。”朱晖道。
曾运道:“那哪成,太寒碜了。我去去就来,不麻烦。”说着,放下盘子,又转身走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有气势,倒真的与众不同。
明笙席地而坐,招呼朱晖道:“先放下看不见的,填饱肚子再想法子吧。”
朱晖收起满腹心思,挨着明笙坐下,道:“先生我想到一个故事,说给你听听。”
“成啊。”明笙拿起一个玉米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起来。
“嘿,这还是先生讲过的。说的是三国曹将军割发代首的事。”朱晖将一个番薯剥好皮,用筷子分成小块,转向明笙。
明笙轻笑:“你还是喜欢将一句话的故事啊,一点长进也没有。”
“先生,你觉得这个故事怎样?”朱晖也笑道。
明笙点头,道:“总体还不错,细节还可以润一润。”
“那怎么润?”朱晖道。朱晖倒不是想不到,而是很想听听明笙的看法。
“润什么?”曾运用端着一盘子肉食过来了。
明笙笑道:“我们再讲曹孟德割发代首之事,正想着怎么扩展一下首尾,感天动地呢?”此人倒是颇有才干,那鱼家四兄弟功夫适合当个保镖,正好试试可不可以收归己用。反正任务完成了,就算翻脸也能全身而退。
曾运闻言一闪,道:“云门山三番向知府衙门求领救命粮不成,告御状被阻,被逼为反民,幸得太子殿下明察,金贼狗急跳墙,逼杀太子,云门山获讯,胁从救驾。云门山不求寸功但求公道,割发以示民心。”说完,曾运就要双膝着地,下至一半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拖住,曾运诧异抬头。
明笙安抚一笑,道:“此地不便。”
曾运会意起身,看向两人,目光灼灼,道:“请随草民前往飞鱼堡。”
明笙看向朱晖。
朱晖道:“前面带路。”
“是。”曾运道。
☆、第三十二章 荆襄平乱之飞鱼堡
飞鱼堡坐落在向阳的山坡上,依山势而建,层层叠叠延绵有两三里,从下往上看,看到的是青石垒成的高大十二尺(大约四米)的门墙,门墙上有暗窗暗哨。四周苍翠郁郁葱葱,与其他草枯树萎之象大迥。
山路盘旋蜿蜒而上,紧要之处都设岗设哨。原本飞鱼堡在这天灾人祸之时绝对能够独善其身的。不过,山脚下的百姓却难以保全。曾运是飞鱼堡的女婿,并带着山下老老小小上了云门山。鱼家兄弟四个向来与妹夫一家感情深厚,又个个古道热肠,还有着古道热肠的资本,自是二话没说的就收留了一大群灾民。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张口,飞鱼堡勉强支撑了一个月,等到了朝廷的救济粮,结果领来的救济粮竟是掺了沙子的糠皮,鱼家兄弟带人掀翻了知府府邸。于是,反贼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大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了荆襄粮仓,见者有份,一路发到飞鱼堡。
至于杨彪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大义。其一,杨彪来荆襄任都督以来一直制肘于金瑜锦一党,实际掌的权还没有自己官职对应的权利的一半,早就看金瑜锦一党不顺眼了。其二,飞鱼堡也是荆襄的地头蛇,鱼家兄弟曾经还救过杨彪一命,后来还娶了飞鱼堡的堂小姐做二夫人,可谓是渊源颇深。其三,杨彪掌兵之前就许下誓言,绝不加一刃于手无寸铁的大庆百姓。
而金瑜锦一党经营多年,筹谋已久,荆襄一地基本上完全掌控在手,他们要想让外界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只要部署得当,完全不是问题。三方力量角逐之下,就是纸包不住火。这也是金瑜锦有意要诱太子出京而夸大了民乱之情,原本这一切都会像他所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如果来的不是明笙这个表面弱不禁风实际身怀绝技,背景特殊的文官的话。可惜,他低估了所有人,包括太子、明笙、飞鱼堡和杨彪。
现在,在飞鱼堡的书房内,胜利者终于会面了。明笙也恢复了玉郎风采,坐在朱晖的下首,长桌对面坐着鱼家兄弟和曾氏夫妇。尽管是多对少,明笙和朱晖仍旧神态自若的品茗,仔细看两人喝茶的动作很是相似,只是明笙多了几分优雅,而朱晖多了几分矜贵。对面坐着的鱼家兄弟和曾运倒是还沉得住气,鱼家小妹鱼欣儿却秀眉轻蹙,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曾运开口道:“太子殿下,不知有何条件?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我们万死不辞。”
朱晖看向鱼家兄弟,道:“他能做主?”
