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再嫁前夫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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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秋秉染轻叩着桌几,笑问方二少爷。

    “有劳将军牵挂了,这喜事么,到时候再说吧。”

    方二少爷噙着一抹极淡的苦涩,这亲事他是拖了又拖,云家放话来说,要是再不成亲就不用成了。他巴不得不成,可是,律法规定了男子二十必须成亲,这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云家的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贤淑端庄,听说长得也特别漂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的好女孩,错过了可就挽不回了。”

    轻言细语的,孟情劝说方二少爷赶紧成亲。她不是不知道二少爷的心思,只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她是很感激二少爷当年的援手,甚至于在蜀郡时二少爷也多有帮衬,可感激也不能用婚姻来酬谢,再说了,就算她同意,方家也是不会允许他娶自己的。

    “我知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方二少爷的笑容有些勉强,声音也略微的低沉了些。今日孟情的一番话让他彻底知道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娶谁都成。

    恍惚间,二少爷有些埋怨自己,当初大郎休了孟情之时,自己就该趁虚而入才对,过了这么些年,再来说这事儿,那希望自然渺茫了。可他没想的是,当初那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背负罪名而被休离的孟情呢。

    在将军府用了晚餐,方二少爷告辞离去。在他离开前,孟情告诉了他自己要参加方府的品酒会。

    回了家,方老爷将他叫去书房,方夫人和大郎也在。

    “老二啊,你和云府小姐的婚事也该办了。今儿我和你娘去了古木寺为你求了好日子,八月二十八是个黄道吉日,你好好准备准备,赶紧成了亲,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方老爷并不等二少爷开口,就将这事儿定下,本以为二少爷要怒冲冲拂袖而去,不料他只不过眼神黯了黯,竟然点头同意了。

    “那一切就有劳爹娘费心了。明日还要和长平粮行的老板谈生意,今儿有些疲累,儿子就先回房休息了。”

    静的说完,方二少爷出了书房,斜眼看天,已是暮色苍凉。既然想要的得不到,那么,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流水泛花,原来,是这般的无奈。

    书房里方老爷和夫人互看了一眼,接着又齐齐看向方大少爷。

    “大郎啊,老二这是怎么了?往日家一说到这婚事他就不耐烦,今儿怎么这么爽快?”

    到现在方夫人都如在云中飘转一般,着不了边际,心里莫名晃悠。

    “二弟这是长大成人了,知道不能再让爹娘为他烦恼,加之他年底就二十了,当朝律法的规定,也不是他能违背的。”

    方大少爷劝慰了爹娘几句,随意掰了个由头出了书房。在回廊伫立片刻,转身去了二少爷的小院。

    “二弟可是刚从将军府回来?”嘬了口茶水,方大少仿似不经用的问出了口,“囡囡今天玩得还高兴?”

    “嗯,我送了囡囡回将军府,用了晚膳才回来的。”二少转着手中茶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将自己晚间的行程随口就说了出来。

    方大少捏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而后一口饮尽杯中之水。

    “听孟情说了吗?她会来参加品酒会。”

    “说了啊,秋大将军和梁王爷也会同来,看来这次大哥所办的品酒会势必会扬名安京啊。”

    二少优美的薄唇勾勒出一抹倾城的笑,流转的眼眸顾盼生姿,比之安京最具美名的姑娘还要艳上三分。

    兄弟两人不再交谈,无言的以茶代酒,喝到月上中天。

    秋大将军好不容易回了安京,朝内朝外等着拜会的人不知几何,孟情陪着哥哥应酬了几天便深感厌恶,那些人阿谀的嘴脸让她心里烦闷无比,更有人家得知她身为秋大将军最疼爱的妹子,虽然是带着个女儿被休离了的,但是也赶着凑着上来想要提亲,不但秋大将军和孟情被骚扰,连不懂事的囡囡也被蜂拥而来的各色礼物给吓着了。

    “哥,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陪你去见客的,干脆,咱们今儿躲到梁王府去,我就不信那些人敢到王府前候着见你。”

    秋秉染无奈的苦笑出声,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这次回京述职后,必然要等到明年春才会去西域驻守,现在才是初夏,这大半年看来是清净不了了。

    “将军,梁王爷有请将军和小姐去王府一聚,还说一定得带上小小姐。”

    管家进来禀报,孟情一听乐了。这梁王爷还真是细腻性子,算着他们兄妹已经对会客厌烦无比了,赶着清晨就过来相请,这不明摆着是要让他们躲躲嘛。

    “碧儿,赶紧让乳娘给小小姐穿戴好,管家,去跟王府来的人说一声,我们马上就出去。”

    秋秉染也瞬间来了精神,他是一介武夫,应酬个这么些天,也着实烦躁无比,要不是身在安京,他估计老早就轰人了。

    进了梁王府的园子,孟情感叹不已,这和自己哥哥那简单粗糙的将军府一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蜿蜒曲折的花园小径,可谓一步一景,更别说那面积不小的园中湖,以及湖心造型别致的九曲亭阁。

    囡囡在湖边见到金色鲤鱼就不肯再走,还是劳驾了王爷许诺让她在湖心亭亲自喂鱼才肯让抱着离开的。

    湖心亭里,摆满了各色点心,囡囡为了喂鱼,连最爱的点心也不沾了,一个劲的掰了干馍喂鱼,见着鱼儿为了抢食而跃出水面,更是哈哈的乐个不停。

    “这囡囡还真是个开心果,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这心啊,就满足了。”

    “就是,这些日子要不是有囡囡逗我们开心,估计我和情儿早就暴走了。”

    秋秉染笑着饮了口茶,眼带怜爱的看着趴在亭栏上喂鱼的妹妹和外甥女。

    “听说近日有不少青年才俊上门提亲了,情儿是怎么想的?”

    “她没一个看中的,也是,那些家伙根本就是为了我将军府的权势来的,连情儿的面都没见过,就将她夸上了天。”秋秉染不屑的撇撇嘴,“更别说,还有几人家中侍妾无数,也敢前来号称未婚配过。”

    梁王爷忍不住一乐,连连摇头:“这些人在安京鬼混得出了名的,这是欺你们兄妹人生地不熟。”

    “管他生不生熟不熟,反正不是情儿自己喜欢的,别想娶了我妹子。她之前的婚姻够悲惨的了,我不愿她以后的人生也不开心。”

    两人正说着,王府管家来报,说皇上和皇后两位已经到了王府门前,让王爷和将军赶紧去迎接圣驾。

    作者有话要说:崩溃中……

    义女之争

    “王弟不必多礼,朕此次携皇后前来王府本是私服出游。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到秋爱卿兄妹。这个乖娃娃是?”

    “禀皇上,这是民女的女儿。”

    囡囡不懂皇帝和其他人的区别,睁着两只大眼骨碌碌的看着年轻的皇帝跟皇后。

    “皇帝伯伯比王爷叔叔好看。”

    瞧了半响,小乳娃娃做出了她心目中的比较。皇帝比较酷似先帝,很是那种刚毅的男人形象,而王爷则比较像太后,脸廓很柔和,但又没有方二少那种倾城倾国的女相。囡囡喜欢二少,自然认为长相较柔的王爷没有二叔叔好看。

    “哈哈,这小娃娃,真真是可爱。”

    “可不是,这小丫头现在就这么逗人,长大了还不得让青年才俊们争破了头。”

    听见囡囡发自肺腑的“评断”,皇后娘娘也以袖掩唇而笑。

    “皇上,今儿难得有秋小姐在,臣妾想和秋小姐说说话,行么?”

    皇上和皇后也算是青梅竹马,在皇上还是年幼太子之时便和皇后相识相许,这么多年走来,虽然皇帝不可能为了她不纳其他妃嫔,但是后宫中仍是独爱皇后一人。这次也是想着皇后在宫里太闷,才带着她来梁王府散散心。

    三个男人移到后院偏厅下棋去了,皇后则和孟情带着囡囡回到湖心亭聊天。

    “秋小姐听说是将军在蜀郡找到的?你怎的从江南跑蜀郡去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算是身为国母的皇后娘娘也不能免俗。

    “没办法啊,当时那种情况,离开江南是我唯一的选择了,而且,换个地方生活对于囡囡来说也是必须的。”

    “也是啊,那方家着实欺人太甚了,那样弱智的计谋都看不出来,我看这方家的基业怕是保不住多久的。”

    孟情莞尔一笑,皇后娘娘还真是个直性子的人,也亏得皇上对她全心全意,放她这样的性子在宫里,若是需要争宠的话,早不知被踩那旮旯去了。

    “娘娘是旁观者清,也或者说,是方家本就打算顺水推舟而已。毕竟孟情嫁去方家,也算是坏了人家的姻缘。”

    “哼,不过一商人之家,娶了官家小姐,他还不知足怎的。”

    孟情暗自摇头,就算皇后娘娘再怎么随和,有些规矩仍旧是不能逾越的,她也不愿和娘娘为了方家起争执。

    “娘,娘,你快来看,好大一尾花鱼儿,哦,哦,它跳起来了。”

    趴在栏杆上喂鱼儿的囡囡逗来了湖里比较大的几尾鱼儿,迎着阳光鱼儿跃出水面,五彩鱼鳞端的是美丽逼人。

    “囡囡小心,娘告诉过你不许将身子探出栏杆外,你忘记了?”

    见囡囡因为兴奋过度差点跌出栏杆,孟情吓得浑身冷汗淋漓,一把拉过女儿抱入怀中。

    “小家伙,看把你娘吓得,好了好了,咱们去花园走走,别在这里了。”

    皇后娘娘率先出了亭子,移步花园而去。

    孟情很善谈,也很能把握娘娘的心思,一路行来总是说些蜀郡的趣事给娘娘听,皇后自从入宫后便居于一隅,哪里能听到这些事儿,连同她身边的女官们也是多年未曾离开京城,听到孟情说的那些异乡见闻,皆是兴致勃勃兼好奇无比。

    皇后打嫁给皇上已经近十年,可一直未曾有所出,宫里目前除了三五位嫔妃生了几位公主外,还没一位小皇子诞生,这让娘娘背负了很大压力。皇后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但是公主一来非她所生,二来那些孩子从小受生母教育,个个见了皇后皆是诚惶诚恐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如何激得起娘娘的宠爱来。

    今儿囡囡倒是出了彩,她性子本就憨憨的,嘴又甜人又可爱,很是让娘娘喜欢,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得了两次赏赐,若不是碍着她出身低了些,娘娘倒有想将她收为义女的念头。

    午膳时,梁王爷倒提出了这件事,想将囡囡收到自己膝下,这事儿他提过一次,不过孟情拒绝了,此番重提却是为了孟情母子考虑,想来他是和秋秉染商量过的,只不过没想到圣上会突然前来,因此也来不及跟孟情说。在王爷的考量中,他们兄弟私下谈比正儿八经在宫里谈这事儿要好很多,再说了,皇上是知道他和秋大将军之间的事的,自然也能体会他为孟情母女考虑的心情。

    “对啊皇上,王弟这事也说中了臣妾的心坎呢。您都不知道囡囡这小家伙有多可爱,如果不是诸多原因,连臣妾都想收她做女儿。皇上,您就答应了吧。”

    皇后的要求很少被皇帝驳回,可这事关系重大,就算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恣意而为。

    孟情在听到王爷的请求时就懵了,在皇上皇后见不到的角度使劲朝梁王爷扔“飞刀”。她才不要自己的女儿跟皇家扯上关系,虽说这样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可付出的和失去的,远远大于得到的。只是,碍着身份,这个场合中根本没有她开口说话的余地,想反对都无能为力。

    “囡囡不要王爷叔叔当爹爹。”

    正在孟情百般无奈之时,一直有听没懂的囡囡嘟着嘴开口了。她是啥都不懂,但听到说自己要变成王爷叔叔的女儿后,她不乐意了。

    “囡囡想要二叔叔当爹爹,二叔叔会带囡囡吃糖人,还会带囡囡出去玩!”

    在小丫头的心里,一直疼她宠她,有求必应的二叔叔是最可爱的大人了。

    “二叔叔?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二叔叔?”