鱼大点头,道:“已经商量过,妹夫出面即可。”
其他三人也点头认同。
曾运嘴角微抽,大舅兄,你也特实诚了。
明笙眼中划过笑意,如此,倒是更适合做晖儿的保镖了。
朱晖眼中也露出一丝满意,道:“孤要鱼家四兄弟。”
“不行!”鱼欣儿起身喝道。鱼欣儿与鱼家兄弟没有一处相像,一身红绫窄袖劲装,梳着巾帼髻,显得清爽宜人,此时柳眉倒竖,粉面含怒,双眸似燃起了美丽的火焰,更是英姿飒爽起来。
“小妹。”鱼二郎制止道,看向朱晖,“只要其他人没事,我们兄弟四人愿一力承担。”
曾运起身,道:“此事是我一手策划,舅兄们只是出了蛮力而已。太子若要惩处首恶,就请惩处我吧。”
“我与相公一起。”鱼欣儿马上接道。
曾运道:“欣儿,我们的孩儿还需要你。”
鱼欣儿道:“我们孩儿自有哥哥们照顾。”
“太子惩罚我们吧。”鱼家兄弟四人将剑掷于桌上。
明笙咳了一声,笑道:“你们太急了,太子话还没说完呢。”明笙暗道,晖儿怎的调皮起来,定是跟子颂处太近了。这群人感情倒是深厚,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些。
朱晖闻言,不再耽搁,道:“孤的意思是从今往后鱼家四兄弟不再属飞鱼堡,而是为朝廷效力。”这些人真是自以为是,孤要发落谁还有看你们意愿吗?不过,倒也纯良。
曾运知道自己意会错了,有些尴尬,仍是感激道:“谢殿下宽宏大量。”
“不是孤宽宏大量,是父皇仁慈。”朱晖道。
“谢陛下仁慈。”曾运很是识趣,拱手过顶,向京城方向一拜。
鱼家四兄弟反应过来,行礼道:“任凭殿下差遣。”
“起来吧。”朱晖道,又看向曾运,“至于你,就戴罪立功,协助灾民重建家园吧。”
“谢殿下,草民定不负所托。”曾运眼眶微红,行礼道。鱼欣儿随之跪下。
朱晖道:“好。今晚,我与先生就宿在飞鱼堡了。”
“是,民妇这就去安排。”鱼欣儿热情道。
朱晖和明笙入住了飞鱼堡最好的院子,这场民乱终于平息,朱晖却没有一丝睡意,拖着明笙在院中赏月。
“太子,你有什么话别憋着,说出来听听,为师好为你解惑。”明笙忍下一个哈欠,开口道。困死了,这小屁孩还要出来晒月亮。
朱晖道:“先生,我让鱼家兄弟施暗卫之职,父皇会不会乱想?”父皇身体不好,我这个时候还弄四个暗卫,虽然就是单纯的护卫,但难免刺激父皇。
明笙笑道:“哪里够得上暗卫,就是四个保镖罢了。你摊开跟皇上讲,什么也不瞒他,皇上要是知道此行之凶险,说不定塞你四十个真正的暗卫呢。”
朱晖闻言,豁然开朗,道:“只要我将自己摊开在父皇面前,全心信任和依赖他,父皇就也会更疼惜信任我了。”
“孺子可教也。”明笙道。
朱晖一笑,似想起什么,问道:“先生?你出自洛阳兰府,医术如何?”
明笙道:“这世上很多时候,医术只能治病,不能治命。”
朱晖眼眸一黯,不死心道:“可以试试吗?”
明笙沉声道:“薛老医术在我之上。”观皇上形态,已是病入膏肓了。
朱晖心下一沉,涩声道:“那。。。还。。。有多久?”
明笙垂眸,轻声道:“百天之内。”
朱晖一怔,转身背对明笙,泪水不自禁的滴落下来。良久,启唇道:“明早反京。”声音暗含哽咽,似忍受着莫大的哀痛。
“是。”明笙垂首应道,没有去看少年脆弱而坚强的背影。
明笙和朱晖一行向京城狂奔,生生提前了七日赶回了京城。此次荆襄之乱的后续终于有了定论。
金瑜锦一党以谋反论罪,凡是与其牵扯较深的都降职的降职,发配的发配,抄家的抄家。只是金瑜锦嫡系具葬身火海,蒙面人也销声匿迹,再深的幕后黑手就挖不出了。表面上,所有罪名只能让金瑜锦担了,包括逼反云门山。
云门山上下百姓在太子的求情下,终免其罪,全部归乡重建家园。破例任安平二十年间的秀才曾运为知县,管理云门县。
杨彪属功过相抵,调往边城戍边,也算满足了他刀向外族,驰骋沙场的夙愿。
鱼家兄弟四人也过明路,成为太子近卫,实际是在暗中保护太子。当然,除了当事人没有外人知晓。
至于明笙加授文阶为中议大夫,堵住众人因明笙年轻又升迁过速而不服的悠悠之口,如果说拼音之法名声鹊起于士子清流,那么改进农事则是深入平民百姓之心,至于如今的赈灾平乱更是威慑朝野,不经意间已然名动天下了。明笙终于彻底坐稳妥了右佥督御史之职,可以名正言顺深入某些重重遮掩的暗角。
太子的声望开始响彻民间,朱晖终于成长为一个让人信仰的储君。
荆襄空出来的一溜官职,为荆襄注入了一股年青的新鲜血液。这群人还是一个个热血之人,意气风发,在百废待兴的荆襄大展拳脚,将荆襄推向了一个更繁华的未来。
天气终于入冬,这个冬天,百姓的日子不好过,靠着番薯什么的也能磕磕绊绊的挨过来。但这个冬天的紫禁城却更是不好过,尽管仍旧锦衣玉食,但这个紫禁城最高的主人却再难以挨过冬了。
安平二十八年,冬,山陵崩。
新帝继位,大年初一,改年号为开明元年。
而新晋皇帝面前的红人右佥督大人明笙却在此大好时机离京了,不知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ps:嘤嘤嘤~~,皇帝死了,小晖子要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啊,至于现在的皇后不是原配啊,是继后,无子,小晖子是继后养大的,更确切的说是皇帝养大的。而且,小晖子登基就要大婚了,先生永远只能是先生了。先生也呆不久了。呜呜呜,小晖子好可怜。小僧决定先去跟小晖子聊聊天,安慰安慰。
小僧:晖崽,伤心啵?难过啵?
朱晖(咬牙?</br></br>
<font size="2">《<a href="./">(陆酗同人)(西门吹雪同人)笙弄雪宿</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