    皇帝皇后不解的看了在座的三个大人。

    “嗯,囡囡嘴里的二叔叔是方家的二少,也是当年救了情儿母女的人。”

    整个方家,也就只有方二少还能得秋大将军正眼看待了。

    “原来如此。不过王弟啊,这收义女一事关系重大,为兄还得先告知母后,依我看这事儿缓缓再说。”

    皇帝话一出口,孟情松了口大气,被眼尖的皇后给瞧见了,心里对孟情的看法又多了几分。

    回皇宫的路上,皇后娘娘将自己瞧见的孟情松口气的表现说了出来,她心底其实有些不悦,孟情那番表现岂不是可以视为瞧不起皇家么。

    “娘娘,你错了,这个孟情很有自知之明,也很聪慧。这皇亲要收义女不比寻常百姓甚至是普通官员,一来必须要昭告天下,二来还得入皇庙宗祠禀告列祖列先,这可不是小事一件。再说了,关于王弟和秋将军之间的事你也不是不知,太后为这事儿还恼着呢,这要是知道王弟还想收秋将军的外甥女当义女,岂不是更为气愤,这个孟情多半是想到了这些根根绕绕的问题才避之唯恐不及的。”

    皇后恍然大悟的点头称是,半响似笑非笑的斜觑了皇帝一眼。

    “陛下,对于这个聪慧又漂亮的孟情,陛下就没有什么看法?”

    “你啊,瞧你这小心眼儿。”

    皇上爱怜的将皇后揽入怀中,带着几分唏嘘继续开口。

    “孟情这女子性子堪比男儿,一个妇道人家能带着女儿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下来,还过得不错,这样的人要生为男儿必将是我国之栋梁,但是,可惜啊可惜,这秋太守怕是悔之晚矣啊。”

    “秋太守他也是清明廉洁的人了,为何就容不下自己一双儿女呢?”

    关于秋家的是是非非,在朝中也人人皆知了。

    “一个情字作祟而已,只可惜,除了秋将军和孟情这双子女外,秋家其他的后辈,哼……”

    皇帝不住闭目摇头,可想而知这秋家其他子女是如何进不得他眼中了。

    梁王府内一副风雨欲来之势,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这秋大小姐发飙可不是常人能见的。光是上茶的侍女看到孟情似笑非笑的眉眼,和略微斜斜扯起的唇角,就差点没端稳茶盘。

    “王爷,今日之事可得给民女一个说法,想夺我女儿,你可得准备好承受后果。”

    “咳咳,情儿,这事儿我……”

    “大哥,你没事儿就带囡囡出门逛逛,免得小家伙对你的喜欢还比不上方家二少。”

    “哦,那我带她出去玩。”

    秋秉染心中有愧,自然不敢拂逆了妹子,给梁王爷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悻悻然的转去花园找囡囡了。

    “现在王爷可以说了么?”

    “说什么?”

    梁王爷老神在在的饮了口茶,瞧都不瞧孟情一眼。

    “说你为什么死心不改的想夺我女儿。你明明知道这皇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可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囡囡,一边又将她扯进皇家这个泥潭中,你……”

    “情儿,谁告诉你皇家是泥潭的?我怎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孟情哑然,难道告诉王爷自己是从电视小说或是历史上知道的?不过,用屁屁想也知道,皇家就算有温情也比不过对权利和野心的争斗。

    “情儿,我承认,皇家是没有寻常百姓家那么多的亲情,可也不是龙潭虎穴啥的,再说了,囡囡是当我的女儿,顶天了也就是个郡主,日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可绕不到她身上去,而且,有了我当靠山,在安京也能生活得如意些不是?”

    孟情挥挥手,不耐的打断梁王爷的话。

    “谁跟你说这些了,你难道就没想过,你和我哥的事儿本身就是违背礼教的,就算本朝风气开放,但是,太后娘娘可是明确的表示出她的怒意的,你这不是……”

    “情儿,你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梁王爷眼皮子一抬,丝毫不掩眸中精光。

    “我收囡囡当义女,就是为了我和你大哥的事儿。”

    “此话何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另一文酝酿着结尾,满脑袋都是那文的情节,这一章写了2遍都不尽人意,唉,所以崩溃了……

    阴差阳错

    孟情直到回了将军府,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囡囡和秋大将军龟缩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表情有些诡异的孟情。

    孟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角余光瞧见舅甥两正眉来眼去的打暗号,不由得想笑,还好及时忍住了。唤来乳娘带着囡囡回房睡觉,孟情直勾勾的眼恶狠狠的盯着以勇猛著称的秋大将军,而后者,像极了无辜小绵羊一般的朝孟情诌媚的傻笑。

    孟情心中一暖,自己这哥哥在自己面前哪里有威风四面的样子,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好,他这是在弥补当年在妹子山穷水尽之时他未能相助的遗憾,孟情心思玲珑剔透,又如何体会不到围绕在自己跟女儿身周的浓浓爱意呢。若说当年有什么埋怨,也早消融在这丝毫不掩的爱护之中了。

    “大哥,其实你不必为情儿考虑这么多的,妹妹现在已经很幸福了,相信有了你这个舅舅的爱护,囡囡也很快乐,所以以后别被那个梁王爷给绕进去,他那么多弯弯肠子,我怕哥哥你迟早被他吃干抹尽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了。”

    秋秉染没有开口反驳,只是很憨厚的低头一笑,没有过他和梁王爷那种生死相依经历的人,是无法体会他们之间感情究竟有多深多浓的,那份感情,可以让他随时用命相抵。

    “唉,看你那样子,我说再多都顶不了人家一个眼神,算了算了,当我鸡婆了。不过今天梁王爷说的那番话,我听着也有一定道理,只是,他的话不能全信,所以这事儿等我确定后再说吧。反正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下旨同意的。”

    秋秉染完全星星眼,他一点都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什么一番话也有道理,不是梁王爷喜欢囡囡,怕别人欺负了她会心疼而已吗?这也算一番道理?看来文人的思维果然跟他这个武夫不同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安京的了解上,不但是人俗风情,还有安京的显贵豪门,这个时候,她从蜀郡带来的两个侍女就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八卦在下人间的流传是最广的,也是最全面的,当然,这里面有多些虚假的东西,不过孟情并不是全盘接受,她需要做的,是从中获取对自己有利的情报跟信息。

    而近段时间以来,传闻最多的,还是在方家头上。原本这方家也就是一商贾之家,在豪门显贵的眼底,不过就是镶了金的癞蛤蟆而已,可不知哪个天杀的,将秋将军妹子曾嫁与方家又被休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说了出去,于是这原本沉寂了好几年的旧闻再度沸沸扬扬起来。

    更有好事者,将孟情在蜀郡和方家两位少爷的相遇也一并提及,于是,传言那是漫天那个乱飞,若非孟情心脏够强壮,只怕早学了弱质娇花一流的人物以死以示清白了。连秋大将军这些日子都是一肚子怨气,只恨逮不着造谣生事的源头一顿狠揍以泄愤。

    “哥,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大将军的稳重气度啊,整个就一青春期不满的毛头小子。”

    孟情悠闲的喝着茶,顺带鄙视一下自家老哥。在她对面,坐着同样一脸平静的狐狸王爷。

    “染,你看看你,堂堂一个男子,连你妹子都比不上,要是放在战场上,你焉有命在。”

    “不是这样说法啊,你们看看这些谣言,全说的是情儿倒贴人家还不要,完全一面倒的污蔑情儿的清白嘛,你们竟然还有闲心喝茶聊天下棋,你们,你们……”

    看着哥哥那着急气愤的模样,孟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情儿,你还笑,你有没有想过,你虽然无所谓,可是这样下去,囡囡她怎么办?”

    “囡囡哦,放心吧,她现在还不懂这些,再说这几日她迷上了玩九连环,哪有心情出门玩啊。”

    孟情坏心的敷衍哥哥,就是想看他着急得说不出话又气鼓鼓的样子,忒喜人了。狐狸王爷不悦的横了孟情一眼,这几日已经让他的心上人都快气出毛病了,这个死丫头还火上浇油。

    “染,你放心,情儿有办法应付的,再说了,有我在,他们也只不过说说而已,没人敢做出什么来的。”

    “做?还需要做什么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能逼死人你懂不懂啊?还需要做什么吗?”

    “哥,你放心好了,等个两三日,谣言自然就没了。”

    终是不忍心看着哥哥为自己焦急,孟情闻言软语的拉着哥哥坐下,又端起清火的茶递给他,嘴里连连保证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情儿,你到底相好没有该怎么解决啊?你哥哥我是个粗人,要说行军打仗我自然不甘人后,可对付这些使阴招的小人我就没法可想了。”

    薛音软声安慰哥哥,为了让他不再着急,干脆将这事会发生的前前后后以及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给他交了个底,其实这也是在警醒他日后需要提防谁来着。

    照孟情的分析,这件事最多涉及到三方,其一,是方家大少。这方家大少一直贼心未死的想将囡囡带回去,以此来攀上将军府,毕竟就算不看到孟情的面子上,只需要想让囡囡在方家好过点的话,将军府势必就得对方家好一些。

    其二,方家某些有心人。当年孟情在方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在哪里摆着,至少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整她,好不容易将她赶出了方府,自然会防着她再次回去。放出这些谣言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孟情顾及面子而不能回头。

    其三,是孟情最无奈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秋家自己人。当然这个自己人不是指将军府的人,而是他们的父亲那家人。原因么,就太复杂了也太让人伤心了。

    听到孟情对这件事的分析,狐狸王爷点头不已,最后,他还提出了一方人马……太后!

    “为何太后会参与这事?”

    秋秉染有些不解,孟情却恍然大悟的点头。

    “哥,用你脑子好好想想吧,本来太后对你跟王爷之间的事就诸多不满,再加上皇上一定告诉她了王爷想收囡囡做义女的事,所以她自然不乐意,她老人家不乐意,她身边的人就得为她除去这个烦恼,虽然不一定亲手做,推波助澜还是能办到的。”

    秋秉染哀嚎一声,双手抱头猛磕桌沿,让孟情好笑王爷心疼。

    既然知道了是谁在搞鬼,那么针对这些人一一做出反应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了,再说他们身后还有王爷在撑腰,怕啥啊。

    不多时,坊间又有了新传闻。这一么,是说秋大小姐当年嫁到方家也是不得已,盖因当初秋家姨娘的枕边风使然,对于这点,知道秋家当年事情的人皆有志一同的点头默认。见这些人都默认了,那些不甚清楚内幕的人当即恍然大悟,更有好事者将当年事与这件事相联系,结果自然很让孟情满意。

    再来,有人将秋大小姐被休离后不到半年即生女,还差点生命垂危的事儿这么一说,再有某些人依依呀呀的添点油加点醋的“细说”当年,方大少于是被不少人鄙视了。

    最后么,当然是那么些青楼楚馆的小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闲聊天的“话说”妻妾之争,至于为何这妻妾之争会涉及到当年秋大小姐被休一事,着实是个谜啊!

    至于应对太后娘娘么,只要这件事不再一边倒就成了,估计太后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就当不知道她老人家的作为吧。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很有些出乎孟情的意料,原先的一边倒变成了现在的一边倒,甚至她孟情也成了女人们心中的偶像,虽然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但是来自几家世家小姐们的相邀无疑告诉了世人,她们已经接受了孟情和囡囡这对母女。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孟情轻易并正式的进入了安京的贵族圈子。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生理期的贫血加灰常意外的食物中毒再加来自亲密之人的感冒传染,于是很不幸的挂水三天……我就是个倒霉催滴!!!

    结好刘夫人

    当月下旬,刘府的一张帖子送到了将军府上。帖子是刘府内眷遣人送来的,说是刘府的表小姐初次来安京,刘夫人趁着花期未尽,借此机会办了个私人花会,相邀的都是安京有数的名门闺秀和世家少夫人,孟情也在被邀之列。

    花会没在刘府举办,而是设置在安京城东的流芳雅舍。这里是安京的青年才俊们频繁相会的地点,也是闺秀们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窥视”的地方,刘夫人将花会设立在此,虽然是贪图流芳雅舍的环境清幽怡人,但也未尝没有让姑娘们一饱眼福的意思。

    孟情毕竟还是个新人,对于这些久居安京的女眷并不是太熟悉,亏得她自有情报来源,虽说不甚全面,但好歹也将几位领头的夫人小姐的爱好之类了解得七七八八的。

    刘夫人的夫君是当朝权贵,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她的一言一行和服饰打扮虽不至于是众人模仿的对象,但也是潮流的领导者了,据说她和长公主灵平是闺中好友,而灵平长公主正是太后的幼女,不管为了哪方面,刘夫人都是孟情刻意交结的对象。不是说孟情市侩,身处在这个权势的漩涡中,不能挣脱的话,就只能找个舒服的方式沉沦在其中了。

    这个时候的孟情,显示了她和其兄完全不同的八面玲珑,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能接得上刘夫人的话来,而且谈话的技巧也是相当娴熟,既让刘夫人满意,又不至于特别突出。

    “我听说秋小姐的女儿可是个美人胚子,连王爷都想收其为义女,长公主对她可是极有兴趣呢。”

    轻描淡写间,刘夫人就显示出了旁人无人能及的气势跟地位。这件事只怕连刘大人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与长公主交好,又如何能得知。再说了,以刘夫人的身份地位,照说是不能谈及皇家私事的,这事儿只怕背后有人指使。

    当下孟情洒然一笑,不卑不亢的道:“这事儿啊,是王爷看在我兄长的份上,不想我母女被人欺负才做的,可孟情也知道,这王爷收义女那可能如此轻便,只当是个玩笑话罢了,感激王爷的爱护是一回事儿,可孟情也知道分寸的,这事儿孟情已经回了王爷了。”

    刘夫人点头微笑,不错,她今日的话原本是长公主交代的,就是想看看孟情是个什么想法,想她刘夫人也是阅人无数了,要分辨一个人是否说真话假话还是可以办到的,但见孟情那份不掩饰的感激和话语间隐隐的坚定,她就知道这女子说的不假,看来,这秋小姐并没有因其兄和王爷的关系就乱了分寸,倒也是个玲珑人儿。

    她们两人在一旁交谈着,其他人也不敢轻易上去旁听,皆尽量远离二人,有些话听得,有些话可是听不得的。突然间她们左手边的几位小姐发出了惊呼声,这对于从小接受正统官家小姐教养的她们来说,是极失身份的行为,刘夫人闻声皱起了眉头。

    孟情心思极巧,自然是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众家小姐失了礼数,又见刘夫人眉头轻蹙,赶紧开口道:“刘夫人,莫不是下面发生了什么惊恐的事儿,要不……”

    话虽未说完,可言下之意却是明白的。刘夫人此时也瞧见那堆人中有自己女儿和侄女,看她二人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心里自然跟着好奇起来,只是未曾形于色而已,如今听到孟情的话,也算找了个由头,于是起身往那边移去。

    “出了什么事儿?如此惊呼出声,你们未免失礼了吧。”

    语气是淡淡的,可被她质问的众家小姐皆低头垂眼不敢反驳。

    “母亲,您来看,下面似乎是打起来了。”

    刘家小姐是知道自己娘亲的脾气的,可这时也不禁着急的拉着刘夫人凑到了栏杆边,纤指一伸,旁边不远处的小院子里正有两人在交手,旁边人似乎在劝说什么,可没人能阻止那两人的动作。

    孟情自然是不会跟在刘夫人的身后凑过去的,她斜斜的透过旁边的纱帘看下去,却发现交手的两人中有一人身形貌似很熟悉。

    “是钱家大公子和方家二少在交手呢。”

    旁边有几位少夫人的低语声传进了孟情耳里,肯定了她的眼神不错,不过,这钱家大公子的名头,好似有些耳熟,可孟情就是突然之间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了。

    “不过是两个人交手切磋罢了,你们如此惊呼成何体统。”

    刘夫人瞧了两眼放下纱帘不悦的左右看看,嘴里轻斥自家女儿和侄女。不过,在往回走的时候,眼神却有些怪异的瞟了孟情一会儿,直把个孟情瞧得一头雾水。

    “秋小姐是忘了钱大公子是何人了?”

    刘夫人端起茶,带着些许笑意的问孟情。

    “听着名字挺耳熟的,可就是想不起是何人来。”

    孟情也没掩饰,怎想的就怎说,这刘夫人的脾气她有一丁点了解,说假话还不如说真话。

    半响,刘夫人放下手中端了许久却没喝的茶盏,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也怪你娘去得早,否则的话。”

    刘夫人没继续说,只是有些莫名的惆怅。孟情的娘她早年也曾见过,那是个泼辣的丽人,如果不是因父母之命嫁给了秋太守,说不定,也不会早早便香消玉殒了。

    “娘亲那般活着也是痛苦,或许离开对她来说更好。”

    孟情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神经抽了,竟然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瞧见刘夫人惊悸的眼神,她掩饰般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刘夫人收回眼神,沉吟一会儿竟然也点头称是,这倒让孟情有些吃惊了。

    “你也无须多虑什么,当年要不是相处的时日太短,说不定我和你娘也能成为好友,你娘那个人,就是性子急了点,其实人挺好的。”

    孟情对于此事只有沉默,她对于娘亲的所有概念都来自于情报资料和若颦的笔记,以现代的眼光去看,只能叹息是愚孝害了她,也间接害了秋秉染和秋若颦两兄妹。

    大半天下来,孟情并没能和其他夫人小姐说上什么话,可凭借着刘夫人的亲近,其他家的夫人小姐也多对她极为友善。

    “情儿,今日一聚让我想起了从前不少的事,你也别那么生分了,看在我和你娘当初也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唤我一声姨娘吧,什么时候带着你家小丫头来我府上玩玩,我这个当长辈的,早就想见见那个小丫头了。”

    “谢姨娘疼爱,情儿改日必带着囡囡登门拜见姨娘。”

    “情儿姐姐,那就说好了,你一定要带着小宝贝来啊,我也是姨娘了呢。”

    刘夫人的女儿性子有些憨厚,不像她爹娘那般心思缜密,这会儿听到她娘对孟情赞赏有加,巴巴的也上前去认了个姐姐来。

    在雅舍门口各自上车回府时,雅舍里出来一群男子,虽然很快便识相的避让到一旁,可孟情还是跟方二少打了个照面,瞧见对方脸上明显可见的青紫,孟情一乐,这副国色天香的容颜一被破坏,竟有些荒谬的感觉。真不知是谁下得了这个狠手。

    方二少自然没忽略孟情掩饰得极好的那瞬间失笑的表情,瞅着没人注意,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过去。只是他二人这番眉来眼去,却未能逃脱两个有心人的探视。

    “心仪,你明日去将军府上拜访一下孟情,带着你表妹一起去吧,顺便告诉情儿,过五日是长公主的生辰,让她到时候带着她女儿来北门外的秋水庵用素斋。”

    “好的。娘,你对秋家姐姐真是不错呢。”

    “唉,这孩子也够命苦的。”

    刘夫人说完闭上双目不再开口,两位小姐也自然不敢出声打搅她的休息,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刘府。

    待刘夫人离去后,其他家的夫人小姐这才一一上车,离开之前自然都和孟情招呼了一番,更有几位夫人让孟情带着女儿去自家府上游玩。孟情一一答谢,送了诸家夫人小姐上车后,最后才上了自家马车。临离开前,又忍不住瞥了方二少一眼,偷笑着放下了车帘。

    “原来这位就是秋小姐啊,果然是个美人呢,二少,真不知你家大哥是怎样想的,这样的美人都能休了。”

    有和二少交好的世家子弟不解摇头,放在他们眼底,这孟情不论家世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娶回家供着都是种福气,竟然还有人会忍心休了她。

    “哼,方家如何能配得上秋小姐,怕是自惭形秽吧。”

    另一边,一位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手持马鞭非常蔑视的斜睨二少。

    “我方家再如何自惭形秽,也比人家根本瞧不进眼底的你好不是。”

    方二少可没虚了这人,钱家又如何,当年落井下石,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两个气质样貌不同,却同样吸引人目光的青年男子当街怒目而视,这番景致让路过的姑娘大婶们直发花痴,围观的众人惊觉引起了骚乱,赶紧各自拉了人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清欢快结束了,重心将逐步转移过来,大家别忘了留言啊!!

    无故出现街头的囡囡

    方二少回了府,路过后院书房的时候,被他大哥撞个正着,脸上的淤青和衣衫上的破损是他没法掩饰也不想掩饰的。

    “二弟,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方大少皱着眉问老二,不是听说去雅舍那里和朋友喝酒么,为何弄得这样狼狈的回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和钱家的那家伙过了下手。”

    手指揉揉还有些生疼的嘴角,二少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钱家?你怎么和钱家公子交上手了?不是跟你说过吗,最近收敛点,一来老三和表弟要参加会试,别在这当头惹什么麻烦,再说最近家里生意也有些困难,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帮着家里做点事吗?”

    “大哥,家里生意都是你在管,让我去收个账打个下手什么的还成,让我跟人虚与委蛇的谈生意,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宁愿去负责商队安全。”

    方家老二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偏偏从小就因这脸面的问题和人打架,一来二去的也练成不弱身手,当然他也是拜过师的,只是没人知道老二的师傅到底是哪一位,只不过跟着师傅出去了五六年,回家的方老二就成了淮城第一高手。

    方二少回了府,路过后院书房的时候,被他大哥撞个正着,脸上的淤青和衣衫上的破损是他没法掩饰也不想掩饰的。

    “二弟,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方大少皱着眉问老二,不是听说去雅舍那里和朋友喝酒么,为何弄得这样狼狈的回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和钱家的那家伙过了下手。”

    手指揉揉还有些生疼的嘴角,二少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钱家?你怎么和钱家公子交上手了?不是跟你说过吗,最近收敛点,一来老三和表弟要参加会试,别在这当头惹什么麻烦,再说最近家里生意也有些困难,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帮着家里做点事吗?”

    “大哥,家里生意都是你在管,让我去收个账打个下手什么的还成,让我跟人虚与委蛇的谈生意,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宁愿去负责商队安全。”

    方家老二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偏偏从小就因这脸面的问题和人打架,一来二去的也练成不弱身手,当然他也是拜过师的,只是没人知道老二的师傅到底是哪一位,只不过跟着师傅出去了五六年,回家的方老二就成了淮城第一高手。

    “对了大哥,我想过两天把囡囡接过来玩玩,你让家里人规矩点。”

    快要跨过花园门廊的二少突兀的转头跟他大哥说了声,有些日子没见囡囡了,还怪想念那个小家伙的,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桂荣堂的栗子糕和水晶饼,方二少边走边想该准备点什么稀奇玩意儿给自个儿乖侄女。

    方代儒听了二弟的话手中的笔悬停良久,他生为方家老大,所有的事情都得为整个方家考虑,有些手段自然是下作了点,可那个他印象中很粗鲁直率没头脑的秋若颦,跟现在这个秋孟情,让他精于算计的脑袋困惑不已,两个人的样貌有八九分相似,但是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若是以猫来形容,以前的那个若颦就跟只野猫似的,而现在的孟情,完全就像只波斯猫,慵懒而优雅却又隐含利爪。若不是老二一再肯定两人是同一个人,若不是连秋大将军都毫无异议的接受了,他方代儒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的。

    近来很多事情都让他烦躁,西域的商队虽然平安而归,但是收购的商品却丢失了近两成,虽然这对方家的整个营生并无多大影响,但是方代儒还是很头痛,如果仅一次两次还好,长期都这样的话,他方家就得准备其他的门路了。

    方代儒蹙眉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桌的资料和账簿,他突然感觉气紧难受,坐在那里想了想,唤来小厮准备好马车,他打算去东街的铺子上看看,权当散散心。

    方家在安京的住宅位于西南边,是大多数有钱商贾的聚集地,穿过雀台就到了西市,这里是有钱人和权贵们常来玩耍的地方,多是亭台雅阁,酒楼茶肆。穿西市而过便是安京城里的笔直大道,这大道不是谁都能在上面驾车骑马而行的。在这里绕了下,从窄巷子穿出便是市民们购买日常生活用具的东街了。

    东街并不是一条街,而是十字相交的两条街构成,以左右上下区别开来,更明确的说法是,这里名为东街坊市,是整个安京最热闹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往往隐藏着最肮脏的东西,方代儒的马车行进到一个小巷子口的时候,听到巷子口传来孩子的哭闹,那孩子好像很小,几个大一些的孩子将之围着,貌似在抢夺什么,这样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天子脚下也不见得就是完全歌舞升平的。

    方代儒没有将这事儿放进心里,只是瞟了一眼就回转了头,继续看手上的账簿。可在他即将驶过的时候,听到那个被围起来的孩子大声叫着“娘,娘,舅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从一个缝隙间,他瞧见了跌坐在地上的孩子。衣服已经很凌乱,脸也花花的,是个小丫头,那些大孩子在抢夺她身上的饰物和头上的发饰,还有两个孩子在她身上找寻什么。

    方代儒突然脸色大变,一声怒吼,为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

    那些孩子都是东街这边的浪荡儿,平日里也没人去管他们做什么,今儿瞧见了头小肥羊,正抢得兴起,却被人呵斥了,当头的两个大些的孩子阴狠的回头怒视,准备像往常一样威胁多管闲事的人离开,可没想一回头就见一位衣着华丽的男人正怒气冲冲的跑来,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像是护卫的汉子。

    孩子们也是欺善怕恶的人,一瞧形式不对,赶紧一哄而散,反正这小丫头的东西基本都被他们收刮干净了,本来还想将她带给恶霸头子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方代儒来到那个小孩身边时,看到孩子脸上的红肿,和衣衫的破裂,,几乎心碎了。

    “囡囡,囡囡,你怎么样了?”

    小丫头抬起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看到这个有些日子未见的伯伯,心里的害怕和委屈全数上涌,一个扑身抱着方代儒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方代儒赶紧抱起她,小丫头却连呼“痛,痛”,撩起丫头的衣衫一看,身上很多擦破皮的地方和淤青,两个小手掌也红红肿肿,指关节上也是擦痕。方代儒从没有哪个时候觉得如此心痛过,连他爱妻去世之时也没有如此的情绪起伏。

    连忙让马车去了“保和堂”,大夫知道方代儒的身份,自然是小心翼翼的给囡囡进行治疗,虽然看上去都是皮外伤,可小丫头现在只知道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从头到尾,小丫头都紧紧拽着方代儒的袖子不放,哪怕都哭得快缓不过气来也是不肯放手。

    大夫说小丫头怕是惊吓过度,虽然这些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得提防她因受惊而引起的其他毛病,最好近些日子大人别离开她身边,好生安慰跟照顾。

    原本做完这一切,方代儒该将囡囡送回家的,可要临近将军府大门的时候,方代儒却让马车掉转回方家。

    安排了侍女和仆妇好生给囡囡擦洗了一番,方代儒从头到尾都没放开囡囡的手,这一番情形让方家的侍女下人们好奇得不得了,方大少的冷清是出了名的,可今日看他对囡囡的模样,却像是捧了个宝贝在手心。

    “大哥,囡囡怎么会在这里?她这是怎么了?”

    在自己房里休息的二少方墨棋,却是听丫头们谈论才知道这事儿的,赶紧过来一瞧,果然是囡囡小丫头,可看小丫头连睡着了都一抽一抽的可怜模样,还有身上敷着药的痕迹,心里大惊,害怕是哥哥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方代儒只轻声将遇到囡囡的事儿说了一遍,眉头蹙得死紧,最后才让二少墨棋赶紧去将军府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偌大个将军府难道连下人都没有么,竟然让囡囡一个四岁的小丫头独自上街,方代儒的语气中不掩愤怒。任谁看到囡囡这般凄惨的模样也会心疼不已。

    “行,我马上就去将军府,这会儿孟情该着急死了。”

    方墨棋说完立刻让人备马,风驰电掣的来到将军府门前求见孟情,并不意外的发现将军府里气氛好似非常紧张。

    “你来这里干什么?”

    在方墨棋瞧见孟情快要崩溃的样子后,赶紧将自家大哥在街上发现囡囡并救了回去的事儿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孟情听到囡囡差点被人带走并受了伤,几乎坐不稳的滑到地上,还是身边两个侍女赶紧扶着她。

    “好了孟情,你别担心了,现在囡囡在我家很安全的,你还是赶紧跟我过去吧。”

    将军府的管家也在旁边候着,听到这里早已让人备好了马车。

    孟情刚刚离开一会儿,从宫里回来的秋大将军和梁王爷得到侯在宫外的下人的禀报,说是囡囡小姐丢了,两人也不顾影响策马飞奔回府。再一听又说囡囡已经被找到,这会儿正待在方府,孟情也已经赶过去后,两人又调转马头朝方府而去。

    “囡囡,囡囡!”

    被二少领着进了大少的房间,孟情心里根本没有其他念头,一看到被方代儒抱着沉睡的宝贝女儿就扑了过去。

    “小声点,囡囡刚刚睡着一会儿,大夫说让她好好休息。”

    孟情想将孩子接过来,去发现囡囡的小手臂死死的抱着方代儒的胳膊。

    “到底是怎么了啊?我就一会儿没看着她,她怎么会到街上去的?”

    孟情掩不住哭音,指尖爱怜的在女儿青紫斑驳的脸上划过。全身心投在女儿身上的她没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是依靠在方代儒的身上,从外人的角度看,无疑是一家三口的美好画面。方墨棋站在门边良久,抿了唇撇开眼,心里也不知是个啥滋味。

    “二少爷,梁王爷和秋将军来了。”

    方府管家急冲冲的过来禀告。

    “行,我知道了,你让人赶紧去候着,我马上告诉大哥。”

    打发走管家,方墨棋踏进屋里,来到大哥身边。

    “大哥,孟情,梁王爷和秋将军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逛了纳木错和周边县上一圈,本周在榜,争取日更,实在不行,也至少是一万五的总更新量,大家放心吧,不会坑的……

    初见长公主

    秋秉染和梁王爷进入内室的时候,正好囡囡醒了过来,看见熟悉的大人都在身边,小丫头哇的一声又开始嚎啕大哭。孟情心疼的接过女儿,不停亲吻她的脸蛋,嘴里也不停的安慰她。另外一边,四个男人坐在一起,秋秉染眼含怒气的追问始末。

    方代儒将今天出去遇到囡囡的过程讲了一遍,而后眼带质问的看着秋秉染,将军府是他家,竟然连个小女孩都看不好,这将军府的下人也未免太过敷衍行事了。秋秉染自然不会将方代儒的质问视而不见,他一张俊脸都带上了青紫颜色,看来是气得不轻。

    “情儿,囡囡好些了吗?我们回去吧,让囡囡好好休息,也别打搅了人家做事儿。”

    梁王爷一直未置一词,这会儿见方代儒看着秋秉染的目光有些逼人,眉头一皱转而面向孟情询问。

    “行,囡囡是受惊过度,我一直抱着她就好,我们回去吧。”

    人家说要走,方代儒和方墨棋也不可能不许,只是在孟情踏出门槛前,方代儒提出了个建议。

    “将军府的侍女多是成年女子,囡囡还小,有些时候未免贪玩,那些侍女又有其他事要做,疏忽的情况估计还会发生。我建议不如去买几个比囡囡大不了几岁的丫头来伺候她,穷人的孩子懂事得早,年龄相仿也能让囡囡多几个玩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事儿我自会考虑,今天烦劳方大少了,改日本官再来道谢。”

    秋秉染说完拥着妹妹和外甥女脚下不停的离开方府。

    回到将军府,秋秉染自然是震怒不已,那两个专门伺候囡囡的侍女和乳娘跪在大厅里,周围将军府的下人也齐刷刷跪了一片。小小姐在将军府里失踪,可愣是没人能及时发现,孟情最近的注意力也多集中在如何融入安京贵族阶层中去,对于囡囡的关注也少了许多,可乳娘是从蜀中带来的,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可竟然出了今天这事儿,一想到如果不是方代儒路过的话,恐怕今生想再见女儿都难了,孟情直到现在都全身无力。

    “将军,花园南边墙角被人打了个洞,小小姐估计是从哪里出去的,属下在墙洞边发现了小小姐的头饰。

    秋秉染的亲兵十几人将整个将军府查了个遍,终于发现了那个被草丛和杂物掩盖的墙洞,看其规整的程度,应该是有人专门弄的。

    听到亲兵的话,秋秉染怒极反笑,一双眼扫过跪着的府中下人。他并非愚笨之人,这洞的作用一想便知,定是下人们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府外做些勾当所用。

    “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府空置了两三年,秋秉染这也是第二次回他的府邸,平日里对府中下人也没怎么管教,未想这些下人竟胆大如斯。

    管家看到主子脸上有些狠厉的冷笑,一下子瘫软了身子,这墙洞的事他是真不知道,但平日里对手下也多睁只眼闭只眼,可没想到就是这个他疏忽之下被打通的墙洞,竟然害得小小姐差点被人掳走,他现在依旧是浑身发冷发颤,就怕将军一个念头,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好了,这些下人也该换了,待会儿便让齐刚去官牙那里挑些人手,至于这些人,卖了便是。”

    梁王爷坐在一旁,状似端看手中茶盏,却冷飕飕的说了决定出来。

    跪着的下人闻言齐声哀求,这要是被转卖出去,以他们被卖的理由,只怕再也找不到好主家了,将军府里的待遇在整个安京都是少有的,这些人从未被主子打骂过,可他们也听人说了,安京好几家府邸都曾发生下人被打死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他们如何不苦苦哀求。

    “算了,饶他们一次吧,只是,负责花园和照顾囡囡的下人一定要重罚,连主子都能看丢,哪里还有一点责任心。”

    孟情抱着囡囡,冷眼瞟过面前跪着的侍女和乳娘,不再言语直接回了囡囡的房间,她身边一直带着的两个侍女灵巧快速的铺好床,帮着孟情将囡囡放置在柔软的被窝中。

    “娘,娘,别丢下囡囡。”

    “乖,囡囡乖,娘不走的,你赶紧睡,娘会守着你。”

    回府的时候孟情给囡囡喂了一碗安神汤,路上还买了珍馐楼的点心,一向喜爱甜食的囡囡,破天荒的只吃了半块就不想吃了,一直窝在孟情怀里,小手紧紧拽着她娘的衣服。

    等到把女儿哄睡着了,孟情又让贴身侍女直接在囡囡床边摆上睡榻守着,这才轻轻的出了房间。

    “哥,都处理了吗?”

    囡囡房间隔壁就是一间练习写字画画的花厅,此刻秋秉染和梁王爷正坐在里面等孟情出来。

    “情儿,今天方代儒说的话也对,大家贵族小姐的贴身丫头都是从小买来的,我看不如明天让官牙子给你带几个小丫头过来瞧瞧,合适就买上两三个,再配一个年级大一些的丫头,也好照顾囡囡。”

    “嗯,其实我本来就有此打算,只是因为最近事情较多没顾得上,唉,早知道该一回来就先办这事儿的。”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后悔也没用,明天你在家好好陪囡囡,这事儿就交给我去办,对了,染,你派人去查查,那些个欺负囡囡的小子给我抓着送官府里好好办办。”

    接下来的几天里,孟情一直陪着女儿,寸步不离。梁王爷的动作果然很快,第二日中午之前,便领了官牙子前来,他初选了四个小女孩,都是长契的,还有两个是终身契。孟情过问了一下四个小孩的情况,干脆将她们全部留了下来,就算以后不伺候囡囡,她也还有用处。

    囡囡偎在她娘怀里,大眼睛转个不停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四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女孩子。她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孟情都告诉她了,说给要给她找几个玩伴,以后就不用一个人在花园里抓蝴蝶了。

    四个小女孩中,有一个原本是的闺女,只是她爹早亡,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娘亲一个人实在供养不起她们姐弟三人,不得已只好将身为老大的她给卖了,但因为她已经有十一岁,她爹在世时,也教她认了不少字,倒挺适合做囡囡的伴读丫头的,而且看上去人也挺稳重,有股子温雅的气质,孟情一眼就相中了她。

    另外三个女孩子的年龄又要小上一些,其中一个面带伶俐像,看她的动作也很灵巧,做个陪囡囡玩耍的贴身丫头倒也合适。另两人嘛,一个木讷一个普通,让她们跟着年长的侍女学些活计,以后帮囡囡做事儿也还是合意的。

    刘夫人不知从哪里听到囡囡出了小意外,遣了人过来请她们母女去刘府玩耍,孟情一想换个环境游玩一番对囡囡来说也是好事,赶紧收拾妥当带着宝贝女儿和侍女乳娘上了马车,跟着刘府的下人一起前往刘夫人约定的地方。

    北门外的秋水庵是长公主带发修行的地方,自然被皇家护卫重重守护着,没有长公主的同意,就算是皇亲也不能进入其中。刘夫人是想囡囡受了惊吓,让她沾染些佛气也能好得快点,于是趁着自己跟长公主一旬一次的见面,请示了长公主后将孟情母女接了过来,也算在长公主生辰之前来个私下会面。

    听说长公主是很温柔的一个女人,她的驸马于七年前因病去世,自己又无子嗣,没有像其他贵族小姐一般再嫁,而是到秋水庵修行,以求和驸马来生再聚。

    孟情抱着女儿进入庵堂时,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四五人中衣着跟其余几位修行人一般无二的长公主。原因无他,这长公主和梁王爷面容有着?</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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